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选择·伦理身份·伦理意识
——《黑猫》与《白猫》的文学伦理学批评解读
2016-03-16肖书阳姜礼福
肖书阳,姜礼福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6)
伦理选择·伦理身份·伦理意识
——《黑猫》与《白猫》的文学伦理学批评解读
肖书阳,姜礼福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6)
美国作家埃德加·爱伦·坡的《黑猫》和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的《白猫》都通过猫意象折射出家庭中失衡的夫妻关系,有深刻的伦理内涵。叙事中,丈夫对猫的恨和妻子对猫的爱,及其失衡的夫妻关系形成难以解开的伦理结。主人公伦理选择的错乱、伦理身份的移位令人警醒,引人反思,表现出作家强烈的伦理意识。
文学伦理学批评;伦理选择;伦理身份;伦理意识
猫因其神秘性和特立独行的性格成为古今中外很多作家钟爱的创作对象。美国作家埃德加·爱伦·坡的《黑猫》(1843)和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的《白猫》(1987)都通过猫意象折射出两性相处过程中伦理身份的移位和伦理选择的错乱,表现出作家强烈的伦理意识,有着深刻的伦理内涵。
学界有关《黑猫》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作品的哥特式风格、妻子形象以及黑猫的形象塑造上。有研究者从坡的写作特征入手,分析《黑猫》中坡对恐怖氛围的营造和惊悚情节的安排,[1]有研究者从女性主义视角出发,剖析文中妻子“无心”“无声”和“无脑”的生活状态,[2]也有学者认为黑猫是操纵人类的恶魔,象征着人类内心深处的黑暗。[3]相比《黑猫》来说,研究者对《白猫》的关注较少,主要是故事中男性、女性与猫的权力关系分析[4]和小说的哥特式风格解读[5]两方面。国内学术界有关《黑猫》与《白猫》的对比研究主要从互文性[6]与恐怖特征[7]两方面展开,还没有学者深入探讨两部小说中的伦理意蕴。
本文从文学伦理学批评视角,分析两部作品中人物在处理夫妻关系和处理与宠物之间关系时形成的伦理结及其作家伦理意识的运作。作品中人物在相处中涉及到伦理选择,而且伦理选择都呈现错乱之势,比如,《黑猫》中男主人选择杀害妻子以及残害黑猫的行为以及《白猫》中缪尔先生通过伤害宠物猫米兰达的方式震慑妻子的选择都有悖伦常。此外,《黑猫》和《白猫》中人物不尽职的行为也关乎伦理,不管是《黑猫》中丈夫对黑猫以及妻子的失职还是《白猫》中夫妻双方没有肩负各自职责的举动,背后都隐藏着伦理身份的移位。值得注意的是,两部作品中的人物言行也体现作家伦理意识的作用。
一、伦理选择的错乱
《黑猫》和《白猫》两部作品都以男主人虐待宠物猫为主线,其间牵涉到不同情形下、不同人物的不同选择,深入探析可以发现他们的选择都关乎伦理。在文学伦理学批评中,伦理选择是相对于自然选择而言,人类通过自然选择获得人的形式,进而通过伦理选择明辨善恶,获得理性,从而与兽区分开来。《黑猫》中男主人虐待黑猫和杀害妻子的行为是理性丧失所致,他的伦理选择具有错误性;《白猫》中缪尔因受妻子爱丽莎的冷落而试图通过迫害妻子的宠物猫米兰达来震慑妻子的行为是受知性控制的体现,同时,爱丽莎出于钱财原因嫁给缪尔又在婚后逃避婚姻的选择也是有悖伦常。
纵观全篇,《黑猫》中丈夫的伦理选择经历了一个起伏的过程,其间他受到人性因子与兽性因子的交替控制,但总体上呈现错乱之势。所谓人性因子与兽性因子是“斯芬克斯因子”的两个组成部分。人性因子是高级因子,兽性因子是低级因子,前者对后者的控制,使人成为有伦理意识的人。“斯芬克斯因子的不同组合和变化,将导致文学作品中人物的不同行为特征和性格表现,形成不同的伦理冲突。”[8](P5)《黑猫》中的丈夫在酗酒之前人性因子占据上风,他自幼喜爱小动物,长大后遇到志趣相投的妻子,两人一起养了“小鸟、金鱼、野兔、一条好狗,一只小猴子,还有一只猫”,[9](P111)并对他们呵护有加。但丈夫酗酒后身上的兽性因子凸显出来并吞噬人性因子。他一次醉酒回家以普路托故意躲他为由挖掉普路托(猫)的眼睛。