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沽湖的半岛阳光

2016-03-15佟海敬李志雄

中国周刊 2016年3期

佟海敬+李志雄

从丽江到泸沽湖的旅程并不顺利，一路青山，一路蓝天，却也一路崎岖。久不晕车的我开始呕吐起来。

到达泸沽湖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切却都值了。

那么蓝的湖，那么蓝的天，天与湖交织在青山环抱的尽头，清澈得不像人间。如果你告诉我，我现在来到了天尽头，我也会无怨无悔地停留在这里，不思归路。

在湖中里格半岛的尽头，就是我此行的家——半岛阳光。脱了鞋子，光脚坐在阳台上，沏上一壶普洱，清风吹过，阳光洒在身上，山林中有鸟叫传来，整个世界只剩下湖、山和我。没有城市，没有工作，没有爱情，只有我和我自己，静静地聆听自然的呼吸和久违的心跳声。

我突然觉得再也不想继续行走了。就在这里，虽然陌生，但是有熟悉的自己。虽然遥远，但是像久已相识。就像一场蓄谋已久的缘分，我就该在这里，并且停留。

半岛阳光的主人，人称“刘光头”，祖籍湖南，家里祖祖辈辈都是种庄稼的。他的爷爷参加了志愿军，抗美援朝在朝鲜教训过美国人，后来退伍支援边疆来了云南的丽江。他的父母也随爷爷奶奶来到云南丽江支边，当时来支边可以“农转非”。刘光头是他们刘家第一个出生在丽江的孩子，他长在丽江，他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丽江人。

后来刘光头去昆明上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昆明，做过许多事，卖报纸、送水之类的活他都干过。后来在一家公司里做上了项目经理，是公司里的管理层干部，十多年来他组织完成了不少各种大大小小的工程。

刘光头以前并不是光头，并且头发粗得剪坏过好几把推剪。但在昆明学习工作期间，刘光头并不愉快，听不到鸟叫，睡不好觉，头发越来越少。听说公司在泸沽湖里格村的一个搬迁项目中竞标了，刘光头主动要求去完成这个项目。不想从此他爱上这片纯净的处女地。“到了丽江，到了泸沽湖，你才发现原来你在大城市里的日子都不叫过日子”。这是很多“赖在”丽江不走的人共同的心声。工程做完了，刘光头不走了，辞了职，换掉西装革履，穿上舒服的棉布衣服，剃光了头，公司的刘经理成了泸沽湖畔的刘光头。

为给自己找个留下来的理由，刘光头在里格半岛上租了块地。在一块只有七分地的土地上，他想建一个摩梭文化展示中心和一个可以招待远方朋友的客栈。

最终泸沽湖里格村的摩梭文化展示中心建成了，半岛阳光客栈也建成了。客栈只有九个房，把大把的空间建成客人享受阳光的公共区域。半岛阳光客栈的建筑格局是典型的摩梭人居住的木楞房结构，朴素的外表就像这从未经过污染的山水。在十分有限的使用土地上，因势而为地设计加入了摩梭人居住的视觉元素，建筑的材料是当地的，装置也是当地的。有木质的浴缸，木质的阳台，松软舒适的布艺沙发。随便在客栈或房间的任何一个地方，你都能懒懒地瘫在那里，看着窗外的那片蓝，享受着一岛的阳光。刘光头在泸沽湖边又重新找回了最初的自己，过起了他本该就过的小日子。

摩梭文化展示中心的核心建筑是一个小剧场，建成后一直空闲着没有用，没有演出的剧目、没有演出的队伍。刘光头觉得不用起来有点可惜，干脆自己组建了个演出公司，把拆迁后村里没有事干的年青人组织起来，把小剧场给承包了，编排一些有关摩梭传统文化的剧目演出。这对刘光头来说就是个赶鸭子上架的活，一个门外汉干起了编剧、导演、舞美、指导排练的活计，累就不说了，关键是不懂。只好自己走出去学，把专家请进来教，“光光头找刺棵钻”，那个折腾、那个心累他都认了。让他不服的是他的“花楼恋歌”公演后，夸奖叫好声一片，被邀参加了全国的巡演，也拿过奖。摩梭的文化保护传承了，刘光头自己却成了个赔本的主，辛辛苦苦这几年客栈赚来的钱全都赔在了“花楼恋歌”上。这个时代让刘光头看不懂，国内国外获奖的电影没人看，反而那些三流电影票房收入却可观。

摩梭人是宁蒗泸沽湖边古老的民族之一，具有悠久的历史。拜访摩梭人家，品尝下当地特色猪膘肉和苏里玛酒，深入了解摩梭人的风俗习惯，在泸沽湖边点一堆篝火，天南海北的客人聚在一起，同热情的摩梭人唱歌跳舞，快意人生是摩梭文化展示中心向客人们推荐的一个体验项目。

直巴达史是刘光头《花楼恋歌》剧组的一个领队，负责演出剧组的所有日常事务和贯彻执行刘光头布置的任务，是个能干的人。直巴达史家是摩梭文化展示中心向客人推荐摩梭人家家访的一户定点人家，在《花楼恋歌》剧组里有许多演员的家庭都是家访的定点人家。

摩梭人现行的三种婚姻形态促成了三种家庭组织形式：阿夏异居婚形成并延续了母系大家庭;阿夏同居婚形成并延续了母系与父系并存家庭;一夫一妻婚促成并发展了父系家庭。

在母系家庭里，每个男女成员都是一个母亲或母祖的后代，没有父系血缘的成员。男不娶，女不嫁，男子夜间去女阿夏家借宿，早上回到自己母亲家参加生产劳动，女子则终身生活在母亲身边。财产按母姓继承，血缘按母系计算，家里没有翁婿、婆媳、姑嫂、叔侄等关系。在家庭中，“舅掌礼仪母掌财”。母系大家庭很少分家，家庭成员都是同一血缘的亲属，加上摩梭人道德观念中的崇母敬舅意识，家庭关系亲切和睦，尊老爱幼，谦恭礼让，很少发生吵嘴闹架的事情。

母系与父系并存的双系家庭，是指一个家庭内部，既有母亲血缘的成员，又有父亲血缘的成员，从而形成两种血统成员共居一家现象。在这种家庭中，男子把其配偶带回自己家里，子女自然属于父系亲属系列。而家庭中的女子不出嫁，其配偶上门到女家，其子女只能属于母系亲属系列。双系家庭是介于母系和父系之间的过渡性的家庭形式。直巴达史的家在永宁乡八珠村32号，距泸沽湖很近，直巴达史每天下午骑个摩托车去《花楼恋歌》上班，演出完了再骑回去。他的家庭就是这种模式，他和老伴及6个孩子，最小的女儿是深圳某文化娱乐公司的演员。他们家是个父系为辅，母系为主的家庭，女子是家庭的核心。他媳妇在家庭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他只管上班。他们家在个人的遗产方面不分男女实行后代共同继承遗产的制度。

父系家庭里的家庭成员大部分由父系家庭构成，由男子担任家长，实行男娶女嫁和父子继承制。构成这类家庭的基本条件，必须是连续两代以上男娶妻，或过继其他血缘的子女。永宁摩梭人的父系家庭，一般为近几代才从母屋分居出的小家庭，世系很短，家庭人口较少。金沙江边一带的摩梭人一般在八九代以前就确立了父系制，但近期仍存在双系和母系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