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论视阈下的公示语翻译

马永军

（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国际商务学院，江苏 无锡214153）

模因论视阈下的公示语翻译

马永军

（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国际商务学院，江苏 无锡214153）

汉语公示语英译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国家对外开放和人文建设的整体水平，是国家对外宣传的重要组成部分。模因论和翻译模因论的出现，为汉语公示语英译提供了全新视角。翻译模因库中由于存在有众多基因型模因和表现型模因，译者可依据具体情况对其直接克隆、复制或类推、省译、创新等。

公示语；模因论；基因型模因；表现型模因

一、引言

公示语，顾名思义就是向公众公开的告示、指示、提示、显示、警示和标示，以及与其生活、生产、生命、生态等休戚相关的文字和图形信息。公示语与标识语、标志语具有某些相同的特点，但公示语的应用范围更为广泛，凡公示给公众，涉及食、宿、行、娱乐和购物行为与需求的基本公示文字信息内容，均在公示语研究范畴之内［1］13-14。随着我国对外开放的进一步深入，许多公共场所都有中英文对照的公示语，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相当一部分公示语的翻译充斥着各种语用失误，成为美丽都市当中的一道道“伤痕”，令外国人士一头雾水，不知所措，连连发出“I don’t understand，I don’t understand”的感慨。因此如何将汉语公示语翻译成标准地道的英文，已成为翻译工作者一种刻不容缓的重要责任。本文拟以模因论和翻译模因论为理论基础，探讨基因型模因和表现型模因在公示语翻译中的应用。

二、模因、模因论与翻译模因论

模因（meme），作为一个术语最早出现在牛津大学科学家理查德·道金斯 （Richard Dawkins）于1976年所著的经典畅销书 《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中。理查德·道金斯将模因定义为“某种从一个人的头脑进入另一个人的头脑的文化传递单位”。在《牛津英语词典》中，模因被解释为“文化的基本单位，通过非遗传方式特别是模仿而得到传播”。在《韦氏词典》中，该词被定义为“在文化领域内相互散播开来的思想、行为、格调或语用习惯”。既然模因是一种通过模仿而进行复制与传播的文化因子，那么人类社会几乎所有的文化活动，包括宗教、语言、时尚、音乐、技术、科学理论、观念、习俗、传统等，似乎都存在着模因现象。只要通过广义上的“模仿”过程被复制、传播的信息，均可称为模因［2］。

在理查德·道金斯看来，模仿是模因的主要复制方式，有许多模因比其他模因来得更加成功，即能够在自我复制中获得成功，而模因究竟能否复制成功要受到长寿性（longevity）、多产性（fecundity）和复制忠实性（copying-fidelity）三个要素的影响［3］131。理查德·道金斯的学生苏珊·布莱克莫尔（Susan Blackmore）对模因学说也做出了积极贡献，在1999年出版的 《模因机器》（The Meme Machine一书）中指出，模因的生存要相互竞争，要进入到另一个大脑、另一本书、另一个对象中。模因可分为强势模因与弱势模因，具体说来，那些生命力旺盛、易于复制、具有感染力的模因属于强势模因；而那些生命力弱、难于复制、缺乏感染力的模因属于弱势模因。强势模因又分为内容强势模因和形式强势模因。前者指特定的思想、观念、价值、情感、风俗等；后者指某些流行的、强势的、有效的语言表达形式［2］50。

芬兰学者安德鲁·切斯特曼（Andrew Chesterman）在对模因论研究基础上，提出了翻译模因论。他认为，有些翻译模因由于得不到广泛接受而消亡；另一些翻译模因则流行一时而最终被新的模因集合所取代；但还有一些模因却有很强的生命力，从而在译界得以生存发展。切斯特曼指出，翻译模因库中存在大量的翻译模因，是翻译概念的集合地，每一种模因既是对先前模因的复制与继承，也会在复制传播过程中产生一定变异。依据切斯特曼的观点，我国学者何自然认为，翻译模因库里也会有许许多多的各种各样的基因型模因和表现型模因，前者意味着源语与目标语的转化是一种原信息的等值或等效纵向传播，至于后者，翻译模因表现为信息从源语到目标语的转化过程，是一种非对等的横向复制和扩散，目标语尽管没有脱离模因的基因，但其表现呈多样化：意译模因、节译模因、略译模因、译述模因、译评模因等翻译模因变体［3］166。

