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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出路的追寻与探索
——《穿过荒野的女人》与《祖母绿》之比较

2016-03-19王梦梦

安阳工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祖母绿女性意识比较

王梦梦

(郑州大学文学院,郑州450001)



女人出路的追寻与探索
——《穿过荒野的女人》与《祖母绿》之比较

王梦梦

(郑州大学文学院,郑州450001)

摘要:自“五四”以来,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女人出路的追寻与探索就成了一个海峡两岸均无法回避的话题。纵观当代文坛,台湾女作家童真的《穿过荒野的女人》与大陆女作家张洁的《祖母绿》都涉及了女人的出路问题,表达了作者对女性出路与困境的关注。本文旨在通过对这两位女作家的作品进行比较,分析其中女性人生的悲剧色彩,从而探讨作品中的女性意识以及对女人出路的思考。

关键词:《穿过荒野的女人》;《祖母绿》;女性意识;女人出路;比较

自“五四”以来,随着“娜拉”形象的出现与女性意识的逐渐觉醒,关于女人的出路问题一直深受文坛关注,从未中断。女人应该怎么办,出走后的女人命运究竟如何,这一女性议题至今仍令人深思。20世纪五六十年代台湾女作家童真的《穿过荒野的女人》与80年代大陆女作家张洁的《祖母绿》,虽说这两篇作品创作于不同时期与不同地域,但是两者都带有鲜明的女性意识,探讨了女性的出路问题,引起了强烈的关注,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一、离“家”与说“不”

《穿过荒野的女人》中的薇英出生于一个没落的大家庭,作为幼女的她并没有赶上家业的辉煌,所见到的只是一幅破败萧条的家庭景象。为了改变家庭状况,给哥哥找个好营生,父母将她嫁给了一户新兴的沈姓大财主家的儿子。她并没有反抗,只是一味听从父母的安排。虽然由于婚礼两家闹了一些不愉快,但在两家僵持的风波平息之后,她最终还是带着父母与兄嫂的“期盼”坐上花轿出嫁了。她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了花轿,对于未来是好是坏全凭花轿给她抬过去。坐上花轿的那一刻,她发现与花轿外表的五光十色、晶莹灿烂相比,花轿的里面却一片暗淡、封闭黝黑。她不禁悲从中来,父母指望她扭转家中局面、为兄长着想,可是谁为她着想呢?

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下,薇英万般无奈却又毫不反抗地带着家人的希望离开父家出嫁了。她本带着一丝期许,可是她的丈夫却是那么的自私和善妒。在丈夫对她的态度稍有改善之后,她随即产生了学习他所喜欢的一切的想法,当然学习的目的是取悦丈夫、服侍丈夫。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她在夫家既得不到丈夫的喜爱,也讨不了公婆的欢心。终于在一次争吵中,丈夫借机提出了离婚的要求,忍无可忍的她大胆地接受了丈夫的离婚提议,带着女儿离开夫家。薇英的遭遇并没有得到娘家人的同情与接纳,认清了娘家人的真面目后,这一次她选择主动离开父家。

从一个完全听从父母摆布、为了家庭利益,不惜牺牲自己大好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到一个敢于与父亲、兄长对抗,遵从自己内心的女人;从一个唯唯诺诺、失去自我,去取悦丈夫与公婆的小媳妇,到一个敢于接受丈夫离婚提议,独自带着女儿离开夫家的坚强母亲;从被抛弃的被迫离家,到接受离婚提议的主动离家,这正是一个女人作为人的意识的觉醒与作为女人意识觉醒的体现。她不再听从、依附父亲、兄长与丈夫,而是勇敢地选择了一条自己的路,或许很难,但却心甘情愿,因而无所畏惧。

《祖母绿》中的曾令儿是一个为了心爱的人甘心付出一切、无怨无悔的女性形象。左葳生病,不想缺失功课,她义无反顾地给他补习,甚至没有时间洗澡、洗衣服,最后左葳的功课没有落下,她却累病了;左葳不小心被海里的激流所困,她冒着生命危险将其救出;左葳写了大字报,为了不让他受

曾令儿爱左葳,爱得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但却并不盲目,也没有失去自我。作为一个知识女性,曾令儿有着属于自己的底线,并不盲目追随男人。在她的身上所具有的不仅仅是女性的觉醒、反抗与离家、出走,而是明显带有现代女性色彩的女强人特质。她爱左葳,可是当左葳不能回报给她以同等的爱时,她敢于对这无爱的男人与婚姻说“不”,从而转身做自己,为自己而活。

