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秦岭的农村题材小说
2016-03-16刘卫东
刘 卫 东
(天津师范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387)
论秦岭的农村题材小说
刘 卫 东
(天津师范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387)
秦岭的创作一直关注当下农村问题,跟学者描述的“‘中国经验’的历史解构”[1]的新世纪农村小说发展样态发生共振,同时,反映出的农村现场诸多矛盾纠葛以及叙事主体的价值观,又具有独异个性,因此,已经进入到研究者的视野。正如新世纪农村题材小说拓展过程中遇到的“多元分化的碎片世界”[2]一样,秦岭不得不面对转型后农村纷纭复杂的现实,并在写作这个精神博弈的场域中构建自我。判定创作活跃期的秦岭的整体写作意义显然为时尚早,但有必要进行阶段性的总览和评析。
一、轻喜剧
大量信息共同叙述了新世纪“后农村”文化景观,传统凋敝、空心化、道德失范等问题,充塞于各类文学作品和研究报告,诗意乡村一去不返。有论者在评论贾平凹的《秦腔》时所说的“现实的混乱和人心的混乱——或者说,人心的混乱既来源于又刺激着现实的混乱”[3],就是对农村问题及写作的几近共识的观点。在此背景下,新世纪以来,批评性态度和“审丑式写作”就成为作家首选,因为,这样既可接续农村题材的“国民性”话语,又能保持跟现实的紧张感,具有纯文学必要的腾挪空间。因此,从年度概观中,经常可以读到“乡土伦理的严重滞后和及其对农民命运的深重影响”(《黄泥地》刘庆邦),以及“揭示出当下乡村政治经济、文化精神的资利性、家族性、狭隘性、泥淖性”(《山川记》王妹英)的作品评论[4]。
秦岭从这场时代变迁中感受到的,不乏否定性内容,但他还关注到了体制在其中的正向作用,故而,选择了不同的看待农村问题的态度。2006年1月全国人大通过决议,正式取消沿袭了2600余年的古老税种“农业税”,这个体制层面具有仪式性质的事件,激发了秦岭书写的热情。秦岭以长篇小说《皇粮钟》和中短篇小说《皇粮》《碎裂在2005年的瓦片》等作品,反映了这一事件在农村引起的震动,并被改编为不同剧种的戏剧上演。站在同情农民的立场,秦岭由衷地为取消农业税献上了赞美诗,被论者认为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深广的价值关怀”[5],因而,冒犯了“写作就是批判的美学”的不成文理念,被认为“不免夹带了一些欢欣鼓舞的情绪,淡化了小说的苦难与悲剧意识”[6]。基于同样考量,秦岭2013年又推出了长篇纪实文学《在水一方》,对政府主导的农村饮水安全工程问题给予了好评。秦岭关注并歌颂的,是农民民生的点滴改善,而此时,作为作家在评论家眼里的“独创”和“深度”之类,反而退居次要地位了。
秦岭把“农村问题”置于宏大的视野中,并以提出和解决为目的,这让他的创作往往带有观念上的倾向性,远离诗意,缺乏随性舒缓的田园味道,不过,取而代之的,却是“观点胜利”带来的智性层面的愉悦。秦岭以“皇粮”为中心的作品采用漫画化和误会、巧合等手法,设计了戏剧性的冲突,侧面赞美了“时代背景”,具有轻喜剧的风格。《皇粮》中的岁求求当上了验粮员后,身价暴涨,不但乡亲们宴请祝贺,还得到寡妇牛翠翠的垂青,希望他在验粮时给予照顾。正当牛翠翠投怀送抱时,听到了不再收皇粮的消息,于是离开了岁求求。岁求求是个有缺点的小人物,但并不到“恶”的地步,所以他的举动,就带有逆潮流的可笑特征。他假装拉稀逃避验粮,不惜弄到身上屎和自己花钱买粮,帮助牛翠翠过关,画面感都很强,充满喜剧色彩。他的爱情的失败本来是“悲剧”,但由于被搁置在“不收皇粮”的背景中,就得有点“活该”,令人捧腹,符合鲁迅“把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的喜剧定义。