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看剧进行时

盛伟芳

30分钟的戏，每3分钟就是一个片段，孩子们会在这个过程中发表自己的意见

几个月大的孩子能去剧场看戏吗？数月之前，对于严芳（化名）来说，这是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原本担心5个月不到的孩子会哭闹困倦、打扰他人，但他实际的表现是一直圆睁的眼睛、好奇的眼神和三次轻声呼应的微笑。”这是严芳带孩子看完戏之后写下的剧评。

“三角形像帽子，戴在头上真漂亮;正方形像枕头，抱在身上好舒服……”5岁的小宝看完戏之后，即兴编唱了一首歌曲，惊呆了录视频的妈妈。

由“非童一班”剧团带来的儿童剧《纯净的眼睛》剧照（王昊宸/ 摄）

他们所提到的戏，是由“非童一班”剧团所带来的引进丹麦版权、进行本土化制作的两部亲子类儿童戏剧——《一个短短的长》和《纯净的眼睛》。这两部剧分别于2015年7月和9月在北京进行了首轮演出，获得了良好的票房和口碑。

“以传统的戏剧观念来说，3岁以下的孩子基本没有机会去剧场看戏，而‘非童一班做的这两部戏将儿童剧的观众群扩展到了零岁左右的孩子，这对国内儿童戏剧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发展苗头。”中国儿童艺术剧团国家一级导演焦刚对《瞭望东方周刊》说。

让宝宝有戏看

“非童一班”的两位创始人周颖和费溢群都毕业于北京大学，求学时就是北大戏剧社的前后辈。

2014年底，身为妈妈的周颖带着女儿去看了几个国内的儿童剧，“觉得很糟糕”，和费溢群商量要做亲子类的戏剧。

当时恰逢丹麦文化中心、蓬蒿剧场暨2014～2015年丹麦文化季，有5部丹麦最优秀的戏剧作品来到北京演出，其中就有现在“非童一班” 剧团引入的两部儿童剧：《一个短短的长》和《纯净的眼睛》。

周颖带着女儿去看了这两部戏，认为这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优秀儿童戏剧作品，于是考虑将它们的版权引入中国，找国内的演员和舞者来排练，做本土化制作。

“我们2015年2﹑3份的时候开始琢磨成立剧团这个事，到了4﹑5月份就通过丹麦文化中心牵线，跟丹麦的这两家原创剧团把两部戏的本土化制作的版权给敲定下来了。”费溢群对《瞭望东方周刊》说。

“非童一班”剧团成立之后做的第一部儿童戏剧叫《一个短短的长》。这部定位给1.5～7岁的低龄宝宝看的儿童剧，是受俄罗斯抽象艺术的先驱人物瓦西里·康定斯基的抽象画启发而诞生。

剧中，两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舞者用肢体的方式展现丰富多变的几何世界。

30分钟的戏，每3分钟就是一个片段，孩子们会在这个过程中发表自己的意见。“有个戴帽子的阿姨，总在捣乱，还把另一个阿姨粘在了大纸上。戴帽子的阿姨还把球球都拼在一起数数，另一个阿姨又开始捣乱，好好笑！”5岁的秀秀大笑着说。

另一部引进的儿童剧《纯净的眼睛》自2009年丹麦首演后，已经在全球巡演150多场。这部献给“所有0.5岁及以上孩子”的儿童剧，从一个孩子不带偏见的角度作为出发点，分享孩子在初次体验白雪世界时的惊讶和好奇。

在6×8米的演出舞台上，由白色气球、白色雪球、透明湖泊和两名身着白色服装的舞者以及一位吉他音乐家交织成一个白雪世界。

除了定位观众的年龄要求，“非童一班”剧团所引进的这两部戏剧，都是小剧场剧目。“这两部戏的观演人数都是严格控制的，《一个短短的长》是每场130人，《纯净的眼睛》则控制在每场120人。”费溢群透露。

这两部戏剧都属于“亲密剧场”的类型，距离舞台1.5米远的地方就是观众席，前三排是一个个的小垫子，后两排则是一把把的小椅子。对孩子来说，除了在演出过程中冲到舞台上以外，其他任何行为都是被允许的。孩子可以大声地喊叫、大笑，可以跟舞蹈演员互动，也可以跟自己的爸爸妈妈进行交流。

