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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布洛姆的“污”喜剧

2016-03-15SusanDominus

博客天下 2016年5期
关键词:前女友

Susan+Dominus

《疯狂前女友》是一部具有颠覆性的剧集,它把关于关于女人的尴尬真相谱成了乐曲,并为瑞秋·布洛姆带来了一座金球奖奖杯

没有刻意宣传,也没引起太多关注,去年秋天CW(哥伦比亚及华纳兄弟联合电视网)播出了可能是电视史上首个肛门除毛的镜头。电视剧《疯狂前女友》(Crazy Ex-Girlfriend)对这一幕的刻画虽然不直接,但人人都知道是这么回事。浴室里,裹着浴袍的年轻女人身体前倾,拿着脱毛蜡纸的手伸向臀部。刺啦声和尖叫声过后,镜头切换为飞溅在浴缸一角的一抹鲜血,就跟恐怖的凶杀片一样。

赴约前精心打扮的这个年轻女人,或者说“受害者”,叫瑞贝卡·邦奇,一个意志坚定却又迷迷糊糊、被爱冲昏了头的律师。她放弃纽约的高薪工作,搬到加利福尼亚的西柯维纳市居住。她告诉自己和身边的每个人,想换种闲散的生活方式,事实上却是为了追逐一个叫乔希·陈的男人。那个男人喜欢玩滑板,失业,曾在一个夏令营上跟瑞贝卡搞过一腿(乔希由文森特·罗德里格斯三世饰演)。

饰演这一角色的是28岁的瑞秋·布洛姆,她同时也是该片的首席制作人。1月11日,布洛姆凭借在该片的演出获得了金球奖喜剧类电视最佳女主角。

《疯狂前女友》是一部调子尖酸辛辣的摩登喜剧,也也是一部熠熠生辉、欢快活泼的音乐剧,夹杂着构思精巧、自带讽刺效果的音乐录影带。与肛门脱毛一幕相对应的曲目是《性感梳妆打扮歌》(The Sexy Getting Ready Song),R&B曲风的录影带里,伴唱歌手对着镜头噘嘴,上嘴唇涂满性感的泡沫洗面奶。一些场景中,瑞贝卡盯着镜头眼光撩人;另一些场景中,她又拉又扯将自己塞进肉色塑身内衣,还被卷发棒烫伤了脖颈,女人为了让自己光彩照人而付出的辛苦尽现无遗。

这部剧里既有莎士比亚戏剧的痕迹,又有牵动人心的歌舞表演和关于肛交的玩笑。当然,它们是以极为巧妙的方式组合在一起的,就像布洛姆本人在金球奖颁奖典礼红毯上的表现—搞怪、机灵,又荒诞。她对着一位记者即兴创作了一曲来“奉承”新结交的名人朋友(唱道:“我那些籍籍无名的老朋友们—你们太垃圾”)。她舔了舔获得的金球奖奖杯,告诉娱乐网站E!Online的记者:“尝起来就像胜利以及权力的滋味。”

《疯狂前女友》这部剧已经酝酿了很多年,至少是在布洛姆的潜意识里酝酿着。她告诉我,成长过程中,她“不是想着音乐剧,就是想着谋杀和死亡”。剧中对禁忌的公然挑衅,以及对性的涉及则显得“理所当然”。“瑞秋是我见过的最污的人,”她的朋友,来自洛杉矶的喜剧演员丹尼·乔利斯语带骄傲,“我的所有朋友里,就数她对我的性喜好最感兴趣。”

布洛姆本人看起来是个想要把坦诚进行到底的人。“我喜欢解构事物,”去年12月在她洛杉矶的住处附近共进晚餐时,她告诉我,“撕去表面的华丽,私底下的那回事,好比—‘这对乳房真是性感哪,事实上呢,它们软趴趴,就像装着果冻的粗布袋子!高中的时候,我在电视里看过乳房缩小手术的全过程,乳房里的那些东西真是恶心,就跟塞在沙发里的差不多。”

