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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科斯政府时期美国政府与菲律宾基督教组织关系探讨

2016-03-20

东南亚研究 2016年6期
关键词:政教马科斯美国政府

冯 雷

(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广州 510275)



马科斯政府时期美国政府与菲律宾基督教组织关系探讨

冯 雷

(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广州 510275)

美国政府;菲律宾;基督教组织;马科斯政府

马科斯政府时期,由于菲律宾基督教教会活跃的“入世”表现,加之马科斯政权实施军管法引起人权状况恶化,以及政府对基督教人员、财产等权益的侵犯,菲律宾政府与基督教组织的关系经历了从合作到对抗的变化。这一时期,美国政府对待菲律宾基督教组织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从忽视到逐步重视,从观望到接触、援助、施加影响,而菲律宾基督教组织也希望借助美国政府向马科斯政府施压,推动结束军管并恢复正常的政治局面。美国政府力促菲律宾基督教组织恪守“政教分离”和“非暴力手段”的原则,关注并默许基督教组织与反对派势力合作,最终菲律宾在1986年通过“人民力量革命”实现了政权和平过渡。

菲律宾的政治常被诟病为“3G政治”,即充斥着“暴徒、枪支和金钱”(英文分别为Goons、Guns和Gold)的政治。实际上,菲律宾政治被描述为4G政治更为准确,因为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G,就是God,意即基督教的作用①。基督教,特别是天主教在西班牙殖民统治时期、美国统治时期乃至二战后获得独立的菲律宾政治中都发挥了独特的重要作用。美国政府对独立后的菲律宾政治介入颇深,并密切关注基督教在菲律宾政治中的作用变化,特别是在马科斯总统时期(1965—1986年),美国政府对菲律宾基督教组织从忽视到关注,再到日益重视和互相借助,两者关系的发展变化有着明显的轨迹。

国内外学者对于菲律宾政教关系有较为长期深入研究,对菲律宾独立后政教关系的研究也小有成果,包括1990年康奈尔大学出版的美国学者罗伯特·杨布拉德(Robert L. Youngblood)的《马科斯与教会:菲律宾的经济发展及政治压制》一书,及其先后发表的《菲律宾教会与军方关系》、《菲律宾新共和中的政教关系》等一系列涉及菲律宾教会组织与政府、军方等关系的研究论文*Robert L. Youngblood, Marcos Against The Church,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Political Repression in the Philippines,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90;Robert L. Youngblood, “Church-Military Relations in The Philippines”, Australian Outlook, Vol.35, 1981; Robert L. Youngblood, “Church And State in the New Republic of the Philippines”, Contemporary Southeast Asia, Vol.6, 1984.;2007年厦门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施雪琴在其博士论文基础上修订的《菲律宾天主教研究:天主教在菲律宾的殖民扩张与文化调适》*施雪琴:《菲律宾天主教研究:天主教在菲律宾的殖民扩张与文化调适》,厦门大学出版社,2007年。一书,以及笔者本人撰写的《菲律宾天主教会同马科斯政权的关系》*冯雷:《菲律宾天主教会同马科斯政权的关系》,《东南亚研究》2000年第4期。等。但是在马科斯统治时期(1965—1986年)菲律宾政教关系跌宕起伏的21年中,基督新教与马科斯政权关系的研究基本是空白,仅有杨布拉德教授1980年的一篇旧作《菲律宾“新社会”中的基督新教》*Robert L. Youngblood, “The Protestant Church In The Philippines”,New Society, Critical Asian Studies, Vol.12,No.3, 1980.。关于美国政府如何看待、对待菲律宾基督教组织的研究至今仍属空白。目前国内外尚无学者利用美国政府解密档案对这一题目进行研究,笔者梳理这些解密档案,尝试做一探索。

16世纪,伴随着西班牙殖民者对菲律宾的殖民侵略,天主教在菲律宾群岛逐步开始传播。1571年,当西班牙殖民军占领马尼拉,确立对菲律宾的殖民统治之后,天主教会的力量也不断壮大,成为西班牙维持菲律宾殖民统治的重要支柱。在300多年的西班牙殖民统治时期,由于西班牙在菲律宾采取了政教合一的方式,因而,天主教会不但掌管宗教权力,而且享有广泛的政治、司法、文化、教育、经济等权力。西班牙殖民统治最重要的影响就是菲律宾的天主教化,菲律宾成为亚洲唯一的天主教国家。在19世纪末的菲律宾革命时期,菲律宾民族资产阶级经过激烈辩论,通过了《1899年宪法》(也称为《马洛洛斯宪法》),其中明确规定了“宗教自由、宗教平等、政教分离”三大原则[1]。但随后,菲律宾革命流于失败,菲律宾从西属时期进入美属时期。美国对菲律宾进行了约半个世纪的殖民统治,给菲律宾带来两党制和选举政治,并在全社会普及英语。虽然美国统治时期菲律宾通过的《1935年宪法》并未包括明确的“政教分离”条文,但该时期的政治实践中“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继续践行了政教分离原则。

