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化中的慈善意识探究
2016-03-16王晶
王 晶
(河南工程学院,河南 郑州 450053)
【文化观察】
西方文化中的慈善意识探究
王 晶
(河南工程学院,河南 郑州 450053)
西方文化中蕴含着丰富的慈善思想资源,从古希腊罗马时期的“至善”思想,中世纪时“上帝至善”的思想,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慈善意识,到近现代,慈善意识社会性已十分突显。不同的历史阶段,有关慈善意识的论述不尽相同,各具特色,但又一脉相承。
西方文化;慈善;慈善意识
一、古希腊罗马时期的“至善”思想
古希腊罗马时期蕴涵着丰富的慈善意识思想,概括起来可以归结为“至善”。苏格拉底认为,“善”是合乎人的理性的,是人具有理性特质的反映,而非外界强加于自身的,他将善视为人类美德中普遍的、共同的原则,无论美德种类如何繁多,在各种具体的美德之上都有一般的、普遍的善(至善)。苏格拉底呼吁雅典公民:“真正重要的是,不仅仅只是活着,而是要活得好”。这里所说的“好”指的是“美好”“正当”,与“善”是相同的。也就是说,人要为追求“善”而活着,这就是苏格拉底著名的“善生”理想,这种理想的产生是建立在其“善”的幸福观基础之上。在他看来,达到“善生”是人生最高追求和境界,“幸福”的希腊语是“eudaimonia”,这是名词,形容词为“eudaimon”,与“eu prattein”(即“善行”)相关,属于同义语。很显然,人的幸福离不开人的行为之“善”。正因如此,苏格拉底认为,人之所以希望拥有“善”,那是为了能“幸福”,而这种“善”必须通过现实中的善行来获得。[1]“善行”是指人们对于“善”之真知的执著与信念,从而在实际行动中避恶扬善,通过不行“不正义”而趋向“正义”,在追求“真知”与不行“不正义”的行动中获得善生。柏拉图关于“善”的观点,一定程度上继承了苏格拉底的衣钵,认为人(奴隶除外)之性本善,“善”的理念是万事万物产生的根源。善又可以具体分为涉及肉体的、财产的和灵魂的善,而在具体的善之上,存在着一个最高的、绝对的善,即善的理念,理性的善是具有统率万事万物的理论。在柏拉图之后,亚里士多德指出,人们应过一种理性的生活,这种理性的生活应该是符合人的德性的,而“至善”恰恰就是合乎德性的一种活动,同时也是人们所追求的目标。
“Charity”在古希腊语中,指的是一种珍贵的情怀与高尚的行为。古希腊时期,公民资格问题是城邦政治生活的核心。城邦利益是最高的“善”,公民有权利和义务参与城邦政治生活,致力于公共事务,服务于公共事业,为城邦的福祉而努力。富人应将钱财分散一部分给穷人,使他们心灵得到愉悦。与古希腊时期相同,古罗马时代依然将城邦共同体的利益看作最高的善,将城邦政治生活看作公民施展德性的舞台,公民有义务维护城邦的整体利益。同时,富人应为穷人分担忧愁,帮助他们摆脱生活困境。虽然这一时期关于“善”的理念更多是与公民德行、追求正义等联系在一起,与现代意义上的“慈善”之义不完全相同,但在提倡美德、避恶扬善等方面是一致的,这成为西方慈善思想的源头。
二、中世纪时“上帝至善”的思想
中世纪(约476-1453年),欧洲的基督教繁荣发展。这一时期,宗教渗透到世俗生活的各个领域,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思想,其“上帝至善”的思想促进了公民慈善意识的生长。基督教倡导“博爱”,讲求“爱上帝”和“爱人如己”,信奉“十诫”*十诫是指(1)除上帝之外不可崇拜别的神;(2)不可敬拜偶像;(3)不可妄称上帝的名;(4)当守安息日;(5)当孝敬父母;(6)不可杀人;(7)不可奸淫;(8)不可偷盗;(9)不可作假见证;(10)不可贪恋别人的财物。,这些观念逐渐融入人们的思想,奠定了早期慈善意识形成的基础。奥勒留·奥古斯丁和托马斯·阿奎那是中世纪研究善恶问题的著名思想家,奥古斯丁认为,上帝最初创立的人具有先天的善,但由于没有按照上帝所树立的目标生活,自从犯罪堕落后,世人就变成了罪人,人性就没有了善,只有恶。人们只有信仰耶稣基督,向主忏悔,才能进入天堂,免受地狱里的各种磨炼之苦。奥古斯丁宣称上帝是至高的善,上帝是至仁、至义而无处不在的,人们在现世是达不到至善的,只有通过忏悔和禁欲才能通向天国。同时,奥古斯丁认为,爱是有理性的人正确使用他们的自然能力的道德原则,万物是按照善的多少来排列等级的,善是绝对的,唯有善才是真正的存在和真实的实体。谦卑和给予是主要的善行,骄傲和贪婪是主要的恶行,慈善是人表达对上帝之爱的行为,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给予、捐助等行为。托马斯·阿奎那将亚里士多德关于“善”的思想和奥古斯丁关于宗教神学的思想进行较好的结合,创立了更为丰富和系统的(宗教)善恶观。他认为,“原罪”使整个人类无法摆脱与生俱来的罪恶之源,人需要《圣经》的指引,才能在信奉基督及其启示的实践活动中,逐渐领悟和感受来自上帝的真实意图,进而深刻把握关于“善”的真谛。至善表现为人的理性遵从上帝的命令。在阿奎那看来,慈善是超自然的、直接指向神的美德;根据自然法准则,人们共同占有、使用所有物,就负有向必需者提供支持的责任,捐献多余的财产去帮助贫困者。
三、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慈善意识
