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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阆中诗研究

2016-03-23易桢萍

关键词:清代特征

易桢萍



清代阆中诗研究

易桢萍

摘要:素有“千年古县”美誉的阆中,历来是儒生文士歌咏的对象,这种现象在清代尤为突出。他们或歌咏阆中的奇山异水,或抒发人生的兴衰感怀,在此留下了咏物、感怀、赠答、送别、题赞等各种题材的诗歌作品。这些诗歌由于其创作群体的相似性,在情感倾向、写作手法上呈现出一致的特征。它们不仅是阆中地域诗歌文学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展现了古城深厚的文化底蕴,而且为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增色添彩。

关键词:清代;阆中诗歌;特征

阆中历史悠久,地理环境优越。《旧唐书》卷四十一云:“阆水迂曲,经郡三面,故曰阆中。”[1]《资治通鉴·汉纪》四十二记载:“阆中县,属巴郡。贤曰:临阆中水,因以为名,今隆州县。宋白曰:阆水纡曲,经其三面,县居其中,取以名之。”[2]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使得阆中一直是川北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自战国时代起,阆中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历代王朝都曾在这里设置郡、州、府等。明、清时期,阆中曾被确定为四川的临时省会长达19年之久。至今保护完好的唐、宋、元、明、清各历史时期的古街院、寺院楼阁、摩崖石刻以及蜀汉遗址文物,已成为中国建筑史上不可多得的宝贵文化遗产。自古以来,文人墨客更是对这里的美景流连忘返,唐代诗人杜甫在这里留下了“阆中盛事可断肠,阆州城南天下稀”的千古名句,苏轼曾赞道“阆苑千葩映玉寰,人间只有此花新”,陆游也曾在此留下了“城中飞阁连危亭,处处轩窗对锦屏”的传奇佳句。直至明、清,文人们关于阆中的诗词创作可谓是灿若繁星。

对于此种现象,先贤们已有研究。如:邓国泰的《杜甫笔下的阆中》详尽分析了诗人杜甫流寓四川期间两次滞留阆中所作的诗文;王定璋的《行遍梁州到益州:略论陆游宦游四川的诗歌》、宫臻祥的《近三十年陆游“汉中诗词”研究综述》均对陆游游历阆中时留下的诗歌进行了综述与鉴赏。此外,北京大学林静博士的《初唐文士入蜀现象与诗歌关系研究》一书[3],以初唐文士入蜀现象作为切入点,着重探讨了入蜀文士蜀中创作的特点及价值,诗风发生新变的原因和意义,以及入蜀文士与蜀中作家之间的互动关系,呈现了初唐入蜀文士及其诗歌创作的整体风貌。以上都是研究唐代诗人创作与巴蜀地域文化的重要成果,然而专注于阆中一地,以阆中本地或入蜀诗人的诗作为考察对象的专著较少,尤其对清代阆中诗的研究专著则更少。本文针对这一研究空白,就清代诗人对当时阆中的山水风物、名胜古迹以及个人感怀的吟咏,进行概述和浅析。

一、清代阆中诗的主要类型

清代的诗歌创作虽不及唐代,但在四川仍有许多诗词佳作涌现,尤其是关于阆中的诗作不胜枚举。笔者将创作于清代,且以阆中为创作题材的诗歌称为“阆中诗”,并分为五大类。

(一)咏物诗

阆中“北有蟠龙背屏,南有锦屏照面,东有白塔拱卫,西有远山戍守的小盆地;盆地中土质肥沃,田畴阡陌,桑麻如海,绿波荡漾;木筏悠悠拍水,鸿雁奋奋掠空,江边涣女推波,路旁野花含笑。”[4]古城“四面环山,三面绕水”的山水格局历来为人称道,正如清代诗人李苞的诗中所写:

鹤峰耸云表,雉堞绕江千。水抱城三面,山开路万盘。(《阆中》)

