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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当代日本女性文学中新家庭的建构

2016-03-16付妍妍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女性文学母性家庭

付妍妍

(哈尔滨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6)



论当代日本女性文学中新家庭的建构

付妍妍

(哈尔滨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150086)

[摘要]文章对日本女性文学世界中涌现出的有别于传统家庭构成的家庭形象进行了分类和剖析,解读了当代日本女性在家庭中的自我认知和角色定位,得出随着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家庭形态趋向于多样化的结论。

[关键词]女性文学;家庭;母性;无血缘家庭

自20世纪末以来,日本女性文学出现了空前繁荣的发展态势。日本女性作家们以清晰的性别身份书写着世界和人生,以独特的视角和细腻的表现创造着女性自己的文学,为持续低迷的日本文坛注入新的活力。女性文学揭露了社会家庭中对女性的性别歧视,表现出女性作家对女性地位与命运以及对家庭的关注。家庭是社会的细胞。社会观念变化了,家庭形态也随之改变,所以家庭是历史地变化着的社会现象。诚然,当代女性作家笔下的“家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脆弱,她们的作品中大量涉及传统家庭走向解体的文学主题。在摒弃了传统家庭制度后,她们对新家庭的建立进行了多元化的尝试和探索。下文将分析活跃在当今日本文学一线女性作家的代表作品,展现女性文学世界中涌现出的具有独创性的、崭新的家庭形象。

一、反“母性”的丁克家庭

日本传统家庭模式是“男主外,女主内”。男性在社会实现自我价值,女性在家中“相夫教子”。女性出嫁为夫家“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但随着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她们不再愿意扮演“传宗接代”“相夫教子”的角色,开始更重视自我价值和自我认同。这种家庭观念在大庭美奈子、高桥高子等女作家的作品中显著呈现,在日本文学界掀起了一股反“母性”浪潮。她们颠覆了女性在家庭中孕育后代这一“母性”特征,认为“母性”是女性性别束缚的枷锁,限制了女性自我追求的实现。在文学作品中,她们通过否定女性与生俱来的生儿育女的“母性”,重新定位了女性在家庭中的角色和定位,破坏了传统家庭的构成,对不选择繁衍后代的丁克家庭的构成进行了探索和尝试。

高桥高子的小说《夏日的深渊》中女主人公“我”和正史有这样的对白:“为了吃,人们要研究没有核的水果,但是,为了保留品种,核又是绝对必要的。可见,良种是在否定生物本能的前提下被创造出来的。”“所以,人如果有改良种,也未尝不可”,“是这样,人也可分成有种和无种,有人希望保存种族,于是生育后代;有的人却不想保存种族,认为一个人生活最有价值。”“你是说一辈子孑身独处,自己一个人生活吗?”“我只是想不要保存种族。”[1]作者将利用先进生物技术手段所培育出的无繁殖性的“没有核的水果”来暗指选择在婚姻家庭中不生育的女性,把女性从“母亲”这一性别角色限定中解放出来,对否定自身生育本能的“改良种”女性给予了肯定。延续家族的血缘或世系的这一家庭延续职能被消弱,女作家们建构起了具有强烈女性主义色彩的反“母性”的丁克家庭。

大庭美奈子的每一部小说都在执著地探索着女性生存问题和纠葛的家庭问题。她主张消除男女性别差异,批判将“传宗接代”作为家庭形态中女性生存价值的唯一标准的家庭观念。她在获芥川奖的出世小说《三只蟹》中描写了女主人公由梨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方式、女性的生存状态以及对家庭和婚姻的态度,等等。对于“生儿育女”的女性责任,由梨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在二十世纪,妊娠不再是结果的象征,而是不毛与破灭的代名词”。[2]

家庭是人类生育和繁衍的基本场所,生育历来是家庭的最基本的功能。但由于女性意识的发展、家庭观念的变化,传统家庭中女性“贤妻良母”的定位已不再被新时期的女性所认可,反“母性”的丁克家庭的出现反映了女作家们寻求破除家庭的传统构成,充分实现自身价值的强烈愿望。

