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鸣 旅澳画家 心念中国味儿
2016-03-15陈珂
陈珂
呼鸣生于北京,成长在部队医院里,15岁参军。1989年出国,在国外的日子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家乡的红砖楼、绿军装、大饺子、麦田、红肚兜、大辫子和劳动妇女们的肌肉……她说:“凡是降临的,都是上天的美意。如今,我要不在悉尼的工作室里画画,就在北京的工作室里画。这才是我的生活方式。真好……”她把自己的想象都融进了油画里。
呼鸣的油画作品在国外深受欢迎,特别是在澳大利亚的悉尼。她是唯一一位被悉尼市政厅艺术馆藏有作品的华人艺术家。如今的她回到国土,继续运用扎实深厚的艺术功底进行创作,在油画布上大胆着色,以澎湃的笔触描画青春岁月,光芒炙热而萧瑟含混。
青春
这是一场很特别的作品发布会,呼鸣画展现场,除了常规意义上,艺术经纪、艺术品鉴专家、收藏者、粉丝的参与外,还来了一拨又一拨“60后”,让现场炸开了锅——“嘿,你是那谁谁谁……”。在记者眼里,这些60岁左右的叔叔阿姨们,虽然两鬓已有白发,脸上泛起皱纹,他们重逢时看到的彼此,脑海里影射出的,却是每个人的青春模样,在青春里发生的事儿。
是的,重逢,是的,青春,至少在呼鸣画展,映着这样的主题。
伴随着画展同期上线的还有“呼鸣讲故事”公众号,连载的内容,是呼鸣回忆自己在部队时各种有趣的故事,练习枪法,偷看禁书,兴建图书馆,当播音员,检修广播线路,申请入党甚至在澡堂画画等。每一个小故事里的呼鸣,都个性十足,透着青春气息与天真无邪,浓郁地表现了那时的她积极阳光的精神世界。其中一则是这样的:“一天晚上,我帮妇产科画黑板报,凌晨一点才睡,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了闹钟铃响,一看表6点多了,坏了今天晚了,我赶紧打开机器放了起床号。这时突然一阵猛烈的砸门声把我惊醒,开门一看李院长瞪着大眼睛生气地问:‘小呼!几点了你吹号?’我说今天吹晚了,他瞪大眼睛说:‘晚了?你再看看表,是凌晨三点半!’啊!我把3点半看成6点一刻了。”
呼鸣在画展的演讲台上也有类似的表现:“我们同学当中还有1个在电视台里做主持人的,那个什么什么节目来着。”她年轻时各个阶段的朋友,部队大院的发小、新兵连的战友、在254医院的同学兼战友、天津美院的同窗都亲临画展现场。会后,一位同学跑过去跟她说:“你刚才的表现就跟那时的呼鸣一样。”
“我现在也迷糊。误了7次飞机,签证过期罚6500元。”呼鸣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而对于艺术家而言,她至今仍然保留的那些有趣的另类个性成为了她尤其珍贵的特点。呼鸣的画作里洋溢着青春气息,对于不熟悉她的生活阅历与时代背景的人,大家可以在青春激情中得到共鸣。她所描绘的青春形象,在文字中,在画面里,跃然灵动,她的生活中是否有过百转千回,却在画面之外,留给人们遐想。
“我在国外也有很多90后的粉丝,他们在我的画里看出来一些特别纯粹的东西,比如:人性的歌颂,比如:诙谐,幽默与调侃。那个时候的女兵很张扬,也非常专注,还很单纯,没有现在这么多诱惑,这么多信息量,甚至那时的颜色也很单纯,红的绿的居多。虽然对未来也有憧憬,但是她们的眼睛里有一种清澈,没有略带诱惑的眼神,没有带有生理情绪的眼神,也可以说她们是没有表情,甚至也可以说她们的眼神是空洞的,但是最起码,那是一双双清澈的眼睛。”呼鸣说。
她说:“一张画有它的局限性,它和文字、影视作品不一样,它是静止的。如果把很多很复杂很沉重的符号加进画里,没有人能看的懂。那些反思,那些思想,只能在画面之外。其实,一幅画的思想性是交给观众的,他看见了,证明他有思想性,也证明画有思想性。”
个性
呼鸣1989年出国,求学新西兰,因为学业,因为婚姻,之后又到了澳大利亚,定居悉尼。最近在北京举办的《持续向前——呼鸣油画展》,展示了她从90年代开始创作的各系列作品,至少1/3在国外完成,其中,军旅题材最具呼鸣特点。她独创透明军装画法,用女人强健的身体表达她认为的美,她因为这样的审美特点被误认为女权主义,而她表示自己没有丝毫这样的理念,难以被归类也恰恰证明了她的独具特点。她打算未来的日子,专注在军旅题材,用时光精心打磨她的钟爱。“我再画20年,我只能更好,只有一条更好的路,不可能有更坏的路,这不容置疑,除非我病了,除非我死了。我相信在我独创的这一领域,我肯定是最好。”呼鸣说。