在这山水之间,既有四山拱卫之周,又有大江舟楫之便:既有如诗如画的优美风景,又有舒适宜人的生态环境,宛如阆苑仙境。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杨锐对阆中的山水风物有专篇吟叹:

背后碧玉台,当前苍锦屏。灵山峙其傍,列扇排轩扃。嘉陵抱城去,罗带东西萦。远看漱玉崖,娟翠浮窗棂。近瞩盘龙山,眉黛横郊垧。此邦昔名胜,梁利皆户庭。滕王旧留迹,子美尝重经。时雨洗新霁,城郭罗丹青。石柜非旧阁,阆风有孤亭。把酒吊遗墟,意气凌苍冥。(《阆中望嘉陵山水》)

诗人俯瞰阆中,将古城全貌尽收眼底,写尽了阆山之巍峨武仪,阆水之柔情万种。

阆中之美,不仅在山在水,亦在山水滋养下的名胜古迹。它们在清代文人笔下重获了新生,写进诗中流传千古。如李苞有诗云:

桓侯守阆中,八面着威风。大鼎三分业,长矛一世雄。有才服龎统,无命比关公。古墓江城里,缭垣霞衬红。(《张桓侯祠》)

阆中的桓侯祠,又名张飞庙。自蜀汉始,墓前建阙立庙以祀之,距今已有1 700多年的历史。作为“五虎上将”之一的张飞,曾镇守阆中长达7年之久。他对外骁勇善战,勇冠群雄,对内则怀柔文治,保境安民,深得当地百姓的拥戴,被后世尊称为“虎臣良牧”。张飞威震八方,功高盖世,奈何英雄气短,令人扼腕痛惜。至今,当地百姓仍以各种方式纪念这位“世雄”,他被浓缩为一尊塑像立在阆中的汉桓侯祠,永远活在阆中人的心中。清代诗人熊文举登临阆中古迹曾写诗盛赞:

滕王亭子俯苍溪,二月春风趱绿齐。怪道故总言阁杳,谁移名胜在巴西。”(《阆中滕王亭》)

位于阆中城北玉台山畔的滕王阁是源于唐太宗李世民之弟滕王李元婴对故地山东滕州的思念而修建。滕王阁坐落于“阆州城东灵山白,阆州城北玉台碧”的玉台山畔,亭阁随山势而建,身处险要之地,风光秀美奇异,登临所见令人叹为观止。杨锐的诗写道:

跨江南面起高楼,飞阁危亭掌上收。城影下环西汉水,山形北枕旧梁州。(《登阆苑第一楼》)

三面环翠,一江西流,举目塔山,锦屏在望,俯瞰嘉陵碧波荡漾,山野町瞳依稀,古城轻烟笼罩,亦颇有“落霞与孤鹜齐飞,长天共秋水一色”之感,实属名胜!

(二)咏怀诗

所谓咏怀诗就是吟咏抒发诗人怀抱情志的诗,它所表现的是诗人对于生命存在的思考,对于个体生命的把握,对于现实世界的体悟以及对于未来人生的设计与追求。在清代阆中文人笔下的咏怀诗意旨隐微,道出了诗人的各种人世体悟。如蒋薰有诗云:

渭水无鱼来阆水,陇西有路出巴西。泛舟虚拟穿巫峡,入蜀徒传访碧鸡。憔悴屈平天可问,疏狂阮藉醉如泥。自嫌俗吏为浮客,笑看玉龙何处携。(《感怀》)

诗中以“渭水”代指西安、咸阳等地,“阆水”代指阆中。诗人厌倦尔虞我诈的官宦生活,入蜀来到远离纷杂的阆中。他羡慕的是屈原、阮籍那样自在随性的生活,也希望依剑杖走天涯。诗人视阆中为净土,字里行间流露出对蜀地的向往,对闲适自由生活的追求。无独有偶,魏裔鲁在诗中也流露出了同样的心情:

城边画舫惟藏酒,世上波涛只忌名。满座夔龙期共醉,归田他日阅春耕。(《阆中城南彩舟宴集和杨犹龙方伯韵》)

同是在阆中,也有人吟叹出了不同的人生感慨。被贬入蜀的邓显鹤,初到阆中所见之境尽是凶险:

琴剑萧萧入保宁,敢云七尺映郎星。飞流雷吼奔三峡,细路羊肠辟五丁。宦海微名头欲白,京华知已眼犹青。早知腰折千山外,何似依依恋阙廷。(《入保宁界》)

“千山外”的阆中在诗人眼里只是一个让他饱受舟车劳顿之苦的荒蛮之地,是他宦海仕途的埋藏之地,毫无留恋可言。独处此地,身不由己,初尝人情冷暖,才恍悟“何似依依恋阙庭”。

(三)赠答诗

阆中自古繁荣,文人之间的交流免不了书信往来,因此涌现出了大量的赠友诗篇。此况在清代颇为盛行,如查礼的《寄阆中陈时若大令》云:

汗漫前游那易忘,托身今在蜀西乡。情违阆苑三春雨,梦结嘉陵百里桑。往事沉吟成独酌,残年握别几回肠。思君颜色何时见,落月空敎满屋梁。

“汗漫”即形容漫游之远,三月的阆苑细雨纷飞,勾起诗人对远方故人的思念之情。遥想当年,年少轻狂,策马奔腾,四海为家,意气风发。而如今各自天涯,诗人“托身今在蜀西乡”,往事种种只能化作一杯烈酒月下独酌。思君不见君,这是何等的孤寂与惆怅。

再如清代诗人毛奇龄的《赠阆中张明府宰会稽》云:

郎官万里出巴西,独绾铜章到会稽。江上早寒频去虎,山前春暖自驱鸡。思玄旧擅南阳誉,博物重开禹井迷。何处传君游览兴,马臻桥畔贺公堤。

友人即将启程离开阆中到会稽为官,尽管心中有千万种的不舍,也不能启齿挽留。无语凝噎,只能送上浓浓祝福追随友人远去的身影。这与唐代诗人高适写给琴师董庭兰的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别董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与前者稍有不同的是,诗人魏裔介的《寄髙温如官蜀阆中令》是赠给赴阆中为官的朋友,诗云:

来往三巴路,王程计几千。干戈依战垒,涕泪见人烟。白日乌鸢聚,高原豺虎眠。家书三月少,秋月正孤悬。

“三巴”指巴郡、巴东、巴西,唐末诗人崔涂曾在《除夜有怀》一诗中写道:“迢递三巴路,羁危万里身。乱山残雪夜,孤独异乡人”,以抒发自己离家远行,且行至穷乡僻壤之处又恰逢除夕的孤独飘零之悲。同样,魏诗也在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友人远赴异乡的深切担忧。友人千里迢迢独身奔赴阆中上任,蜀道艰难险阻,时局动荡不安,书信渐少,唯有遥望明月寄相思。

(四)送别诗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长亭送客,写诗赠别,人们以各种方式排遣内心的离愁别绪。古云:“情动于衷而形于言”,所以送别诗读来情真意切,令人动容。在清代,在阆中,文人笔下的送别诗也屡现佳作。笔者将其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送别友人离开阆中。如清朝大臣查礼曾写诗寄友人:

忆昨修门别,行踪海散萍。一襟吾竟老,双鬓尔仍青。交谊凭樽酒,吟声递驿亭。三年留绝域,归日好谈经。(《郑慎仁保宁司马之西藏察木多》)

阆中原为保宁镇,故保宁即阆中。朋友出塞,免不了经历平沙莽莽、千山暮雪、万里跋涉的艰辛。诗人送别,道出了依依不舍、别易会难、切盼君归的哀愁。“三年留绝域,归日好谈经”,别后离情未去,却已盼归期,诗人与友人的真挚情谊可见一斑。