1946年7月4日,菲律宾实现独立。截至1965年马科斯当选菲律宾总统,菲律宾历经多次总统选举和国会及省市选举,成功实现国民党与自由党两党的轮替执政,一度被标榜为“美国民主的橱窗”,被美国树为第三世界民主政治的典范。该时期,美菲两国先后缔结《军事基地协定》、《共同防御条约》等,以法律方式确定了美菲军事同盟关系,美菲开始进入“特殊关系时期”。该时期,在政教分离原则之下,菲律宾政府与该国基督教组织也保持了较为顺畅的合作关系。美国政府、菲律宾政府及菲律宾的基督教组织在仇视社会主义政权、坚定反共立场方面有着较为一致的态度。例如,菲律宾天主教会于1945年建立的天主教福利组织(Catholic Welfare Organization,CWO)在1967年12月12日被菲律宾天主教主教会议(Catholic Bishops’ Conference of the Philippines,CBCP)取代之前,一直是菲律宾天主教会的最高机构,也是一个亲政府且极端反共的教会领导机构。因此,这一时期的美菲关系及菲律宾的政教关系高度一致,共同反共。

1965年年底,费迪南德·马科斯(Ferdinand Marcos)当选菲律宾总统。马科斯统治时期,菲律宾的基督教组织与马科斯政权的关系经历了从合作到对抗的三个阶段:分别是1965—1972年的教会“入世”阶段,1972—1979年的教会对政权“批判性合作”阶段,1979—1986年的非暴力抵抗阶段[2]。而美国政府与菲律宾基督教组织的关系在这三个阶段也呈现出显著差异,这既缘于菲律宾基督教组织的变化、菲律宾国内政教关系的变化,也有美国根据地区形势进行外交政策调整方面的因素。

一 美国政府对菲律宾教会从忽视到关注(1965—1972年)

(一)美国政府评估菲律宾基督教机构政治作用有限

1960年菲律宾人口普查结果显示,83.8%的菲律宾居民信奉罗马天主教,它拥有3239名天主教神职人员、80多名主教,在行政管理方面分设43个“教会管辖区”,联系1448个教区,地方教会通过马尼拉大主教同梵蒂冈取得联系;拥有917所初等和中等学校,将近200所专科学院和综合大学,学生总人数达80.4万人[3]。此外,该国还有大约3%的民众信仰基督新教,但信众分属一度高达200多个派别,各派别的立场千差万别,难言团结。虽然菲律宾的基督教组织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和全国性组织机构、教育机构,但总体而言,教会还是主要作为精神力量作用于菲律宾社会,较少卷入政治,对社会事件的关心不够,也没有清晰一致的立场和反应。

美国国务院1965年12月1日出台的“菲律宾政策报告”中提到,“80%左右的民众信奉罗马天主教,天主教深深植根于菲律宾社会机构之中”,“由于天主教会的重要地位,其常常参与到国民生活的绝大多数层面中”,“在每一次选战中,都谣传教会卷入其中”。“总体而言,虽然教会的政治影响力巨大,但教会领导层或普通神职人员在根本性政治问题方面几乎难以形成统一立场”。评估基督新教时,该报告认为当时“基督新教政治重要性不大”[4]。

菲律宾自由党参议员贝尼格诺·阿基诺(Benigno S.Aquino Jr)在1968年的《外交》杂志发表题为《菲律宾怎么了》(What’s Wrong with the Philippines)的文章,毫不讳言对天主教会的失望之情,认为“天主教会长期忽视社会改革的需要,日益松弛,超然世外”,希望“新一代的菲律宾人能够唤醒天主教会发挥积极作用”[5]。

(二)菲律宾天主教会的变革与积极“入世”

1962年10月,罗马教皇约翰二十三世召集了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简称梵二会议)。这次会议是罗马教廷在20世纪召开的第一次大公会议,也是其历史上规模最大、涉及内容最广泛的一次会议。本次会议的讨论主题是“教会的自我革新”和“基督徒的合一”,口号是“认清时代的征兆(signs of the times)”,“适应时代形势”。教会《宪章》明确提出“上帝子民”的观点,抛弃以往“圣统制”观点,确认教会不是一个等级的社会和一种世俗的统治,而是一种服务性的团体、为“上帝子民”工作的组织,因而原先金字塔式的体制将由以信徒为主的平面型结构来代替。这是这次会议文件的一个最根本变化,它一改历史上罗马天主教会一贯贬低人生和尘世的态度,转而十分突出地强调教会要关心世俗事物,积极参加社会的建设。会议强调进行社会变革的正当性和必要性,强调由主教、教士、俗人集体行动的重要性,以及帮助穷人的献身精神等,要求教会为解决当代社会存在的问题做出积极的贡献。会议的这种“入世”思想不仅要求教会人士去关心俗世,还要去改变俗世;不仅要主动地对普通社会现象做出判断和反应,“而且一旦因为维护基本人权……使得这种判断变成必要时,还可以对政治秩序中的事务作出这样的判断”[6],这一点正是后来菲律宾教会积极介入政治、发挥作用的一个重要指导理论。

