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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津阁藏书文化及其保护开发

2016-03-15王树平包得义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避暑山庄四库全书

王树平 包得义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 中文系, 河北 承德 067000)



文津阁藏书文化及其保护开发

王树平包得义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 中文系, 河北 承德 067000)

摘要:文津阁是一座修建于清代乾隆年间的皇家藏书楼,以庋藏《四库全书》而知名。文津阁的兴衰,与清朝政治文化制度密切相关,从一个侧面折射出清代统治的兴衰。文津阁除具有休闲阅读文化外,还蕴含着周易文化、传统五行文化以及古典园林建筑文化,在中国古代产生了较为深远的影响。在承德打造现代国际旅游城市、进行“和合承德”建设的进程中,文津阁仍然发挥着传承历史、保护文化、启迪智慧的积极作用。

关键词:文津阁;《四库全书》;避暑山庄;和合承德

文津阁,屹立于承德市避暑山庄内的西山脚下高埠之地,是一座清乾隆年间修建的皇家藏书楼,以庋藏《四库全书》珍贵写本、保存中国古代文化典籍而闻名于世。时至今日,虽然珍藏其中的《四库全书》都业已移交到国家图书馆作为镇馆之宝收藏,文津阁书去楼空,但是作为曾经珍藏中国古代大型丛书的、至今仍然保持结构完好的皇家藏书楼,文津阁保护历史文化的功绩必定会永远留在中国藏书文化史上,在承德打造现代国际旅游城市和“和合承德”建设中也将继续发挥着积极的作用。

一、《四库全书》的纂修与文津阁的落成

(一)《四库全书》的纂修

清代《四库全书》的纂修,以全国性的访书活动为肇始。乾隆三十七年(1772)正月,敕令各地督抚学政访求征集天下遗书:“其历代流传旧书,内有阐明性学治法,关系世道人心者,自当首先购觅。至若发挥传注,考核典章,旁暨九流百家之言,有裨实用者,亦应备为甄择。又如历代名人洎本朝士林宿望,向有诗文专集,及近时沉潜经史,原本风雅,如顾栋高、陈祖范、任启运、沈德潜辈,亦各著成编,并非剿说卮言可比,均应概行查明。”[1]2十月中旬再次下旨各省官员速行访购遗书并将访购情形先行覆奏。十一月底,时任安徽学政的清代学者朱筠趁着奏陈访书情形的时候提出访校图书的四条建议,其中第三条谈到从《永乐大典》中辑佚古书的问题:“请敕择取其中古书完者若干部,分别缮写,各自为书,以备著录。”[1]21得到了当政者的首肯,诏军机大臣商议。翌年二月正式设立四库全书馆,“抡大臣俾总司,命翰林使分校”(《文源阁记》),以军机大臣刘统勋、于敏中等为总裁,纪昀、陆锡熊、孙士毅为总纂官,陆费墀为总校官,确定纂修方案,规定职责,分工协作。二月二十一日乾隆回复刘统勋等奏议校办《永乐大典》条例一折时提出“将来办理成编时,著名《四库全书》”[1]60。但是相比在上者的急迫,征书之初各省均先采取观望态度,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三月皇帝发布了严厉的上谕之后,各省才开始行动起来。上谕中称搜集遗书“揆之事理人情并无阻碍,何观望不前,一至于此!必至督抚等因遗篇著述,非出一人,疑其中或有违背忘讳字面,恐涉乎干碍,预存宁略毋滥之见,藏书家因而窥其意指,一切秘而不宣,甚无谓也。”[1]68由此,山东、直隶、山西、湖北、河南、江西、浙江、安徽、奉天、福建、陕甘、两广、云南等省纷纷设立征书局,大规模地搜访遗书,并纷纷奏报访购书籍情况。这样全国性的访书一直持续到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才告结束《四库全书》的纂修涉及到了全国各地的公私藏书,它的编辑来源可分为五端:一为国家内府藏书;二为清朝敕修书籍;三为各省购访采进书籍;四为私人藏书家进献书籍;五是从明《永乐大典》中辑佚出的部分文献。私人藏书为这次《四库全书》的编修贡献了巨大力量,清朝政府专门嘉奖献书数量多,而且价值较高的藏书家以一部康雍时期印制的大型类书《古今图书集成》,次一级的即赏赐《佩文韵府》以示嘉奖。①曾赏赐鲍士恭、范懋柱、汪启淑、马裕四人《古今图书集成》各一部。② 天一阁,位于浙江省宁波市,是明代藏书家范钦于明嘉靖四十年至嘉靖四十五年之间(1561-1566年)修建的私人藏书楼,也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私家藏书楼。天一阁中不但收藏有大量珍贵的图书典籍,并且对后世其他藏书楼的兴修也产生过重大影响。

