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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笔记》与《伪满洲国》人物、人性之比较

2016-03-16梁孝兰许相全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伪满洲国小人物人性

梁孝兰,许相全

(河南师范大学,河南 新乡 453007)



《猎人笔记》与《伪满洲国》人物、人性之比较

梁孝兰,许相全

(河南师范大学,河南 新乡453007)

[摘要]五四前期,屠格涅夫的作品进入中国,并对中国现代作家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猎人笔记》是屠格涅夫以反农奴制为中心思想的第一部重要作品,他以对农民生活的描写揭示出农奴制的落后。而东北女作家迟子建的《伪满洲国》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民间视角的确立。文章从人物、人性两方面对《猎人笔记》和《伪满洲国》进行概述与比较,指出迟式温暖写法的超越。

[关键词]小人物;历史;人性;《猎人日记》;《伪满洲国》

屠格涅夫是俄罗斯著名作家,《猎人笔记》是其首部反农奴制的作品。迟子建是中国当代著名作家,《伪满洲国》是其将眼光从小乡村上升到民族与国家的一部作品。之前对于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的比较研究多是将其与沈从文及其作品来研究展开的,很多文章对两位大家“诗意的现实”的写作风格、人道主义和人物形象,特别是女性形象进行了大量比较研究。而在对迟子建的比较研究中,多是对其作品进行了跨学科比较研究,比如从生态学角度进行研究的史无明的《生态信仰与社会批判——生态批判视野下的迟子建小说》,从女性主义文学角度出发的《迟子建与女性主义文学》和着眼于心理学角度的石立干的《论迟子建人格对其文格的制约》等,人物比较往往是与同是东北的女作家萧红进行研究。迄今为止,从文学角度上对迟子建的人物作品与俄罗斯作家作品进行比较研究的文章少之又少。丛琳的《迟子建与俄罗斯文学》也只介绍了迟子建小说中展现的俄罗斯人物、“俄式”生活与语言等俄罗斯元素,并未涉及迟子建与屠格涅夫的作品比较。

迟子建是中国当代文学视野中有独特价值和魅力的作家,她的文字温暖但直击人心,深刻却不显突兀,总能在她的作品中感受到她独有的温情、细腻和“美丽的忧伤”。但《伪满洲国》的横空出世似乎让人们有些惊诧,难道温暖的迟子建也要写严肃的历史演义小说吗?事实证明,迟子建依旧秉承其迟式小说的“宁静典雅之风格”,“以非宏大叙事的话语功能”打造了《伪满洲国》并得到了广大读者的拥读。

迟子建在访谈中这样说过:“你说我的作品中看不到‘师承’,便使我联想起英格丽·褒曼初上银幕的故事,因为她不懂表演,所以用了一个即兴的大胆的、只有她才能做得出的入场表演:跳着上场并且纵声大笑,却不想因此博得了评委的心。我想褒曼如果继续纵声大笑,恐怕就不会有《煤气灯下》和《卡萨布兰卡》这样的优秀作品了。一个人必定是在用‘天赋’做了‘敲门砖’之后,要不断汲取营养来完善自己”,“我很喜欢俄罗斯作家,他们身上,就有强烈的道德感,从宗教上来说,就是‘原罪’意识。比如托尔斯泰,再比如陀斯妥耶夫斯基。他们的作品,博大精深,清澈逼人,都因为其作品富有道德感,他们的目光能直逼人性深处”。屠格涅夫的作品在五四前期便传入中国,并对中国现代作家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迟子建在谈到对其深有影响的几位俄罗斯作家时,屠格涅夫就名列其中。所以,可以认为屠格涅夫及其作品对迟子建存在的影响是可以肯定的。下面,以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来分析《伪满洲国》里的迟子建,认识迟子建。

一、人物的相似

沙皇政府统治下的俄国就像被日本和伪政府压迫下的中国,农奴制制约的俄国农奴就像封建制度打击下的中国劳苦农民。由此可以看出,《猎人笔记》和《伪满洲国》在写作背景和写作意图上是有一定相通之处的。

《猎人笔记》作为反对农奴制的典型作品,屠格涅夫没有直指农奴制的腐朽与落后,而是在篇章中描写各种类型的地主,以及许许多多的农民形象,然后将两类人的性格、为人进行比较,进而斥责不合理的制度。