《碎裂在2005年的瓦片》中,验粮员甄大牙经常因为坚持验粮等级得罪人,遭到别人扔石块砸房顶的“报复”,不再交公粮后,“再也没有人砸你家的瓦了”,他寂寞而兴奋地自己往屋顶上扔了石头,就为了听瓦片碎裂的声音。甄大牙的失落的背景,正是“皇粮”取消后农民的兴奋,二者间的反差,巧妙表达了时代主旋律。《碎裂在2005年的瓦片》用出人意料地情节,表达了“几千年的皇粮啊,说免,还真的要免了”之后带给农民的心理震荡和现实冲击,暗含秦岭对取消农业税事件的欣慰态度。相比其他作家和他其他作品对农村现实中恶疾的犀利揭示和批判,秦岭“皇粮”系列的赞美多少有点“问题也有好的方面”的辩解,“笨拙”而厚道地表达了自己与农民“同情”的立场。
秦岭“歪打正着”赞美意识形态的思路,接续了1980年代农村题材作品以轻喜剧故事反映改革开放“正当性”的传统,并在此基础上发挥了自己角度刁钻的特点。在《咱们的牛百岁》《月亮湾的笑声》《黑脸女婿》《咱们的退伍兵》《喜盈门》《甜蜜的事业》等农村题材电影作品中,农村经济和农民关系的变革这样宏大的政治主题和尖锐人际冲突,被包裹进轻喜剧调子的叙述中,展现出“应然”背景下矛盾双方的不平等关系及其轻松解决带来的愉悦。不过,这批“改革”思潮下的作品对农村现实的认识流于符号化,因此,问题解决的方式也很理想化,基本相当于为改革张目的宣传片。秦岭的作品沿袭了上述农村题材作品轻喜剧特点,但对农村问题的认识和表现却并非停留在“皆大欢喜,奔向美好未来”的层面,而是在欢笑中添加了苦涩和无奈,展现出他对农村问题思考的深度。《皇粮钟》同样以废除农业税为背景,主人公唐岁求的经历跌宕起伏,充满喜剧意味。唐岁求在矿上救人致腿瘸,被评为“优秀农民工”,却因为残疾无法交皇粮而失去了亲梅竹马秦穗儿,但又因祸得福,成为了验粮员,得到了隋圆圆,风光无限后又因取消农业税沦为普通村民。“皇粮”,成为撬动唐岁求命运的支点,兜兜转转,他还是无力超脱农民对生活的朴素要求。取消“皇粮”固然是值得赞美的政绩,但并不意味着农民山呼万岁后就万事大吉,反而暴露出“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此”的一面,这是秦岭在《皇粮钟》中留下的思考。小说中的“皇粮钟”事件和死而复生的囊家秦爷,充满了可供多角度阐释的隐喻,使作品主题暧昧不明。2600年的皇粮被取消,但文化积弊中的问题却阴魂不散。唐岁求、秦穗儿、宋满仓、隋圆圆之间的情感纠葛除了伦理选择,还有情欲驱动,这也是秦岭的农村变革轻喜剧中,不同于1980年代作品的一点。
二、乡村政治
乡村政治中既有传统遗留的痼疾,又有现代因素注入后产生的新病,是农村文化生态最直接的表现。《暴风骤雨》《三里湾》《创业史》和《金光大道》等农村题材小说最大的看点就是乡村政治的变迁,这些作品也成为文学史上无法绕开的路标。在1990年代《羊的门》等关注乡村政治的长篇小说基础上,新世纪出现了《好大一对羊》(夏天敏)《大年夜》(鬼子)《歇马七日》(孙惠芬)《父亲的墓碑》(衣向东)等中短篇小说,直接书写了当前农村中农民被权力戕害的滴血现实,反映出乡村政治中不容忽视的矛盾冲突。从农民生存境遇找出“伤痕”并不困难,可能《中国农民调查》(陈桂棣、春桃)等非虚构作品更震撼,但是,从小说层面找到“反思”的角度,并有分寸地表现出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在曾经有过秘书经历的秦岭看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存在着或隐或显的权力结构,这也是他观察农村的着眼点之一。在此视角下,农村的“政治”就显露出残酷敏感的一面,既有风生水起的表面文章,又有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他的《难言之隐》《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等作品写了官场中的权力运作带给人的心理伤害,展现了“官场文化”的“博大精深”。