文艺复兴代表着人性的觉醒。这一时期,慈善意识思想也浸染着鲜明的人文主义色彩,更多体现在对仁慈、宽容、博爱与个性解放的追求上,为今后慈善意识理论发展奠定了价值基础。文艺复兴兴起于14世纪的意大利各个城市,15世纪起逐渐兴盛于欧洲,作为一种思想文化运动,文艺复兴运动的兴起引发了宗教改革和宗教战争,为资产阶级革命的爆发准备了舆论前提。西欧中世纪,基督教教会信奉上帝的绝对权威,并建立了一套等级森严的制度,规定一切都要遵照《圣经》的教义行事,否则就要受到宗教法庭的制裁。同时,竭力否定人的价值、蔑视人的存在、贬低人现世生活的意义。文艺复兴运动倡导人文主义,主张以人为中心,肯定人的价值,维护人的权利,追求现世幸福。主张以“人性”反对“神性”,以“人权”反对“神权”,将每一个人的自由、平等和幸福视为最高价值,合理地保护自身利益,同时施爱于他人。这种基于人与人之间平等的互助行为,将慈善意识提升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
四、近现代慈善意识社会性突显
近现代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生产力得到了极大提高,公共领域得到了拓展,慈善事业发展迅猛,医疗、环保、教育等许多领域都有所涉及,与公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同时,公民的慈善意识在与慈善有关的实践活动中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和提升,更多地体现出社会性的特征。
情感主义学派将人性固有的道德情感作为判断和区分“善”“恶”之源,这些道德情感涉及同情、友善、怜悯等。在其代表人物休谟看来,人的天性及天性中所固有的情感是人对他人产生慈善动机的来源,正是由于人们天性中存在的这种情感因素,使得当他看到他人正在遭受痛苦之时,就会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希望他人免遭痛苦,获得幸福,随之就会产生怜悯、关爱等情绪。情感主义的另一代表人物亚当·斯密也将同情看作是同情心的外化。“正是这种多同情别人和少同情自己的感情,正是这种抑制自私和乐善好施的感情,构成尽善尽美的人性;唯有这样才能使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和激情协调一致,在这中间存在着人类的全部情理和礼貌。”[2]一定程度上,同情心的具备可以使人们更为充分地体察他人的情感,产生要为他人分担痛苦的愿望,并可能在实际行动中得以体现,因此也能使人们的一些良好品德,如怜悯、宽容、互助等品德得以稳固。
功利主义学派将实现“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作为评判事物价值的标准,而慈善是实现最大多数人最大幸福的一种途径。其代表人物边沁认为,人们总是趋乐避苦,遵循功利原则。人们对某种行为持赞成或不赞成的态度,取决于该行为是否有益于增多还是减少当事人的幸福,当这种行为能给人们带来完完全全的快乐而毫无痛苦,就是最大幸福,当众人都去努力争取获得这种最大幸福之时,最终就会赢得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穆勒认为,快乐不仅有量的不同,还有质的区分,划分为低级的快乐和高级的快乐两种,前者是感官欲望的满足,后者是精神上的愉悦,而利他行为是一种高级的快乐,号召人们为了实现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而牺牲自我利益。
康德认为,慈善行为的发生与责任紧密相连,尽自己所能为他人做好事,是每个人的责任。康德从行为动机的角度来评判行为的道德价值,赞同出于良好动机的慈善行为,反对不良动机的慈善行为。他提出人是有德性的,是能够意志自律的。他还提出善良意志的概念,认为善良意志是理性和自由的,同情和慈善是自然也是自愿的,不受任何人性的因素所影响,不被任何外在的因素所吸引。
此外,20世纪80年代以后产生的社群主义学派认为,真正的善是个人之善与社群之善的有机结合。个人作为社群中的一员,与社群具有同一性,当他们陷入困境,需要帮助之时,社群有责任帮助他们摆脱困境,提供给他们福利,这样,在个人的善得到满足的同时,社群的善也得到了实现。
总之,以“博爱”为核心的基督教文化传统是西方慈善意识的主要渊源。西方的慈善意识思想由最初带有强烈的宗教情感色彩,到后来将慈善之心归为人性的自然情感,并逐步发展为社会化的人类行为,经历两千多年的发展,逐渐趋于成熟和完善。
[1]宋希仁.西方伦理思想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28.
[2][英]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M].蒋自强,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6.
【责任编辑:王 崇】
B82-055
A
1673-7725(2016)11-0082-03
2016-09-10
王晶(1983-),女,山西左权人,讲师,主要从事公民道德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