布洛姆似乎满怀热诚地想要探讨生物的真实性—关于性的,关于生理解剖的—这些正是其他人避之不及和想要遮掩的话题。她在镜头里满嘴脏话,私底下却有柔弱的一面。

她舔了舔获得的金球奖奖杯,告诉娱乐网站E!Online的记者:“尝起来就像胜利以及权力的滋味。”

拍摄现场,好几位女性工作人员告诉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言行举止彬彬有礼的布洛姆,会令她们母性爆棚。一支唇膏和一套修身的衣裙,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她艳惊四座,但跟我吃饭时,她只随便套了件松松垮垮的毛衣,下身是一条普通的牛仔裤,完全没有化妆(与人碰面时她常常作此打扮)。电视剧里,她的形象有时也是如此,甚至有些夸张。瑞贝卡在超市意外碰见乔希的一幕中,她穿着一件大了好几号的T恤,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没戴胸罩,她的乳房松弛,还有些下垂,而不是被精心包装、最大程度地散发吸引力(“胸罩在1号货架上”,乔希的一个男性朋友告诉瑞贝卡)。

这部电视剧常常拿人们对女性美的期望来打趣,同时也会呈现女人之间复杂的钩心斗角。“我简直想杀掉你,剥下你的皮当衣服穿,还有,我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掉,你要看着我套上那层皮然后赞叹:‘天哪,你真是可爱极了!”这首歌名叫《感觉有点淘气》(Feeling Kinda Naughty),瑞贝卡在歌中提到的是乔希的现任女友,她用很短的时间和对方成了朋友。

“我的评判标准来自我喜欢的那些电视剧,比如《衰姐们》(Girls),或者《发展受阻》(Arrested Development),”布洛姆说,“这些都是有突破性的剧集。我觉得,在我内心深处有着这样的想法:如果你不能做些有突破性的事情,你究竟是在捣鼓些什么呢?如果你没种,不够坦诚,不够粗俗”—对她来说,坦诚跟粗俗是捆绑在一起的两个词—“你到底是在搞些什么?”

布洛姆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曼哈顿海滩长大,她父亲是医疗保险领域的执业律师,母亲是极有天赋的业余钢琴家。家人鼓励布洛姆在戏剧领域的兴趣,她从小就参加了无数唱歌和表演课程,希望能够成为百老汇明星。被纽约大学的音乐剧专业录取后,她感受到激烈的竞争并担心自己的梦想难以成真。

出于对自己付出一切却可能换得一场心碎的恐惧,她把精力投入到了喜剧小品里。对喜剧小品,她没有任何期待。布洛姆加入了学校的表演俱乐部,还上了正直公民剧团(Upright Citizens Brigade)开的喜剧表演课。

喜剧表演中的机智和没大没小非常适合布洛姆的天性,八年级那会儿,做阅读作业时,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的她选的书是《驱魔人》(The Exorcist)。布洛姆起初并未意识到,她可以运用音乐方面的才华,让自己的喜剧作品更加独具一格。“她以前一直试图和音乐剧做切割,以拓宽视野,”她丈夫丹·格雷戈尔说,“不过当她意识到自己其实独具天赋时,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地串连到了一起。”格雷戈尔是一位喜剧作家和演员,两人在纽约相识。

毕业后,布洛姆用个人积蓄拍摄了自己的首部音乐短片《上我吧,雷·布莱伯利》(Fuck Me Ray Bradbury),该片充斥着一个年轻女孩对“史上最伟大科幻小说家”雷·布莱伯利的欲望。她在里面像流行歌星那样又唱又跳,穿着布兰妮·斯皮尔斯在《爱的初告白》(Baby One More Time)里里穿的那种暴露的上衣。另外一些镜头中,她完全是书呆子的扮相,牙齿上戴着保持器,手上拿着一本《纹身人》(雷·布莱伯利的代表作之一),看起来像是在自慰。