二、以女性为主体的母子家庭

与大庭美奈子、高桥高子通过反“母性”来解放女性恰恰相反,津岛佑子则是通过肯定“母性”来展示女性的无可替代。津岛佑子极力倡导具有生育特性的女性独立支撑家庭抚养子女,在彰显女性的“母性”的同时,否定了男性在家庭构成中自然性和社会性两方面的作用,鼓励女性替代男性甚至抛弃男性,重新确立女性在家庭中的主体地位。她以女性独特的性别优势,向恋爱、婚姻、传统家庭发起了果敢的挑战,探索着母子家庭和未婚母亲的另外的一种生活方式。

在其作品中,女主人公认为女性生育出来的子女,只属于母亲,具有生育权的女性可以随意罢免孩子血缘关系上的父亲。现行社会制度下的父亲在家庭中处于可有可无的地位。在津岛佑子的代表作《葎草似的母亲》中,女主人公“我”为了使自己的生命注入新鲜的血液,选择了与雪夫交往。在交往三个月后,“我”怀孕了,雪夫希望自己能成为社会认可的父亲,而“我”却对肚子里的孩子说道:“小宝宝,怎么办?这个人做你的父亲行吗?还不能决定吧。什么?你说不需要老爸?不过,还是看一眼再做决定怎么样?那时也不迟?”主人公与肚子里孩子的对话,体现了孩子仅属于女人,而社会意义上的“父亲”这一角色却是可以拒绝的。[3]这些思想深刻地反映了女性在家庭中不甘于处于弱势的从属地位,她们抛弃了在传统家庭中占主导地位的男性,建立以自我意愿为中心的新家庭。

在津岛佑子的《光的领地》和《水府》等作品中描绘的也是一个“未婚母亲”与孩子共同生活的“母子家庭”的情形。她的这种不需要父亲和丈夫,勇敢地承担家庭重担独自生儿育女的生活方式和家庭意识,体现了当代女性已经能够自己掌控命运,不依靠男性也能自由而幸福地享受家庭生活。

在津岛作品中,原本是由父亲、母亲和孩子构成的近代家庭结构被解体,父亲的角色被弱化,男性对于女主人公而言只是她们想要生儿育女时所必需的一种自然存在。孩子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父亲,而女人也可以自由恋爱和生育,与婚姻、家庭没有任何关系。借助或是没有父亲或是没有丈夫的家庭,津岛佑子力图否定以男性为中心的传统家庭制,进而通过肯定女性的性和生育机能来探索女性的生命价值和存在形式,从而构建以女性为主体的新的家庭模式。津岛佑子对于现实生活的虚构和重建,本身就是以女性的角度和立场进行个性表达和追求理想愿望的结果。这种以女性为主体的母子家庭的形成无疑是对传统观念和既有家庭模式的一种挑战和反叛,也得到了正在摸索这种“新人生”道路的年轻女性们的共鸣。

三、无血缘家庭

当代日本社会的家庭问题日益严重,例如夫妻间的信任危机,老人和孩子对家庭抱有的孤独感等。被血缘关系连结在一起的家庭成员之间的依赖关系日趋淡薄,家庭温情缺失。人们对家庭的依恋程度逐渐下降导致了血缘关系变得越来越脆弱。以吉本芭娜娜、柳美里为代表的日本女作家在摒弃传统家庭后,也表现出了建构家庭的强烈愿望。在他们的文学世界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这种新型的无血缘家庭。

