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政产学研协同培养博士的保障机制及启示

王维明 张金福

研究生教育是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国家人力资源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生是学术研究的生力军，是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力量。博士生教育又是研究生教育的更高层次，是知识发现与技术创新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博士生教育体系的完善与否直接关切国家创新体系的生命力与可持续发展。从法国的经验看来，研究生教育特别博士教育是高校与科研院所、企业与政府协同创新的耦合点与着力点。法国博士教育在其历史进程中不断改进和完善博士学院与社会的关系，通过签订博士合同、产学研协议、临时教育专员合约，增强博士学院与科研院所、企业与政府之间的协同，产生了积极并富有成效的协同效应，解决了法国博士教育中的博士生创新能力与失业问题。本文就法国博士学院如何与政府、产业、研究所等协同培养博士的机制做梳理和讨论，以期对我国博士教育提供可资借鉴的对策建议。

一、博士学院与政府、产业协同培养博士的成效

与我国的博士教育状况相似，法国高校也曾一度在博士学院中封闭培养博士生，以至于博士教育与社会经济严重脱节。当时法国的博士生被看作一个独立的研究人员，博士生通过与导师的交流，在导师的指导下掌握学科研究方法、学科文化与学科规范，并在此基础上完成一篇在知识上具有原创性贡献的博士论文。在这种培养模式下，法国博士生缺乏系统的学术训练，缺少对相关学科和研究方向的理论和方法的系统学习，更缺少职业能力的培养和锻炼的机会，导致法国博士教育的质量受到社会各界的诟病。[1]近年来，法国深刻认识到博士生培养模式越来越不能适应社会经济界与当代世界的需要，于是决定改革博士教育，通过制度创新增强社会各界的社会责任感，加强博士的协同培养。

（一）欧洲高等教育“博洛尼亚进程”中的博士教育的新视角

1998年5月，在巴黎索邦大学建校800周年的庆典上，法国教育部长牵头，联合德、意、英等国教育部长共同签署《建设和谐的欧洲高等教育体系之联合宣言》，呼吁建设一个开放的欧洲高等教育区。1999年6月，欧洲29个国家的教育部长聚集意大利博洛尼亚，签署了《博洛尼亚宣言》，开启了欧洲高等教育的“博洛尼亚进程”，旨在加强欧洲国家间高等教育的合作，建设欧洲高等教育一体化，提升欧洲高等教育的吸引力。2005年5月，欧洲45国高等教育部长在挪威第二大城市卑尔根召开了部长会议，会议起草并通过了《卑尔根宣言》。《卑尔根宣言》为欧洲各国博士教育改革指定了方向，即改变传统博士仅仅局限于科研，缺乏在社会经济界就业的必要素质，提高博士生教育的实用性，促进博士生的职业化，增强博士生科研创新能力与职业能力，以满足当今社会经济界的需要。[2]这也为面临博士教育人数增多，受博士就业问题困扰的法国，提供了新的解决视角。

（二）《卑尔根宣言》之下法国博士协同培养的新进展

在《卑尔根宣言》的新视角下，法国博士教育规模保持适度，新生入学人数处于相对稳定状况。但博士培养的协同创新得到了加强，获得的产学研协议签单的博士有所增加，尤其在科学领域研究的博士生的协议数量很大幅度的上升，但是他们的博士合约数呈增长的态势。人文社会科学类的博士生维持稳定趋势，博士合同与产学研协议数量都有了明显的提高（表1-1）。

表1-1 法国近年签订博士合同和产学研协议的状况

（三）法国博士教育协同创新成效显现

法国博士教育在《卑尔根宣言》的指导下，法国博士生的创新能力和就业能力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据法国资格证研究中心（Céreq，Centre d'études et de recherches sur les quali fi cations）对法国在《卑尔根宣言》后法国博士毕业生的就业数据的研究发现，博士生的就业率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博士论文写作的条件。[3]也就是说博士生所在的实验室、获得的资助、所在学校的研究学科等情况，都是博士生在职场工作胜出的决定因素。而且在完成博士论文期间，签订博士合同、产学研协议、以及成为临时教学专员的博士生，就业率以及拿到长期工作合同的比例都相对较高。47%的签订产学研协议的博士生在私人研究机构工作，同样55%的津贴获得者（后改为博士合同）在国家研究机构获得了工作岗位。对于那些没有得到津贴也没有签订产学研协议的博士生就业率相对较低，只有17%在私人企业工作，35%在国家科研机构工作。[4]