虽说薇英与曾令儿一个之前并没有受到多少教育,一个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她们所处的时代背景也不一样,但是从她们身上可以明显看出她们作为女性的觉醒与自觉。她们一个大胆接受丈夫的离婚提议,独自承担抚养女儿的重担,一个勇于向无爱的婚姻说“不”,这正是现代女性的果敢之处。为了活出自我,成为一个人,进而成为一个女人,她们选择离家与说“不”。但是出走后的她们究竟如何生活,如何进行自我慰藉与救赎,这是对“五四”关于“娜拉”出走后所面临的生活困境的延伸。

二、穿过荒野与无穷思爱的自我救赎

荒野这一意象在中国的文学作品中并不多见。在西方文学中,荒野是森林的代名词,这一意象具有二元性,其文学隐喻既象征着个人与自由,也象征着危险与罪恶。但正是为了追求自由与寻找自我,才促使人们不断去穿过荒野,纵然这个过程充满着不可预知的艰难险阻。一个离开了父家与夫家的女人,失去了一直以来的依傍,虽说这依傍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大的好处,可毕竟还是个容身之处。《穿过荒野的女人》中觉醒了的薇英,为了不使女儿继续她的生活,勇敢地选择了离开这个并不能给她庇佑的家。除了女儿,她一无所有,她所经历和面对的正是作为一个女人在人生中面对的荒野景象。

“她站着,觉得自己站在一片荒野上,那里,没有一座屋,没有一株树没有一块光滑的巨石,也没有一处平坦的土地。满地都是荆棘夹着乱石。她要歇一下,或者靠一下,都不可能。假使她要离开这片荒野,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她自己挺身前进。”“她站着,慢慢地挺直身子。这么多年来,她太软弱了!只知道依从、忍受、像乞丐一样,在人家的怜悯下讨生活,躲在高墙的阴影下叹息。她以为软弱能够赢得同情,但现在,她才知道要赢得人家的同情,除非自己先坚强起来。”[2]

认清了现实的她,终于坚强起来,离开了父亲的家与丈夫的家。她独自带着女儿,历经磨难,凭着自己的努力,完成了师范学业,谋求到了一份小学教师的职业。从大陆辗转到台湾,她终于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家与一个大学毕业的女儿。穿过了人生的荒野,薇英迎来的是期待已久的光明、希望与幸福。

如果说薇英通过自我努力穿过人生的荒野,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小屋得到了自我救赎,那么曾令儿则是通过代表着她星座的祖母绿宝石——无穷思爱,得到了自我的救赎与升华。

拒绝了左葳无爱婚姻的曾令儿,带着“右派”的帽子与左葳的孩子,到了一个边陲小镇。她默默地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言语的侮辱以及身体的欺凌,将全部的心血与爱投入到儿子以及自己所喜爱的演算事业上。虽然在儿子陶陶病危时,没了主意的她像疯子一样跑去给左葳打了一个电话,可是她却并没有开口求助。事后,她喃喃地对陶陶说:“你看,我什么也没有对他说。我们还是撑过来了,对吗?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顶好的办法是谁也不靠,而是靠自己。”[1]63

曾令儿有着属于自己的既单纯又深刻,既明确又抽象的爱情哲学。在她看来,爱是付出、是奉献、是不计得失,她给左葳的爱并不想要得到左葳的感激,如果她得到的是感恩的回报,而不是同样的爱的回应,那么她就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拒绝。在她看来,只要用心爱过,即使没有得到回应,那么也将会得到爱的本质力量,从而上升成为一种永恒的意念——无穷思爱。这样的爱情不在乎时间的长短,一天已经足矣。

达到这样境界的曾令儿,已经不再沉溺于丧子的悲恸之中,也不再囿于左葳带给她的疼痛,所以她能坦然去面对左葳的妻子——卢北河。同时她也能心无旁骛地为了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与左葳合作,将一己之爱上升到对工作、对社会、对国家的爱。这便是无穷思爱的最高境界,而她的生命也将会因此而获得更大的意义。

薇英通过自我的努力完成了学业,找到了一份足以养活自己和女儿的工作,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觉醒后的她经过艰难跋涉穿过了人生最为艰难的荒野景象,她通过自身的努力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获得了幸福,同时也获得了自我救赎。曾令儿的身上则是带着属于女性的光辉,失去了儿子后的她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坚韧地面对生活,她的救赎是具有理想色彩的无穷思爱。虽说薇英与曾令儿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从而获得新生,但是两者的救赎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

三、无法磨灭的悲剧色彩

《穿过荒野的女人》中的薇英,在相继被夫家、父家抛弃之后,深处荒野之中,凭借着自己的意志与努力,走出了人生的困境,逃离了荒野,建造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家。完成学业有了工作后,面对吴老师的追求,她选择了拒绝,并且也没有再找男性伴侣的意图。这拒绝一方面是由于觉醒成长后的她再也不想受制于男人,但同时也源于先前的婚姻经历所带给她的痛苦与伤害,这伤疤将在心中永远无法抹掉。拒绝组建新的家庭以一个独立女强人的姿态出现,又何尝不是对未来婚姻的绝望?