另一类是送别友人到阆中。如魏宪的《送孙九万副宪之阆中》云:

剑门山势接龙蟠,束马悬车道路难。遂有王尊能叱驭,惊看司马独登坛。清江百折芙蓉遶,雪岭千盘玉女寒。万里褰帷真壮槩,至尊应念惠文冠。

剑门山势巍峨,道路险峻,东临嘉陵江即“清江”,西接五指山,绵亘100多里,千仞峭壁,山峰林立。友人孙副宪却丝毫不惧,反倒是驾轻就熟,闲看芙蓉绕径,雪岭缠绵。此等胆识与英勇,实乃大丈夫!诗人不禁赞道“至尊应念惠文冠”,“惠文冠”是古代武官所戴的冠,相传是战国时期赵惠王所制,故以此命名。再如清代诗人陆进有诗云:

云影连天树影稀,依依万里侍慈帏。涪江水暖桃花泛,阆苑春深乳燕飞。行路熊丸知不断,趋庭鲤训暂相违。秋风桂子生香后,双舞斑衣是锦衣。(《送任梯三声万奉母夫人归阆中》)

“涪江”是长江支流——嘉陵江右岸的最大支流,在春秋战国时期,曾为巴国与蜀国的界河。诗人荣归故里,衣锦还乡,途中心情畅快,所到之处尽是鸟语花香,不禁吟唱出“秋风桂子生香后,双舞斑衣是锦衣”,得意愉悦之情跃然纸上。

(五)题赞诗

“题”即写,历来文人墨客游览名胜免不了谈古论今,写诗吟咏一番,因此给后人留下了大量佳作。在阆中,有各种题赞佳作,如清代文人蒋薰的《留素堂集》写道:

此树已婆娑,行吟老去歌。乾坤雕朽木,世事梦南柯。窟地鬼神会,庵丘日月摩。空空何所有,容得阿谁多。(《题锦屏山空树》)

“阿谁”即“谁”,“阿”字乃发语词,如《三国志》所载吴国吕蒙有“吴下阿蒙”之称。该诗所提及的锦屏山古称阆山,有“天下第一江山”的美誉,位于阆中城南,因“花木错杂似锦,两峰连列如屏”而被命名为“锦屏山”。诗人咏物抒怀,面对锦屏山行将枯槁的老树,不由得悲叹生命之短暂,个体之渺小,吟咏出“空空何所有,容得阿谁多”。全诗含蓄蕴藉,思致邈远,耐人寻味。

二、清代阆中诗的特征

清代的阆中诗难计其数且题材多样,散见于各种诗集、野史、笔记,这给诗歌研究者的工作带来了一定的难度。然而,这些诗歌是否具有共同特征,具有哪些共同特征,是诗歌研究不可回避的问题,亦是本文的研究要点之一。下文从诗人群体、情感倾向、写作手法三个方面对清代阆中诗的特征进行简要阐述。

(一)诗人群体

在阆中,层出不穷的好诗佳句与文人们的勤学善著不无关系,对清代阆中诗的研究自然会涉及到对其诗人群体的关注。通过梳理不难发现,本文所提及的诗人大多是出自书香门第且造诣颇深,如诗人李苞自幼受其姑丈吴镇(清代三秦诗派代表人物之一)的指教,以其“领异标新,脱弃凡近”的诗风在清代诗坛独树一帜。他的诗集《巴塘诗钞》作为清代第一部吟咏巴塘的诗歌专集,具有相当珍贵的史料价值。再如清代著名文献学家邓显鹤,虽出身贫寒,但自幼聪颖,8岁能诗。少与同里欧阳辂友善,常以诗相砥砺。他一生以收集乡邦掌故为己任,足迹遍天下,尤其是对湖南地方文献的整理贡献最大。他组织整理、刊印的《船山遗书》,使船山之学得以显扬于世。湖南后学尊他为“楚南文献第一人”,梁启超称他为“湘学复兴之导师”。