以2001年入学、2004年毕业的博士生与2004年入学、2007年毕业的博士生的工作情况为例，2007年的博士毕业生比2004年毕业生的失业率要低一个百分点，获得研究津贴的2007年的博士毕业生的失业率为6%，而2004年的为9%。签订产学研协议博士生失业率一直为6%，处于相对比较低的水平。虽然2007年毕业生总体上短期合同的比率由2004年的24%，上升到了27%。但是获得产学研协议的博士生短期合同的比例，以及获得研究津贴，现为博士合同的比率比例都有所降低（表1-2）。这表明，签订博士合同以及产学研协议的博士生比其他学生更有机会得到长期工作合同，拥有一份更稳定的职业。

表1-2 获得协议和合同博士生的失业率及其获得短期工作岗位的情况

综上，法国博士教育在博洛尼亚进程以后，法国博士生的论文通过率比过去增加明显，博士毕业后的失业率（以2004年到2007年法国博士生失业率为例），维持在较低状态，而且有所降低。获得博士津贴（签订博士合同）或者签订产学研协议的博士生，实践能力和创新能力比一般的论文博士或文凭博士要强，且就业更好，他们更容易获得一个稳定的工作，而不是一个临时工作。[5]因此，法国博士学院所实施的与企业以及政府协同培养博士，法国博士的创新能力和职业能力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二、博士学院与政府、企业协同培养博士的保障机制

（一）与政府签订协同培养博士合同

法国《2009—464法案》规定，从2009年4月起，所有高等教育研究机构（包括公有、私有的高等教育管理机构，科技科学公共机构，科学、文化、职业的公共机构等）都须与博士生签订博士合同的方式，招聘博士生从事科研或其他工作。[6]博士合同面向一年级的注册博士生，博士合同无任何年龄、生源国以及日期的条件限制。[7]这样方便更多的博士生获得签约机会。而且获得博士合同的条件和门槛都比较低，博士生只需要提交简历、论文计划书、导师推荐信等材料即可申请。

与学制相匹配，博士生工作年限一般为3年，可选择单一科研开发，也可是参与教育、科技信息传播或担任政府、地方社团专家等工作。[8]合同涉及试用期、工作、知识产权、纪律、假期、解聘、报酬、年休假和工龄计算等规定和细则。[9]博士生可以担任单一工作和多项工作，薪酬分别为1,689欧元/月或2,025欧元/月，[10]当然，博士生还可以享受各种不同类型的奖金。博士生只有按时推进学位论文进程和完成工作任务，才能获得报酬。政府应为博士生提供完成工作的必要信息等，保障博士生最低报酬和作为政府职员的权益。此外博士合同规定了签约博士享有社会保障、工作时间、最低薪水等待遇，博士生将在没有经济压力下开展研究和工作，为签约单位的发展贡献智力。同时，积累政府、社团等工作经验，锻炼工作能力。

（二）与企业签订协合培养博士的产学研协议

为了推进企业参与博士学院的博士教育，法国国家科技科研协会（Association National de la Recherche et de la Technologie，简称ANRT）专门设立申请与评估平台（图2-1），力推产学研合作。ANRT规定，企业要获得协议机会和政府资助，须在ANRT网站上公告，并描述企业对科研项目和研究团队的需要，以引起博士学院、实验室和博士生的关注。[11]博士学院或实验室把科研计划提交到ANRT网站，便于企业与博士生联络与对接。ANRT对企业能否介入研究、博士学院或实验室的研究条件进行鉴定，对协议进程跟踪调查和阶段评估，并向企业发放阶段性资金补贴（1.4万欧元/年）。从2012年起，ANRT又推出“双产学研协议”。若企业的研究主题比较复杂，需要两个学科的合作（如数学和社会学/语言和信息学）可以招募2个分属不同领域的博士生，在同一实验室或不同实验室开展研究(图2-2)。