秦岭的《杀威棒》《绣花鞋垫》《硌牙的沙子》《借命时代的家乡》等农村小说,以现实为基点,关注农村“小政治”,但并不追求吸引眼球的题材冲击力,反而主动“卸下”力道,引入对历史的反思,表现出酸涩的审美意味。秦岭巧妙避开“权力对农民的粗暴践踏”这个叙事热点,把目光投向乡村政治中隐蔽的的权力,从中寻找人性幽暗出的尊严、博弈和屈辱,因此,他关注的乡村政治并非大开大合的权力反抗为中心爆炸性话题,而是人物在“不得不”的选择中承受的权力的腌渍和侵蚀,细微却又噬心。《绣花鞋垫》中,偏远山区的民办男教师找不到对象,采取“补课”的方式跟自己的女学生好,继而结婚,成为惯例。在现实中,工作量大、社会身份低下的男教师本来是体制受害者,但转换场域后,他们在学校中又成了权力的施动者。赵祖国老师看上了漂亮的女生苟大女子,给她“补课”,但苟大女子渴望考上中专,不愿意做“挑水,看崽,喂鸡鸭,孝敬二老,侍弄庄稼”的乡下女人,因此,拒绝给赵祖国做象征定情的绣花鞋垫。虽然以前的赵花瓶、李最美、孙花儿、王精彩等“人尖尖”女生都成为男老师的妻子,但苟大女子的命运却发生了转折,在县里来支教的老师艾关诗的帮助下,成为了村里第一位中专生。“老师/学生”之间的关系被现实改变为“男老师/女学生”,在这个畸形的权力结构中,人性中善良的一面崩坍了。赵祖国无法转正,又在爱情中受挫,唱着“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发疯。校长雷大麻的妻子是早年他当教师时“补课”的学生,他为了学校能考出一个走出大山的中专生,不惜代价,甚至牺牲尊严,央求艾关诗留下并帮助苟大女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都试着控制别人和反控制,形成了一个博弈的权力场,秦岭以悲情的民办教师群体为中心,写出乡村政治中权力关系的复杂性。
乡村政治涉及的问题不仅是现实中农村权力的缠绕,还有传统文化积累起来的“惯性”。笔者在此前指出过,秦岭面对现实时,并没有表态,暂时悬置了“情绪”,“总是两种力量在打架,也总是打个平手”[7],他愿意做个观察者。随着思考的深入,秦岭不再纠缠现实,而是将现实连成线索,进入了历史。《借命时代的家乡》中,在董建泉发财成功、与存喜的情感纠葛、董苟两家祠堂暗战、革命话语的回光返照(“大”在革命年代救过后来的首长孙占飚),以及民间“借命”习俗的共同作用下,新世纪农村的乡村政治更为复杂,也更为历史化。今天农村正是昨日农村累积和作用的结果,革命、文革和改革开放的话语,共同导致了“话语失范”的现状。秦岭为这个题材所注入的新意,是以“借命”(娃娃亲、两换亲、招上门女婿、领童养媳、借腹生子)这个古老的习俗的延续,来阐释生命的无意识能量才是一切变中惟一不变的“常道”。朱晓平的《桑树坪纪事》虽然也触及类似思路,但批判立场却遮蔽了“借命”中体现出的野蛮强悍的,来自草根的“首先是活着”的非道德性生存观。存喜的丈夫不能生育,就跟“我”(董建泉)借命,并说,“如今这社会,借命,早就光明正大了”。从这一点说,秦岭为观察乡村政治的“权力”视角增添了“原始生命力”的因素。更发人深省的是,辛亥以来,经历了20世纪革命话语洗礼的乡村,古旧的“封建”传统又悄然回归,不知是福是祸。受到中篇的篇幅所限,《借命时代的家乡》对乡村政治的表现有点“点到为止”,一些厚重深邃的话题未及展开。
三、境遇
“荒诞派”戏剧总是选择一种简化但内涵尖锐深刻,“情境运动呈现不连续状态”[8]的境遇,《等待戈多》(贝克特)《秃头歌女》(尤奈斯库)《一间房》(品特)等名作,都是将人类(以个体为隐喻)置于选择的困境中,暴露出生存的荒诞和尴尬。作为一种思考的写作方式,境遇为中心的作品虽然有情节夸张、人物塑造不够充分等问题,但无疑具有对现实的强劲冲撞力和穿透力。秦岭是一位对“关系”敏感的作家,对“非常态的关系”更有心得,因此,他的作品颇有“境遇小说”的意味,善于在小说中设置一个尴尬的“囧境”,把主人公们“放火上烤”,逼出他们内心深处的嫉妒、恐惧、软弱、负疚等各种不堪和不良情绪。秦岭设置的囧境一般不停留在“普遍人性”的层面,而是更为“世俗化”,直接针对农村现实和历史中的亟待关注和解决的问题。
