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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诗歌深情守望

2016-03-15宋江莉

大陆桥视野·下 2016年1期
关键词:察布查尔卡伦阿苏

宋江莉

【摘 要】阿苏,锡伯族,苏慕尔氏,正红旗,在察布查尔温馨而宁静的牛录里痴守岁月,默默笔耕。

【关键词】诗歌;阿苏

在那里,遥望祖辈的足迹、探寻远古的历史、感受云朵的呼吸、踏响母语的歌谣。心中有着落日情结的阿苏是孤独的,忧郁的。馥郁的山花,久远的念唱,寂寞的蒿草,以及早已黯淡的城墙上那些遥远的往事在阿苏的笔端尽显深沉与厚重,凄美与唯美。

品读阿苏的诗,不仅能够感受到灵魂的孤单和悲凉,同时也能够感受到生命的尊严与荣耀。

远行的人们面露霜色/怀揣一把故土/以及黄金的种子/向着滴血的夕阳靠近/迟缓的车轮,怎么也走不出/一声声绵长的呼喊

(节选自《向西》)

最后的牛车走在落日的边缘/辙印深刻/辚辚之声如祖辈的泪光/直抵我的内心//凉风吹走落日/我看见亲人围在远徙的牛车之侧/抚轭恸哭

(节选自《逝去的牛车》)

而牛录就在这儿/在满是草木气味的地方/眼看着日头西斜/自然而然就想起过去的年月/和丢下我们的先人/和睡在土堆里的/正红旗章京

(节选自《牛录》)

在牛录/远徙者畅饮母语的碎片/畅饮麦穗的光芒/当夜色袭来,鸟声寂然/族人第三千九百个生殖的秘密/向着星星敞开

(节选自《扎坤古萨:万录眷顾的风土》)

这时候,有一种疼痛一下一下地/叩响我的骨头/它来自两百多年前那次空前绝后的/生死壮别

(节选自《去了趟盛京》)

这一天,四千个族人/忍痛离去/哭声归于一抔故土//远行的人们,把两手放在心窝/让整个家园在这里停留/向西,向西!

(节选自《农历四月十八》)

有谁知道,在早已黯淡的城墙上/哪一粒尘土/是它留给我的母语的碎片 (节选自《与城墙如此接近》)

阿苏是一位有着民族认同感的诗人,在他的文字中都寄托着对民族历史的追问,和对民族精神的探寻。诗句中蕴含着诗人在追念和遥想中感受二百多年前族人迤逦西行时的那种忧伤与悲凉,隐忍与悲壮,他以苍凉的文字抗拒着不可挽救的消亡,表达了诗人对祖辈的尊崇和对故乡的眷恋。表现乡愁的诗自古有之,而阿苏的诗却有其独到之处,“这时候,有一种疼痛一下一下地/叩响我的骨头/它来自两百多年前那次空前绝后的/生死壮别 ”“我们的眼睛/看着脚下的田地/再看看年牛录深处的事情/就流了泪”“而在迷离的泪眼中/向西的兵阵/渐行渐远/辚辚之声碾碎了沉重的漠北/悠长的辙印啊/一直把空旷带向天边”这几句语言凝重深沉,感情细腻真挚,写尽孤独与绝望,苍凉与悲戚,蓄积着深厚浓重的感伤,令人伤痛不已,因而分外的幽怨凄丽,《向西》《口述史:我们的祖辈》《农历四月十八》正是这种感情的真切宣泄。

而在此时,我想象一簇簇/沙枣花/以遗忘的速度/扑向灯盏上的牛录/它让我承受了措手不及的疼痛/让我从白日梦里无法抽身

(节选自《沙枣花开》)

在托博,我走进日落里/听见谁家的牛犊/在不动声色的栅栏杆下哞哞叫唤/这声音的鞭子/一寸一寸抽痛了我的神经

(节选自《托博,托博》)

一骑飞马的绝尘/一卷残破的史册/卡伦啊!最后的戍卒从残垣上/走了下来,一张硬弓/泄露了/谁的悲凉

(节选自《察布查尔》)

以伊犁河岸的沙枣花为例/我们的祖辈/带着一生的疼痛/在口口相传的大地上/兀自流芳

(节选自《口述史:我们的祖辈》)

小路朝东,流水朝西/风,提着蓝色的月光匆匆赶来/用微弱的力量/把广大的麦苗从睡梦中吹醒/此时,我清晰地听到田野的床榻之上/响起轻微的呻吟

(节选自《最初的雁鸣回响在辽远的天上》)