(二)文津阁的落成及《四库全书》的庋藏

还在全国范围内征集图书之时,乾隆皇帝就预想到书成之后的贮藏事宜,“凡事预则立,书之成虽尚需时日,而储书之所,则不可不宿预构”。(《文渊阁记》)在征书过程中,乾隆恰闻浙江宁波范氏天一阁②藏书丰富,历史悠久,且建筑具有特色,于是在乾隆三十九年(1774)六月二十五日谕杭州织造寅著前往宁波实地询察天一阁的制作之法、书架款式情况:“浙江宁波府范懋柱家所进之书最多,因加恩赏给《古今图书集成》一部,以示嘉奖。闻其家藏书处曰天一阁,纯用砖甃,不畏火烛,自前明相传至今,并无损坏,其法甚精。著传谕寅著亲往该处,看其房间制造之法若何,是否专用砖石不用木植?并其书架款式若何?详细询察,烫成准样,开明丈尺呈览。”[1]212不久之后,寅著便绘图回奏天一阁的样式、藏书情形以及保护措施等。于是皇帝决定模仿天一阁样式修建宫廷藏书楼,在圆明园建立文源阁,紫禁城建立文渊阁,盛京建立文溯阁,承德避暑山庄内建立文津阁,这就是所谓的“北四阁”;后来又在在杭州西湖建立文澜阁、江苏扬州大观堂建立文汇阁、镇江金山寺建立文宗阁,此为“南三阁”。

在“北四阁”这四座藏书楼中,文津、文源两阁同于乾隆三十九年秋率先动工,第二年夏天竣工,历时一年。两阁中,最先仿天一阁形式建造的是避暑山庄中的文津阁,文源阁为后。[2]乾隆御制《题文津阁》诗云:“四库书成将之,范家天一仿而为。基营去岁才择向,鼎落今朝弗滞时。子晋漫夸秘书逮,长沮徒议执舆知。名山藏实无过此,却待他年枕葄兹”。骄傲、自豪、满足之意溢于言表。

文津阁建成之后,《四库全书》尚在编修之中,杀青写定、装潢完毕尚需时日。乾隆皇帝于是命令将《古今图书集成》按预设的《四库全书》函式进行装帧,先行入阁庋藏,并写诗记道:“四库收精要,千秋示率循。宁唯资博物,端以藉修身。蒇事虽犹待,集成斯已珍。渊源如欲问,应自此寻津。”乾隆四十六年(1781)底,历经近十年的时间,第一部《四库全书》终于缮写竣工,命贮藏于紫禁城文源阁中。其后,第二、三部分别于乾隆四十七、八年完工,分贮于文溯阁、文源阁。第四部《四库全书》于乾隆四十九年(1784)写定,至第二年装潢完毕,命令四库全书总校官、礼部侍郎陆费墀负责押送,于三、四月分批次运往山庄内文津阁分架陈设,在皇帝驾临山庄之前将一切安置妥当。

文津阁《四库全书》在“北四阁”中成书最后,其版式、纸张与文渊、文源、文溯三阁均同,用的是开化榜纸,朱丝栏,半页八行,每行二十一字,馆阁楷体手书。每册前页钤“文津阁宝”,后页钤“避暑山庄”,又钤“太上皇帝之宝”小篆朱文小印。其装潢与文渊阁书相同,丝线装订,丝绢包裹书皮,经部绿色书皮,史部红色书皮,子部蓝色书皮,集部灰色书皮。