男主人公以自身感受为基准揣测普路托的举动,根据自己的主观判断伤害普路托的行为都是建立在知性基础上,而知性是自然选择的结果,由此可见,男主人公迫害普路托的选择并不符合人类的伦理。后来他又“为作恶而作恶”吊死了普路托,而当天晚上家里发生的火灾让他产生愧疚,此时人性因子又在他身上潜滋暗长。在他看到与普路托相似的黑猫时,因恻隐之心收留它。男主人收留流浪猫的行为是善良的体现,人性因子有所回归。然而,这种向善的转变并没有持续下去,在他差点被收养的黑猫绊倒时,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抡起斧头想要杀死猫。这时,妻子加以阻拦,男主人的反应是“我挣脱她的手,一斧子劈在她的脑壳上”。[9](P123)至此,兽性因子完全控制他的身和心,导致妻子的死亡。文学伦理学批评强调“回到历史的伦理现场,站在当时的伦理立场上解读和阐释文学作品”。[8](P14)《黑猫》写于1843年。当时的美国是典型的“男性占主导地位的社会”,[10](P73)但并不代表男性可以恣意剥夺女性生命。文中的丈夫毫不克制自己的情绪杀死妻子的行为属于伦理犯罪。如果丈夫能摆脱兽性因子控制,理性看待黑猫的失误以及妻子的阻拦,悲剧就能避免。所以说,丈夫的杀妻行为看似是丈夫酗酒后人性泯灭所致,其实质是丈夫在丧失理性后做出的错误伦理选择。
《白猫》中缪尔的行为也不符合伦理准则。结婚时缪尔送给妻子一只白色波斯猫,取名为米兰达。米兰达是莎士比亚作品中令缪尔最喜爱的女性角色,他希望爱丽莎有着米兰达般的温顺与服从。米兰达是顺从男权的女性,但不意味着所有女性都屈服于男权,即便是动物也并不是完全任人控制,更何况爱丽莎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新时代女性,缪尔根据主观意愿试图对其加以控制的举动并不理智。实际上,爱丽莎不是对丈夫言听计从的女性,她有自我追求,结婚几年后,她又开始工作,对她而言,“这个事业是除米兰达以外最重要的大事”。[11](P59)面对重拾演艺事业、整日在外忙碌的妻子,缪尔的不满情绪日益郁积。他经常对米兰达说“美丽救不了你的命”,[11](P57)实则是在影射妻子。为了捍卫自己的主人身份,他试图通过残害米兰达来警告妻子。从文中缪尔的举动可以看出,他一心要维护作为丈夫的权威,并没有真诚地与妻子沟通,即使是主动找妻子交流也是为了捍卫自封的主人地位,妻子的忙碌激发他内心的不满,于是他想方设法伤害米兰达以震慑妻子。缪尔聚焦于夫妻间的矛盾却不思考背后的实质诱因,而是选择迫害米兰达的方式转嫁矛盾,这种行为脱离理性范畴。从选择米兰达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妻子以达到控制妻子的企图到因不满妻子的忙碌而选择残害米兰达来震慑妻子,缪尔的伦理选择是不道德的。
《白猫》中爱丽莎伦理选择也是错乱的。《白猫》是欧茨1987年的作品,当时女性地位已经大大提高,因此文中的女主人公爱丽莎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居家女性。她是百老汇不入流的女演员,受功利主义道德观的影响,26岁嫁给46岁且富有的缪尔。可见,这场婚姻不以爱为基础,爱丽莎选择嫁给缪尔并非深思熟虑的结果,而是受功利观念的驱使为之,这也为她婚后伦理选择的错乱埋下了隐患。婚后两三年,她开始选择逃避婚姻:她以缪尔睡觉不安宁为由将他逐出卧室,两人开始了分居生活;出去工作后,她经常夜不归宿;每当缪尔先生提出“要个孩子”的请求时,她总是找出各种理由搪塞拒绝。对婚姻状态不满的爱丽莎一味逃避的做法也不理性。从为了钱财而选择嫁给缪尔到婚后选择逃避婚姻,爱丽莎的行为有悖伦理。
理性作为人类伦理化的标志,也是判断伦理选择正确与否的基石。《黑猫》中丈夫杀猫弑妻的选择是丧失理性的结果,同时,《白猫》中丈夫和妻子在处理夫妻关系时也没有受理性支配,所以,他们的伦理选择都呈现错乱之势。
二、伦理身份的移位
除了有悖伦常的伦理选择,《黑猫》和《白猫》中涉及的伦理结还包括较为明显的伦理身份问题。文学伦理学批评注重对人物伦理身份的分析,“伦理身份的变化往往直接导致伦理混乱的产生”,因为“几乎所有伦理问题的产生往往都同伦理身份相关”。[8](P14)因此,探讨作品中伦理问题离不开对伦理身份的解析。伦理身份“是一个人在社会中存在的标识,人需要承担身份所赋予的责任与义务”,[8](P263)然而,《黑猫》中的丈夫和《白猫》中的缪尔夫妇都没有履行自身伦理身份下的职责。