《猎人笔记》中出现的农民,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人物,他们生活潦倒、境况悲惨,生命就像一棵稻草一样卑微而脆弱。例如《莓泉》中的斯焦布什卡,他原来曾是地主家的家仆,后来被主人完全抛弃了,落到“不被当人看的地步”,在人口调查薄上都找不到他的名字,连一份“口粮”也没有。他为了生计,整天“像蚂蚁似的”到处觅食充饥。《利戈夫村》中绰号“小树枝”(即苏乔克)的库济马,也是个家仆,在众多的地主手中被转来转去,被主人当一件东西似的任意摆布,先后充当过几个地主家的厨子、车夫、鞋匠、戏子、渔夫等角色,他被扭曲成为一个毫无个性、胆小如鼠的可怜虫,以至于在那次涉水过河面临灭顶之灾时,竟不敢伸出手去抓住走在前面的“老爷”的衣襟。还有《两个地主》中那个管餐室的仆役瓦夏,受了鞭打之后仍认为主子是个好人,是自己罪该当罚,说主子是“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书中的这类描写,显然是对农奴制的严厉控诉。

而在对地主的描写中,屠格涅夫一般没有直接去描写地主们凶残狰狞的面孔和残酷迫害农民的张牙舞爪的举动,而是通过间接地暗示和启发,让人们通过联想去认识他们卑劣的行为和品性。地主佩诺奇金是书中刻画得最出色的典型形象。此人受过“良好”教育,颇有“文明”风度。他仪表堂堂,穿着时髦、举止文雅,“为人正派”“通情达理”。他家里收拾得既干净又舒适,他讲究健康饮食,待客热情。但即便是这样,客人还是不乐意登门,原因是他家里总是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可怕氛围。他对奴仆说话和气,貌似仁慈,但实际上非常冷酷无情,奴仆们偶有伺候不周之处,这位老爷表面上仍然显得文质彬彬,既没有表现出怒气冲冲,也没有厉声呵斥,他只是坦然地、低声地吩咐旁边的奴仆“去处理一下”就行了。屠格涅夫无疑是想通过这些情节向社会启示:一个“文明”“有教养的”地主的统治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地主的统治。通过对这些地主乖僻行为和习性的描写,自然使人联想到,在他们主宰下的黑暗王国里,广大的农民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历史是确定的,但是对历史的叙述却是多样的。在《伪满洲国》中,迟子建给我们树立了一种新的历史观:人的历史。迟子建通过“‘零度写作’,‘宏大叙事’的消解,丰满的人物形象的塑造”来树立了这种历史观。所谓“零度写作”,便是将生活的原生态“不掺杂任何主观情感感受”陈列出来。在访谈中谈到为何钟情于俄罗斯作家,迟子建这样说,“俄罗斯的文学大师都是让我觉得尊敬的。他们身上有大悲悯的气质,强烈的忧患意识和道德感,在俄罗斯作家身上体现得最充分。他们才是真正的‘底层关怀’的作家。他们的作品气韵饱满,气势博大。”从《伪满洲国》中能充分感受到迟子建的底层关怀,在于她对民间、人文的描写。学者王昕初在《伪满洲国——新历史主义小说的另类书写》中把《伪满洲国》定义为新历史主义小说,迟子建独特的写作视角便是其如此下定义的重要原由。“从对历史主体的塑造来看,迟子建是拒斥革命历史主义的,而在新历史主义的观照下,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冷静思考,既不全面颠覆,也不多加嘲讽,而是尽可能如实地切近历史真相。”