菲律宾天主教会也因应出现变化,其最高机构菲律宾天主教主教会议(CBCP)发给各个教区的教会信中明确指出,“上帝不应该只关心人的精神生活,还应该包括人民的物质需要”[7],提出教会帮助穷人摆脱贫困境地的任务。教会还从教义中找到依据:“对穷人不能只讲大道理,还应该为他们做实事。……这是教会及其教士的使命,也是修道的内容。”[8]在此思想指导下,一些新的机构应运而生,其中最大的两个组织机构,一个是1966年建立的“全国社会活动秘书处”(NASSA),其宗旨是在全国每个主教管区设立一个社会活动中心,负责发起和执行社会活动项目;另一个是1967年建立的“全国天主教农民代表大会”,该组织是在菲律宾天主教主教会议的支持和赞助下建立的,以激励和指导教徒参与社会活动为宗旨。

(三)美国政府对菲律宾基督教组织的关注增多

随着菲律宾基督教组织日益活跃,特别是积极参与到政治事务之中,美国政府加强了对这些组织的关注。1965年菲律宾总统选举期间,美国驻菲大使馆定期向国务院汇报选情,报告中就包括天主教会及桑托斯(Santos)枢机主教等教会领导人的声明、举措,以及大使馆对教会活动给选情带来影响的分析[9]。由于当时菲律宾基督教组织的政治观点存在一定分歧,有极少部分教会人员对菲共活动持支持态度,马科斯政府抨击基督教组织存在“通共”行为。1970年9月22日,马科斯夫人访美期间,专门就菲律宾基督教组织与菲共存在勾连事宜与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局长赫尔姆斯(Richard Helms)进行会谈,其夸大其词称“菲律宾的共产党活动得到天主教会,特别是耶稣会的支持”,“1971年菲律宾将举行制宪会议,如果美国政府不协助菲律宾应对,菲律宾政府恐将变色为共产党政权”[10]。马科斯夫人充分掌握了美国政府对菲律宾共产党势力壮大的担忧心理,夸大天主教会中激进左派的作用,目的在于敦促美国政府加大对马科斯政府的经济援助和军事援助,稳定制宪会议前的菲律宾政局和经济局面。赫尔姆斯局长对此甚为重视,专门向尼克松总统进行汇报。

二 基督教组织作用凸显,美国政府对其日渐重视(1972—1979)

1972年9月21日,马科斯以“将国家从共产党的颠覆中拯救出来”为由签署了总统1081号法令,宣布全国处于紧急状态,实行军事管制,禁止一切罢工、集会和示威游行,军队迅速采取行动,接管新闻机构和重要的公用事业部门, 查封8家大报,禁止电台、电视台播放未经官方批准的评论,关闭了学校,逮捕了50多名被指控为企图以暴力和颠覆活动推翻政权的反对派政治家和新闻记者。一夜之间,菲律宾政坛和社会出现万马齐喑的局面。

在这种形势下,基督教组织成为仅存的合法组织,特别是等级严密、组织结构完整、自行拥有电台等宣传体系的天主教会成为一支强大的全国性力量,马科斯政府、政府反对派势力都对基督教组织予以争取,美国政府也通过驻菲大使馆、国会议员等与其加强联系,掌握菲律宾政局走向。

(一)美国政府密切关注菲律宾政教关系变化

在军管法实施之初,菲律宾基督教组织都对此持观望态度。1972年9月26日,菲律宾天主教主教会议发表的声明对军管法采取了默许的立场,也有部分领导人对此表示支持。基督新教团体对军管法表达了支持的态度,基督新教与基督教会联合会(World Council of Churches, WCC)及美国基督教会联系密切,且在菲律宾的中产阶级中有着一定规模的信众,受到国际媒体等的关注。基督新教对军管法的支持态度也体现了菲律宾中产阶级对菲律宾借军管法实现安全秩序及经济繁荣的期待。马科斯在实施军管法之前即通过美国驻菲大使馆进行通报,军管法实施后,美国政府发表了措辞暧昧的声明,也对马科斯政府的军管法表达了谨慎乐观的期待。

但马科斯军管法期间政教关系的蜜月期很快就戛然而止,基督教组织与军方、政府的冲突逐渐增多,政教关系渐趋离心。

1973—1974年,政府逮捕一些基督新教人员,打破了基督新教对马科斯军管法的幻想,双方开始出现矛盾和对抗。1973年10月,代表浸信会等各派别的基督新教全国性联合组织——菲律宾教会全国委员会(National Council of Churches in the Philippines,NCCP)致信马科斯总统,呼吁恢复言论自由。1974年,该组织站在反对军管法的前列,明确提出取消军管的要求,并要求外交部长对菲律宾与日本签订《菲日友好商业及航行条约》的情况进行说明,反对政府在美国安排下与二战敌国日本签署该条约。