三、语言模因在公示语翻译中的应用

模因传播的途径是多元化的，语言模因复制与传播的方式可以是内容相同、形式各异，或者形式相同、内容各异，即语言模因可分为“相同信息、同型或异型传播”的基因型模因和“不同信息、同型传播”的表现型模因［4］。公示语作为一种特殊的应用文体，是语言模因集合中不可或缺的因子。公示语英译过程是源语模因模仿与复制的跨文化传播过程，说到家就是对源语公示语模因进行有效的编码、解码，让其在新宿主头脑中成为极富感染力的强势模因，使源语模因得到有效传播并产生与之等值的语用功效。

（一）基因型模因在公示语翻译中的应用——克隆、套用

模因论认为，虽然源语与目标语之间文化差异是巨大的，但人类文化上的共性又使得跨文化模因复制成为可能。当源语文化中的模因能够在目标语文化中找到相同或相近的模因时，会对新宿主产生相似甚至相同的感染［5］。英语国家公示语模因库经过长期的历史积淀，约定俗成，具有国际化、权威性等特点，因此可采用直接克隆套用的方法。公示语英译时套用基因型模因就是依据具体的源语公示语语境，实行“拿来主义”，选取目标语翻译模因库中合适的语言模因因子，直接加以克隆复现。

1.相同信息，同型传播

具有指示、说明、告知、警示、强制和服务性质的公示语直接准确无误传达特定信息，通常选用目标语模因库中形式与语义对应或基本对应的模因因子，属于“相同信息、同型传播”的基因型模因。例如，厕所（Lavatories）、到达机场（Destination Airport）、允许停车（Parking Permitted）、人行横道 （Pedestrian Crossing）、免票入场（Admission Free）、快车道（Fast Lane）、会议中心（Conference Center）、广告部（Advertising Department）、国际部（International Department）、部分商品半价（50% off on selected lines）、买一赠一 （Buy one and get one free）、先试后买 （Try before you buy）、已坏（Out of order或者OOO）、所有卧室配有沏茶和煮咖啡的设施 （Tea and Coffee making facility in all bedrooms）、邮资已付（Post-paid）、请勿打扰（Please do not disturb）、请使用旋转门（Please use revolving door）、严禁垂钓（No fishing），以及老人、残疾人及抱小孩的妇女专座（These seats are meant for elderly and handicapped persons and women with child）等。

在翻译上述类型公示语时，应特别注意文化间的差异，引入恰当的目标语语言模因因子，以避免不必要的语用传递失误。例如，某公共汽车候车点有一条告示语“老年人候车优先”，下面配的译文是“Old People Waiting and Getting on First”。在西方，老年人不希望自己成为老而无用、需要别人照顾的对象，英语总是以委婉语“Senior Citizens”来称呼老年人。因此应根据英语习惯引入恰当模因“Senior Citizens First”。又如大家熟知的告示语“请勿吸烟”，许多场合译成“No Smoking Please”和“Please Don’t Smoke”。“请”在中文中虽是礼貌用语，但“请勿吸烟”的原本意是对公众场合吸烟这种不良行为的强制约束。英文中对于这种意图的表达应是坚决和清楚的。此处中英文在表达与功能上发生了冲突：既然是应禁止、受约束的行为，为什么在语气上那么客气呢［6］？用“please”这种表达请求的言语行为方式，来发出一道不容违抗的命令（No Smoking），其语用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Please Don’t Smoke”虽礼貌程度较高，但随着英语国家公共场所普遍禁烟法规的施行，“please”也就销声匿迹了。“No Smoking”（禁止吸烟）这一英语语言模因，虽礼貌程度次之，但因为有法律支持，为此，严格执法胜过礼貌客套［1］20。