至《四库全书》全部入藏,文津阁才真正肩负起皇家藏书楼的使命。文津阁藏书分为两部分,据统计,《四库全书》为103架,6144函,加上先前入藏的《古今图书集成》为12架,576函,二者合共115架,6720函。[3]1364文津阁里贮藏了清代两部巨著,插架连签,琳琅满目,书香四溢,部次井然,至此文津阁名副其实,成为了一座享誉全国的著名皇家藏书楼。

二、文津阁藏书楼文化

文津阁,作为清代乾隆时期著名的皇家藏书楼之一,从文津阁的落成,到书籍的庋藏,无不蕴含着中华传统文化的因素。大体说来,文津阁藏书楼具有以下四种主要文化。

(一)帝王休闲阅读文化

从《清史稿·高宗本纪》可知,乾隆皇帝从继位第六年开始,几乎每年都会北上热河避暑山庄,尤其是从乾隆三十七年以后,驻跸山庄的时间从原来的七月提前至五月,这样就加长了在避暑山庄的时间,也就更加凸现了承德作为清朝第二个政治中心的地位。文津阁的修建,一方面是为了显示乾隆皇帝的文治武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解决塞外离宫生活中政事之暇的消遣。文津阁作为皇家藏书楼,是为皇室专用的阅读场所,阁内设有敞厅,放置紫檀木雕花宝座以及屏风等,都显示出皇室专享的华贵与典雅。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二《槐西杂志》中说:“余校勘秘籍,凡四至避暑山庄:丁未以冬、戊申以秋、乙酉以夏、壬子以春,四时之胜胥揽焉。每泛舟至文津阁,山容永意,皆出天然,树色泉声,都非尘境;阴晴朝暮,千态万状,虽一鸟一花,亦皆入画。其尤异者,细草沿坡带谷,皆茸茸如绿罽,高不数寸,齐如裁剪,无一茎参差长短者。苑丁谓之规矩草。出宫墙才数步,即鬖髿滋蔓矣。岂非天生嘉卉,以待宸游哉!”[4]200从纪昀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避暑山庄为文津阁提供了一个幽静娴雅的阅读环境,给人以轻松愉快的气氛。相比起它阁藏书来说,文津阁藏书的休闲阅读文化确实是颇具特色。

(二)“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的周易文化

文津阁藏书楼,连同其它六阁,皆仿照范式天一阁而建。天一阁的形式,按照寅著的奏报:“坐北向南,左右砖甃为垣,前后檐上下俱设窗门。其梁柱俱用松杉等木。共六间。西偏一间,安设楼梯。东偏一间,以近墙壁恐受湿气,并不贮书。惟居中三间排列大橱十口,内六橱前后有门,两面贮书,取其透风。后列中橱二口、小橱二口。又西一间,排列中橱十二口。橱下各置英石一块,以收潮湿。阁前凿池。其东北隅又为曲池。……阁用六间,取‘地六成之’之义。是以高下深广及书橱数目尺寸,俱含六数。”①王先谦《东华续录》卷七十九。② 《礼记·月令》孔颖达疏引《周易》“大衍之数五十”郑玄注。而天一阁得名于《周易》郑康成注:“天一生水于北,地二生火于南,天三生木于东,地四生金于西,天五生土于中。阳无耦,阴无配,未得相成。地六成水于北,与天一并,天七成火于南,与地二并,地八成木于东,与天三并,天九成金于西,与地四并,地十成土于中,与天五并也。”②也就是说,“天一阁”的命名、建筑结构就蕴含着周易文化的因素。

四库七阁的形式,也吸收了天一阁分为两层、上一下六的格局特点。具体到文津阁来说,其方向座北朝南,从外观上看,阁体高16.28米,宽15.80米,长26米。但是文津阁并不是对天一阁建筑样式的简单模仿,一个突出的表现是文津阁外观分为上下两层,内部实为三层,中出腰檐遮挡处与上层地板下面空余部分辟为中间暗层。这一层的设计,是对天一阁样式的巧妙改进,这样阳光便不能直射到其中,保证了适合藏书的适当温度,正是贮藏书籍的最佳地方。文津阁第三层是连通的敞间,取“天一生水”之意,第一层隔为六间单间,象征着“地六成之”,文津阁,跟它的建筑范本“天一阁”一样在建筑结构上很好地反映了周易文化。

