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德伦理的现实性
2016-03-19清华大学哲学系北京100084
何 跞(清华大学 哲学系,北京 100084)
论道德伦理的现实性
何 跞
(清华大学 哲学系,北京 100084)
伦理学在某种意义上是一门实践科学和行为科学,这需要方法论的引导,所以在方法论视野下思考道德伦理及其研究的现实进路是必要的。从环境和条件视角出发,对道德伦理的生成机制进行追本溯源,可发现:现实道德始终摆脱不了生存竞争的牵制。现代社会的道德提倡所产成的道德模范多是小人物而少有大人物,这个现实的问题可以促使我们反思现实中现象性的道德提倡有愚民而非慧民的成分。社会道德及对它的倡导应该顺应人心,依托于人心之本,同时避免抑智路径和愚民效应。现实竞争、环境条件、追根溯源和深入人心,是我们应秉持的道德伦理研究视角。
道德伦理;现实进路;竞争;人心
以追问的思路追根究底,溯本求源,不仅可以通向纵向的历史过程,也可以还原横向的环境条件背景,也即事物关系性的存在原态,还可以向内通往事物的本质核心。对道德伦理作如是思考,则可以看到其存在的竞争实质。这是一种追问的思路,同时用关系视角、环境视角、竞争视角,作为本文论题的论入维度。
一、道德伦理研究的进路:方法论视野下的现实性讨论
关于道德伦理,我们可以有一个很现实和实在的发问:在现代社会中,为什么道德力量,善的力量总具有虚性,或说弱性特征?在可行与可不行中,很大一部分人选择不行。当然,一部分人选择行,这证明它不是完全虚弱。真正绝对虚弱的是法律,因为所有违法的人都抵制法律。而绝对强大的是自利,因为所有的人都在为自我的利益而行动,都对自我利益趋之若鹜,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1](P3256)。为什么道德具有这样的虚弱性,这是着眼于其现实实用效果时,所必然生发出的提问。
另外,我们也可以进行学理上的概念发问:什么是道德?什么是善?谁定义了道德和善?尼采有对“好”的理解,可用为关于道德和善的参考。他说:
我现在才看清了,这种理论是在错误的地方寻找和确定“好”的概念起源:“好”的判断不是来源于那些得益于“善行”的人!其实它是起源于那些“好人”自己,也就是说那些高贵的、有力的、上层的、高尚的人们判定他们自己和他们的行为是好的,意即他们感觉并且确定他们自己的行为是上等的,用以对立于所有低下的、卑贱的、平庸的和粗俗的。从这种保持距离的狂热中他们才取得了创造价值、并且给价值命名的权力。[2](P3-4)
这是在知识理念中进行的探讨。它与上面对道德的现实发问构成学理与现实讨论之两种,且这两种探讨是相互的,最终会是融通的。
如果要对道德伦理进行学术的探讨,则首先需从学术方法论上论起并进入。我们可以采取剥离的方法,将研究的论题还原到它所处的现实的和学理的环境中,从表象开始剥离,最终复归其原始背景,这是一种环境视角,或者说条件视角。它用的是追本溯源的方法,追溯问题的现实处所、本原状态而非学术镜像,同时剥求问题的核心。这也是一种现实探求的学术路径,它立足于实证求真,而非虚证尚理。
寻此路径可以得到关注于方法论的方法论,并将其比勘学理(理论、认识、观念、思想)。那么,一个首要的问题便呈现出来:现实实际之于知识认识的相异和相同,相系联和不相系联。这里面就有了一个限制性界定,关于学理和现实运用。将伦理学参照现实运用,则聚焦于这个学科的意义和作用,及其社会价值上,这是制度伦理、规范伦理生成的土壤。而它在与其他人文社会学科的现实运用相结合之后,则又可生成具体的政治伦理、经济伦理、科技伦理、环境伦理,等等。每一种都是一个视角,是一个研究路径,同时是一个方法论的具体运用和现实操作。这里插论一下,交叉学科产生基于比较的研究方法,同时基于学科学术的现实运用考量,它既是学术研究的方法论路径,也是学术实践运用的方法论路径。总之,学术学理的,与现实运用的,这两种路向,既相对待又相契合。思理、智慧是作为知识的内在剥析而存在;而现实干预、影响、宣传、人治、群治,等等,这是作为知识的外在附用而存在,也是知识、思想的终极存在态。