在政府与天主教会方面,鉴于天主教会中保守派势力远超温和派和激进左派势力,天主教会对马科斯政权总体表现出合作态度,即使在军方冲击教会活动、关闭教堂和损害教会利益,以及不断拘捕教会人士的情况下,天主教会也未能团结一致发声反对,仅冀望通过1973年11月成立的“教会—军方联络委员会”(Church-Military Liaison Committee,CMLC)予以调解处理。但随着政教冲突的日益增加,特别是温和派领导人——著名的菲律宾天主教领导人海梅·辛主教(Jaime L.Sin)1974年升任马尼拉大主教,1976年升任枢机主教,其在天主教会的权威不断树立,其“批判性合作”(Critical Collaboration)态度也得到教会以及反对派势力较为一致的支持。随着政教冲突的增多,菲律宾天主教与政府的“合作”不断减少,而对政府的“批评”日益尖锐。

马科斯政府意识到基督教组织在政治事务中趋于活跃的态度,感受到来自于教会方面的压力,即采取举措予以应对。在马科斯推动通过的《1973年宪法》中,明确做出了“政教分离不得侵犯”的规定[11]。为防止美国、南美的宗教团体与本国宗教机构合作对政府施压,1975年11月,马科斯出台总统823号法令,针对外国修士、修女通过对各种团体、协会的介入而对政府行为进行干涉的情况,禁止任何外国人(包括外侨)支持菲律宾的社会团体、协会组织等。马科斯政府多次对“政教分离”的原则进行重申,试图有效遏止当时教会日趋明显和深入地卷入政治的趋势。

这一时期,美国政府对菲律宾的关注重点毋庸置疑是1955年签订并将于1974年到期的《美菲贸易协定》(Laurel-LangleyAgreement),以及越南战争结束后如何维持其在菲律宾的军事基地问题,但美国政府也关注菲律宾的政教关系变化,担心基督教势力与菲律宾共产党力量接触合作。如1974年12月,美国驻菲大使馆就军管法实施以来的菲律宾政治经济情况向国务院进行专题报告,其中对于教会作用和前景着墨颇多,关注到“非同寻常地勇敢和精明的海梅·辛大主教带领下的天主教会对马科斯政权的挑战”[12],但评估认为“目前虽然菲律宾民众对海梅·辛表现出欣赏态度,但尚未发展到围绕其开展反政府活动的境地”,“如果天主教会的作用不断发展,有可能出现教会与反对派联合的情况”。美国驻菲大使馆及时向国务院报告菲律宾政教关系变动情况,递交的报告包括《教会尖锐批评马科斯政权动向报告》[13]、《“教会—军方联络委员会”(CMLC)运作情况报告》[14]、《菲律宾天主教主教会议致信马科斯总统报告》[15]、《基督教组织对军管法的评论意见报告》[16]等。

(二)菲律宾基督教组织寻求美国政府支持,向马科斯政府施压

1977年,吉米·卡特就任美国总统,宣布把承担对人权的责任作为其外交政策的核心,并声明“我们必须承担对人权的绝对责任……,(美国)渴望同那些尊重人权和促进民主理想的民族站在一起”[17]。“人权外交”受到卡特政府的高度重视,美国政府还声明,美国与盟国或者对手的关系都会受到人权因素的影响。

菲律宾的阿基诺参议员等反对派及基督教组织对此表示欢迎,希冀将菲律宾国内的政治冲突、政教冲突“国际化”,吁请美国和国际社会向马科斯政府施压,尽早废止军管法,保障人权。这一年,国际人权机构大赦国际(Amnesty International)、国际法学家委员会及美国国务院都出台了关于马科斯政府的人权报告,报告中对于基督教组织提供的政府侵犯人权、破坏政教关系等证据予以采信,指斥马科斯政府实施军管法以来出现人权状况倒退。美国“人权外交”政策出台后,美国参议院还专门就菲律宾人权状况进行听证,将人权状况与军事援助、经济援助等挂钩的做法给马科斯政府带来了一定压力。菲律宾马科斯政府对大赦国际和教会发表人权报告,并试图通过美国政府向菲律宾政府施压大为光火,时任菲律宾国防部长恩里莱抨击“大赦国际和菲律宾教会都是被共产党渗透的组织”,指斥“有教会领导人参与共产党阴谋,旨在破坏民众对军方的信任和对政府的支持”[18],并将教会列为菲律宾政府的“威胁”[19],菲律宾政教关系更加紧张对立。美国政府则愈加重视菲律宾基督教组织的作用,在1978年1月题为《大主教与菲律宾政治格局》的报告中指出,美国政府关注到海梅·辛“表达出迄今为止最清楚的政治态度”,“海梅·辛已经成为公开的重要政治影响力量”[20]。

三 美国政府与菲律宾基督教组织互动增多,敦促教会“非暴力抵抗”,维护菲律宾政治和平发展(1979—1986年)