古人云:“诗穷而后工”,意指处于困顿境况的诗人常常幽愤郁积于心,方能写出精美的作品。但这一理论似乎并不适用于所有的诗人,在本文所提及的许多文人不仅工于诗文,而且在朝中担任要职。如清初大臣魏裔介,入阁办理国家大事时年仅40余岁,一生为官清廉,仕途顺达,闲暇之余他亦擅长书法与诗文,晚年以著书自娱,有《兼济堂文集》《屿舫诗集》等传世。再如清朝大臣查礼,历任陕西司户部主事、广西庆元府同知、四川宁远府知府、四川按察使、湖南巡抚等职,恪尽职守,深得当地百姓爱戴。同时,他亦是一位有名的文学家、书画家和收藏家,对诗、词、书、画无所不精,其子查淳将他的诗文、杂著汇编为《铜鼓书堂遗稿》三十二卷流传于世。此外,他著的《铜鼓书堂藏印》四卷,收录了秦汉铜印600余方,迄今被名家视为珍品。

在对诗人群体的研究中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即文中有大部分诗人历经易主换代的动荡时期,这对他们的诗歌创作产生了直接的影响。如邑人魏宪,明代嘉靖十三年(1534年)中举人,二十三年(1544年)为进士,曾任兵部郎和按察使等职。明亡降清,无心仕途。康熙年间,以母老乞归,后致力于诗,所著诗文1 000余篇,名曰《枕江堂集》。再如有“西河先生”之称的毛奇龄,一生学识渊博,清初曾参与抗清军事活动,后亡命江湖10余年。康熙十八年(1679年)入仕为官,授翰林院检讨、国史馆纂修等职,参与纂修《明史》,之后寻假而归不再复出。

(二)情感倾向

由上述可知,本文所涉及的诗人群体大多是接受正统思想教育且身担要职,有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济世情怀,再加之部分诗人有着“易代”情结,所以他们的诗歌有着内在精神上的一致性,从而呈现出相似的情感倾向,即慷慨悲怆。慷慨是对自我人生价值与社会理想的自信;悲怆则是由于社会现实对人的摧残和压抑而呈现出的无力感。

无论是登览记游、怀古咏史之作,还是宴集赠答、羁旅送别等题材的诗歌,诗人笔下的作品都具有强烈的主观情感色彩,强调自我情志的表达与宣泄。以自然山水诗为例,很难找到不带暗示意味的纯粹写景诗,其笔下景物多是作为诗人人格的投射或情绪氛围的烘托。如杨锐所写的《阆中望嘉陵江水》,该诗写尽了阆中的山水名胜,令人心驰神往,但诗人的真正用意绝非仅仅是写景,其最末一句“把酒吊遗虚,意气凌苍冥”才是诗人情感的喷发点,既表达了诗人面对艰难时局的自伤与愤懑,亦显示出诗人自身高扬的意志、壮阔的胸襟以及激昂的情绪。

(三)写作手法

写作手法上的群体特征是那一特定时代与那一特殊群体的剪影。如果说清代阆中诗所呈现出的慷慨悲怆的情感倾向主要是通过浓烈的情感与不平的气势表现出来的,那么具体到写作手法层面,就形成了一些显而易见的特征,如强烈的对比反差、任意的虚实转换以及不拘格律的情感宣泄。

在诗歌创作中,对比手法的运用可以使两者之间形成巨大反差,从而加剧心理落差,增强情感力度。在对清代阆中诗的研究中发现,对比手法的运用十分常见,如查礼在《寄阆中陈时若大令》中写道:“汗漫前游那易忘,托身今在蜀西乡”。诗人通过今夕境况的对比,表达了对往事的追忆,对友人的思念,情真意切,感人至深。同样,虚实转换也是清代阆中诗在写法上的一大特征,它可以使诗歌内在形成张力,激荡情绪。如邓显鹤的《入保宁界》一诗中写道:“琴剑萧萧入保宁,敢云七尺映郎星。飞流雷吼奔三峡,细路羊肠辟五丁”。众所周知,蜀道险阻,但绝非高至“郎星”,窄若“羊肠”。诗人运用夸张的手法虚写蜀道之高峻曲折,却又并非扭曲事实的刻意捏造,这样既可以更加形象地突出蜀道的地形特点,又可以增强诗歌的气势,使读者获得强烈的感受。