图2-1 产学研协议框架

图2-2 双产学研协议框架

“双产学研协议”的内容包括：企业与实验室签订研究合作合同并委托博士生开展研究，双方签订三年工作合同。企业提供博士生不低于2.3万欧元/年的资助，实验室在学术上管理和指导博士生学位论文，博士生必须完成学位论文和研究任务。[12]协议签订后，企业须为博士生提供完成毕业论文的工作条件，并保障博士生2.3 万欧元/年的税前最低工资。[13]实验室须履行协议规定的在学术上管理博士生学位论文写作、学术指导的职责。博士生在企业和实验室共同任命的科技监护人管理下，在科研岗位和所属实验室导师的指导下，完成学位论文和与之相关联的研究。

产学研协议的签订，不仅使研究项目的质量、博士生学位论文质量、合作实验室的实验质量，以及后续研究质量都得到法律保障，而且还拉近了博士学院与企业、公共科研机构的关系，从而推动了国家科研的发展，也使联合培养的博士生的职业能力得到有效的提高，博士融入经济社会的速度以及服务经济社会的能力都得到了很好的改善和加强。据ANRT的研究报告显示，2010年签订产学研协议的博士生群体，93%通过毕业答辩，2%申请毕业答辩，1%毕业论文进行中。2012年博士生从协议工作中得到平均年薪2.8万欧元/年，最高的达4.5万欧元，最低薪水仅有13%的博士生。数据也显示，25%博士生进入研究机构与教育机构工作，66%进入企业工作。

（三）与高校协同签订联合培养博士的临时教育研究专员合约

临时教育研究专员是研究型大学教师基础来源之一。因此，博士学院为了引进更好的教师，于是与两类博士生签约。一是还需一年时间完成毕业论文的，二是应届毕业一年内未找到工作的，均可应聘为期1年的临时教育研究专员。[14]让这些博士生在高校承担教学工作，一年续订一次，且不能进行其他带薪工作。[15]各高校应在官网上公布各专业空缺岗位信息，公布合约内容涉及任职要求及报酬等，竞争上岗。签约后，博士生应在专员岗位上保质保量完成学位论文和考核教学水平。高校必须保障博士生学位论文完成条件，保障博士生作为教师的应享权益。

对博士生而言，临时教育研究专员岗位合约不需要博士生全职教书，且能提供经济资助，为博士生安于科研和撰写学位论文提供了极大便利，也为可能其将来从事教师职业、教书育人奠定了职业基础。对高校来说，博士生投入教学工作，有利于将其研究的学科前沿知识传播到教学中，从而提升了高校教育的时效性和前瞻性。数据显示，2010年6月，法国共有0.62万名临时教育研究专员在岗，占大学教师总人数（9.6万名）的7%。临时教育研究专员的净收入，应届毕业生从事全职教育的有2.1—2.16欧元/年，需要完成学位论文的有1.4万—1.5万欧元/年。更重要的是，这为高校教育注入新血液，加快了高校知识的不断更新，加强了高校教育活力。

三、法国高校博士教育的启示

自198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条例》颁布出台以来，我国博士研究生教育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并业已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博士培养体系。博士教育规模不断扩大，博士教育发展速度不断加快。但是，我国博士教育在规模不断扩大与数量不断增长的同时，博士生的创新能力不足和职业能力不强的问题不断为社会所诟病和诘难。主要原因在于我国博士教育采用封闭式培养模式，高校与科研院所合作不多，与企业、政府联合培养也较少。在这种背景下，博士生很少与社会经济界有接触，选题脱离社会需要，其学位论文创新程度不够，无法运用于实际，被束之高阁，成为深藏于高等学府中的圣品。博士的就业状况也不容乐观，据有关媒体爆料，武汉某大学有研究生“隐证”冒充本科学历应聘工作。这说明我们的研究生培养出了问题。随着我国研究生教育的快速发展，博士教育规模的扩大，博士生培养怎么转型？如何在不降低博士的学术能力的同时，提高博士生研究成果的相关性以及博士的职业能力？等等，这些都是我国博士教育面临的主要课题和挑战。法国推行合同签订，明确相关方的义务责任，汇聚政府、高校、企业等教育资源与智慧协同培养博士研究生，实现互利共赢，从而达到了提高博士生毕业论文答辩通过率，提升博士的创新能力和就业能力的目标。法国在博士生教育中的合同签订、协同培养为我国博士教育改革和创新提供了可资借鉴的范例。