1979年成为菲律宾政教关系的分水岭,也成为美菲关系史上的重要节点,美国政府与菲律宾基督教组织的关系也悄然发生了深刻变化。1979年,菲律宾的政教关系从“批判性合作”发展到“非暴力抵抗”阶段,基督教组织公开抨击马科斯政府的施政,公开组织反政府示威集会,开始扮演起政治反对派的角色。而同时,由于1978年11月苏联与越南签署《友好合作条约》,次年,越南允许苏联太平洋舰队进驻金兰湾,美苏在东南亚地区出现紧张的安全对峙局面。在此背景下,菲律宾对美国的战略重要性再次提升,美菲之间延宕5年未决的军事基地磋商快速取得成果,美国对菲律宾的军事援助和经济援助激增,相应地对菲律宾的人权抨击降低了调门。此外,伊朗伊斯兰革命对美国“人权外交”造成重大打击,美国政府担心“菲律宾成为下一个伊朗”,通过美国驻菲大使馆、参众议员等渠道加强与菲律宾基督教组织的直接联系,敦促教会坚持政教分离,坚定反共立场,引导信众批评政府但不要出现反美的民情。菲律宾基督教组织对美国政府影响马科斯政权存有期待,向美国政府反映菲律宾政局走向,寻求通讯设备等支持,最终在1986年“人民力量革命”中发挥了关键性作用。

(一)以伊朗伊斯兰革命为鉴,美国政府力促菲律宾基督教组织发挥“反共堡垒”作用,并坚持“政教分离”原则,努力维护菲律宾政治的长期亲美立场

在美苏冷战格局中,美国政府在菲律宾的最大利益就是维持“反共的亲美政府”,确保在菲律宾的军事存在,支撑其亚洲安全战略。马科斯实施军管法之后,美国参议院的报告明确表示,“美在菲的军事基地和亲美政府比菲律宾是否实行民主制度更重要”[21],这种观点在这一时期依然适用,并因为苏联与越南的密切同盟关系而更加凸显。在卡特政府后期,美国对菲律宾人权批评几无作用。里根政府上台后,更是对人权外交政策大幅修正,以新保守主义思想指导外交政策,将各人权状况不佳的国家分为传统的独裁政权和革命的极权政权,按照双重标准应对。例如对菲律宾的态度就是“独裁统治的友邦应该得到美国的坚定支持,这是防止其变成敌对的极权政权的唯一可接受的替代选项”[22]。美国政府担心菲律宾共产党(CPP)及其旗下武装组织新人民军(NPA)在菲律宾推翻亲美的马科斯政权,建立共产党政权。因此美国政府一直非常忌惮拥有广泛信众的菲律宾基督教组织与有着不断扩大的群众基础的菲律宾共产党联合起来,反对政府,或者是菲律宾天主教会在海梅·辛的领导下发动伊朗式的革命,建立政教合一的新政权。美国驻菲大使馆积极评价安东尼奥·马布塔斯(Antonio Mabutas)枢机主教对教会激进派势力的约束立场,特别是其提出的“共产党是政府和教会的共同敌人”的论述[23],以及海梅·辛多次重申的“教会永远不会和菲共及新人民军结盟”[24]。美国政府认可和鼓励“菲律宾天主教会是菲律宾强有力的反共、反暴乱堡垒(strong bulwark)”的作用[25]。

1978—1979年,伊朗发生伊斯兰革命,亲美国的巴列维领导的伊朗君主立宪政体在革命中被推翻,霍梅尼成立了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共和国。这一事件对美国卡特政府的“人权外交”打击重大,美国政府出现“谁失去了伊朗”的质问和“菲律宾会否成为下一个伊朗”的担心。美国政府加大对菲律宾政府的直接军事援助、经济援助,以及通过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对菲律宾予以经济援助,确保菲律宾马科斯政权稳定和坚定的亲美立场,保障美国在菲律宾苏比克海军基地、克拉克空军基地及其它军事设施的顺利使用。同时,美国政府也敦促马科斯政权采取必要措施缓和国内政治矛盾,化解尖锐的政教冲突。1979年,美国国务院专门要求美国驻菲大使馆报告菲律宾政治情势,并强调要将天主教会在菲律宾发挥的作用作为“优先关注”的对象进行报告,分析教会与马科斯政府“新社会运动”或反对派力量的关系变化情况[26]。

菲律宾会否发生伊朗式的革命,海梅·辛会否成为菲律宾的霍梅尼,这是1979年甚为困扰美国政府的难题。1980年1月,美国驻菲大使馆获取阿基诺参议员写给海梅·辛枢机主教的信函,更是印证了美国政府的担心不是无稽之谈。阿基诺参议员在信中恳请海梅·辛发挥“精神与政治的双重作用”,表示“请其接受反对派的领导权”的劝进之意。但是海梅·辛对此表示自己“知进退”,更明确表示自己无法发挥霍梅尼式的作用,并以其惯常的幽默方式表示原因是“因为我没有大胡子”[27]。对于社会上纷纷扰扰的流言,海梅·辛公开表示自己坚定支持政教分离,认为“政教关系就是铁路的平行道轨,两条道轨相距太远太近都会脱轨。政教拥有着共同的目标:人类的发展。政府聚焦于民众的世俗福利,而教会只负责参与保障信众的精神福利。”海梅·辛还明确拒绝在任何政府设立的机构中任职[28]。

