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土家学的学科建构问题
——兼与周兴茂、陈心林二先生商榷
2016-03-15王希辉
黄 金,王希辉
(长江师范学院,重庆408100)
也谈土家学的学科建构问题
——兼与周兴茂、陈心林二先生商榷
黄金,王希辉
(长江师范学院,重庆408100)
“土家学”作为一个单独的民族学分支学科出现于20世纪90年代末期,是数代土家族科研工作者和民族工作者多年调查与研究、积累、提炼和升华的结果,是一项集体劳动和智慧汇集的结晶,是土家族研究从“自在”到“自觉”转换的质的提升,是土家族研究发展到一种程度的必然结果。推动土家学的学科发展,就要建好一支队伍,搞好两翼建设,推介三类成果,搭建四个平台,切实服务于土家族和土家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
土家学;学科建构;学科发展
2010年初,重庆邮电大学周兴茂教授在《西华大学学报》发表《关于土家学学科建构的几个问题》[1]一文,就土家学学科的提出、构建土家学学科的时机、土家学的逻辑起点、定义和学科定位、初步构想和存在的问题进行了阐述。随后,湖北民族学院陈心林博士也发表《关于构建土家学的管见》[2],对土家学学科建构的必要性与可行性、学科内涵与体系及学科未来发展等学术问题进行讨论,引起了学术争鸣。周兴茂教授[3]紧接着回应了陈心林博士,就“土家学”的提出、学科构建的时机、“土家学”的结构和“土家学”是“冷”还是“热”等问题进行对话,将“土家学”学科建设问题的学术讨论逐步引向深入。
笔者长期在武陵山区进行田野调查,对土家族研究也稍有涉猎,周兴茂教授和陈心林博士二位先生亦为笔者师长和前辈,后进不揣冒昧,想就土家学的学科建构问题谈谈愚昧浅见,一则向二位先生学习、请教,二则为土家学学科建设尽绵薄之力,不敬、不妥之处在所难免,敬请见谅。
一、关于“土家学”的提出
关于“土家学”起点的问题,事实上是一个涉及到土家学学科发展史或学术发展史的重要问题。笔者在仔细查阅和研读各位前辈论著后发现,在关于“土家学”起点问题的讨论中,主要有以下四种观点:
第一种:土家语鉴定说,主要以张正明先生为代表。1999年,已故著名民族学家、楚文化专家张正明先生在《碎语零思论土家——土家学的回顾与展望》[4]一文中明确提出,“土家学,从诞生之年算起,连头带尾,有半个世纪了”,“土家学的起点在1950年的10月,即罗常培为田心桃所讲的土家话做系属鉴定之时”。他进一步指出,中央访问团在湘西地区所做的关于土家族的调查资料,“一如坠绪和逸响”,而“不能成为土家学的起点”。可见,张正明先生是明确把罗常培对田心桃老人的土家语进行的鉴别作为“土家学”的起点。
第二种:张正明先生说,主要以陈心林博士为代表。陈心林博士在《关于构建土家学的管见》一文中提出,张正明先生“发表了一篇精干的短文”,明确提出了“土家学”的概念。他认为,张正明先生提出“土家学”是“首次提出,其学术价值自是不言而明”,“是前辈学者兴之所至,点到为止”,但“并没有对‘土家学’概念作进一步的界定和阐发”。
第三种:集体观点说,周兴茂教授曾为主要代表。在与陈心林博士的对话中,周兴茂教授提出,建构以土家族为研究对象的“土家学”,是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一批从事土家族研究的学者首先提出来的”。周兴茂教授以他亲自参与创办的全国第一本、也是惟一一本土家族研究专业期刊《土家学刊》(《土家族研究》,笔者注)的发刊辞为论据:“改革开放以来,这种研究(土家族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大量专论和专著的研究范围,几乎涉及土家族历史和现状的所有方面,这就为建立土家学的构想奠定了坚实的基础”[5]1-2,“我们创办《土家学刊》,将为这一领域的研究提供一个更为深入、集中、系统地探讨有关问题的论坛”[3]。他指出,土家学“到底是哪个人最先提出来的,恐怕现在也难以说清楚了”,只能“算成是当时湖北民族学院搞土家族研究的一批人集体提出来的”,因为“《土家学刊》的刊名也是大家讨论的结果,不应该归功于某一个人”,并强调这是“历史的本来面目”。当然,周兴茂教授后来也修订了他的“集体观点说”。