2.相同信息，异型传播

某些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标语口号在形式上有异于目标语模因，但在语用效果上雷同，属于“相同信息，异型传播”的基因型模因。由于翻译强调语用语言等效和社会语用等效，译文一定不要拘泥于原文，应该顺从目标语读者的文化习惯，使他们减少理解上的困难［6］143-144。对于上述标语口号式的公示语，译者一定要深刻理解其内涵，抓住其精神实质，尽量在目标语模因库中找到与源语模因相似或相近的模因体，使两种语言等效和等值。例如，在我国几乎家喻户晓的公示语“…是我家，清洁靠大家”曾被译为“… is our home，the cleanness depends on all of us”。该译法没有任何语言错误，字字忠实于原文，然而许多外籍人士对此感到困惑，其原因很简单，英语语言模因库中在表达类似情况时只有“Keep Our City Clean”这种因子。又如，在国内公共场所的绿地上常有“小草微微笑，请您走便道”“小草微微笑，请您旁边绕”“小草青青，足下留情”“小草有生命，足下多留情”“花草丛中笑，园外赏其貌”“草儿可爱，大家爱”等公示语。这些汉语公示语尽管透着浓浓的人情味，意在用人性化、情趣化和美感来打动人心，使大家拥有主动的自律意识与强烈责任感，但实际上其核心就是告诫人们请勿践踏草坪，这些可以在目标语模因库中找到与源语模因相似或相近的模因“Keep off the grass”。

（二）表现型模因在公示语翻译中的应用——类推、创新

模因论认为，源语与目标语之间的文化差异有时是巨大的，这时模因往往通过类推的方式（即不同信息同型传播），创造出新的模因变体来加以传播。类推主要是模仿已知的语言结构而复制出一种具有新内容的模因变体，在类推中充当模因母体的语言结构一般都具有强烈的语用效果［7］。至于那些由于文化缺省，在目标语翻译模因库中根本找到对等物的语言模因可采用某些其他模因翻译变体。

1.不同信息，同型传播

“不同信息、同型传播”的表现型模因指的是源语与目标语在结构上相同，但语义不同。对于此类公示语的翻译，在策略上需要依据具体情况和实际需要，在对目标语中旧的语言模因因子模仿、复制的基础上加以创新改造，形成新的模因变体。这种新的模因变体既保留了原先的形式，又赋予旧的模因因子新的内容［5］。例如，英语模因库中有“disposable diapers”（一次性尿布）这种翻译模因，可以在此基础上把中文中的几乎所有“一次性用品”译成含有“disposable”的新模因变体：一次性手套（disposable gloves）、一次性剃须刀（disposable razors）、一 次 性 筷 子 （disposable chopsticks）、一次性注射器（disposable syringes）。

又如，依据目标语模因库中“smoke-free”（无烟的）这一翻译模因因子，把“无烟图书馆”、“无烟旅店”“无烟学校”分别译为smoke-free library、smoke-free hotel、smoke-free school。另外，目标语模因库中的 “No+n.”“No+doing”“No+n.+doing”“No+n.+allowed”“No+n.+to be done”等广为传播的翻译模因，可以嫁接在源语任何表示强制、限制性质的标识语翻译中。而警示性标识语翻译一般通过选用目标语模因库中caution、warning、emergency、danger、beware、mind等模因因子，构成新的模因变体。这些新的模因变体通常配有橙色、黄色几何图形，目的在于提醒、告知公众对潜在的危险多加提防并采取相应措施，以保障人身与财产安全。例如，小心路滑（Caution Slippery Sidewalk）、注意浅水区（Warning Shallow Water）、危险！门前严禁放置任何物品（Danger Keep everything clear of the doors）、注意站台缝隙（Mind the Gap）、当心扒手（Beware of pickpockets）、呼救限紧急情况使用（In emergency turn to open）。