（一）依法治教，建立健全有关博士教育的法律体系

法国在博洛尼亚进程的指引下，全面制定了有关博士教育的法律。法国博士合同、产学研协议、临时教育研究专员合约等，都明确规定了博士生、雇主、企业等各自的职责和义务，在保障各方雇主利益的同时，也保障了博士生的利益并且培养了职业能力。如博士生需要在完成自身毕业的博士论文的基本任务之上，还需要完成与各雇主签订合同规定的任务。而各雇主需要为博士生顺利完成博士论文提供便利，并且为提高博士生的职业能力等提供外部环境和条件。我国在协同创新、政产学研联合培养博士方面的法律法规相当欠缺，应该细化相关法律条例规定，可以利用契约精神，采取合同签订的方法，制定一套符合博士教育国情的合同条例体系，明确参与主体各方的法律权利、义务和责任，让高校、政府、企业在法律法规的制度中协同培养博士，使各方在执行合同的过程中，做到有据可查，有法可依，切实保障各合作方的利益，明确各方应该承担的义务和责任，最大限度保证博士生的根本利益和培养质量。

（二）协同培养，大力提高博士生职业创新能力

在我国高校的博士培养中，博士生教育都是实验室或书斋中封闭进行，博士生在高校中较少参加真正工作活动，缺少真实环境训练，这对提升博士科研的服务能力和职业能力都不利。在博士教育日益扩张的今天，其就业方向也不可能仅仅局限于纯科学研究领域。越来越多的博士生须走向政府、企业和市场，由于培养模式的局限，博士生的职业能力和素养十分有限。这就需要我们借鉴法国博士学院与政府、企业和高校签订合同，多方协同培养博士生的做法，一方面是能够为将来的理想中的职业打好基础；另一方面能够让博士生预先进入工作岗位，增加于工作的体验、体会，有利于博士生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工作岗位。此外，我国大部分博士生教育仅仅局限于高校的实验室中，虽然博士生有一定的科研成果，但是真正服务于国家、企业的研究成果却占少数。博士生与政府、企业和高校签订合同，实行产学研协议培养，让博士生深入一线从事科学研究，从而改变博士生科研中的闭门造车方式，能够让博士生深入实际领域，根本上可以解决博士科研脱离实际的问题，从而提升博士科研的相关性。尤其把博士生从高校实验室带入了实际企业问题解决的关键位置，这样不仅可以把科研运用到实际中，而且更是从实际出发来进行科学创新，从而产生了于企业有用有益的科研成果，进而推动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

（三）签订合同，根本上保障博士生的权益和经济来源

我国博士教育质量不高，与博士从事研究的时间不足与生活压力高有一定关系。博士在读期间，大多数博士生的功夫不是全然花在科学研究上，而是在科研以外的生活费用的获取上。博士在学期间的生活来源主要依莱个人、家庭。这也反映了博士学位获得者在学期间的家庭及个人经济压力较大。[16]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博士教育质量的提升。法国博士生与雇主签订的博士合同，产学研协议等合同和临时教学研究专员合约等合同有最低收入的保障，使得博士生有充足的经济保障其完成科研任务，也减轻家庭的经济压力。近十年来，我国博士研究生延迟毕业率都维持在55%以上。解决博士生因学制过短而无法按期完成博士论文，最后延期毕业无工作、无待遇、无经济来源、甚至无住宿等情况刻不容缓。法国签订临时教育研究专员合同的相关做法，很好地解决了上述问题，对博士生而言，它能够为那些未按时完成博士论文的博士生提供经济支持，在促进毕业的同时增长了博士生在教学、工作方面的经历经验，也有利于提高博士的职业准备和职业能力；对于高校来说，博士生可以把最新的研究成果带到课堂、使得教学得到科研的滋养；于企业而言，有利于博士生把科研带到企业，解决企业紧迫急需的技术难题，使得企业通过技术创新获得新的发展。因此，通过合同协议的签订，协同培养博士有利无害。