(三)“水火相克”的五行文化

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五行的说法,即有关金、木、水、火、土五种构成世界的基本物质元素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制约、处于不断运动变化的认识。五行文化作为中国古代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自产生之后便影响着中国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

文津阁建筑属于以木结构为主的中国传统建筑体系,其楼宇本身和内部收藏的书籍的保护,第一禁忌是火。为了保持书籍和藏书楼的安全,乾隆皇帝效法“天一阁”的制作而修建藏书楼,就是取“天一生水”,水能克火之义。存贮《四库全书》的内廷七阁中,除了镇江金山寺文宗阁外,其余六阁之命名均“从水立义”。乾隆《文溯阁记》中说北廷“四阁之名,皆冠以文,而若渊、若源、若津、若溯,皆从水以立义者,盖取范氏天一阁之为”,由此命名也可以看出中国古代藏书楼防火的理念。而且修建时,在文津阁建筑前留有池塘,院外亦见潺潺流水,这些池塘、流水既是古典园林建筑之一景,同时又是良好的防火设施。

另外,在具体的建筑过程中,为了防止书籍遭受火灾,建筑者按照五行文化的理论,还采取了其他一些措施。比如文津阁建筑的色调搭配就十分讲究。文津阁原为歇山顶,覆黑琉璃瓦,嵌绿琉璃瓦边,脊上有海洋祥云及花脊吻兽等纹饰,后经修葺换为硬山顶,青布瓦。“原来黑色瓦件,属北方玄武,壬癸水。后来的青砖灰瓦,绿色椽头粘贴卍字金箔。前后廊厦的栋梁上画以河马负图,白色书卷,蓝色封套,深绿色柱子和窗棂,一反金碧辉煌,雍容华贵传统皇宫画法,皆以冷色为主”,[5]5这样的色彩搭配,既采用了“水火相克”的五行理论,同时蓝、绿、灰色等冷色可以吸收阳光中的红外线和紫外线,客观上可以降低温度,也起到了防火的作用。

(四)“芥子纳须弥”的古典优秀园林建筑文化

明清之际,不管是皇家御园还是私人园林的建筑,都呈现出“芥子纳须弥”①“芥子纳须弥”,原出后秦鸠摩罗什译《维摩诘经·不思议品》:“若菩萨住是解脱者,以须弥之高广,内芥子中,无所增减,须弥山王本相如故。” 后多表示佛法圆融无碍、无所不包之境界。中国古代园林建筑文化理念中,借用“芥子纳须弥”表现小中见大、有限中见无限的手法。的文化特点——在有限的空间范围内设置各种性质的建筑和景观从而创制出具有高度自然精神的园林。[6]162文津阁的设置亦是如此。“山庄千尺雪之后,卜高明爽嵦以藏《四库全书》,题曰‘文津阁’,与紫禁、御园三阁遥峙,前为趣亭,东则月台,西乃西山。盖仿范氏之成规,兼米庵之胜概矣。”[7]准确地道出了文津阁这组建筑兼融范氏“天一阁”与米芾“宝晋斋”的建筑特色。天一阁建筑特色上已述及,此不赘述。米芾(1051年-1107年)字元章,北宋著名书画家,迷恋书画珍石,搜集成癖,曾得到晋人王羲之《王略帖》、谢安《八月五日帖》、王献之《十二日帖》墨迹后,名其书斋曰“宝晋斋”。此斋名随其迁徙而移动。米芾在给友人的书札中,对他晚年在丹徒的“宝晋斋”的环境曾有过这样的描绘:“弊居在丹徒行衙之西,翛闲堂、漾月、佳丽亭在其后,临运河之阔水。东则月台,西乃西山,故宝晋斋之西为致爽轩。环居桐柳椿杉百十本,以药植之,今十年,皆垂荫一亩,真一亩之居也。四月末,上皇山樵人以异石告,遂视之。八十一穴,大如碗,小容指,制在淮山一品之上。”乾隆皇帝对米芾的《甘露帖》十分倾倒,钤印“御览之宝”,而对于米芾构建这种意境,更是极为激赏,于是在修建文津阁周围衬景时便加以仿效。文津阁楼前有池塘,池南有假山,假山西面建有趣亭,东头建有月台。乾隆皇帝写的《月台》诗:“为爱颠翁语,假山筑月台”(1776年),《趣亭》“石麓东头构月台,广寒宫殿映遥开。漫曹杜撰成粉本,原自襄阳帖里来”(1782年)等诗歌中,都明白说出了这个意思。

