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莱斯生态观及其对解决我国生态问题的启示
2016-03-17徐慧
徐慧
威廉·莱斯生态观及其对解决我国生态问题的启示
徐慧
威廉·莱斯发挥了法兰克福学派对技术理性的批判,与此同时,把眼光从哲理转向感性世界。在他看来,控制自然的观念是生态危机的深层根源,异化消费是生态危机的直接根源,其生态观为解决我国生态问题提供了重要启示:树立生态意识;注重生态教育;消除消费异化。
威廉·莱斯;生态观;生态问题;启示
法兰克福学派的霍克海默、阿多诺和马尔库塞在对启蒙理性的批判中重新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威廉·莱斯及本·阿格尔继承了法兰克福学派这一传统,对生态问题给予现实关照,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得以创立。霍克海默在《启蒙辩证法》中论述了启蒙如何走向了自己的反面,理性如何堕落为非理性。在他看来,应打破人与自然之间的主客二元分立的关系,建立一种星丛的关系,没有所谓的主体、客体,人与自然之间是完全平等的。
在此基础上,莱斯在《自然的控制》中指出:自然界成了人类活动的对象,人与人之间的竞争与占有自然资源的多寡存在直接关系,是当今社会面临的生态环境恶化的直接原因。在生态问题日益严重的今天,研究威廉·莱斯的生态观对解决我国的生态问题,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生态理论,具有一定的启示。
一、威廉·莱斯的生态观
1.异化消费是生态危机的直接根源
在《满足的极限》中,莱斯指出商品与人的需要二者的辩证运动会对生态环境造成负面影响。而这种关系又为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需要不断膨胀这一问题提供了解决方案。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依托科学技术为社会提供大量商品供应,被称之为“高集约度的市场布局”的社会。在这样的背景下,人们的幸福感与他们的消费水平划上了等号,消费主义肆意横行。对于理清需要的本质以及需要和满足需要的手段之间关系,人们感到束手无策。这种异化的需要观对人类自身、人类社会以及自然界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为更进一步分析需要,莱斯基于同时期需求理论进行分析回顾,指出人们真实的需求早已被掩盖,人们很难区分想要和需要。“需求的系统”被看作是在不同重大意义的水平中一系列连续不断的合作,而不认为是一个按等级划分的顺序。具体来说,人们不断被鼓励满足自身的需求,但却发现越来越不能区别自身对商品的占有和需要满足的界限。最终,人们发现通过消费等方式满足的只是自身的欲望而非需要。因此,资本家通过宣传等一系列手段鼓动起来的欲望,反而让人们自我满足的实现变得越来越困难。此外,类同于对分工的青睐,资本家同样想把这一套把戏用在人的需要上,为便于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他们对人的需要进行细分。但这种做法实质上是对人格的一种分裂,获得完整的人格结构变得越来越困难。总之,商品成了“特征的集合”,人们关注的不再是商品本身,而是那种特征所带来的满足。
伴随着商品和人的需要的辩证运动,人们越来越以一种功利的眼光看待自然。人类在一味追求物质需求满足的同时,必然会忽视自然本身所能承受的限度。对此,莱斯强调,必须打破幸福与占有商品之间原有的关系链,通过生产功能而不是消费功能实现人的满足,进而找到克服消费异化和解决生态问题的办法。
2.生态危机的深层根源——控制自然的观念
文艺复兴肇始,人在世界中的“力量”得到扩展,摆脱了自然主义的统治。伴随着主体性的觉醒,人们依托科学技术逐步揭开了自然的神秘面纱。然而,启蒙却逐渐走向自身的反面,正如《启蒙辩证法》一开始说的那样,“被彻底启蒙的世界却笼罩在一片因胜利而招致的灾难之中”。科学技术曾经是帮助人们与过去决裂的重要手段,现今却逐渐成为控制自然与人的工具。在莱斯看来,培根在这一转变中要担负起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培根在清楚“控制自然”的观念的基础上,在宗教外衣的掩护下,确立起它在人们的心目中非同寻常的地位。他借助宗教的外衣为科学“辩白”,改变了之前人们对待宗教和科学的双重态度。他强调人若要恢复清白要靠宗教和信仰,若要恢复统治需要依靠技艺和科学。自此,科学和宗教被区分了不同的领域。此外,培根使人们相信科学在维护人们清白的同时,还是促进社会进步的工具,科学技术运用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逐渐被人们抛之脑后。文艺复兴时期及其之后思想家不断讴歌人的力量,使得人们越来越用一种功利的眼光来看待自然。“控制自然”的观念也被彻底的世俗化。