基督教组织的反共立场,以及坚定支持政教分离的立场是美国政府与其合作互动的前提基础,美国政府认可海梅·辛的作用,认为其是“菲律宾政治、经济、社会动荡的晴雨表,过往的纪录总是相当准确的”[29]。

(二)基于美国在菲利益的双重性,美国政府也鼓励菲律宾基督教组织在民主、人权事务方面的推动作用

1979年3月,美国参议院举行关于人权与对菲律宾援助方面的听证会,美国国务院官员面对给菲律宾更多军援会否增加马科斯对国内镇压的质询时,公然为马科斯政权辩护,予以否定回答。国务院还专门致信在参议院听证中向行政部门施压的达马托(D’Amatol)参议员,表示菲律宾政府并未对基督教组织进行骚扰,政教关系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30]。这引发菲律宾基督教组织、反对派及广大民众的强烈不满,认为正是美国政府以庞大的援助支撑马科斯政权,才使其能够苟延残喘。菲律宾国内反对马科斯的民情逐步与之前反美的民族主义情绪叠加,多地发生集会示威,打出反美旗号,引发美国政府、驻菲机构的担心。

1979年开始,美国政府直接与菲律宾基督教组织接触,表示美国政府与马科斯独裁政府在保持“安全距离”,鼓励菲律宾基督教组织在民主、人权事务方面发挥推动作用。1979年5月12日,著名的美国民权运动领导人,时任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安德鲁·杨(Andrew Young)大使专程赴菲,了解菲律宾政治发展情况,与基督教组织不同派别的7名领导人(Christine Tan,Emelina Villegas,Benigno Mayo,Ralph Salazar,Cirilo Rigos,George Rigos,George Castro)进行会晤,受邀的其他几名宗教领袖(Julio Labayen、Joachim Bernas、James Reuter)拒绝与会,杨大使还专程与海梅·辛见面。菲律宾基督教组织领导人表示菲律宾的人权正在受到不断侵犯,表达了对美国政府对侵犯人权的马科斯独裁政府无所作为的不满,认为美国政府在论及人权事务时的“可信度极低”,“令人失望”。杨大使表示其专门来菲律宾听取教会人员对形势的第一手意见,阐述了美国在菲律宾的利益包括以军事基地为载体的安全利益,以及卡特政府高度重视的人权利益,虽然美国保障这两方面利益的政策有时会出现矛盾,但美国政府不会忽视菲律宾的人权利益。杨大使也坦言美国政府在海外反对独裁,维护民主体制的努力不尽成功,譬如在多米尼克成功了,在尼加拉瓜却遭遇失败。杨大使承诺,美国国会、国务院会根据菲律宾人权状况评估实施援助,美国政府会向马科斯政府施压,敦促其尽早结束军管。杨大使还就自己既往的民权运动经验与教会领导人进行交流,强调教会做事应该公开透明,防止被共产党“玷污”,并坚持以民权斗争方式推动非暴力变革,这得到与会教会人员的认可[31]。11月1日,正值马科斯宣布将于18个月内取消军管法,以及反对派呼吁海梅·辛充任反对派领导人之时,美国驻菲大使馆官员与海梅·辛会晤,听取其对菲律宾政局走向的看法,了解海梅·辛对“批判性合作”升级为菲律宾天主教会统一立场的阐述,评估其有意与被羁押的阿基诺参议员保持一定距离,并向国务院汇报“会密切关注海梅·辛今后的言行”[32]。之后,美国副国务卿保罗·沃尔福威茨(Paul Wolfowitz)于1983年4月专门在马尼拉与海梅·辛会晤,宣介里根政府人权外交与卡特政府的区别,并就菲律宾形势发展与其交换意见[33]。

(三)美国政府关注并默许菲律宾基督教组织与政府反对派形成合作态势,推动了1986年“人民力量革命”,以和平方式推动菲律宾政治发展

首先,美国政府掌握并默许菲律宾基督教组织与政府反对派的接触、合作。在马科斯统治时期,美国政府密切关注菲律宾基督教组织与反对派力量的联系情况,特别是关注阿基诺参议员及阿基诺夫人与教会的合作动向。1980年5月,被马科斯政府羁押8年之久的阿基诺参议员获准赴美就医。当年8月,其奔赴德国科隆与海梅·辛会面,并在返美后主动向美国国务院官员报告会面情况,表示自己虽然流亡在美,但依然得到菲律宾天主教会的支持[34]。阿基诺认为菲律宾反对派一盘散沙、群龙无首,他自认深得基督教组织的信任支持,这是阿基诺参议员说服美国国务院官员,毅然冒险回国的重要原因。1983年,当阿基诺参议员返菲被暗杀后,海梅·辛在其葬礼上的布道严厉抨击了马科斯政府;在次年遇刺一周年纪念活动上,海梅·辛再次表示基督教组织与反对派是站在了“上帝这一方”,对抗邪恶的马科斯政府[35]。在1986年2月11日,菲律宾总统选举投票结束后的关键时刻,阿基诺夫人与美国国会、国务院官员会面,表示自己已经得到了教会和美国政府的支持,在接下来的关键时刻,希望美国政府和教会能够加大对她的支持,直至获胜[36]。