第四种:贵州说,主要以贵州民族研究所和贵州铜仁地区土家族研究学者为主。到20世纪80年代底,贵州省土家族已达102.8万人。改革开放以来,为进一步加大土家族社会、经济、文化、教育等方面的研究力度,加快土家族和土家族地区脱贫致富和现代化建设,在时任贵族省铜仁地区民委副主任的田宏鹄等土家族籍同志的大力支持下,贵州民族研究所副所长陈国安向铜仁地区民委提出成立“贵州省土家族研究学会”的三条具体建议:第一,联络土家族地区(主要是各县民委)的有关负责同志,联合发出“成立贵州省土家族研究学会”的倡议书;第二,在此基础上成立一个筹备组,承担学会建立的整个筹备工作;第三,以筹备组的名义向贵州省哲学社会科学联合会呈送一个关于成立“贵州省土家学会”的报告,并积极参加学会的筹备工作。随后,在田宏鹄等同志的积极推动下,贵州省铜仁地区民委先后召开一次部分县市民委负责人会议和三次筹备工作会议,成立“贵州省土家学研究会筹备小组”。经过精心准备和安排,1990年8月23日,贵州省社科联以省社科字(1990)6号文件批复:“同意成立贵州省土家学会。”1991年4月24~26日,“贵州省土家学研究会成立大会暨首届学术研讨会”在贵州铜仁民族宾馆正式召开,大会选举产生了第一届学会领导班子,通过了《贵州省土家学研究会章程》。至此,“肩负着贵州土家族研究使命的全国首个土家学研究会正式成立了”。[6]496-497
可以认为,上述四种关于“土家学”起点的讨论都有鲜明的论点和严密的逻辑论证,值得土家族研究学界高度重视。但是,笔者认为,任何一种学术研究能上升到学科建构的高度,且能以一个学科的面目出现的时候,往往都有着自身独特的逻辑发展过程和生命成长史,因此,关于“土家学”起点问题的讨论也就成为了一个重大的理论和学术史问题。
著名社会学家、人类学家费孝通先生在论证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时曾提出“自在的民族实体”和“自觉的民族实体”的学术概念。基于上述概念的启发,笔者借用“自在”和“自觉”的术语,提出“自在的土家族研究”和“自觉的土家族研究”来解释关于“土家学”的起点问题。基于新中国初期的民族识别工作、20世纪80年代建立民族自治州和推动土家族地区经济与社会发展等现实需要,处于“自在”阶段的土家族研究往往都是直接以服务党和国家的民族政策为目的而展开的调查与研究工作,当“自在的土家族研究”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才会升华为以学术研究为中心的“自觉的土家族研究”,进而演变成真正的“土家学”研究。
作为一个学科出现的“自觉的土家族研究”,有着完整而严密的自组织系统和学科体系,主要由研究对象、研究理论、研究方法、研究成果、研究队伍、人才培养、社会服务等多个子系统组成。土家学学科的出现,有一个从“自在”到“自觉”的历史演变过程,是数代土家族科研工作者和民族工作者多年调查与研究、积累、提炼和升华的结果,是一项集体劳动和智慧汇集的结晶。经过几代学者多年的田野调查与研究,以及土家族知识分子和党员干部的“文化自觉”,贵州学者在1991年正式明确提出了“土家学”的概念,这就是国内土家族研究积累到一定程度后水到渠成的学术表现和反应。就在“土家学”概念提出不久的1993年,成都出版社正式公开出版四川学者李绍明先生的《川东酉水土家》一书,全景式全面展示了酉水流域土家族社会与文化风貌,推动了国内土家族研究学术范式的科学转换[7],就是一部“给土家学作交代”[8]的经典著作,得到了学术界的高度评价和认可。因此,周兴茂教授后来也修订了他原先的观点,认为“贵州省不但在全国率先成立‘土家学研究会’,而且还首次提出‘土家学’的概念”,“具有重大的学理意义”,应该把“土家学”概念的提出“归功于贵州的土家族人及其学者”。[9]