“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通俗演义”,迟子建说,“我的这本小说主要写生活在伪满洲国的小人物,虽然也用了编年体,写到一些政治人物,但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历史小说,所谓历史在这里只是人物命运的背景。我是想通过对东北老百姓日常生活的描写,折射那个特殊的历史时代。”迟子建的这种想法笔者在阅读《伪满洲国》的时候能深深的体会到。书中写到1932年的中秋,一个普通的人家,一个叫美莲的媳妇,就要生育了,婆婆叫她许个愿给月老,保佑她生个大胖小子。就在这天夜里,发生了一件事后证明是惊天动地的历史事件。子夜时分,美莲被响声惊醒,她推了丈夫一下,睡眼惺忪地说:“外面很闹,出了什么事了?”丈夫翻了个身嘟囔一句:“才睡多一会儿,你就弄醒我。”就在这种浓郁得化不开的日常生活的温馨里,震撼全世界的平顶山血案发生了。美莲一家只是遇难的几百个家庭中的一个。这时体会到迟子建所说的历史,其实是凝聚着东北人民血泪的刻骨铭心的记忆。她说,“任何一个国家的历史,都是由普通人的生活构成的,没有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和他们的活生生的日子,国能是什么呢?就如博文《迟子建〈伪满洲国〉》中所说的一样”,“700多篇幅的文字,七年多的准备,这样的一本书,从一九三二年到一九四五的故事,岂能一言两语说得清。这段时期的中国式最混论的年代,清政府走向灭亡,日本侵略东北乃至骄横全中国,共产党与蒋介石的斗争,国内军阀的混战,以及太平洋彼岸所发生的一切,都颠覆着历史的足迹,改变着人类的生活。但是这些,都是伟人们的视角,平民百姓想的只是今天的温饱。书中描写刻画的都是这段特殊年代几个平民百姓的生活,生活中的小人物也终于有了在文字界的大舞台。这一次,他们不再是配角,不再是灯光背后的人物。弹棉花的老人,当铺和餐厅老板,汉奸走卒,店小二,土匪,剃头师傅,日侨,抗联军人,教师,乞丐,妓女,商人等等许许多多的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是主角,称得上是男女老少、各色人等,他们的人生记录着历史,他们的人生反映着当时的社会,是一种折射,也是一种缩印”。小说结构恢弘,十余个主要人物,每个人物都有独立的命运线索,彼此之间又互有交叉。迟子建对“还原历史”没有兴趣,她虚构了大量伪满时期“小人物”的生活,触摸历史也采用了文学笔法,杨靖宇和抗日联军、溥仪苦闷的宫廷生活、731细菌部队……虽然是已逝时光的重温,但却有着极具震撼力的现实感。当然,“现实感”也只能如《伪满洲国》那样,以开阔而冷静的描写,特别是经由人的命运的揭示,在潜移默化的感染过程中获得实现。

平顶山惨案中,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屠杀了,幸存的杨浩失去了所有亲人被杨老汉收留,生活似乎安定了下来,不想老奶奶死了,自己也被棺材铺杨三爷看上抢去做杂苦役,杨老汉因此被气死。杨浩成了杨三爷的小工,过着孤儿的日子,挨骂受累的日子让他觉得生活暗无天日,总是一个人想着亲人默默地流泪,好不容易与喜梅相亲相爱,似乎能有个美满的结局,但可恶的杨三爷奸污了喜梅,还想长期霸占她。杨浩忍辱负重半个月,利用一次外出将杨三爷杀了。杨老汉的两个儿子各怀心志,走出家门寻找自己的归宿。杨路加入了抗联,在一次日军的伏击中牺牲了,杨昭归依佛门,却被土匪当做唐僧给吃掉了。教书先生王亭业只因为替人写了一篇暗含抗日的诗被抓进了监狱,饱受苦难,精神崩溃,最后成为731部队的“马路大”……而喜爱美莲的王小二因为美莲的出嫁,悲伤地远走哈尔滨投奔姐姐,在这里得到俄罗斯人阿廖沙任用干起收购粮食的活计,还可以补贴姐姐,生活重新有了盼头。但不料收购粮食的途中被汉奸王麻子告了密被日军抢了粮食还失去了右手变成了残疾人,从此在烟馆过着意志消沉的生活,偶遇暗恋过的良家姑娘秀娟,不想她竟变成了锦绣阁的头牌妓女,才知道日军因为自己在秀娟家里存过粮食不小心留下子弹而对秀娟家人施酷刑逼问,致使秀娟一家遭灾、家破人亡、经历被欺被骗、最后流落风尘。年过六旬的王金堂与朋友祝兴运在批发黏豆包的半途中被日军抓去做劳工,生存环境差极了,祝兴运不久就患上了关节炎,疼的睡不着觉,王金堂较为幸运在伙房做饭。很多生病的工友半夜被拉去喂了狗,而祝兴运也被秘密杀害了,为了还能见老伴儿,王金堂忍辱负重,终于在日军投降之后见到了糊里糊涂的老伴。

《伪满洲国》出版后,评论家们都说是“历史小说”,迟子建却觉得,它只是涉及了特殊岁月的生活。她笔下的“历史”仍然是日常的,没有大事件、大人物的历史,有的只是开当铺的、做劳工的、做土匪的、开妓院的小人物的欢喜悲哀。“把一个特殊年代的日常生活写足了”,用人物的生活来告诉我们这是怎样的一段历史、怎样一个社会格局、怎样一个荒诞的统治,这便是迟子建理解的历史小说,没有古板与冰冷,没有血腥与呐喊。