文津阁中的假山设置也很有特色,山石奇异,构成不同的峰峦岭巅形状。清末郝允贤在《游热河记》中记载,假山中林立的石峰、石笋创造了“十八学士登瀛洲”的场景。按,“十八学士登瀛洲”本指李世民为秦王府开文学馆,收聘贤才特出者十八人①十八学士为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苏世长、薛收(收卒,刘孝孙补入)、褚亮、姚思廉、陆德明、孔颖达、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颜相时、许敬宗、薛元敬、盖文达、苏勖。为学士,复命画家阎立本为十八学士画像。时人称被选入秦王府文学馆者为“登瀛洲”。在文津阁前建“十八学士登瀛洲”的场景,也寓意着乾隆皇帝遴选大批贤才编纂《四库全书》的盛举。但也有人认为文津阁前面假山乃是模仿承德本地丹霞地貌,假山是热河双塔山、元宝山、磬锤峰、蛤蟆石等“十大名山”形象的缩影。但是仔细看来,又有些似是而非。正是这种模糊的意象,给假山平添了无限趣味。

同时,文津阁东部建有碑亭,内树青白鹦鹉石碑一座。石碑正面镌刻满、汉文字《文津阁记》,碑阴是乾隆皇帝在文津阁落成时的题诗,东侧是乾隆四十一年的题诗。书楼、碑亭、曲池、假山,这“一主三客”,既衬托了阁楼的巍峨,亦烘托出一种优雅、宁静气氛,书香四溢,令人神清气爽。这是皇家藏书楼超越天一阁与宝晋斋之处。

总之,文津阁藏书文化,体现了我国藏书文化的优良传统和集体智慧,既是对前代藏书经验的合理继承,又是结合时代和地理环境的优秀产物,值得后人学习、借鉴和探究。

三、文津阁的破落与修补

《四库全书》在乾隆皇帝的督办下完工后,分贮于南北七阁中,一时成为盛事。然而随着清代中后期内部太平天国运动、义和团运动等的相继出现,外部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的先后侵华,政治形势的剧烈变化,使得清朝统治摇摇欲坠,走向没落。而七部《四库全书》在动荡的政治局势中或惨遭厄运,或无人问津。文源阁书和圆明园一起化为灰烬;文宗、文汇两阁书籍在太平天国战乱中俱遭兵火之患;文澜阁书籍在太平军攻占杭州时大半散佚。文津阁虽然在战乱中幸存下来,但自道光朝停辍北巡礼仪以来,避暑山庄逐渐开始呈现衰落之态,与之相应的是文津阁因自然条件和动乱之故也慢慢地衰败了,并且越到后来损坏越严重,影响到藏书功能的发挥了。

道光十九年(1839)十月,热河总管松桂那阳阿奏报“文津阁头停渗漏,椽望糟朽,其地脚山墙均为坚固”,[8]253-254第二年五月,奉命复勘文津阁现状,发现文津阁棚顶尚无渗漏痕迹,“惟前后廊并下层偏厦均系渗漏,椽望糟朽”。并提出了解决办法:文津阁上层前后廊、下层偏厦廊用架木擎支保护,上下层头停用架木棚搭苫盖荆芭苇席。[8]295-296

道光二十五年(1845),总管乌明阿等奏文津阁“原旧保护苫盖均就糟朽,”奏请使用新荆芭、苇席苫盖保护阁顶。[9]150

咸丰九年(1859)热河总管毓泰查看“热河园庭各处殿座楼阁均有渗漏倾圮情形,惟文津阁六间存收书籍,情形较重”,敕令勤加抖晾,并设法修护脱落糟朽之处。咸丰十年(1860),英法联军一路侵入天津、北京,咸丰帝逃至承德,于第二年七月病死于山庄内。随后清朝统治阶层为争夺政权发生了激烈的政变,太后那拉氏夺取了朝政大权。而载淳则于十月初九日北京举行登基大典,正式即皇帝位,是为同治帝。不久承德地方官于“咸丰十一年(1861)十月十一日钦奉上谕:所有热河一切未完工程著即停止。”[10]51当时文津阁维修工程尚未开工,奉命便一律停止。