同时,基于学科建设的关注和考虑,《贵州省土家学研究会章程》明确规定,贵州省土家学研究会将“紧密结合土家族的实际,从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出发,团结广大从事土家族研究和实际工作者,开展土家族历史和现状的全面的多层次的研究和土家学科的建设”[6]497。可以认为,贵州土家学研究会的成立和“土家学”概念的明确提出,正式揭开了以“自觉的土家族研究”为核心的土家学学科序幕,土家学研究呈现出初步繁荣的局面。随后,武陵地区先后出现湖北民族学院、中南民族大学、吉首大学、三峡大学、长江师范学院等多个土家族研究重镇,相关科研院所也相继成立土家族研究中心、创办《土家学刊》、出版《土家族研究丛书》和《土家族问题研究丛书》、汇集了一大帮土家族研究学者、培养了一批后继研究人才等,一大批标志性成果相继推出,土家学学科基本成型,土家族研究也真正实现从“自在”到“自觉”的历史性转换。2004年,周兴茂教授公开出版国内第一部以“土家学”命名的《土家学概论》一书,进一步推动了土家学的学科建设与发展。
二、“土家学”的学科体系
(一)“土家学”的内涵界定
在周兴茂教授看来,对土家学作一个完整准确的表述,“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周兴茂教授提出:“土家学是以土家族为研究对象,研究土家族的历史渊源、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文化及其共同心理素质、习俗以及当代发展规律的一门中国民族学或人类学的分支学科。”[5]5事实上,上述界定隐约暗示了中国学界长期沿用的斯大林民族话语权的持久影响力。依据上述界定,周兴茂教授在《土家学概论》一书就“根据斯大林的民族定义再加上我(周兴茂)的理解,对土家学结构进行‘原创性’的学理建构”[5]4。当然,这种周兴茂教授自认为“是一种初步尝试,成功与否要让实践来检验,应该随时准备修正”[3]的界定和结构安排受到了陈心林博士“削足适履”[2]的善意批评。陈心林博士在对土家族社会文化长期进行深入调查研究与理性思考的基础上,提出土家学是对土家族进行专门研究的一门独立学科,综合运用民族学、社会学、历史学、考古学等多学科研究方法对土家族及土家族地区社会、文化、经济和生态进行全面而系统的研究,以促进土家族和土家族地区的和谐与可持续发展。[2]
上述两个界定和表述,分别代表了出生于不同年代和拥有不同学术背景的学者对土家学学科观念的认识差异。从本质上来说,土家学的研究对象都是土家族社会与文化,只是上述两个界定各有侧重而已。令人遗憾的是,最初提出“土家学”概念的贵州学者却没有对“土家学”的内涵和外延进行界定和讨论。笔者认为,土家学是一门以土家族为专门研究对象的独立的民族学分支学科,采用多学科研究方法对土家族和土家族地区经济、政治、社会、历史、文化、教育、生态、民俗等内容进行系统调查研究。
(二)土家学的研究方法
作为一门专门以土家族为研究对象的民族学分支学科,土家学应有着“一般民族学的共性,又有自身的特点”[2]。陈心林博士认为,土家学“当然以田野调查为最主要研究方法”,还应“大力加强对于历史文献的‘田野调查’”,强调研究取向的“系统性、整体性”[2]。周兴茂教授认为,土家学的主要研究方法有历史与逻辑的一致、比较与综合、定性与定量、具体与抽象、文献分析与田野调查。[5]23
笔者认为,基于土家学的共性与个性,土家学研究要采用传统民族学的基本研究方法:观察与参与观察、个别访问、调查会、问卷法、谱系调查法、自传调查法、定点跟踪调查法、文物文献搜集等方法[10],具体把握“正确认识社会的方法”,知道“应如何开展工作,如何观察和询问,以及应注意哪些问题”[11]。同时,基于土家族和土家族地区的特殊情况,土家学还应采用以下研究方法:
第一,口述史研究方法。作为一个有语言无文字的弱势民族,历史上土家族及其先民大多以“土民”的身份被载入汉文史籍中,且记载往往为寥寥数语,一笔带过,语焉不详。因此,要借助口述史学的研究方法,从神话传说、民间故事、谚语禁忌等口耳相传的“口述史料”中来“复原”或“重构”土家族社会与文化发展史。
第二,考古学研究方法。基于历史文献的缺乏,土家学要借助考古学的研究方法,从“地下”发掘可靠史料,以弥补史志的记载不足。
第三,比较研究法。土家族多聚于武陵山区,位于祖国东西结合部、经济发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交界地带,也是东南西北的交通要道,比较研究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三)土家学的学科体系
学科体系的建构是土家学学科的核心内容。周兴茂教授在《土家学概论》中对土家学学科架构作了如下思考:土家族的历史渊源、土家族语言、土家族的共同地域、土家族的共同经济生活、土家族文化及其共同心理素质和土家族习俗[5]11-14。陈心林博士认为,土家学学科体系主要包括八个方面:土家族理论研究、土家族历史学、土家族文化学、土家族语言学、土家族经济学、土家族社会发展研究、土家族地区生态环境研究以及土家族教育研究等内容[2]。笔者认为,作为一个独立分支学科,土家学学科内容丰富,体系繁杂,主要包括如下方面:
第一,土家学基本理论与思想研究。主要包括土家学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手段、基本理论、核心概念、土家族学术思想等,以及土家族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中的地位和作用、土家族及其先民在统一多民族国家历史进程中的历史贡献等等。
第二,土家族史与学术史研究。主要涉及土家族的族源、人口分布与迁徙、历史发展、土家族古代史、土家族近代史、土家族当代史、土家族文化史、土家族民族关系史、土家族口述史、土家族文献史、土家族制度史等,以及土家族通史、学术发展史等等。
第三,土家族哲学与宗教研究。主要包括土家族哲学与伦理道德、土家族图腾崇拜、土家族制度化宗教、土家族民间信仰等问题。
第四,土家族政治与军事研究。主要包括土家族宗族制度与习俗、土家族抗倭抗日斗争、土家族土司问题、土家族地区民族区域自治、土家族民族精神、土家族及其先民与历代中央政府和周边民族关系研究等等。
第五,土家族区域经济与旅游发展研究。主要涉及土家族和土家族地区的农业、手工业和商业发展、土家族地区产业结构调整与科技进步、土家族民族文化开发与乡村旅游、土家族民族品牌与特色村寨建设、土家族文化资源与文化产业化、土家族地区小城镇建设与扶贫开发、土家族地区人力资源等等内容。
第六,土家族语言与文学艺术研究。主要包括土家语的整理、挖掘和传承、土家族文学、土家族音乐、土家族舞蹈、土家族审美文化等内容。
第七,土家族社会文化与习俗研究。主要探讨土家族传统文化及其变迁、土家族民族服饰、土家族特色饮食、土家族建筑文化、土家族交通习俗、土家族婚嫁习俗、土家族民族习惯法、土家族民族教育、土家族民间禁忌等等。
第八,土家族民族医药与民族体育研究。主要涉及土家族民族传统医药文化、土家族传统体育等。
此外,土家族地区生态环境保护与社会可持续发展、土家族地区生物与文化多样性、土家族地区社会制度与社会治理、土家族地区社会转型与现代化、土家族共同体建设等也是土家学研究的重要内容。
三、“土家学”的发展问题
1956年11月,党和国家根据土家族的意愿,以大量科学的实证调查与事实材料为依据,正式将土家族确认为单一的少数民族。这是土家族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60年多来,土家族研究取得了很大成就,出版了以《土家族研究丛书》《土家族问题研究丛书》为代表的系列成果,发表了数以千计的学术论文和调查报告,推动了土家学的建构与发展。