吉本芭娜娜的小说《厨房》描述了一个自幼父母双亡的少女樱井美影被曾受她祖母关照的田边雄一与他的变性人“母亲”惠理子的“家”所收留,而这个病态的“家庭”却使她倍感温馨并获得重生的故事。在这个“家庭”中,血缘关系错位的田边雄一母子重新让与他们无任何血缘关系的樱井美影感受到了家庭生活的温暖。作品中有这样的描述“听着眼前两个人平淡地进行普通母子的对话,我感到十分激动。”在这个“家”中,“打扫卫生,看电视,烤点心,过着家庭主妇般的生活。”“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很幸福。”这些描写所表达的应该说正是主人公“我”对家庭温暖的渴望和向往。由此可见,寻找家庭成员、建立新的家庭正是作者所要表达的主题。[4]吉本芭娜娜的作品中所描述的家庭可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所组成的生活集合体,就是这样的家庭也具有传统意义上家庭所特有的温暖感和归属感。

韩裔日本女作家柳美里在《命》《魂》《生》《声》四部曲中描写了她对这种家庭模式的探索和体验。柳美里在《命》中写道:“我们三个人的家,一起坐在方舟里,躲过洪水走向新天地。我们之间既没有血缘上的联系,又没有得到婚姻制度的保护,正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彼此之间的纽带是多么地牢固。只因为我们为了彼此的生命而彼此需要,就这么一个理由将我们三人结合在了一起。”柳美里探索的家庭重生的新模式并不以生物学上的血缘和法律意义上的婚姻关系为基础,它是因个体的需要而自由组合起来的。正如日本评论家川村凑先生所说,柳美里“试图发现作为一种崭新的共同体而存在的‘家族’,它有别于用血缘及婚姻关系这种制度和法律维系着的‘家族’与‘家庭’”。[5]随着日本女性社会地位的不断提高和女性主义运动的蓬勃发展,当代女作家们构建了“无血缘家族”这一新的家庭模式。这种家庭模式的出现,揭示了女作家们对新的家庭形式以及这种新的家庭形式所带来的情感和温暖的渴望。

吉本芭娜娜,柳美里冲破传统家庭模式的框架,构建的无血缘家庭这一新型家庭观念与社会时代背景及女性意识的影响有密切的关系。随着女性自我意识的愈发强烈,女性对家庭有了更高的要求,她们把家庭更看作是情感的寄托,这种超越血缘纽带的家庭模式寄予了女性对新家庭建构的深切愿望。

综上所述,当代日本女性文学颠覆了传统家庭的构成和从属关系,甚至不惜放弃以婚姻关系和血缘关系为纽带组建起来的家庭,对构建新的家庭模式进行了多元化的探索。以“家庭”为文学主题的探讨已然成为当代女性作家共同关注的话题。通过分析几位极具代表性的日本当代女性作家作品中所展现出的家庭形象,可解读出当代日本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角色和地位的改变,也可得出随着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家庭形态会趋向于多样化的结论。文学,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它反映了社会现实,是社会发展的一面镜子。随着日本社会少子化问题的日趋严重,女性不婚化程度的日益深刻,如何建构更适于女性生存与发展的新家庭,不仅是当代女性作家也是日本社会广大女性所面临的一大课题。

[参考文献]

[1]〔日〕高桥高子.陈若或.夏日的深渊[J].国外文学,1991,(3).

[2]肖霞.突围与建构:论日本现代女性文学的发展[J].文史哲,2010,(5).

[3]林涛.日本当代女作家津岛佑子[J].外国文学,2000,(2).

[4]符夏鹭.论日本当代女性文学的“家庭观”[J].世纪桥,2007,(10).

[5]陈晨.论柳美里小说中的家庭观[J].文教资料,2013,(13).

责任编辑:思动

The Construction of New Family in Modern Japanese Female Literature

FU Yan-yan

(Harbin University,Harbin 150086,China)

Abstract:It is analyzed here the new type of family,different from the traditional family structure,in Japanese female literature. By interpreting modern Japanese women’s autognosis and role definition in their families,it is concluded that there are multiple forms of family due to women’s awareness of self.

Key words:female literature;family;maternity;family with no blood ties

[中图分类号]I313.074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004-5856.2016.03.017

[文章编号]1004—5856(2016)03—0075—03

[作者简介]付妍妍(1984-),女,哈尔滨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日语语言文学研究。

[收稿日期]2015-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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