现实方法论应该进行现实效果的求索,在伦理学上则是思想干预。而一旦开始现实干预,则必然提出背景求索、基础性求索的学理任务,也即需以环境、条件的视角,返归、反思我们存在的背景和所处,而进入以剥析并呈现其基本原理。寻此理路,我们会发现伦理就是观念的简单趋向,或说就是人心好恶。下文将详细论析。
而于中,我们也可以反思关于伦理学的研究进路,也即对伦理学进行探讨的理序问题。伦理学涉及知识的、学理的、历史的、现实运用的各个研究领域。无理序、混乱混淆研究,会衍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难题纠结、矛盾悖谬,这种纠结其实往往只是因于对研究域的重合一体对待。如果理出研究的理序,区分其研究域,让这些纠结的难题内部的纠合点分解开来,各归其位,则问题便迎刃而解。比如:为什么人们认可道德却不践行?因为认可是在认知的学理的层次,而践行却在现实的领域,二者本来就是分离的。再比如:怎么解释一些道德提倡者自身还违背道德?被迫的、非自愿的行善是否是道德?道德的标准是什么?如何看待、比较和选择各种文化体系、各个历史阶段的道德?道德能否进行比较?等等。另外,人类社会怎么就从人际伦理自然滑向了道德?善是道德吗?为什么欺骗、竞争是非道德?道德究竟在定义人们哪一类的社会生活?道德是伦理吗?为什么道德要,也能成为正常的、合法的伦理?道德在现代市场竞争中为什么有一定力量却仍摆脱不了其弱势性、虚弱性?这所有的学理论题,在理序分列、归位研究的情况下,都能得到很好的解答。这里暂不详论其具体。
二、现实道德的本质:环境条件下的生存竞争
关于道德的践行,我们不可忽视其现实的条件。也即,我们应该在哪种环境中,条件下讲善?在怎样的利益层次,怎样的关系中讲道德?在作为利益整体的内部中可讲道德与善,然而在非整体的关系际中则必须讲竞争。比如国际、群际、人际,不同于国内、群内、人的私人领域内。竞争就是定义在利益这个实体基础上的,有利益才有竞争,否则竞争无从生发,而利益就是对自己的好。而我们在定义这个“自己”时,已经有了利益主体和非主体之别,有了内、外之分,有了作为个体主体的整体内部和主体之际的区分,有了关系意识。利益主体之际的善是利益竞争的辅助,而利益主体之内的道德和善才是真正的善。这是道德的原则,它依循生存竞争法则。不讲环境条件的道德和善是盲目,对竞争对手,或说对敌人的仁慈是对自己的残忍。
在环境视角、条件视角下,追本溯源,把学术学理搁置回现实中,将学术抽离出来的伦理道德重新放回人的现实生活,则发现一个不变的前提:任何道德伦理都摆脱不了人的生活,而生活摆脱不了竞争,因为人是在与人的关系中存在,而人与人关系的最大特点是竞争,这是生存的需要,合作也是为了更好地,大范围地竞争。只要人还没有成为神,还受着现实的物理世界生物性的约束,只要现实的物质世界还不能富裕和超能到能提供无限的人之所需,那么,竞争就是人存在的主要特点。这就像一个抛物线:道德将人引向超自然,超物质世界的神性,引向绝对的善和美好,这是向上;但人却始终仍然生活在物质世界中且摆脱不了,所以道德在理想和精神上越走越远,却在现实践行中越向下。任何宗教都有它的道德和善,因为宗教的理想就是成神。人想走向道德,想成神,成圣人,但他先得生存,生活,先得竞争以获得衣食住行的物质所需。这是道德的困境:我们可以在抽离的学理的领域寻找到绝对的道德之善,但只要它回归到现实世界中,就绝对不可能达到绝对的纯粹的道德和善。所以人们喜欢讨论也认可道德和善,却往往不能践行道德。这是道德的永恒的现实尴尬,原因在于物性的现实生存竞争的永恒牵制。