英国泰晤士河浮船上曾有一条著名的标语“Working together for a cleaner Thames”，这条公示语使用了动词的ing形式，而非常用的祈使句型，不仅表达了丰富的动态语言信息，而且在语义和语用效果上，更能增强全民的参与感，激发公众为河流清洁而继续携手努力［1］261。可以仿照该语言模因结构“Doing…for… ”，可将源语中的“保护水资源，建设新北京”译成Protecting water resources for a better Beijing；把“通力合作，增进健康”译为Working together for health；把“共同努力，世界更精彩”译为Working together for a world of difference。

2.信息非对等横向复制

信息非对等横向复制是指由于在目标语模因库中根本找不到对等的语言模因，只能采用某些翻译模因的变体，如意译模因、节译模因、略译模因、译述模因、译评模因等。换言之，由于文化特色、国民文明程度等的差异，某些中文的公示语所表达的内容在英语文化国家是缺省的，只有采用创新译或不译。例如，家喻户晓的“桂林山水甲天下”，经过中国译协两度举办研讨会，产生了不少不俗的译文：“By water，by mountains，most lovely，Guilin.”、“Guilin:The Only Natural Wonder on Earth.”、“Only in Guilin”、“Guilin，so good...”［1］289。再如国内尤其是一些欠发达的农村地区，经常出现这样一些不良甚至违法的公示语：“一日行窃，终生是贼”“非法上访一次拘留，二次劳教，三次判刑”“毁树一行，先死他娘”“谁不实行计划生育，就叫他家破人亡”“不准停车，违者放气”。诸如此类的公示语属于不良社会用语，充分反映了少数地方文明程度和民众素养的低下，不可能在目标语模因库中找到对等的语言模因，只好采用翻译模因变体中的略译模因不译，免得“家丑外扬”。

四、结语

公示语汉英翻译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国家对外开放和人文建设的软实力，是国家对外宣传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在华外籍人士的“行动指南”，也是翻译工作者越做越大的“小题”。模因论和翻译模因论的出现，为汉语公示语英译提供了全新的信息复制模式。翻译模因库中由于存在众多基因型模因和表现型模因，译者可依据具体情况对其直接克隆、复制或类推、创新、省译等，将模因从一个地方传到另一个地方，并且能顺利地超越文化鸿沟。模因概念使我们可以从全新的角度来看待公示语翻译活动的意义［8］，并顺利实现其交际功能，从而取得预期的语用效果。

［1］王颖，吕和.公示语汉英翻译［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7.

［2］陈新仁.批评语用学视角下的社会用语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3.

［3］何自然，谢朝群，陈新仁.语用三论：关联论 顺应论 模因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

［4］何自然.语言中的模因［J］.语言科学，2005（6）：44.

［5］马永军.模因论视角下的广告语翻译［J］.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9（2）:111-112.

［6］唐红芳.跨文化语用失误研究［M］.成都：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07.

［7］何自然.语言模因及其修辞效应［J］.外语学刊，2008（1）: 70.

［8］尹丕安.模因论与翻译的归化与异化［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06（3）：39-42.

［9］Dawkins R.The Selfish Gen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6.

［10］Blackmore S.The Meme Machin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9.

［11］Distin K.The Selfish Mem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5.

（编辑：徐永生）

A Memetic View of C-E Translation of Public Signs

MA Yong-jun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Wuxi Vocational Institute of Commerce，Wuxi，214153，China）

To a certain extent，the translation of Chinese public signs，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national publicity，reflects the overall level of the country's opening up and the cultural construction.Memetics and translation memetics provide a new angle of view for the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on of public signs:due to the fact that there exist many memetic genotypes and memetic phenotypes in the meme pool，the translator，according to the specific circumstances，can adopt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cloning，copying，analogy，omission and innovation. Key words:public signs；memetics；memetic genotype；memetic phenotype

H 315.9

A

1671-4806（2016）04-0106-04

2016-02-28

马永军（1962—），男，山东德州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为英汉语言文化对比与翻译、语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