2010年时,布洛姆将这部短片上载到了YouTube。之后,一家有相当知名度的网站Funny or Die把它推上了首页,引来了疯狂点击。如今,它在YouTube上的点击量已经超过300万次。差不多同一时间,布洛姆搬到了洛杉矶。在那里,她继续制作音乐短片,其中一部是《符合史实的迪士尼公主之歌》(Historically Accurate Disney Princess Song),一位唱着歌儿的卡通公主把血咳在自己的手帕上,血迹幻化成王子的脸;她还向不知是领着女儿还是妻子的铁匠问好,并兴致勃勃地跟偷偷躲在森林里的犹太人聊起了天。

2013年的一个春日,正是这部短片让《穿普拉达的恶魔》的剧本作者艾琳·麦克纳欲罢不能,接二连三地点开布洛姆的其他作品。麦克纳后来找到布洛姆,两人迅速就《疯狂前女友》的故事主旨达成一致—此前数年间,麦克纳一直把它当成电影来构思。Showtime买下了试播集,却不愿意更进一步,后来该剧由CW接手(CW最近因为播出《全美超模大赛》和《我是僵尸》而大热)。

在《衰姐们》和《大城小妞》(Broad City)上取得的成功,让CW很容易就做出了播出《疯狂前女友》的决定,前两部剧集对性的露骨刻画,反映了年轻作者这一代试图分享一切的愿望。《大城小妞》里,伊拉纳·格雷泽饰演的角色一边和男人亲热一边跟最好的朋友在Facebook上聊天;《衰姐们》里,丽娜·杜汉姆在暴露身体的同时也暴露灵魂。大学毕业后,布洛姆曾和格雷泽一起住在纽约。与那些女艺术家一样,她对身体和性别缺乏自觉,但她却用它们来制造虚构的笑料,而不一定是要超级真实地描述21世纪的性关系。

从布洛姆及其女性同行的作品中可以看出,流行文化正朝着更加大胆的方向发展。但麦克纳认为,布洛姆作品中的无惧无畏在某种程度上应该被归功于YouTube。该网站让布洛姆得以和受众直接建立联系,而不必先去请求公司里某个上级的批准。“在我自己的经历里,每往前迈一步,都要向某人汇报,那人再向另一个人汇报,然后我才能得到一个机会。”麦克纳说,“汇报的对象通常是男性,而他们常常对女性试图表达的一些观点不得要领。布洛姆以前完全是用自己的钱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现在还想要这样。她还不习惯面对各种各样的规矩和管理者。”

一天晚上,布洛姆待在洛杉矶Occidental Studios的一间录音室里,准备录制《冷水澡》(Cold Showers),那首歌的类型跟电影《欢乐音乐妙无穷》(The Music Man)里的《麻烦》(Trouble)差不多。录音带第二天就要用,因为要拍摄音乐录影带。《疯狂前女友》的歌曲及剧本作者杰克·杜根告诉布洛姆,公司高层指示要删去涉及应召女郎被人带到‘橄榄花园(一间著名的意大利餐厅)的歌词。

“等等—什么?不能有应召女郎?”她说。有人解释,这或许会被认为是对餐厅的诽谤。布洛姆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嘴里不停诅咒。“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她说,“那可以提到雏妓吗?而且就个人来讲,我可是很喜欢那间餐厅的。”还有其他一些令人失望的地方:她希望能有一大群人在游泳池边伴舞跟伴唱,然而执行制片人说,他们只有请10个人的预算。“真是太令人遗憾了。”布洛姆说。她认真盘算着要花自己的钱来请剩下的演员,就像之前自行拍摄音乐短片时那样。

“预算越多,你能做的事反而越少。”杜根说。他正在削减另一拍摄场景的预算。那首歌叫做《众乐乐》(Group Hang),瑞贝卡打算跟乔希好好约会,却被他带来的一群朋友毁了气氛。杜根模仿着执行制片人的英式口音,“我们可以把《众乐乐》变成《独自找乐》吗?”他说,“这样会更便宜。我们已经有你了,不需要再付更多钱给别人了。”