其次,美国政府向菲律宾基督教组织提供经费和设备支持。在1986年菲律宾总统选举前,菲律宾天主教会支持的菲律宾全国自由选举运动(National Movement for Free Elections ,NAMFREL)以及由天主教人士詹姆斯·路透(James Reuter)在菲律宾建立的亚洲天主教通讯协会(UNDA/ASIA)专门通过美国驻菲大使馆向美国全国民主基金会(NED)提出经费支持的申请,用于购置独立通讯系统,以防止总统选举时菲律宾政府采取非常手段封锁消息。国务院对此高度重视,专门致函敦促加快办理此事[37]。教会独立的广播通讯系统在1986年人民力量革命中发挥了重要的宣传、组织作用。

最后,美国政府在“人民力量革命”中,通过基督教组织了解政治发展态势,并推动运动以和平方式发展。1986年2月10日,美国驻菲大使馆官员专程拜访海梅·辛,海梅·辛表达了坚定支持阿基诺参议员遗孀阿基诺夫人的态度,以及组织发动“人民力量”活动的设想[38]。2月15 日,梵蒂冈教皇表示,“对曾指责和声讨菲律宾总统选举舞弊的菲律宾主教们给予全力支持。”2月14日,受到美国驻菲大使馆“来源保护”(Confidential Sources)的教会人员报告,菲律宾天主教主教会议将发表声明,恐对菲政局影响巨大[39]。次日,菲律宾天主教某主教(解密档案文件对其姓名进行保护——笔者注)专门向大使馆官员分析选后形势,汇报教会高层分析及动向[40]。1986年2月16日至23日,里根总统特使菲利普·哈比卜(Philip C. Habib)受命专程赴菲斡旋,哈比卜特使与马科斯、阿基诺夫人、教会等各派势力会晤,其在给国务院的首日工作报告中便总结表示,“教会是菲律宾政治形势的最关键因素”[41]。相较1965年美国国务院报告中对天主教、基督新教的分析意见,哈比卜大使认识到基督教组织在菲律宾政治中从小到大、从浅到深的作用变化,对21年的菲律宾政教关系发展进行了准确概括,为里根政府最终抛弃马科斯提供了及时正确的决策依据,也为这一时期美国政府与菲律宾基督教组织关系发展变化画了句号。

在菲律宾人民的呼声中,菲律宾基督教领导人撮合菲律宾反对派领导人团结参选并共同发动“人民力量革命”,长期效忠马科斯的军方高层在关键时刻倒戈,美国政府审时度势决定“换马”,马科斯最终在美国政府的安排下黯然乘机离开了统治21年之久的菲律宾。

结语

从1965年到1986年的21年,正是菲律宾基督教组织积极“入世”参与政治和社会事务的21年,美国政府一直高度关注菲律宾教会的发展变化,关注菲律宾教会与政府关系的跌宕起伏,并在不同的时期通过不同的渠道与教会保持较为通畅的联系,以此为“晴雨表”准确掌握菲律宾情势发展,并通过敦促教会恪守“政教分离”原则,有效推动菲律宾政治发展的非暴力进程,防范教会信众和反对派势力将对马科斯政权的不满转化为对美国政府及其在菲利益的侵犯,从而最大化地保障了美国在菲的国家利益。阿基诺夫人担任总统期间通过的菲律宾《1987年宪法》[42]原封不动复制了马科斯《1973年宪法》中“政教分离不得侵犯”的字句,近30年来该原则未受挑战。此后,在美国政府对菲政策制定中,菲律宾基督教组织的立场和意见成为美国政府务必高度重视和慎重考虑的因素。

【注 释】

[1]The1899Constitution, http://www.gov.ph/constitutions/the-1899-malolos-constitution/,2016-08-10.

[2] 冯雷:《菲律宾天主教会同马科斯政权的关系》,《东南亚研究》2000年第4期。

[3] Л·Л·泰凡:《菲律宾居民的宗教信仰》,《东南亚研究资料》1985年第3期。

[4] “National Policy Paper on the Republic of the Philippines—Part II [Details Factors Considered in Formulating Part I]”, December 1, 1965, PH00088,DNSA,The Philippines: U.S. Policy During the Marcos Years, 1965-1986.(以下DNSA均指该数据库,作者注)

[5] Benigno S. Aquino Jr., “What’s Wrong with the Philippines”,ForeignAffairs, Vol.46, No.4,Jul., 1968, pp.770-779.

[6] 塞缪尔·亨廷顿著,刘军宁译《第三波——二十世纪末的民主化浪潮》,上海三联书店,1998年,第89页。

[7] CBCP, “Joint Pastoral Letter of the Philippine Hierarchy on Social Action and Rural Development”; January 8, 1967,http://www.cbcpwebsite.com/1960s/1967_2.html,2016-08-10.

[8] 冯德麦登著,张世红译《宗教与东南亚现代化》,今日中国出版社,1995年,第111页。

[9] “Election Situation(Report No.5)”, October 28, 1965, PH00051,DNSA.