但我们仍然能够在非利益主体之际,而是利益主体内部践行绝对的善,因而现实中也有真正的善与自我牺牲。这看上去似乎就是道德之善与道德性的牺牲,但其实它往往不属于道德范畴,而是情感、义务、自我价值实现的范畴。而且这些往往是小范围的、个别的,而非普遍。因为,现实中的竞争发生在一定的环境、条件下,一定的关系中,而在个别的关系存在中,非竞争的关系存在也多,但这往往是在非竞争的私人领域,可以说是这个竞争的单个主体的内部。也就是说,在单个的竞争主体自身内部,竞争自然不存在。但这个对竞争的消解也是相对于竞争主体外部的竞争关系而言的。现实生活中,这个非竞争的主体内部,往往是由亲情、爱情、友情等内容组构起来的私人领域的私人关系,基于情感纽带和利益同体,或是合作伙伴的社会关系,基于利益合作与共享。比如,丈夫为保护妻子而甘愿被车撞死,但这是情感而非道德。两个企业互相维护,这更是经济的合作共赢。我们往往把情感、履行责任义务、寻求共利粗略地等同于道德伦理,因而有家庭伦理、经济伦理等各种现实伦理域,这其实尚需要小心的辨析与区分。
于此,我们也可质疑一个最原始性和根本性的问题:我们所理解的一般意义上的道德,或者说说教中提倡的道德,似乎是一种凭空的对善与好的许诺,因为它没有实体的建立基础,没有现实的生成源。它将善与好与道德这样虚体的思想理念本身作为基础和成立条件及生成源,但这是一种自行规定与自我生成,是无逻辑与根据的。道德的凭空自生性使得我们置疑并反思,我们所理解的道德是否有着某种假象性,并开始追问道德的真相与真实源头。因为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凭空自生,至少在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中,事物的发生都有其因果,有先在的来源。就像一个最简单却最有力度的质问:如果对人没有利益,则凭什么要人去做道德的事?
追问得出这样的结论:这种荒谬与凭空虚设性只是作为假象的道德所不可避免的,但作为现实存在的真相的道德却不可能是凭空生成的,它依然建立在现实实际的实体性的利益基础上,是利益关系与生存竞争的别样生成物。道德自诩非利,它在理念上处处否定利益的价值意义,但道德的成立于现实施行却是建立在对利益的关系处理与对待上的。道德自身处处不离对利益的分配,哪怕是对自我利益进行向他者的让渡,也依然是关注于利益本身,而脱离不了利益概念与实体的充塞。就像中国古代哲学中所常见的一种哲学之辩,刻意否定某事物正是对该事物的重视,且该事物对主体的影响甚深。世俗的凭空许诺的学理的道德之善具有欺骗性。而真实的道德是通过利他者,而对道德主体自己进行“善”“好”“高”的标榜。这其实是一种以退为进的高级的利益竞争法。
道德号召背后有其秘密:道德提倡本身就是一种竞争手段,如同宗教的宣扬。道德提倡者和宗教领袖是生存利益竞争的胜利者,因为他首先通过自高和自命不凡而获得信任认可,获得支持爱戴,同时更获得现实中高的的社会地位。这种领导的竞争路径让他超乎众人之上,而成为生存竞争的胜出者。只有他不是让众人成为乖顺的信徒,而是让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成为道德和宗教的领导者、提倡者、领袖,那么他才是真正的善和公平。但是,几乎极少号召者、领导者愿意拉低他们的身份地位,放弃他们的领导地位,而践行他所宣扬的善和平等。因为,他可以提倡所有他人都平等互让(让利),却至少不能让别人有机会去竞争他的领导地位。否则,他便不能现实地实行对众多他者的干预,让他们都达到平等互让。也就是,他可以让小利却不可以让其领导之大利。
三、道德伦理的现实进路:慧民而非愚民
关涉到道德伦理的实行问题,我们首先可以进行一些追问:为什么有善?为什么人要行善?凭什么要人行善?谁规定了善?谁发动我们行善?那么,道德是否一种变相的弱化宗教,也是一种意志强制?那么,为什么人要对他人进行意志强制和干预?