对土家族学术史的总结,是土家学学科建构与发展的基础,历来受到学术界的高度重视。湖北民族学院陈正慧研究员以年度为单位,对1997~2008年间的土家族研究进行了系统总结。三峡大学黄柏权教授则将土家族被确认为单一民族四十年来的学术研究进行了总结,认为上个世纪后二十年土家族研究取得了“令人振奋的成绩”[12],但横向比较而言,数量和质量上都“远远赶不上其他少数民族的研究成果”,在已发表文章和著作中,“介绍性的多,研究性的文章少;一般性的描述多,注重理论构建的少;老生常谈的多,涉及新领域新问题的少;单个问题论述的多,全面系统研究的少;以文献证文献的多,田野考察的少”,因此,建议要“从思维方式、理论储备、治学态度、治学方法、资料收集等”方面下功夫,推动土家学的发展。长江师范学院王希辉则将1997~2007年间的土家族研究进行了归纳,认为十年来国内土家族研究取得了较好成绩,出版了“一批很具代表性的学术著作和大量学术论文”,并且在“土家语、习惯法、民间信仰、民族医学等研究领域”也有很大进展,但在“研究方法、研究视角、研究阵地、研究内容”方面仍然存在一定的问题,提出要“扎实地做好田野调查,吸收和采用新的研究手段与方法,拓展土家族研究新领域,加强应用研究”[13],全面推动土家学的发展。
对于土家学的未来发展,学术界也格外关注。张正明先生就提出,要推动土家学的长足发展,“做科学研究的人(土家族研究学界)”,“老、中、青,都要不断改善自己的学术素质”,而且还要注意“原则性学术规范问题”[4]。陈心林博士认为,加强土家学学科建设,第一,要尽快建立健全学术组织,成立“中国土家学会”;第二,成立“学术审查委员会”,加强学术规范建设;第三,加强学术阵地建设,办好一个刊物:《土家族研究》,建好两个网站:“土家族网”和“土家学网”,建设一个“土家族博物馆”;第四,推出标志性成果和代表性学者;第五,加强应用研究,服务土家族和土家族地区发展;第六,整合研究力量[2]。曹毅教授认为,要将土家族研究深入下去,就要加强土家族社会多学科综合研究;扩大研究领域,加强比较研究,加强国内外交流;加强对民族文化与特征的提炼,重整主要姓氏档案;加强对青年研究者的学术训练和学术知识积累;进一步为民族地区社会经济服务;尽快建立中国土家族博物馆。[14]
民族学是一门应用性很强的社会科学。费孝通先生就曾提出要建设“迈向人民的人类学”。因此,作为民族学的分支学科,土家学在未来的建设与发展过程中,要坚持“为土家族和土家族地区服务、为少数民族和少数民族地区服务”的价值取向和“以人为本、以族为本”的基本方针,兼顾国际、国内和地方社会的三维视角,切实推动学科的健康、科学与可持续发展。
第一,建好一支队伍。队伍与人才是学科发展的智力保障,建好一支学科队伍,是土家学学科建设的重要基石。一方面,土家族科研人员在接受国内外新方法、新理论和新训练的同时,要不断加强自身的理论修养,同时还要不断深入土家族和土家族地区“踏踏实实搞调查,老老实实做田野”[15],努力提升自身的理论修养和实践动手能力,全面提高土家学研究的水平和档次;另一方面,要做好土家学学科人才培养工作。中央民族大学、中南民族大学、湖北民族学院和吉首大学等民族高校和武陵山片区地方高校,要在现有人才培养体系的基础上专门培养土家学专业或土家学方向的博士、硕士甚至是学士,为土家学的未来发展培养和储备人才,这是事关土家学发展和土家族地区经济社会进步的大事。