七年之后,同治五年(1866)六月,热河都统麒庆等奏报:“文津阁渗漏情形愈加严重,势难再缓,拟请勘估筹修。”同年八月奏折又称 “文津阁一座六间重檐硬山下层三面仙楼现在头停渗漏,花脊倾陷,上下层檐头坍卸,椽望糟朽,琉璃瓦片破碎不齐,山墙攲闪,阶条走错,油饰爆裂,内外门窗顶隔雨渍,殆徧间形折损,糊饰亦多脱落,情形甚重,实属必不可缓之工。”[10]52-53朝廷拨款,进行修复。同治六年(1867年)四月开工修复文津阁,至九月竣工,将文津阁顶所覆黑琉璃瓦全部更换为布瓦,将花脊改为排山脊。维修期间,曾将阁内庋藏的《四库全书》移置临芳墅殿内暂行安置,发现其中沾受潮湿书籍共计二十六函,因此专门组织人员进行晾晒工作。并请自同治七年为始,仍恢复抖晾藏书旧例。

光绪二十年(1894),热河总管世纲等查明文津阁并山庄园内各殿宇书籍总量,奏请兴修,后因方向不宜而止。光绪二十五年(1899),色楞阿等奏“文津阁计三起,书楼六间,前后抱厦,内里插金,群楼前后抱厦楼顶瓦片均皆脱落,后檐柱椽标走错插柁望板糟朽,西二间地脚沉陷,大门三间大木歪闪,瓦片脱落,椽望糟朽无存。”[10]363好在所存书籍保护较好,尚无霉坏,惟楼面时有雨痕水迹。

宣统元年(1909),清学部筹建京师图书馆,奏请将文津《四库全书》,以及山庄内其它殿宇所藏书籍一并交归京师图书馆贮藏。此事未及办理,辛亥革命爆发,清王朝灭亡。教育部于1912年4月26日接管该前学部图书馆。1913年6月,教育部致热河都统函,正式提出接管文津阁《四库全书》的要求。时任热河都统姜桂与教育部达成一致,除《四库全书》外,避暑山庄其它殿宇内的书籍均交付热河图书馆庋藏。同时,教育部派员前往避暑山庄查点《四库全书》,1914年文津阁《四库全书》全部运到北京,中经波折,最终于1916年移交京师图书馆收藏。

从乾隆五十年(1785)入阁到1914年运出,《四库全书》共贮文津阁近130年,文津阁作为《四库全书》的专属藏书楼,它的命运和《四库全书》是紧密联连在一起的,一旦书去楼空,文津阁藏书楼的价值便大受影响。

从宏观层面来说,当清朝统治者处于内忧外患交困之时,社会再也无法出现兴盛的气象,承德作为第二政治中心的地位也逐渐消失,文津阁连同避暑山庄一起也不可避免地衰败了。因此我们也可以说文津阁的兴衰是清代政治兴衰的一面镜子。

四、文津阁的保护与开发

解放前,战乱年代,文津阁做过兵营,解放后,阁顶杂草蓬生,围墙倒塌,油漆剥落,一片荒凉景象。1954年重新修建,墙壁改为挑灰砖砌,新建西配房十三间,阁内装有暖气、玻璃窗。1961年避暑山庄被列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后,文津阁也被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并进行复原修整。1994年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为世界文化遗产,从而使承德步入了世界文化名城的行列。在承德打造现代国际旅游城市、进行“和合承德”建设,以及京津冀协调发展的历史背景下,文津阁也将继续发挥着积极的作用,其藏书文化有待有效保护和合理开发。