“农村题材小说”概念本身就隐含着“农民”和“市民”的区别,这样类似“种姓”的歧视堂而皇之地存在,并未在现实中得到多少质疑。二者间的相互不理解乃至仇视被遮蔽,“乡土”和“农村”似乎并行不悖地拥有自己的地盘和话语,但是,对于夹在在“城乡”身份之间的“民办教师”和“知青”来说,历史的“小小震荡”就足以改变他们的人生命运。秦岭念兹在兹的是,当代现实语境下的城乡对立的荒谬和无奈,以及个人在其中遭受挤压而带来的“心病”。《杀威棒》中的父亲是民办教师,因为对知青孩子甄文强的城市意识厌恶,故意找茬用杀威棒(特制的教鞭)教训了甄文强,并给他的脖子留下了“x”字伤疤,后来甄文强离开农村去了美国,成为钢琴家。县里用钢琴家“恩师”的身份包装父亲,并打算让父亲邀请甄文强“省亲”,但被严词拒绝。直到父亲去世后,甄文强才来演出,而他惟一的要求是拿走作为博物馆展品的杀威棒。《杀威棒》设置了三个囧境:1.打不打;2.邀请不邀请;3.给不给杀威棒。第一个囧境直指城乡间对立引起的嫉妒,“农民父亲”因为甄文强课上质疑他的发音错误而伤及自尊,在指责对方“不要在这里提你们城里、城里、城里啥的”之后,用“杀威棒”打了学生。“农民父亲”的怒火,完全来自因为“城/乡”间不平等关系带来的对城市的“羡慕嫉妒恨”的心理。第二囧境直指父亲的忏悔和反思。他后来转正为“国办”教师和成为县里的政协委员,全仰仗培养出了旅美钢琴家甄文强,但他对此事心知肚明,“断然回绝”出面邀请甄文强回乡演出。父亲说,“他如果真是来,我还是要抽他的”,既有忏悔,又表现出一种面对历史吊诡的无理的执拗。第三囧境是,甄文强在父亲死后回来演出,走时要求带走杀威棒。秦岭特意提及他脖子后的“x”字伤疤,也是说,并非时过境迁,人与人就能达到和解,或许,这种偏见和仇恨(城与乡)还会延续和加深,像伤疤一样永远存在。《摸蛋的男孩》同样写出城乡对立视野中的尴尬境遇。全全爸爸在城里掏旱厕,告诉他,“书念好了,将来当城里人,能干了,才有资格吃鸡蛋”,于是他满怀对城市的敬畏。去城市见到了帮助父亲介绍活干的一家的孩子赵向东,对方每天吃两个鸡蛋的生活条件让他震惊,更为震惊的是,赵向东打算分给他一个鸡蛋吃,赵的妈妈却无动于衷。于是,回家后,全全用能够摸出鸡蛋的手指捅破了鸡屁股,也不再上学。赵向东请他吃鸡蛋、全全想吃鸡蛋、赵妈妈不拿出来、全全妈带全全马上离开,构成了一幅貌似日常生活,却充满了意识形态张力的图景。
“弃婴”违背伦理、感情和法律,是很难被接受的一种行为,但并不鲜见,尤其是性别关照下的女性婴儿,是贫困农村绝对的“弱势群体”。从文学角度说,“弃婴”因其“有戏”而受到青睐,美国影片《弃婴》(罗伯特·艾伦·阿克曼执导)、英国影片《垃圾箱里的婴儿》(朱丽叶·梅执导)、当代的莫言的《弃婴》和苏童的《拾婴记》都涉及此题材,从不同视角演绎了不同的故事。具有农村生活经验的秦岭,对弃婴事件并不陌生——弃婴甚至是民间基于生存而形成的残酷却现实的“惯例”。鲜见的是,把父母弃婴的心态还原,看他们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挣扎。《弃婴》写一对夫妻球儿和芍药因为无力医治生病的孩子而选择“弃婴”,因为“娃儿得的是罕见的先天性综合症”。他们已经尽力,“为了给娃儿看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卖猪卖鸡卖粮食,还让血贩子领到县城血站卖了六百毫升的鲜血”,但是,“手术需要人民币八万多元”,根本无力支付。小说描写在弃婴事件的后面,是球儿和芍药内心搏斗后鲜血淋漓的现场。这对夫妇坐在牛肉馆中,想知道哪位“好心人”抱走他们的娃儿,这对他们既是折磨,又是解脱。问题反转:不是他们抛弃了婴儿,是婴儿抛弃了他们。他们深知,即便生了是个男娃,也上不起大学,“咱把家产全变卖了,把血全献光了,也只能干看人家校门几眼”。当农村笼罩在“生下来孩子也没前途”的论调中,“弃不弃娃儿”的囧境就不再属于一对农村青年父母,而属于整个农村现实。《分娩》同样写了一个“另类”的囧境,农妇甄满满因为丈夫伤残,家庭贫穷无钱生产,独自登上了列车,以便在车上生孩子,得到非正常的待遇,免去分娩的费用。