[10] Memorandum of Conversation: Conversation Between the Director of Central Intelligence and Madam Imelda, September 22, 1970, Vol.20, No.227,FRUS,1969-1976.

[11]The1973Constitution, http://www.gov.ph/constitutions/1973-constitution-of-the-republic-of-the-philippines-2/,2016-08-10.

[12] “Martial Law II”, December 13, 1974, PH00727,DNSA.

[13] “MSPC II: Church Report Critical of Government [The Second Mindanao-Sulu Pastoral Conference]”, May 15, 1974, PH00676,DNSA.

[14] “The Church-Military Liaison Committee System”, July 11, 1974, PH00688,DNSA.

[15] “CBCP Delivers Letter to President”, September 6, 1974, PH00699,DNSA.

[16] “Church Comments on Martial Law; CBCP Letter to President and MSCP Guidelines for Citizens”, September 23, 1974, PH00707,DNSA.

[17] 周琦主编《意识形态与美国外交》,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355页。

[18] “Defense Secretary Hits Amnesty International, Church, Communists”, December 5, 1977, PH01059,DNSA.

[19] “Enrile Lists Internal Threats and Reveals New Organization”, July 3, 1978, PH01303,DNSA.

[20] “The Cardinal and the Philippine Political Scene”, January 19, 1978, PH01093,DNSA.

[21] U.S. Senate, Committee on Foreign Relations 93rd Congress, 1st Session, “Korea and the Philippines: A Staff Report,November 1972”,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February 18, 1973, p.45.

[22] William J. Burns, “The Reagan Administration and the Philippines”,TheWorldToday, Vol.38, No.3,Mar., 1982, pp.97-104.

[23] “Philippine Archbishop Gives Positive Assessment of Church-State Dialogue”, January 7, 1983, PH02282,DNSA.

[24] “Cardinal Sin Speaks out Again”, July 23, 1981, PH01978,DNSA.

[25] “Assessment of the Southern Philippines and Its View of the U.S.-RP Relationship—Part Four of Five [Catholic Church; Media; Social Justice and Education]”, August 2, 1983, PH02468,DNSA.

[26] “Substantive Reporting Plan”, October 22, 1979, PH01542,DNSA.

[27] “Aquino Letter to Cardinal Sin”, October 25, 1979, PH01548,DNSA.

[28] “Martial Law, the Marcoses and Cardinal Sin”,March 24, 1980, PH01631,DNSA.

[29] “Martial Law, the Marcoses and Cardinal Sin”, March 24, 1980, PH01631,DNSA.

[30] “[Department of State Disagrees with Constituent View That Philippine Government Engaged in a ‘Consistent Harassment of the Church’]”, February 26, 1982, PH02083,DNSA.

[31] “Ambassador Young’s Meeting with Opposition Politicians, Church Activists, and Cardinal Sin”, May 14, 1979, PH01472,DNSA.

[32] “Meeting with Cardinal Sin”, November 5, 1979, PH01556,DNSA.

[33] “Wolfowitz Meeting with Cardinal Sin”, April 20, 1983, PH02393,DNSA.

[34] “Aquino’s Consultations with Cardinal Sin in Germany”, August 27, 1980, PH01731,DNSA.

[35] “Cardinal Sin Delivers Homily on the First Anniversary of Aquino’s Death”, August 23, 1984, PH02911,DNSA.

[36] “Cory Aquino Interview with Solarz Staffer”, February 11, 1986, PH03217,DNSA.

[37] “A Proposal for Funding Assistance on Project Information(Alternative Channel of Independent Communication)”, December 20, 1985, PH03150,DNSA.

[38] “Meeting with Cardinal Sin”, February 10, 1986, PH03185,DNSA.

[39] “Statement on Civil Disobedience”, February 14, 1986, PH03250,DNSA.

[40] “A Bishop Discusses Further Post-Election Moves”, February 15, 1986, PH03270,DNSA.

[41] “Ambassador Habib Reports on His First Day in Manila”, February 16, 1986, PH03283,DNSA.

[42]The1987Constitution, http://www.gov.ph/constitutions/1987-constitution/,2016-08-10.

【责任编辑:郭又新】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US Government and Christianity in the Philippines During the Marcos Administration

Feng Lei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China)

US Government; the Philippines; Christianity; Marcos Administration

During the Marcos’ presidenc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hristianity and Administration had experienced great changes from cooperation to conflict. The U.S. government had been paying increasing attentions to the changes, especially after the Martial Law declared by the regime in 1972, the U.S. government began the interaction with the church leaders and urged the church to abide by the principles of the separation between Church and State, as well as the non-violence approach. In 1986, the Marcos regime had been thrown peacefully by the “people’s power” movement.

2016-08-29

冯雷,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国际关系专业2015级博士生,中山大学南海战略研究院兼职研究员。

D

A

1008-6099(2016)06-0083-09

① 广义基督教包括基督新教、天主教和东正教,狭义基督教仅指基督新教,本文基督教采用广义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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