在《黑猫》中,丈夫伦理身份的移位具有双重性,他既没有对黑猫尽到主人的义务也没有对妻子尽到丈夫的职责。《黑猫》中丈夫有着双重伦理身份:黑猫的主人和妻子的丈夫。首先,作为人类,男主人公迫害宠物猫甚至随意终止宠物猫性命的举动是弱肉强食的表现,而弱肉强食是动物界的伦理秩序,作为人类,他不应以此为法则处理与宠物之间的关系。文学伦理学批评认为,动物界的自然伦理与人类的社会伦理既不能互换也不能共用。相对于动物而言,人类有着更多生存优势。比如,人类有着主观能动性,可以改造和征服自然;而动物则是被动生活在自然界中,无力改造自然。人类利用自己的优势对动物残杀和迫害就是典型的弱肉强食。在小说中,男主人公多次对宠物猫进行伤害甚至是残杀。文中的男主人用自然界的伦理法则来管控自己的生活,实则是主动放弃了“人”的伦理身份。与此同时,作为宠物的主人,男主人公有爱护宠物的义务,他对普路托的残害是他失职的体现。可见,《黑猫》中男主人相对于家中宠物的主人身份,在他对普路托的伤害中发生移位。
此外,作为丈夫,他对妻子的残害及妻子死后的表现都能反映出他并没有尽到丈夫的职责。当时的伦理现场是男尊女卑,妻子的地位跟家里的宠物并无区别。丈夫酗酒后,宠物遭受虐待,她也一样未能幸免。醉酒后的丈夫时常对她进行谩骂,甚至拳脚相加。根据男权社会中,“男性统治,女性被奴役”[12](P467)的状态,《黑猫》中丈夫对妻子的暴力行径尚且不能称之为失职。然而,女性地位低于男性并不意味着丈夫有权掌控妻子的生杀大权。《黑猫》中丈夫把斧头挥向妻子的时候,他的伦理身份产生移位:他由妻子的丈夫变成杀人恶魔。杀死妻子后,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痛心,更没有好好安葬妻子,反倒是因为把妻子尸体掩藏得无迹可寻而睡得无比安心。由此可见,《黑猫》中的丈夫并没有把自己视为人夫,他享受了妻子给予的权利,却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基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黑猫》中丈夫的双重伦理身份移位显而易见。
《白猫》中丈夫缪尔的伦理身份移位表现是他不把自己当成爱丽莎的丈夫,而是视自己为妻子的主人。缪尔对妻子爱丽莎所谓的爱不过是一种控制欲的体现。作为新时代的女性,爱丽莎的活动范围已经不再只是家庭,但缪尔无法顺应形势的变化。他给爱丽莎提供住处和食物就以此为资本要求爱丽莎服从于他,在他控制欲无法得到满足时就对妻子产生怨恨。一个家庭中,丈夫的职责远远不只是提供住处和食物,而《白猫》中的丈夫缪尔给予妻子的只是住处与食物,并视他所提供之物为控制妻子的资本。所以说,缪尔并没有承担丈夫应有的责任与义务。
《白猫》中的妻子爱丽莎也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伦理身份同样发生移位。黑格尔对婚姻的定义是:“婚姻是具有法的意义的伦理性的爱。”[13](P373)爱丽莎在事业低谷时,嫁给了年长自己20岁的缪尔,两人的婚姻有法的意义,却不是伦理性的爱。老夫少妻情不投意难合,双方的矛盾在生活的琐碎间慢慢凸显出来。爱丽萨抱怨缪尔睡觉不安稳,他们不得不分床而卧。故事发展到这里,妻子爱丽莎的伦理身份渐渐发生移位。与缪尔分居后,爱丽莎重拾演艺事业。随着事业的日益兴旺,她长时间夜不归宿。即使是回家也只是把自己单独关在房间里,对缪尔态度冷漠。爱丽莎作为妻子,不允许丈夫进入卧室休息;客人到访时,最先介绍的是自己的宠物猫而不是丈夫;复出后,她整日夜不归宿,回到家后拒绝跟丈夫接触交流。爱丽莎的种种行为都表明她在家庭中并没有承担起妻子的义务,女主人的身份似乎跟她没有关系,她更像是缪尔家里的房客。
总之,两部作品中的人物都有伦理身份移位的表现。《黑猫》中的丈夫由宠物的主人和妻子的丈夫变成杀害宠物猫及妻子的恶魔,他的伦理身份移位是双重的;《白猫》中丈夫缪尔不能正视自己的身份,视自己为妻子的主人,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义务,伦理身份的移位也显而易见,与此同时,妻子爱丽莎也没有承担身为妻子的责任与义务,伦理身份同样是移位的。