第二,搞好两翼建设。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是土家学研究中不可偏废的两个方面。在未来土家学的未来建设与发展过程中,要不断加强应用研究和基础研究。李绍明先生在讨论关于武陵民族研究时就认为,武陵民族区的“基础研究十分重要”,“还不够”,“这是武陵民族区需要注意之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是传承文脉的大事”,“今后仍需努力”。“社会主义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经济建设,还有很多重大的现实课题”,这在武陵民族区“都需要大家不断努力”[16]。就土家族研究而言,李绍明先生认为,土家族的社会与文化研究,“不仅需要强化理论研究,而且还要强化应用研究”,“要学以致用”,为推动土家族和土家族地区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作贡献。在李绍明先生看来,“土家族研究必须做实际的工作,目前土家族的研究还不够深,范围还不够广,仅仅只是一些基础的东西,还要进一步做出些实实在在成果出来,加强土家族的应用研究,以促进土家学的进步和传承土家传统文化”[17]。因此,要不断加强土家学基础理论研究,而且还要做好应用研究,切实为社会服务,因为“中国的学术传统讲究经世致用,就是学术为社会所用,学术要服务于社会,学术要为社会进步服务。”[18]
第三,推介三类成果。按照现行的学术研究惯例,学术成果主要包括三类:著作、论文和调研报告。做好土家学学科建设,就要推介出一批具有标志性的高水平土家学学术著作、学术论文和田野调查报告。推出一批具有科学范式的学术著作、拥有新观点和新材料的高水平论文和服务决策的第一手调查资料,这些都是土家学学科建设、人才培养和推出代表性学者的主要手段。
第四,搭建四个平台。基于过去土家族研究的基本经验和现行学术范例,土家学在未来建设与发展过程中,需要搭建好四个平台:
首先,组建一个具有中国话语、民族特色、区域优势和多省(市)联动的“中国土家学会”。要真正打破区域阻隔和行政限制,组建一个以土家学研究为中心、为党和政府决策服务的智囊型土家学会,是推动土家学研究纵深发展的平台之一。
其次,办好一个服务学术、培养新人、服务学科的专门型土家族研究学术刊物。在争取国家有关部门和地方政府的支持下,依托内部发行近20年的《土家族研究》或者其他刊物,建设一个土家学自己的学术阵地,这是推动土家学研究纵深发展的平台之二。
再次,建设一个具有武陵特色、专业性强、高水平的“中国土家族博物馆”。建设一个具有专业水准的中国土家族博物馆,不仅是土家族传统文化保护与传承的需要,而且更是土家族文化研究与人才培养的需要。这是推动土家学研究纵深发展的平台之三。
最后,打造一个推介土家族历史文化、弘扬民族精神、宣传土家族经济社会发展成就的“中国土家学网”。借助现代科学技术,打造一个宣传土家族文化,传播土家族声音,弘扬土家族民族精神,介绍土家族研究成果的“中国土家学网”,是推动土家学研究纵深发展的平台之四。
可见,土家学学科的构建与发展问题是一个系统的工程,需要社会各界的努力来共同完成。我们相信,新世纪的土家学将在中国民族学和人类学学科中占有一席之地,将为土家族和土家族地区经济与社会发展、民族团结与和谐、学术繁荣与发展作出新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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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晓
C95
A
1004-941(2016)02-0011-05
2016-02-17
黄金(1982-),女,满族,吉林梅河口人,博士,四川大学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为民族文化;王希辉(1982-),男,土家族,湖北恩施人,副教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民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