《祖母绿》中的曾令儿面临的是同样的境遇,但是她没有薇英幸运。她的儿子十五岁那年在池塘游泳不幸溺水身亡,她顶着来自周围人辱骂的巨大压力独自抚养大的儿子,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祖母绿》中的男性是以软弱无能、需要女人扶持的形象出现的,这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男性形象的缺失,男人与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曾令儿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女人的胸怀是博大的,她的爱已经超越了一切,包括对旧生活的坦然面对。

被婚姻与男人所伤的薇英变得自强自立,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女儿,却再也不愿意接受婚姻与异性。这虽说也是现代女性觉醒后的独立与自由,但是男性在生活中的缺失,不可否认也会使女人的生活多了一些艰辛与困苦,少了一丝温暖与甜蜜。这何尝不是另一个意义层面上出走后的“娜拉”所要面临的生存困境呢?在曾令儿把全部的生活激情与乐趣都投入到工作之后,或许她会获得事业上的成功与同行的喝彩,可是工作之余的她,在回想自己的一生时,又怎能不留遗憾?而这些都是在被婚姻与男性所伤之后永远无法治愈的伤痛,故而使她们无法摆脱作为女性却找不到灵魂伴侣的人生困境。

虽然薇英与曾令儿身上,都具有现代女人觉醒后的女性意识,她们不再依赖于男人,凭着自己的努力,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断充实着自己的人生,完成了属于一个女人的蜕变与升华。但是,一生与女儿相依为命的薇英和拥有圣母般光辉的曾令儿,在这“光鲜”的外表之下,她们的内心是那么的孤独、悲戚。男性的缺失与家的缺失,使她们的一生悲苦不已,给她们的人生添加了不可磨灭的悲剧色彩。

四、小结

“五四运动”在带来思想解放的同时,也发现了“人”,这“人”的发现同样也包含对“女人”的发现,自此以后关于女人出路的问题,就成为人们不可回避的话题。随着女性主义文学的逐步发展,越来越多的女性问题引起大家的广泛关注,女性文学中的女性也开始以不同的形象示人,诸如将女性塑造成为女强人的形象,甚者将其雄化。

可是,女人终究是女人,在社会生活中仍然要扮演着多重角色,要处理好家庭、工作、社会中各种各样矛盾与冲突。当今社会,女人的女性意识也越来越强,也有着想要担负起属于自己的半边天的责任意识。但是女人在取得成就的同时,仍然面临着许多看得见、看不见的问题,这成为现代女性所面临的严峻考验。“你将格外不幸,因为你是女人”,将曾令儿的爱上升到了无穷思爱境界的张洁,并没有给女性指出一条通往幸福的实际可行之路,而曾令儿的形象也或多或少带有空想与虚构色彩。

女人如何成为一个成功的女人,在作为一个人与女人时两全,成为人生的赢家?女人真正的“路”在何方,这是一个需要慢慢探讨解决的问题,这条路艰难漫长,这个任务任重道远,但我们已经慢慢开始步入正道。现在社会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开始主动去找寻自己的出路、摆正自己位置、争取自己的利益、维护自己的权利。

参考文献:

[1]张洁.祖母绿[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

[2]童真.穿过荒野的女人[M]∕苏伟贞,刘俊.穿过荒野的女人:华文女性小说世纪读本.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 189.

(责任编辑:王念选)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28(2016)03-0012-03

收稿日期:2016-04-10

基金项目:郑州大学研究生核心学位课程项目“台湾文学研究”,立项编号:WJSXWKC201557。

作者简介:王梦梦(1990-),女,河南省洛阳市人,郑州大学文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台湾文学。到伤害,曾令儿主动替左葳带上了一顶“右派”的帽子,并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左葳感念她,在几经周折之后,弄来了一张登记结婚的介绍信,可是曾令儿却在“用一个晚上,完成了一个妇人的一生”[1]49后,将介绍信撕毁了。她用这种方式拒绝了左葳,也拒绝了左葳承诺给她的婚姻,因为她知道,左葳对她并没有爱情,只是感念她的恩情,所以,她勇敢地拒绝跟他走进无爱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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