4)为每例患者量身定制适合自身的饮食计划和运动计划,做到合理搭配饮食,适度运动锻炼,劳逸结合,持之以恒。
另外,人们为什么要树立道德模范?为什么在激烈竞争主导的现代社会里,道德模范人物,往往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是那些较少知识文化的人,说得不恰当一点,是蒙昧者、愚昧者、不聪明的人,总之是受现代教育较少的人?在这个发问上,可以顺利地推理出,现代教育作为一种智育工程,至少未将人引向道德,那么,现代社会对聪明人、智者、能人的定义至少不是道德。因为,受教育则聪明,聪明人中没有道德模范,则聪明中不包括道德。既然作为聪明的主宰的教育实际上都不引人向德而是向利,那么教育的施行者又有什么资格来评价和指责人的道德与否?而聪明的上层社会的慈善者,他们的行善充满了效益考虑,比如慈善声誉带来的特殊价值,充满了与利益相关的整体综合考虑,或者是一种特立独行的个性张扬和自我追求。然则我们提倡让社会大众作道德模范型的人,实际是否在让人愚化?一个不知算计,不工于算计的人,和不工于算计的民族,能否有能力和实力立足世界民族之林?在无知、无意识、非自然自发、非绝对理性自主状态下的行善,乃是弱势群体的一种盲目乖顺的顺从与跟风,或是强势群体对弱势群体的个性任性凌驾。
这里,我们就要提出一个疑问:我们到底应该强制愚民,还是应该尊重作为群治对象的人民大众,引导他们以慧民?显然,与其愚民,不如慧民。道德发生于人心,也是一种人情,对待人情,治理人心,与其阻,不如疏,与其说教说服或者用舆论强制推行,不如让其自己心甘情愿,就像大禹治水,鲧之堵塞不如禹之疏导,如《山海经·海内经》卷十八载:“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岛。”[3]
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推演:如果明知做好事对自己没有利益,甚至反而有不利、损害,为什么要人去做好事?这个倡导行善的人是否也有着宗教说教的强制无理和空洞意味?而对于受众来说,明知不利而行之,如果不是出于情感支撑,出于自我的人生追求,总之不是出于自愿,那就是损害自己以取悦大众舆论,那就是不能善待自己。如果他是无意识的跟风,那么,一个不知道自利的人,就是愚蠢、不慧,是不聪明的傻子。如果他是迫于舆论不情愿地行善,那他给人以善的表象,就是欺骗大众,同时不忠诚于自己的内心,同时他也是软弱无能的,因为他迫于舆论而不敢坚持自我内心的想法。因而,只有在都具有理性认知,都能独立思考的情况下,在人自愿自发,不虚伪的情况下,人的行善才是真正的善。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倡导行善的行为,也即道德提倡才是正当、公平、善的,道德的,否则就是一种带有个人主观目的性的治人攻心手段,也即是智者对愚者的诱导,这已然不对等了。而居高临下的等级对待本身就是强势临驾弱势,是不善。一个逻辑,你要善良、公平地让别人接受你的说教,你首先应让对方能听得懂,要保证你不是对牛弹琴,保证别人也达到一定的智力水平。这才是平等的对话,而不非不平等的说教。悯众生之不慧、不开化,教育之使得他们也有思想,能思想,甚至超越自己这才是善。视众人为群氓,若牛羊,则是“牧”民,如《孟子·梁惠王》所说的“今夫天下之人牧”[4](P13)。真正聪慧和善良的人,尤其是大智者,不会满足于群氓的顺从(除非他只想得到现实物理意义上的群治效果),而是希望他所治理的众人皆是能人智士,甚至高于他自己,但仍然拜服于他的说教与领导。这是一种高端的治人术,他采取的是慧民策略、攻心路径,是疏导而非阻塞。
就像倡导行善,如果人人都是智力开化的人,都有悲悯之心,关于行善问题的一切纠结便都自然化解了,道德的提倡及其效果就会达到一个理想的极致的终极境界。所以,道德的提倡不是苦口婆心的说教,或者是舆论强制,而是让人们都更加聪明、开化、有知识、有文化,而更回归和唤醒其本心的天性的情感,智育人脑,同时柔化人心。这样可以解决道德的尴尬,即,人们总是被迫道德,自生的公认的善却被不公行。而关于道德的另一尴尬也可以得到解决,即,道德领域里多讨论,人们偏好于讨论而非践行。我们于此也可以附带提出一个发问:任何伦理的讨论、论争是否必要?作为学理之伦理论争是否必要?此处暂不讨论。
四、道德伦理的现实依托:人心之本
道德从社会回归到人本身,就到了人心这个核心,道德其实就是善的人心。而人心是什么?人心是态度、情绪、情感,这些最基本的心理活动,是既有理性,也即已有理智、智力土壤上的非理性。我们可以这样来发问以求证:剥离开一切论争的表象,以及学理的思想和观念理性,剩下什么?剥离主观显象,剩下的主观内核是什么?是基本的存在需求,或者说人的基本欲求,一种生理的和心理的也即情绪的基本倾向。而这两者回归到基本的层次其实是合一的,物质和精神其实是人在理解过程中认为加注的学理性分化之两端,但在人身上的最初形态,它们是混一的一体,即人的自然倾向。衣食住行等等的满足与匮乏带来舒适与不舒适的区别。趋向舒适,这就是人基本的行为倾向和行为指南。舒适与否也即感官体验,生成情绪,喜怒哀乐,以及对外界事物的基本判断择向,人们又根据情绪进行自己的行为。《孟子·告子》:“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4](P255)这里,“仁”的意涵近于心,即善的人心;“义”近于道义,也即道德。
这样我们就可以将上文对人心这个概念的定义再进行深入剥析:态度、情绪、情感这些非理性其实是人的基本行为倾向,也即基本欲求,这种倾向本身即是一种判定、选择,有了好恶的分界,也即赖以成为了态度、情绪。而人的基本倾向产生于他作为物质世界中的这个存在,依托于人的智慧觉醒,也即摆脱纯粹物质蒙昧无意识之后的高级发展,由基本倾向,或者说自然物理性的行进牵头,衍生出的高级的情绪、情感、态度、观念、意志、道德、好坏判断、善恶分化,以及一切形而上的意识“精神”。