三、伦理意识下的书写
几乎所有文学作品都或多或少体现着作家的伦理观,《黑猫》及《白猫》中人物的伦理选择及命运结局实则是作家基于时代背景下为他们精心安排的。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都是作家伦理意识下的书写。文学伦理学批评研究的内容之一是“研究作家的伦理观念和道德立场以及其观念和立场的特点、产生的原因、时代背景、形成的过程;探讨作家的伦理观念与作品所表现出来的道德倾向”。[8](P100)《黑猫》中妻子的死以及被物化的形象是坡男权意识的体现,《白猫》中爱丽莎反叛形象的塑造和大男子主义的缪尔以悲剧收场的情节设定背后隐藏着欧茨对两性关系的认知。此外,文学创作具有表达自由,但是创作者必须为自己的“自由”承担道德责任。坡和欧茨在作品中都主动承担了自己的道德责任,而他们在承担道德责任的过程也显露出自己的伦理意识。
坡是一位有着强烈男权意识的作家。在坡发表的众多作品中,以女性故事为写作主题的作品非常之多,并且具有不同题材,例如,诗歌《丽诺尔》《乌鸦》《安娜贝尔·李》及短篇小说《贝蕾妮丝》《莫莱拉》《椭圆画像》等。虽然美丽的女性形象通常会出现在坡的作品中,然而可悲的是,这些女性人物在出场之初便不久于人世。他所刻画的女性形象都逃不过死亡这一劫,她们要么因病去世或是死于非命。坡塑造女性悲惨命运的原因有两点。其一,坡认为“一个美丽女人的死,毫无疑问是世间最富有诗意的主题”,[14](P1598)这是坡身为男性的审美所致。男权社会中,男性对女性有众多要求,就外表而言,他们希望女性年轻貌美,然而,现实逃不过自然规律,俊美的容颜在现实世界中无法永存。于是,坡将他对女性美好容颜的追求付诸笔端,让作品中的女性在衰老前死去。所以说,《黑猫》中妻子早早被丈夫杀死的结局安排是坡的男性审美意识的产物。其二,坡对女性持有消极心理,而这种心理情结来源于他的生活经历。坡的母亲在他童年时代就离开了人世,他的一生都在寻求着真爱,特别是对母爱的幻想及渴求。他特别喜欢与能够让他感受到母爱的女性保持亲密的联系。但不幸的是,养母与妻子相继死于肺结核病,这让他深刻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他身边的重要的女性亲人的不幸离世,对坡来说无疑是沉重打击,他的心灵受到严重伤害,这些打击与伤害影响了他的文学创作。在作品中,他借助对女性形象,以掌控她们生死的快感来宣泄和解脱心中被压抑的男性自我,体现出强烈的父权意识。这样,便不难理解《黑猫》中的妻子一直处于失语地位,最终死于非命的悲剧结局。
《白猫》同样是作家伦理意识下的产物,其中最为明显的表现是爱丽莎没有充当男权社会的牺牲品。欧茨笔下塑造了诸多个性鲜明,却毫无雷同的女性形象。她们命运各异,想法不同,处于社会的不同阶层。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代表人物伊莱恩·肖瓦尔特将女性作家的创作分为女人气(模仿主流传统)、女权主义(反抗主流传统、标准,争取自己独立价值与权利)和女性主义(摆脱依赖对立面而转向内心、自我发现)三个阶段。[15](P21)从欧茨自身经历和作品主题来看,她的小说创作以及其女性主义意识的转变也经历了这三个阶段。随着西方妇女解放运动的深化,欧茨的伦理意识也发生变化,这些变化在她女性形象的塑造上表现极为突出。按照伊莱恩·肖瓦尔特的划分标准,《白猫》属于欧茨的中期作品。爱丽莎是新时代的女性,她冲破了家庭的束缚,走出家门追求自己喜爱的表演事业,她有强烈的反叛精神,不会为了讨好丈夫而改变自己。欧茨对爱丽莎形象的塑造反映了她对女性追求自我的支持。
《黑猫》和《白猫》都是作家不同伦理意识下的产物,坡和欧茨在享受创作自由的同时,都没有放弃道德义务的承担。文学伦理学批评认为,“文学批评与文学创作的自由以承担一定的责任义务与遵守一定的道德原则为基础。”[8](P101)《黑猫》中的丈夫是典型的男权社会中的男性,他视妻子为物品,肆意对其恶语相加,拳打脚踢,甚至毫不顾忌杀死她。坡虽然在作品中强调男权,但并没有让杀害妻子的丈夫逃脱法律制裁。可见,坡在小说《黑猫》中依然坚守着善恶分明的道德原则。同样,《白猫》中具有反叛精神的爱丽莎在丈夫终身残废后,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选择留下来照顾他。由此也可以看出欧茨对社会伦理和道德的坚守。