二、人性的相似

《猎人笔记》中的人物形象都是以现实生活中人物为原型,他的笔法是“诚挚而公正”的,对地主既无恶意的丑化,对农民也没有任意的美化,但都能准确地抓住这两类人物性格的本质特征。这部作品反农奴制的思想倾向,表现在对作为农奴制社会基础的地主阶级的揭露和批判上,对农民命运的深切同情上,对农民的才能和精神世界的热情赞美上。书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从前人所没有接触过的角度去发现农民生活的新的方面,那就是去表现农民的才干、创造力、优良品性和丰富的精神世界,让我们能看到即使是在受到命运不公平对待、被地主威胁和压迫的身心俱疲的境况下的农民身上,仍然闪耀着熠熠的人性之光。

深受别林斯基重视和赞扬的第一篇特写《霍里和卡利内奇》率先为人们提供了两个生动的农民形象。一个叫霍里,为人精明、务实,有进取心和自信,他凭自己的勤劳和才智,为自己创建了较为独立富裕的生活。他思想开放,求知欲强,对国外的社会民生都感兴趣。他使人想起了彼得大帝,他也体现出俄罗斯人的精神特征:“相信自己的力量和刚强”,“勇敢的面对未来”。另一个是与他性格迥异的卡利内奇。这是个颇具天赋和丰富内心世界的农民,他不像霍里那样务实,不善于安排个人生活。他是个理想派、浪漫派一类的人,热情而好幻想,爱好大自然。他有很多种特长:养蜂、治病、念咒语、识天时,又能说会唱,会识字。他很尊重霍里,霍里也喜欢他,他俩之间洋溢着友谊的“温情”:他有时给霍里献上一束草莓,霍里很欣赏他的歌喉,有时与他一起动情地唱起伤感的歌。有时他们也互相逗趣,友好地争论。这是屠格涅夫为俄罗斯农民唱出的第一首赞歌,并为全书定下了主旋律。诚然,屠格涅夫是在向世人宣告:在俄罗斯农民身上“蕴藏着并成熟着伟大事业的未来的萌芽,伟大的民族发展的萌芽”!而在《枯萎了的女人》中,卢克丽娅原先是一个能歌善舞、笑声朗朗的美丽姑娘,曾是众多小伙子爱慕的对象。可是她后来不幸的从高台阶上重重的摔下来,由于没有得到适当的治疗而瘫痪,枯萎了,成了一具“活尸首”,虽然她外形的美丧失了,可是她那心灵的美反而显得更加动人:她是那样坚强的忍受病痛的折磨,她竟能以女英雄贞德的精神鼓舞自己,在长期的僵卧状态中仍表现出她对生命、对大自然的热爱;她不去抱怨个人的不幸,很能体谅别人,还惦记着农民兄弟的贫苦。从这里可以看出,屠格涅夫很善于用心灵美来表现人性美。而就是这样一群高尚的农民却以最低贱的身份过着最艰难的生活,如此这般,农奴制怎么能叫人不痛恨。说到人物描写方面,迟子建则是一个更接地气的作家。

温暖是迟子建的标签,在读迟子建的作品时,总能在其中感受到她埋在字里行间的温情。就像在走一条路,无论严寒酷热、风霜雨雪,还是天塌地陷,路边总有那一点红为你明眼,前方总有那一抹绿让你心亮;就算写的是苦难,遭遇的是离别,迟子建也总写得心暖,让人在泪眼中看见希望,在心痛中抚摸真情。迟子建不止一次提到俄罗斯作家作品中的人性,“他们的作品都直逼人心深处,在揭示社会和人性的罪恶时,又让人体味到了正义和人性的美,非常了不起”,说到人性,大家都认为战争是最没有人性的,在这样颠沛流离水深火热的大情境下,人性的美似乎是脆弱的,也显得弥足珍贵。