卡伦飘摇,像被迫的铁骑绝尘而去/一次次踩痛了/我的内心

(节选自《最后的卡伦》)

谁在飞鸟和鱼之间暗自落泪/谁把经年的渔船/泊在日渐浑浊的水边

(节选自《雅其纳:一片疼痛的水声》)

乌珠牛录、果尔每芒坎、托博/这一连串沉重的地名/在母语的谣曲里/被忧郁的歌手一遍遍唱出//而珍珠般散落的泪滴/在辽远的旷野/飘然灼亮

(节选自《空旷》)

种种“疼痛”“叩响”诗人的“骨头”,“措手不及的疼痛”使诗人“无法抽身”,“田野的床榻之上”响起“轻微的呻吟”,“谁在飞鸟和鱼之间暗自落泪”,“卡伦飘摇”“一次次踩痛了我的内心”将诗人内心深处孤寂感伤的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对乡土的挚爱,对历史的尊崇,对未来的忧患弥漫于字里行间,言语深处隐含着诗人内心永远挥之不去的苍凉和忧伤,他以换位移情,及间接烘托的手法,使其产生一种错位的凄美。他不仅对民族的历史与未来给予了极大关注,而且对人生和社会现实也具有深刻而独到的认识。

而在迷离的泪眼中/向西的兵阵/渐行渐远/辚辚之声碾碎了沉重的漠北/悠长的辙印啊/一直把空旷带向天边

(节选自《西迁部落》组诗)

这是我第二次去了趟沈阳/因为那里是/我的根之所在啊/当我和家庙迎面相遇的刹那间/内心深处一阵阵/风生水起

(节选自《盛京诗稿》组诗)

当暮色降临/一条小路卧躺在长满芨芨草的野地里/起伏不定/就像赶车人随手挥起的一道鞭影/沿途,沙砾滚烫/竟把我噙满泪水的眼睛灼烫

(节选自《察布查尔天空下》组诗)

组诗在阿苏的诗中呈现出语言宽博,气势遒劲,沉稳含蓄的艺术特色,其节奏感、力量感和立体感弥漫其间,符合诗歌“诗之妙道,神采为上”的境界,让人感到笔笔存圆润、笔笔有厚度,久久沉浸在诗人情势绵长的宽博情怀里。整组诗不仅彰显出“诗歌是心灵的表现,诗歌是精神的抚慰”这一永恒的美学主张,也彰显出诗人承转契合的娴熟。

在他的笔下,落日、古道、卡伦、弓箭、篝火,萨满、神矛、刀梯、神鼓、铜镜,牛车、麦穗、炊烟,椒蒿、芦苇、沙枣花、东布尔琴等意象纷纷走进了他的诗行,这些意象与诗人的情感融为一体,意蕴在景象中,景象在意蕴中,情在景中渲染,景在情中升华,无一不浸透着浓郁的民族感情和地域特色,意象的宽博与情感的宽博成就了阿苏诗歌语言的宽博和诗意的宽博。正如阿苏的自白:“我的精神世界中根深蒂固的东西,是在泥土、田园和乡土人情中浸泡的,无论我走到什么地方,这种质朴的乡村底色都不会改变。”它们使得阿苏固执地守望在察布查尔那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渲染忧伤,表达孤独,正如诗人在《作为锡伯人》中所说“守望家园,其实是一种享受”。

新疆著名诗人沈苇这样评论阿苏的诗:“阿苏是一位深深植根于民间的诗人,抒情主体与锡伯文化、察布查尔县牛录的结合形成了他诗歌的特点,也彰显了写作的底蕴和力度。阿苏的诗是同时向内、向外的,从个人视角眺望世界的辽阔与变幻,并保有一种敬畏和谦卑。他是一位朴实、率性、有根基的诗人。其诗中的悠长句式、歌咏色彩和通灵感,如同萨满歌的遥远回音,有时又融入了摇滚般的现代元素。”

在察布查尔的天空下,阿苏不知疲倦地吟唱着西迁路上的悲欢、踏歌起舞的萨满、落日边缘的牛录、云朵之上的浑都科、春天深处的沙枣花;吟诵着伊犁河谷的家园,虽有几分孤独,也有几分悲壮,但他的心灵却获得了自由的驰骋和舒张,他在自己的文字世界里,毫不犹豫地守护着心中所爱,因为诗歌在阿苏心里,与家园一样,是一种高贵的存在。

一路行走,一路吟唱。

阿苏,是幸福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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