17世纪的思想家显然从培根思想的遗产中继承了这种古老的力量,并对这种古老的力量顶礼膜拜。“控制自然”被宣扬为实现人自身幸福的途径,科技的进步与社会进步在逻辑上被认为是同步的。然而我们要注意的是这种建立在科学技术基础上改造自然的实用主义是现代性价值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更为重要的是这种现代性的价值体系与资本主义之间是一种共谋的关系。资产阶级所鼓吹的自由、民主等,只是为了更好地维护其自身的利益,代表的始终是资产阶级的立场而非是全人类。迄今为止,曾经迷信这些口号的人愈来愈多地意识到资产阶级不可能带领他们进入一个自由平等幸福的王国。莱斯清醒地意识到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之间的内在联系,因此反对简单地把“控制自然”的观念当作生态危机的根源,这并不能触及问题的根本。
3.控制自然的本质是控制人
控制自然和控制人只是同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而已。莱斯的高明之处在于他认识到控制的真正对象并非是自然而是人的思想。他认为在日常生活经验范围内,控制自然就意味着“由个人或社会集团完全支配——特殊范围内的现有资源,并且部分或全部排除其他个人或社会集团的利益(和必要的生存)。”在多数情况下,人与人之间争斗的决定性武器是对自然资源的占有。对自然资源的占有具有排他性,人们通过这种占有进而达到控制人的目的。因此控制的真正对象不是自然而是人。人类共同控制自然的概念显然是虚妄的。诚然,人是自然的一个部分,控制自然的同时不是也在控制人类自身?此外,控制这个词表明人类的地位优越于自然,这显然很荒谬。
莱斯在考察“控制自然”的观念时,并未把视野局限于对科学技术的批判上。他发现了躲藏在科学技术背后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种做法与马克思有异曲同工之妙。对科学技术的控制最终也是为了实现对人的控制。他认为如果我们抽象地谈论人对自然的控制,那么这里的人也成了一种抽象。人离不开一定的社会关系,只有把他放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他才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这也正是莱斯的高明之处。
4.“较易于生存的社会”和生物多样性伦理
“较易于生存的社会”与共产主义社会有着极为相似之处,都强调人们通过生产活动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因此,同共产主义社会一样,这一思想从其来源可追溯到傅立叶。傅里叶等人较早将生态纳入到思考范围内,主张对现存社会进行根本性的变革。
首先,“较易于生存的社会”主张通过重新设计社会政策,确立在幸福的标准上注重质。当今社会中,人们主要通过一系列的消费活动来维持自己的生存方式,而在“较易于生存的社会”中人们将通过生产活动的组织功能来实现自身的满足。
其次,“较易于生存的社会”关注的是如何通过重新配置资源和改变社会政策,使人的需求由消费活动满足。他主张人们直接参与生产模式和管理模式,以此激发人们的自主性和创造性。
第三,“较易于生存的社会”不是主张回到过去过一种艰苦的生活,也不认为早期人类社会就实现了人和人、人和自然之间关系的和谐。在这里,他不是主张消灭现代社会,而是要反对现代社会中把商品交换作为满足需要的唯一途径。他认为科学技术应该给人们带来更多的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途径。莱斯看到了商品交换成了人满足自身需要的必要手段,这是值得称赞的。但是不足之处是,除了人自身满足需要的方式是商品交换外,在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也日益成为一种交换关系,除了金钱、利益外似乎谁都不可以再信任。
二、威廉·莱斯生态观对解决我国生态危机的启示
当今中国生态危机频发,近年多地出现大规模雾霾,网上流传着一幅幅略显夸张的图片引发了网友们的热议,蓝天、白云以及清澈的河水似乎要永远地停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亲身经历了生态环境的恶化,引发了人们的一系列思考。人与自然之间到底应该是怎样一种关系?人们通过大量的消费活动来实现自我持存,而这些消费品是以自然资源的消耗为代价。这种代价看似不可避免,莱斯则提出“较易于生存的社会”的观点,从根本上变革消费活动的范式,使得人们从异化消费中抽身出来。
1.增强生态意识
第一,增强生态意识,离不开政府、媒体以及社会团体多元化力量的共同参与。应发挥好政府政策的导向作用、媒体的宣传舆论功能以及教育的育人功能形成合力,营造保护生态的良好氛围,呼吁更为广泛的大众参与。
第二,注重宣传保护生态的各种措施。当前出现的诸如雾霾等生态问题已经引起了民众足够的注意,政府环保部门可以趁热打铁宣传环保攻略等等,倡导人们健康生活,自觉保护生态,合理开发自然资源。此外,这些措施的实施离不开监督,因此我们要在全社会范围内,帮助、督促公民自觉遵守环境保护的法规、政策、方针和制度。
第三,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经济文明、文化文明、政治文明、社会文明的建设都离不开生态文明。没有良好的生态环境作为支撑,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的发展都成了一纸空谈。因此必须把经济发展战略与社会进步进程与生态建设统一起来。