任何文学作品都不能完全脱离作家的伦理意识存在,作家在作品中引入自己伦理意识的行为不具有任意性,是以承担相应道德义务为前提的,从作品中看出坡和欧茨都没有放弃道德义务。承担道德义务的过程本身也是伦理意识的表露方式之一。总之,两部作品都是作家伦理意识下的书写。
四、结论
《黑猫》与《白猫》都以“男主人虐猫”为伦理主线,揭示了夫妻间伦理失常的关系,其中涉及到众多伦理结。《黑猫》中丈夫在丧失理性的情形下杀死妻子和宠物猫的行为选择违背道德,《白猫》中缪尔试图用白猫暗示妻子顺从于他以及用伤害白猫的方式震慑妻子的选择都有悖伦理,同时,爱丽莎受功利主义价值观影响嫁给缪尔又逃避婚姻的举动也不符合道德准则。此外,两部作品中人物也都没有承担自己伦理身份下的职责:《黑猫》中的男主人公既没有对宠物猫尽到主人义务也没有对妻子承担丈夫职责;《白猫》中缪尔视自己为妻子主人的举动是对丈夫身份的放弃;《白猫》中爱丽莎也没有尽到妻子的义务。《黑猫》和《白猫》是作家伦理意识下的书写,分别体现着坡和欧茨的伦理观念。两位作家在揭示失常夫妻关系的同时,植入自己的伦理意识,表达了自己的伦理立场,对人们处理家庭关系具有教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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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新红
Ethical Selection·Ethical Identity·Ethical Conscious——An Interpretation of “The Black Cat” and “The White Ca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thical Literary Criticism
XIAO Shu-yang,JIANG Li-fu
(Nanjing University of Aeronautics and Astronautics,Nanjing 210016,China)
American writer Edgar Allen Poe’s “The Black Cat” and Joyce Carol Oates’ “The White Cat” both use the image of cats to reflect the imbalanced relationship of husband and wife with profound ethical connotation. The husband’s hatred to the cate and the wife’s love to the cat make a dead ethical knot in husband and wife relation. The characters’ chaotic choice and ethical identity are alarming,which shows the writer’s strong sense of ethics.
ethical literary criticism;ethical selection;ethical identity;ethical consciousness
2016-01-14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研究生创新基地(实验室)开放基金项目,项目编号:kfjj20151202。
肖书阳(1991-),女,河南驻马店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姜礼福(1979-),男,山东临沂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1004—5856(2016)11—0097—05
I106.4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6.1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