此外,清代阆中诗在写作手法上还有一个重要特征,即不拘格律,弃用对仗。诗人为追求明晰畅快的情志表达,往往会打破对仗的平衡。如蒋薰的《感怀》诗:“憔悴屈平天可问,疏狂阮藉醉如泥。自嫌俗吏为浮客,笑看玉龙何处携。”诗句里的词义、词性不完全对仗,但读来似乎冲口而出,语言明快、情思流畅,十分利于表达诗人此刻闲适旷达的心绪。

三、清代阆中诗的价值

在阆山阆水之中,清代文人们留下的诗歌题材种类远不止以上几种,大量的诗词佳作源于灿烂的地域文化。一方面阆中奇峻的巴蜀风光与悠久的历史文化滋养了大批本土诗人,为他们的创作提供了不竭源泉;另一方面,远离王权的巴蜀地区吸引了大批外地文人入蜀,他们或避难或游历或任职。旅途漫漫,客居他乡,乡思情浓。为寄乡愁,往往形诸文字,付诸吟咏,因此留下了许多感人至深的作品。当然,也有部分文人是被贬入驻阆中的,由于他们在政治仕途上的失意,因此对现实人生与社会政治本质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也使他们的眼光变得敏锐,情感变得深沉,且常借对阆中山水的歌咏来寄托他们政治上的失意、生活环境的恶劣以及对故乡深深的思念之情。

清代诗歌的创作虽非唐代那样鼎盛辉煌,但在阆中的名诗佳作仍然层出不穷,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当时的阆中文风炽盛、科举盛行。顺治年间,四川临时省会设于阆中,并在此举行了辛卯、甲午、丁酉、庚子四科乡试,这一时期此地“重文”现象蔚然成风。清苦的读书人若要步入仕途,诗赋创作成了最有效的“敲门砖”,科举制度的盛行使诗赋创作的地位得到极大的提升,同时对于地域文化的繁荣也具有一定的推动作用。建于清代的贡院,现今仍完好地坐落于阆中古城的学道街,它是清代社会繁荣一时的科举现象的历史缩影,也是阆中地域诗词文学发展的历史见证。

文学发展推动文化繁荣,文化繁荣带动旅游兴盛。正是由于骚客文人对阆中山水名胜的题诗吟咏,才使得古城的一草一木伴着诗歌被当地百姓口耳相传;正是由于诗人作家创作的众多诗词,才使得阆中的文化更加多元,成为了“中国西部最具吸引力”的文化旅游古城。阆中是在诗歌笼罩下的文化名城,本文所涉及的诗歌只是清代阆中诗的极小部分,由于笔者资力尚浅,因此本文的探索与研究不免显得稚嫩。但毕竟尝试总是有益的,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清代阆中诗研究的空白,通过对各种类型的诗歌的梳

理与研究再现了清代文人在阆中的所见、所闻、所感,展现了古城深厚的文化底蕴,为古城旅游业的更好发展锦上添花。

参考文献:

[1]刘昫.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10.

[2]司马光.资治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1956:41.

[3]林静.初唐文士入蜀现象与诗歌关系研究[D].北京:北京大学,2013.

[4]周有德.古城间中映朝霞[N].名城报,2001-03-28.

(编辑:文汝)

收稿日期:2015-11-23

作者简介:易桢萍(1992-),女,西华师范大学(四川南充637000)文学院2015级学科教学(语文)专业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1999(2016)02-007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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