“那我们可以把《众乐乐》的拍摄场景设定在地狱吗?”布洛姆反问。她的英文带着更明显的伦敦腔。“那里什么人也没有—我们只要找块白墙就得了,就像菲利普·格拉斯的演奏里那经典的四分钟空白停顿。”

杜根说:“美妙的正是那段空白。”

布洛姆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在嘲笑杜根蹩脚的英式英语,每讲多一个词就越发破绽百出。“你真是变得越来越像邪恶博士了。”她说。

他们开了一阵玩笑,现在到了要录制《冷水澡》的时间。歌曲中,瑞贝卡鼓动乔希的邻居和他一起参与一场针对房东的诉讼,认为热水供应不稳定问题会让孩子们道德败坏—跟《欢乐音乐妙无穷》里的桌球房会对孩子产生的影响类似。在副歌部分,伴唱们附和道:“洗了冷水澡,迟早要吸毒!”正式录制前的排练过程中,布洛姆显得非常开心。“简直难以想象,”她似乎在自言自语,“会有人花钱让我们做这些。”

《疯狂前女友》常常拿瑞贝卡的专业能力来对比她的敏感脆弱,包括极度渴望和各种各样的人交朋友—这取材于布洛姆本人的童年经历。布洛姆是独生女,用她自己的话来讲,是被一对“神经质的犹太父母”带大的。在南加州的家中,她从没有感受到过阳光满溢的氛围。“那根本不合逻辑,”她说,“生活在那里却郁郁寡欢简直是犯罪。”

在拍摄《冷水澡》录影带的那栋公寓楼的院子里,布洛姆谈起了自己的童年。平常,瑞贝卡总是衣着光鲜地去公司,不过为了配合当天的歌曲,布洛姆选的是有些保守的栗色套装,不由让人想起《欢乐音乐妙无穷》里的罗伯特·普勒斯顿。工作人员正在测试音量,到处都是嘈杂声,以致我们的谈话常常中断。“独生子女是奇怪的生物,”布洛姆说,“我认识的独生子女里,包括我,不是超级奇怪,就是超级有天赋,或者两者兼有,”她接着说道,“我觉得那种独立始终掺杂着无法摆脱的孤独—我小时候总是有很多幻想出来的朋友。”

不用上舞蹈课和歌唱课的时候,小布洛姆大部分时间要么是玩一个叫Roller Coaster Tycoon的电脑游戏,要么是跟父母待在一起。她说自己的父母有点儿怪:就算是在曼哈顿海滩这样的地方,他们去哪里都是用走路的,甚至是在主干道上!她父母的房间里摆着一幅又一幅她的大型肖像画,和一些迪斯尼主题的艺术品,其中一件是米奇和米妮待在月光下的甲板上,另一件是后启示录风格的迪斯尼乐园。很小的时候,布洛姆就知道自己跟其他小孩合不来,但她并不知道原因。直到七年级,她都自己剪刘海,剪得很难看,还会穿宽松长运动裤和标新立异、号码过大的T恤去学校。

在学校的对嘴配音大赛中出演经典喜剧《红男绿女》(Guys and Dolls)里的角色,并没有像11岁的布洛姆所盼望的那样令她在南加州成名。“在中学里,我总是被人嘲笑,”她说,“读七年级时,那些受欢迎的孩子付钱给最有魅力的男生,让他约我出去。”她至今记得自己被当众羞辱的细枝末节,其他小孩就像看戏一样围着她,交换着打这个赌输掉或是赢来的钱。

布洛姆的丈夫认为,她的作品常常再现那种刻骨铭心的孤独,以及对“被人认为举止怪异”的恐惧。“我想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类似的经历,”他说,“只不过瑞秋格外擅长将这些表达出来。”在布洛姆自己拍摄的另一则短片《是我偷走了宠物》(I Steal Pets)里,一个渴望被人喜爱的笨拙女孩,从受欢迎的人那里偷了他们的宠物,然后把宠物打扮成“受欢迎的人的样子”。