王恩浩是丰源当的掌柜,因为不习惯过家庭生活,于是离家做生意,开了丰源当,年年往家寄钱。王恩浩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落难,每年都会在除夕救济乞丐,王恩浩不仅给他们吃的,还有用的和钱,“丰源当的伙计在腊月二十八九就忙起来了,一方面忙当铺过年用的祭品,另一方面忙的就是乞丐的年货”。“有个老面孔连着来了五年之后不来了,王恩浩一打听,知道人已冻死,就唤伙计去纸花铺订做了两件纸棉袄,写上那人的名字,连夜烧了”,王恩浩恩施的时候还会嘱咐乞丐保重身体,“去别人家讨饭时不要被放出来的狗给咬了,夜里在野地露宿时不要睡在风口,容易中风口眼歪斜”。王恩浩也非常善待店里的伙计,让无家的张弓子把媳妇娶到当铺里来住,把当铺当作家。做鞋老人张荣彩的儿子在南京大屠杀中遇难,一个人过活,生意清淡,王恩浩经常光顾老人生意并把她认作干妈来照顾。后来老人得了偏瘫,王恩浩出钱请洗衣房女人侍候、给送吃的、端屎端尿,老人不想拖累别人,骗说王恩浩的儿子吉来给她买来砒霜吃下“走了”。

这是一群困苦的人,不管生活如何艰难,受到怎样的打击和不幸,人性的光环总是与他们如影随形。无论是受到继子无数侮辱和打骂依然笑脸相迎、无微不至照顾寡妇一家的乞丐狗耳朵,还是穷得饭都吃不起依然为身边死去的人买纸贡品的栾老四,还是被叛徒陷害依然坚信老百姓的良知的杨靖宇。我们总能被那些不能用言语表达的温情浸湿心灵,那似乎是人与生俱来的人性,又似乎是常人不能及的伟大。

让笔者感触最深的就是小说虽然很深刻的体现了日本人在中国的滔天罪行,但当迟子建描写那些来自日本的移民的时候,也会很耐心的展示他们心中温柔和善良的一面。我们看到多愁善感的羽田在隆隆的火车上思乡,活泼可爱的麻枝子与吉来微笑玩耍,乐观善良的中村保正勤勤恳恳地在泥土地里边哼歌边劳作。迟子建说,她愿意为书中的每一个人都赋予人性的魅力。但我们看到的人性也是不足的、扭曲的、苟延残喘的,在大背景伪满洲国下,人性是唯一一丝温暖,却也象征着希望。

三、结语

《猎人笔记》和《伪满洲国》在人物和人性描写上的相似体现在二者都用平凡的小人物做主人公来填充历史,用体现在他们身上的善良人性来讽刺当局。《猎人笔记》以地主与农民的故事为刀,以农民的才干与品性作刃,放出了文学作品反农奴制的第一枪;《伪满洲国》借俄式民间视角的确立,创出新历史主义小说,让人物来讲述历史,特别是小人物命运故事的充盈,使得历史具有前所未有的可触性、可感性,而迟子建在小说中对于人性的阐述也让这段历史添上了迟式特有的苦难、坚忍和温情。两部作品的历史背景虽然不尽相同,却用相似写法展现了异曲同工之妙,我们也能在阅读中深深感受到东北作家迟子建那不变的细腻与温暖。读《猎人笔记》我们会同情然后义愤填膺,但读《伪满洲国》,我们会心疼最后热泪盈眶。读迟子建就像经历了一场安静的救赎。迟子建对于俄罗斯作家作品中那种悲悯情怀和人性之美的崇敬与赞美体现在了书写《伪满洲国》时恰如其分地运用和表现,并加入了迟式温暖手笔,成就了《伪满洲国》。《伪满洲国》用讲述历史中的人的写法,展现了一部人的历史。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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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解玺璋.迟子建笔下的《伪满洲国》[EB/OL].http://www.people.com.cn/GB/channel6/32/20001123/32424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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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史万红.人的历史——试评迟子建《伪满洲国》对历史的叙述[J].安徽文学,20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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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庆

Comparative Study on “The Hunter’s Notes” and

“The Puppet State of Manchukuo”:Figures,and Human Nature

LIANG Xiao-lan,XU Xiang-quan

(Henan Normal University,Xinxiang 453007,China)

Abstract:Before the May 4th period,Turgenev’s novels had been introduced to China,which had a great influence upon modern Chinese writers. “The Hunter’s Notes” is the first important work against serf system. With vivid description,the backward of the serf system is revealed. The Northeast female writer CHI Zijian’s “The Puppet State of Manchukuo” is successful for choosing a folk perspective. The two novels are compared from the aspects of figures and human nature.

Key words:an unimportant person;history;human nature;“The Hunter’s Notes”;“The Puppet State of Manchukuo”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004-5856.2016.01.017

[作者简介]梁孝兰(1992-),女,河南信阳人,主要从事比较文学研究;许相全(1979-),男,河南南阳人,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比较文学与东方文学研究。

[收稿日期]2015-01-27

[文章编号]1004—5856(2016)01—008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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