2.注重生态教育
伴随着主体性的觉醒,自然界成为宰治的对象。在莱斯看来,生态危机的爆发与主体性哲学不可分割,主客体二元分立使得人从客体中抽身出来成为客体的图像。正如海德格尔所说,当世界成为图像之际,人成为主体。而中国早在原始社会就已经出现了对人与自然关系思考的萌芽,而促使这一观念产生的最主要原因即是耕稼活动。中国历法的使用等,无疑给出了最有力的证明。
我国古代文献亦对古代中国人与自然的关系给出了有力的说明,尤为典型的是《夏小正》。《夏小正》中人与自然对应的观念是非常明显的。例如其正月的物候是:“启蛰,雁北乡,难震响,鱼涉负冰,田鼠出,獭祭鱼。”气象是“时有俊风,寒日涤冻涂。”农事活动则是“农率均田”。又如孟子在《寡人之于国也》中论述到:“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此外,儒家强调的“天人合一”以及古代君王自称“天子”即天的儿子等等,无不表现出一种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的取向。
中国从一开始就和自然保持着一种亲近,有人强调先民仍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但是要知道当人开始思考自身与自然的关系开始,人作为认识的主体就已经形成了。但当代中国这种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思想被看做是不合时宜的,逐渐消解在资本的统治之中。因此,我们需要加强生态教育。
第一,注重加强学校对传统文化尤其是有关生态思想部分的教育。到目前为止,中小学乃至高校都并未开设任何生态教育的课程,甚至在传统文化式微的今天,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说出中国古代涉及生态思想的内容。这也是当前我国生态教育发展水平较低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第二,加强校园环境和文化环境的建设,鼓励学生们动手打造生态宿舍、教室等等。如举办生态小屋大比拼等活动,调动学生树立学生们注重生态的意识。
人登上了上帝的宝座,理性堕落为工具理性,启蒙亦需要重新启蒙。我们需要批判地认识这种启蒙的边界,重新恢复启蒙。而在这一过程中,中国有一个独特的优势,亦即汲取传统文化中人与自然和谐的思想。
3.消除异化消费
中华民族本身有着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但在一个处处充斥资本的时代,人们已经很难区分“虚假需求”和现实需求。此外,资本家通过“异化消费”来弥补“异化劳动”的做法,使得劳动者从表面上看与资本家平起平坐,达到用生态危机来延缓资本危机的目的。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生态的破坏与每一个个体息息相关。当今的消费异化表现出:
第一,重物质消费,轻精神消费。对物质的占有与幸福画上了等号,似乎占有的越多人就会越幸福。现在人们正从这一神话中醒来,他们愈发觉得对物质的占有并不会给他们带来精神的愉悦,甚至会觉得空虚。然而,这种空虚除了消费并不能通过其他方式得到缓解。这也正是当代资本家们所需要的,但其对资源造成了更多的浪费,生态遭到破坏。
第二,非理性消费。资本家们疯狂追逐剩余利润,在生产和宣传上花样百出,刺激消费。人们被一种“虚假需求”蒙蔽了双眼,通过消费得到虚假的满足,这时候人们是非理性的。
消除消费异化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眼:
第一,从政府层面来看,政府应引导人们正确地消费,切实改变现行的消费模式,增强生态消费。政府应加大对生态消费、理性消费的宣传,倡导人们过一种生态健康的生活。此外,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自古就有,政府可以通过传统文化的影响让生态观念深入人心。
第二,从社会层面来看,媒体应发挥舆论导向作用。生态问题与每一个人息息相关,媒体应引导人们接受生态健康的生活消费模式,而不宜给拜金主义、消费主义添砖加瓦。
[1]王雨辰.威廉·莱斯生态观对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启示[J].哲学研究,2008:4.
[2]徐水华.论威廉·莱斯的控制自然思想及其理论困境[J].前沿,2009(10):50.
[3]陈瑞.威廉·莱斯生态观对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启示[J].云南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4(2):386.
[4][加]威廉·莱斯.岳长龄,李建华,译.自然的控制[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7.
(作者单位:上海理工大学社会科学学院)
10.16653/j.cnki.32-1034/f.2016.15.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