秦岭是一位不断思考和尝试的作家。他既关注农民民生,又思考农村贫穷原因;他既忘情投入,又保持局外人的克制;他着重写实,但又有《女人和狐狸的一个上午》和《一头说话的骡子》这样现代主义的作品。因此,他的创作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关于农村问题的“根据地”,但也经常出现“逸出”的状况,这使他的写作值得期待。
[1]雷达.新世纪小说概观[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14:131.
[2]丁帆.中国乡土小说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320
[3]刘志荣.缓慢的流水与惶惑的挽歌——关于贾平凹的《秦腔》[J].文学评论,2006(2).
[4]白烨.2014年长篇小说:世情与人性的多维透视[N].文艺报,2015-03-02.
[5]段守新.抒苍生歌哭,为历史写真——读秦岭的长篇小说《皇粮钟》[N].文艺报,2009-07-25.
[6]商昌宝.直面西部农村的历史书写[J].文艺争鸣,2013(11).
[7]刘卫东.圪蹴在“形而中”的秦岭[J].文学界,2010(2).
[8]杨云峰.荒诞派戏剧的情境研究[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5:95.
10.16366/j.cnki.1000-2359.2016.02.027-029
秦岭乡村小说研究
[笔谈,3篇]
2015-09-02
【编者按】在20世纪中国小说史上,乡土题材一直是重中之重。其写作观念既有峻急的国民性批判,也有对乡土生活与道德伦理的深情留恋,更有在1949年之后日渐成为主流的乡土革命叙事。至1980年代,冯幺爸挺起的腰杆与陈奂生渐渐鼓起的腰包无不散射出阴霾散尽、晨曦初露时的乐观与豪迈。1990年代后,特别是新世纪以来,农村、农民以及承载着特定文化伦理的乡土世界,仍然无法改变物质困苦、精神困顿、文化错位等诸多困境,始终处于被关怀、被悲悯的境地。这一历史背景中,小说家秦岭的创作因其善于把握关乎农村、农民生存问题的症结,以及强烈的历史批判与现实批判意识,已经引起学界和社会的广泛关注。他的《皇粮钟》《杀威棒》《借命时代的家乡》等创作已经广为播传,数十次被《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小说月报》选载,不断入选各种“年度最佳小说”、“小说排行榜”。本期刊出一组研究笔谈:刘卫东教授的文章,将秦岭的创作放置在宏阔的文学史背景中,思想剖析与艺术分析相结合,在思想评析中指出其小说具有“轻喜剧”、权力视角、善于呈现人物尴尬“囧境”等艺术特点。隋华臣博士的文章,紧紧把握住秦岭对“借命”关系的发现,从历史、现实、权力三个层面,对这种扭曲的人际关系、利益关系、权力关系进行了充分而全面得展露。张慎博士致力于秦岭对农村赋税、教育等问题的历史反思和制度拷问,也对其“人性乌托邦”提出了商榷。三篇文章对秦岭乡土小说的评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都为研究秦岭的乡土小说、研究新世纪乡土小说创作提供了独特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