那么,作为群治学问的伦理之学,剥离其学理外衣,剩下什么?是具有“人心”的许多人在一起存在,怎样好好地,舒服地存在而已。是怎样让所有人都能随其个人的“人心”而存在。
我们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是理智背景下最终的人心倾向决定了人的行为选择。如果将这个命题结论扩大到社会群体,则可以说,是非理性的东西在决定理性的现实格局。这些理性基础(或说先验既定理性)上的非理性的人心倾向,最终形成一个社会的整体行为择向,这就是风气的力量。风气乃是一种群体倾向,因而具有很大的向度力量。如果人人皆以助人为乐,助人成为一种舒适的人心倾向和择定,则在这个群体里的人自然会被熏陶同化而变得助人为乐。这样,道德的提倡则不需要提倡,不需要强制,伦理的存在也不需要人伦之理来框范和约束,只需要风气的同化。而风气的形成,首先需要顺应基本的人心倾向。
因而,道德伦理其实不需非利,不需自我的美化与道德拔高,而是需要顺应人心。而顺应的前提是认可尊重人心。所以回归到本原,道德伦理的提倡与践行,最根本与核心需要的,或者说其依托是一种基本的尊重他者的态度。这在方法论意义上是一种自然的无为而治,一种建立在彻底平等与善的态度基础上的实行方式,而避免了道德伦理关于思想理想与现实实践这两方面的自我内在矛盾与悖谬。
这里面也有一个基本的逻辑辨析。被尊重,被平等对待,恰恰正是一种最普遍的人心倾向。如果人需要被平等尊重的人心倾向都不能被给予满足与顺应,则道德伦理又能在多大程度上,且有何资格得到认可、尊奉与践行?它将会丧失基本的人心依托与支撑,而成为虚化的空泛理论,成为一种期于理想的思想学理,而不能彰显并实现其现实性张力与效能。
[1] [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2] [德]尼采.论道德的谱系[A].万俊人主编.20世纪西方伦理学经典(第2册)[C].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3] [晋]郭璞注.山海经[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4] 杨伯峻编.孟子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62.
责任编辑:潘文竹
On the Reality of Moral Ethics
HE Li
( Department of Philosophy, Tsinghua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4, China )
Ethics is a practical science and behavioral science in a certain sense, which requires the guidance of methodology,so it is necessary to think about the moral ethic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ethodology and its realistic research approach. If we trace the emergence mechanism of ethic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nvironment and condition, we may fnd a fact: the ethics in our society will never get over the shackles of survival competition. The ethnical leaders cultivated according to the modern society moral standard are more likely to be common people rather than big potatoes. This may help us realize that the phenomenal moral advocate in reality may deceive people rather than enrich them. The social moral and its advocacy should adapt to people and rely on people while avoiding the anti-intellectual path and stupefying effect. We shall frmly adhere to an ethic research perspective of social competition, environmental condition, source tracing and the will of the people.
moral ethic; realistic approach; competition; will of the people
B82-052
A
1005-7110(2016)05-0085-05
2016-05-14
何跞(1986-),女,四川通江人,文学博士,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哲学系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