回想起来,布洛姆认为她的同学们留意到了其他人—包括她自己—从没意识到的事情:她当时正面临相当严重的精神健康问题。“我总是觉得很焦虑,抑郁,我想那可能是强迫性神经官能症,”她说,“我的脑海中总是萦绕着与性羞耻感有关的想法—那种感觉并非来自我的父母,事实上他们的性观念相当开放。但就好像,任何关于性的想法,都会衍生出更多想法,我会反复琢磨它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是对性的羞耻感,对身体的羞耻感,对脏东西的羞耻感。”至今,她仍常常觉得焦虑。

这部电视剧诠释了疯狂的概念,并以闹剧的形式加以呈现,但它也有严肃的一面。瑞贝卡加入西柯维纳市的那间法律事务所后,有一次在开会的时候崩溃了,他的老板告诉她,到下个礼拜,“要像我们都熟悉跟爱着的瑞贝卡那样回来哦。”“真是充满善意的建议,”她回答,“我会开心的。”

等到布洛姆上高中的时候,神经官能症最严重的时期已经过去,她也觉得自己在表演上的天赋得到了同学们的认可。但就像她在高中时约会过的丹·格林所说,“你真的能够摆脱中学时的那个自己吗?”格林现在是位内科医生,拍摄录影带那天他来了现场探班。他们是从11年级开始约会的,当时依旧有同学对布洛姆穿的闪闪发光的红色拖鞋指指点点。“人们总是说,‘简直难以相信她如此天赋异禀—她真是太奇怪了!”格林说,“后半句总是那样的。”

化妆师给布洛姆补上唇妆后,布洛姆转向格林,问他“人的身体里闻起来究竟是股什么味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布洛姆思考了片刻,接着问,“当你看着詹妮弗·劳伦斯时,你看到的是一个美人儿,还是一堆行走的内脏?”

对格林来说,布洛姆扮演的角色—聪明,高度职业化又天真,还有那种未经修饰的古怪—跟高中时的她没什么两样,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我不认为她像瑞贝卡那样总爱对自己说谎,”他说,“她或许在角色上放大了这一点,但她还是那个人。”

或许是小时候的那些经历,把布洛姆塑造成了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如果有人不喜欢她的表演,或者无法想象谁会对雷·布莱伯利充满性幻想,觉得她低俗、恶心、古怪,该怎么办呢?最糟糕的情况会是什么—是被恶狠狠地嘲笑?她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又或许,布洛姆向来是无所畏惧的,她身上的生猛或者说另类,让她在年少时遭到同学们的排斥,但感受过死亡和痛苦滋味的成年人,却乐于看到她在表演中展现这样的特质。无论如何,她的朋友和同事都认为她勇气十足,不管是就好奇心还是想象力而言。“和她演对手戏时我常常即兴发挥,”扮演她老板的皮特·加德纳说,“我很乐于这么做。因为我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恐惧。”

那天晚些时候,布洛姆在公寓外的泳池边拍摄《冷水澡》里的最后几个镜头。按照计划,她要从岸边跳向水池里一块漂浮的筏子,接着向前划水,镜头要带到泳池另一侧的一排舞者。天色渐暗,工作人员来来回回讨论着如果布洛姆没能正中筏子会发生什么。导演要她判断摄像机放在哪个位置会比较好。她思考了片刻,身边是一群等着她做出最后决定的同事。天气已经有些冷飕飕的,布洛姆把自己的脸埋进双手,试图集中精神。“让我们来试试镜框式舞台上的那种感觉,”她最后说,“我会落在筏子上的,而且要趴在上面。”一位工作人员喊道:“就这么办!大家准备开始!”

一群扮演成乔希邻居的伴唱者站成一排,他们的唱词是关于冷水澡和毒品的,听上去完全没道理(尽管歌词里有一句“这话有道理!”)。接着,布洛姆系上腰带,向半空伸出双手,以超人的姿势一跃而下。她准确无误地落在筏子上,随后顺利地向泳池正中划去。其实她很有可能失手,弄到水花四溅,呛自己一口水。而她早就想过那种可能性。“那样也会很好玩,”她说,“甚至比现在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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