“画画的人,忌手比心大。技术太好,心里没有那么多,内容容易空洞。我们读书的时候,呼鸣在技能上可能没我好,可是她有好多想法,她想做的事情很多。那个时候形容这个是杂耍,什么都想做。”呼鸣大学同学、画家李津回忆到。呼鸣说:“小时候觉得世界充满阳光,也许我能做这个也许我能做那个,但是后来的阅历告诉我,我只能做一件事,就是画画。我基本还是过去的我,只是我对我自己有重新的认识,我应该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或者我只能做什么事,有些事我根本就做不了。”
如果说因为少年时期的顽皮,呼鸣在254医院翻看图书馆里不对外开放的《米开朗基罗画集》,揭开了她这一生对人体绘画的兴趣方向,让她之后报考了天津美术学院,并一直坚持画下去,那么她在画家当中对文学的热爱,又让她在自己的画作中找到了不能说不用说的密码。她的画是叙事性的,每一幅画都有故事:她在做事情,在劳动,在操作,在训练……
她说:“我去卢浮宫等很多博物馆,我看到了在技法工艺上,西方基本都已经解决了,而且解决得非常完美,所以,我们必须走自己的路,找到自己的故事,自己的语言,沿着自己的方向往前走。”
她说:“我毕竟在国外,可能看得更清楚,在回望中国的这些传统文化时,我会感觉,那些独立的价值非常突显,只有这种独立的价值才能够立足脚,否则是非常苍白的。所谓国际视角,一定是基于一个群体文化,一个宗教信仰之上的。”她至今都怀念自己的军旅生涯,开玩笑说还是想去食堂打饭的生活,这成了她区别所有画家的特别之处。
呼鸣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特别。幼儿园时,老师要求同学们在三八妇女节画一张贺年片送给妈妈,其他同学画鲜花的居多,而呼鸣画的是一个苍蝇拍,她在纸上打上方格,中间画一个大苍蝇。“当时全国都在‘除四害’,我说这个图就是‘除四害’,送给妈妈一个苍蝇拍打苍蝇。”呼鸣回忆到。
她说:“我妈妈没说什么,但是我自己心里知道老师不喜欢我的画,其实我从小到大老师就没有喜欢我的画,所以我必须得有强大的自我,才能坚持画下去。因为我喜欢我的画,我愿意画。”
年复一年
中国味儿
黄昏奏鸣曲,是呼鸣到新西兰之后画的第一幅画,她选取了韩熙载夜宴图的仕女部分,将其中一名仕女换成了蒙娜丽莎。自此也延展出她后来包括《穿过玛格瑞特的森林》等很多幅有东西元素交融的画作,展现出她跨越东西方界限,跨越阶级地位,期待人人平等的美好愿望。“《黄昏奏鸣曲》画完之后,我就特别有信心了。”她说。
90年代初,当呼鸣在新西兰唐人街上只能买到很初级的笔和墨汁时,她选择了油画。“我在天津美院学了4年国画,没有接触过油画,但是我在考大学之前,学过几天水粉水彩的写生,所以愣是用国画的工笔重彩与油画结合的办法完成画作。当我开始画油画时,发现油画太好看了,色彩斑斓!我也做过很多次实验,将中国画的三分九染,在油画画法当中转变成另外的步骤,最后固定成现在这种形式。”她说。
她听着中国民歌,听彭丽媛的歌,听阿宝的歌,听韩红的歌,听莫言作品,听严歌苓作品,听中外各种小说,听各类人物传记,听郭德纲相声……在这样的氛围里,她画了农村大妞系列,画了军旅系列,画了金鱼美人系列……
年复一年。
“我在国外没有觉得不是在中国的环境,我只是在自己的环境里。”她说。
这两年,呼鸣将更多时间放在了北京,心心念念着,画着她的中国味儿。
近20年来,呼鸣在国内外举办了近三十次画展。其中个展有:2001年《呼鸣个人油画展》,249画廊,澳大利亚悉尼市;2003年《性感中国》,Soho画廊,澳大利亚悉尼市;2004年《呼鸣个人油画展》,Maria Perides画廊,澳大利亚布里斯班市;2006年《本色》,Catherine Asquith画廊,澳大利亚墨尔本市;2007年《呼鸣个人油画展》,北京798仁画廊;2010年《没有一句人话》,北京二月书坊画廊;2011年《呼鸣个人油画展》,北京国际艺苑画廊;2012年《呼鸣向大师致敬——呼鸣个人油画展》,北京今日美术馆;2014年《满园春色关不住——呼鸣油画展》,济南市美术馆;以及2016年《持续向前——呼鸣油画展》,北京雍和艺术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