（四）跟踪调查，完善博士教育监督评估体系

法国博士教育中，按照在产学研协议，第三方机构要评估与跟踪检查委员会对博士生在企业工作情况、企业安排博士生的工作条件等进行评估跟踪检查。与此同时，还要对产学研协议的每年度报告以及结束评估报告等进行评估，提出合作中存在问题，提出修改意见。这有利于对协同培养博士等机制的及时反馈和修正。同样，在我国推进高校与企业协同创新中，也需要建立这种属于非合作方的跟踪调查监督委员会。监督与评估，并非仅仅得到一个单纯用于比较成绩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发现不足之处，不断改善。需要建立起基于这样理念的评估委员会，健全评估体系，能够及时发现合作中问题所在，并及时解决问题，完善合作方案。

（五）搭建平台，为合作培养博士生搭桥牵线

在法国产学研协议签订中，政府承当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和发挥了重要的指导作用，政府为博士生、企业和实验室三方合作提供一个协同平台，并且规定只有国家科技科研协会（ANRT）检验评估博士学院自身能力、实验室与企业科研的相符程度后，通过评估才能签订该协议，这样保证了协议质量，与此同时，给予参加协议的企业一定资金补助。我国在促进博士教育质量，提升高校创新能力的时，政府也需要搭建起一个平台，扮演好自己的牵线搭桥的角色，促进高校与企业合作，担当起指导校企合作的指导作用。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推动政、产、学、研协同培养博士，从而放大协同效应。

注释：

[1]沈文钦.王东芳.从欧洲模式到美国模式：欧洲博士生培养模式改革的趋势[J].外国教育研究，2010，37(8):69-74.

[2]Communiqué of the Conference of European Ministers Responsible for Higher Education.The European Higher Education Area -Achieving the Goals[R].Bergen: Bologna Process，19-20 May 2005:1-6.

[3]Julien Calmend.Dominique Epiphane.Pierre Hallier.De l’enseignement supérieur à l’emploi: voie rapde et chemine traverse[M]Marseille:Céreq.2009:1-62.

[4]Ronan VOURC’H.Les doctorants profils et conditions des études[J]Observatoire de la vie étudiante，2010.6，(24):1-6.

[5]Julien Calmand.Des docteurs en mal de stabilisation[J]. Céreq，2010.9，(277):1-4.

[6]Contrat doctoral[DB/OL].[17-06-2013] http://fr.wikipedia.org/wiki/Contrat_doctoral.

[7]Le doctorat [DB/OL]( 8-03-2013 )[17-06-2013] http://www.enseignementsup-recherche.gouv.fr/cid20185/ledoctorat.html.

[8]Bénédicte Peslier-Peralez. Compte-rendu de réunion: le Contrat Doctoral Unique et les droits du doctorant [DB/OL].( 15-05-2012 )[17-06-2013] http://enthese.hypotheses.org/396.

[9]Contract d’engagement en doctorant contractuel [DB/OL]. [17-06-2013] http://edbsl.univ-lille2.fr/ fi leadmin/user_upload/ressources/procedure_textes_of fi cielles/contrat_doctoral_type.pdf.

[10] Financer son Doctorat[DB/OL].[17-06-2013] http://www.campusfrance.org/fr/page/ fi nancer-son-doctorat.

[11] [14]Assemblée générale de l’Association Nationale Recherche Technologie. Rapport d’activité 2012[R].Paris:Association Nationale Recherche Technologie, 28 mars 2013:1-32.

[12]Conseils pour préparer sa Cifre [DB/OL].[17-06-2013] http://www.anrt.asso.fr/fr/espace_cifre/demande_doc.jsp#preparer.

[13]Ministère de l’enseignement supérieur et de la recherche.Vous débutez votre vie professionnelle dans le cadre d'une CIFRE.République Française[DB/OL]. (10-06-2009) [17-06-2013] http://www.anrt.asso.fr/fr/espace_cifre/images/feuillederoute_10.06.2010.pdf.

[14]Attaché temporaire d'enseignement et de recherche[DB/OL]. [17-06-2013] .

http://fr.wikipedia.org/wiki/Attach%C3%A9_temporaire_d'enseignement_et_de_recherche.

[15]Les-attaches-temporaires[DB/OL]. [17-06-2013] http://www.education.gouv.fr/cid1217/les-attachestemporaires.html.

[16]范巍,蔡学军,赵世奎,成龙,汪怿.中国博士发展质量调查[J].学位与研究生教育，201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