第一,文津阁作为曾经的皇家藏书楼,以珍藏《四库全书》而闻名。由于历史的原因,阁内原存的古籍以挪移至他处,现在阁内空空如也,只留有几排书架、些许座椅提示着其曾经的辉煌。文津阁为书而建,依书而存,也就有了书去楼空后藏书功能的缺失。而文津阁本身环境确实是藏书的理想之地。[5]6-9早年,承德市政府有购买文渊阁本《四库全书》影印本贮藏在文津阁中的计划,但最终没有实现。2002年,商务印书馆与国家图书馆联袂合作影印出版文津阁《四库全书》,至2005年12月22日正式上市,真正是一项嘉惠学林的光辉业绩。在这种有利的条件下,我们期望文津阁不再是一座铁锁长悬的空楼,建议政府相关部门、避暑山庄管理机构购买文津阁《四库全书》影印本以及其他书籍贮藏在文津阁中,使文津阁变成古为今用的图书馆,以符“文津”之名。进而在此基础上,开展文津阁相关历史文化研究,在文津阁所在地开创文津阁研究的阵地。

第二,承德是一座以旅游业为主的城市,避暑山庄及其外八庙是主要的旅游景点。而耸立在山庄内的文津阁,也吸引着海内外慕名而来的众多游客。游客游览至文津阁之时,在导游的引导下,也往往只注意到“日月同辉”的奇观,很少有人去关注文津阁的特点,并且我们看到的是承德旅游纪念品极度缺少自己特色,与其他各地推出的纪念品并无太大区别,这样就不容易提高旅游纪念品经济,应当考虑开发独具承德特色的旅游文化纪念产品。比如就文津阁而言,便可以制作题有乾隆皇帝御笔书写的有关文津阁诗歌的扇面(目前常见的只有印有“避暑山庄”题名、清帝图像的扇面),销售与文津阁和四库全书、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有关的普及读物和学术著作,以满足不同群体的阅读需要。

第三,设立文津讲坛,面向社会大众,传递中国传统文化,启迪民众智慧。近年来,随着我市科研学术力量的逐渐强大,依靠独特的地理优势和文化背景,我市社科工作者先后建立了国学、清史、避暑山庄、《四库全书》、民族历史与文化等研究机构,也培育和涌现出了一些较为知名的研究者。在目前已有的条件下,设立文津讲坛,邀请市内以及国内知名学者专家,进行避暑山庄、清史、传统文化等方面的讲座,积极推进传统文化的传播和继承,使文津阁文化之脉延续永存。同时通过文津讲坛这个平台,提供我市研究者和国内其他学者的交流、合作和学术探讨,促进和提高承德学界在国内学术界的地位和作用。

总之,在承德打造现代国际旅游城市、进行“和合承德”建设,以及京津冀协调发展的历史背景下,在传承历史、保护文化、启迪智慧、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等方面,文津阁的保护和开发都具有较为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纂修四库全书档案[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2]王颖.乾隆御制文津阁《四库全书》诗文概说[J],承德民族师专学报.2009,(3).

[3]傅璇琮,谢灼华主编.中国藏书通史[M].宁波:宁波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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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ulture of Book Collection in Wenjin Pavilion and Its Protection and Development

WANG Shu-ping,BAO De-yi
(Chinese Department,Hebei Norm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Chengde, Hebei 067000, China)

Abstract:Wenjin Pavilion, a book collection building built in Qianlong period of the Qing Dynasty , is famous for the storage of Si Ku Quan Shu (Collection of Four Treasures) . The rise and fall of Wenjin Pavilion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political and cultural system of the Qing dynasty. In addition to its casual reading culture, it also contains the cultures of Chinese classics which had a more profound impact, such as Zhouyi, traditional five elements and classical garden architecture culture in ancient China. As Chengde is building an international tourist city, the “Harmony Chengde”, Wenjin Pavilion still plays an enlightening active role for maintaining and protecting the historical heritage.

Key words:Wenjin Pavilion; Si Ku Quan Shu; Mountain Resort;Harmony Chengde

基金项目:2015年度承德市社会科学发展研究课题“承德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开发—以文津阁藏书文化为中心”(项目编号:20152009)。

作者简介:王树平(1983— ),女,河北承德人,河北民族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古代文学、古典文献研究;包得义(1984— ),男,甘肃永登人,河北民族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古典文献、古代汉语研究。

收稿日期:2015-11-24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763(2016)02-00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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