与国内的其他儿童剧相比，这两部戏没有线性的故事，没有台词和说教，也没有过度的声光电的刺激。

“国内儿童剧的创作以往都是以成年人的思维模式来做的，大部分都是在讲述故事，变现人物，表达教育目的。而‘非童一班的这两部戏，摒弃了这种模式，通过视觉、听觉的形式来展现和引导孩子们去感受和想象，非常适合低龄孩子观看。”焦刚说。

观看《一个短短的长》的观众们（王昊宸/ 摄）

会去二三线城市演出

“非童一班”剧团只有四个成员，除了导演周颖是全职以外，其余三人都有各自的本职工作。

据费溢群介绍，《一个短短的长》的排练启动很早，谈完版权之后就开始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其中制作道具花费了一个月，这期间，演员都是在没有道具的情况下排练的;而《纯净的眼睛》排练的时间更长，从5月份建组就一直在不停地排练，直到9月份演出。

在准备《一个短短的长》这部剧里20多个大大小小的道具时，“非童一班”剧团按照常规，将从丹麦带回的所有道具和布景的准确图样、材料和面料的样品等交给国内的舞美厂去做，但结果拿到的第一批道具，没有一件是可以用的。

剧团放弃了舞美厂连续两次做的不合格道具，在北京的各个市场进行材料和面料的比对，发现没有满意的面料，又远赴浙江绍兴的面料市场进行比对和选购。

找齐材料之后，导演周颖就动员全家一起制作道具：她的先生负责测量、剪裁和黏合道具的骨架;周颖和家里的保姆阿姨一起做道具的针线活;7岁的女儿和4岁的儿子也帮忙。花了两三周的时间，终于把所有的道具都按照丹麦原版的要求完成了。

在做了前期的调研之后，费溢群选择与亲子社区和线上的一些亲子平台合作，包括跟幼儿园、教委等机构合作。

“《一个短短的长》和《纯净的眼睛》在北京的首轮演出共31场，3000多张票全部卖完，甚至还临时多加了一些座位。”费溢群说。短短半年时间，“非童一班”的足迹已经到过北京、上海和重庆。

对于未来的计划，费溢群透露，除了可能涉及丹麦以外的其他国家的剧目之外，还会考虑做原创剧目，同时扩展这两部戏演出的城市版图和场所限制。“不仅是北京这样的大城市，其他二三线城市我们也会去演出，不仅是在常规黑匣子小剧场的演出，我们也尝试在小学、幼儿园和早教中心进行演出，这都是我们将来想要做的事情。”

国内外儿童剧差异较大

道略演艺产业研究中心发布的《2014～2015中国商业演出票房报告》显示，2014年全国儿童剧演出高达10377场，是国内儿童剧演出场次首次突破万场大关;总票房达3.26亿元，观众数量479.8万人次，仅次于话剧。

“以前国内的儿童剧都是国有院团在做，比如国家级院团、省级院团和一些地方性院团，随着这几年一些国有院团的转型，加上一些私立和民营性质的剧团或者公司的介入，使得儿童剧市场日益活跃，但是儿童剧的质量却良莠不齐。”焦刚说。

焦刚介绍，国内外的儿童剧还存在较大差异。国内的儿童剧更多发生在剧场里，是大剧场的表演形式，但丹麦的戏剧形式已经完全打破了这种概念，他们走向社区、学校甚至任何一个可以演出的场地进行表演，“他们把儿童戏剧表演真正还给了民间。”

“在国际儿童戏剧的整个潮流中，肢体剧是一个主流戏剧，比如丹麦的儿童戏剧节，在所有的剧目中，形体剧占到了将近一半的比例，而中国儿童剧中的形体剧可能只占到5%到6%左右的比例。”焦刚说。

据本刊记者查询，国外的儿童剧对受众孩子年龄的划分非常精细，适合0～3岁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儿童剧较多。相比之下，适合低龄宝宝看的戏在国内的儿童剧市场，多年来处于空白状态。

对儿童剧进行年龄的划分，则是2015年才开始受到国内业界的重视。2015年7月，在北京举行的第五届中国儿童戏剧节上，最大的亮点之一，是所有的演出剧目首次按儿童年龄分层。

为低龄宝宝定制适合他们的儿童剧，已被国内各大院团和创作者提上日程。“目前我们已经进入创作的选材阶段，2016年的创作计划也有面向关注特别低龄孩子的儿童剧，2016年举办的国际儿童戏剧节，将有专门为零岁左右宝宝定制的戏剧。”焦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