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戈迪默后期作品的异化主题

2016-03-14胡忠青蔡圣勤

湖北社会科学 2016年1期
关键词:邓肯维拉朱莉

胡忠青,蔡圣勤

(1.长江大学工程技术学院,湖北 荆州 434020;2.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论戈迪默后期作品的异化主题

胡忠青1,蔡圣勤2

(1.长江大学工程技术学院,湖北 荆州 434020;2.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南非作家纳丁·戈迪默的作品大多聚焦于对南非社会现实批判。她的前期作品集中于对种族隔离制度的控诉。而随着种族隔离制度的废除,她的后期作品转而揭露新社会中众多“病态特征”中最为内在的问题:人的异化。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批评方法进行分析,戈迪默后期五部作品均体现了人的自我异化、人与他人关系的异化、人与社会关系的异化等三个方面的异化主题,作家借异化主题的表达实现了批判现实之旨。

纳丁·戈迪默;后期作品;异化;西方马克思主义

纳丁·戈迪默,南非白人作家,逝于2014年7月13日,生前和库切并称为南非的“文坛双星”。她一生作品颇丰,仅长篇小说就有十五部之多。因其作品对社会现实的关注,戈迪默获得了1991年“诺贝尔文学奖”。她的前期作品多集中于对南非社会现实的批判,尤其是对种族隔离制度的控诉。1994年曼德拉当选总统后,戈迪默的创作迎来新的时期。纵观她的后期作品:《无人伴随我》(None to Accompany Me)、《家有藏枪》(The House Gun)、《偶遇者》(The Pickup)、《新生》(Get a Life)、《空前时代》(No Time Like the Present),不难发现,通过这五部小说,戈迪默尖锐地指出:种族隔离制度的废除和黑人当权并不意味着南非从此走上了安定和谐的发展之路。“旧的在消亡,而且不可再生。在这个过渡时期,产生了很多病态特征”。[1](p1)而众多“病态特征”中最为内在的问题是人的异化。

异化一词始于神学。19世纪,该词被引入哲学领域。第一个明确使用异化概念的是黑格尔,后经过了费尔巴哈和赫斯的发展。与黑格尔同时代的马克思批判继承了以上三人的异化理论,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了异化劳动概念和异化劳动的四种表现形式。此后,卢卡奇、阿多诺、弗洛姆、列斐伏尔等哲学家继承并发展了马克思的异化理论。众多哲学家虽然对于异化概念和形式的划分各有己见,但是概念的核心是统一的,概而言之,即“哲学上的异化是指对立的社会关系或社会状态。在这里,人们通过物质活动和精神活动创造出来的产品,如商品、国家、宗教和意识形态等等,总是和人的主观愿望相背离,成为与人对立的异己力量。这种力量反作用于人,给人的生活带来灾难或破坏性的影响”。[2](p169)作为社会主体的人的异化主要体现在四种关系的异化:即人的自我异化、人与他人关系的异化、人与社会关系的异化以及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鉴于人与自然的关系在戈迪默的后期五部作品中的体现不多,本文将重点分析其后期作品中展现较多的前三种关系。

一、小说主人公之自我异化主题

戈迪默后期作品中的主人公们总是不断在“本我”与“超我”之间徘徊挣扎。在《无人伴随我》小说的封面上有这样一句话“人的一生是从自我到自我的独自行走”。通过对主人公命运浮沉的描写,作者向我们展示了“自我”的多样性和复杂性,而在人的生命历程中,每个人的自我都是独立的,无人伴随的。这种孤立表现在人与本我之间的疏远对立,“自我”不能很好的协调人与“本我”的关系,人迷失了自我,变的像动物一样生存。

在马克思看来,劳动是人的自觉自由的活动,是有意识的活动。它能丰富人的生活,发挥人的潜力,满足人的物质和精神需求。但在私有制社会,劳动成为人们避而远之的活动。工人们“人(工人)——吃喝、生殖,至多还有居住、修饰等等——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在自由活动,而在运用人的机能时,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动物。动物的东西成为人的东西,而人的东西成为动物的东西”。[3](p55)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人的类特性是自由自觉的活动。异化劳动使得人把自己与类本质的关系颠倒过来了,致使人“把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本质变成仅仅维持自己生存的手段”。[4](p273人的类特性的丧失导致人与自己的类本质(即自我)相异化。

《无人伴随我》的第一个主人公维拉就是一个迷失自我的人。从社会属性看,维拉是一名优秀的白人律师。但是,从生物属性来看,维拉却是一个极其放荡,没有家庭责任感的女人。在丈夫服兵役期间,她与一个叫贝内特的英俊男子发生了婚外恋。在与丈夫离婚后却又与这前夫发生了性关系,致使她和贝内特婚后的第一个孩子是前夫与她的儿子。而在与贝内特的婚姻存续期间,维拉又与一个名叫奥托的奥地利电视台记者发生了婚外恋。维拉反复的婚外恋的根本原因是为了满足她旺盛的性欲。

马克思认为“吃、喝、生殖等等,固然也是真正的人的机能。但是,如果加以抽象使这些机能脱离人的其他活动领域,并成为最后的和唯一的终极目的,那它们就是动物的机能”。[4](p271)“性”是人与动物共有的本能,是本我追求快乐的基本诉求。维拉把对感情生活的追求简单物化为性欲满足,实际上是把自己异化为了动物般的存在。但是,从社会属性来讲,维拉是一名优秀的律师,她不仅同情黑人,支持他们的解放运动,而且利用自己的法律知识和律师身份为黑人们争取土地和生存的权利。甚至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仍然不放弃自己的事业目标。她对事业追求的忘我投入彰显了她的至高道德追求,是向“超我”的不断靠近。由此可以看出,在“本我”的快乐诉求和“超我”的至高召唤之间,“自我”并没有很好的平衡二者的关系,导致人在“本我”与“超我”之间兜兜转转,这是自我异化的直接体现。萨特认为,人有选择的自由。作为一个女人,维拉充分行使了她的选择自由。但是,对男性伴侣的一次次选择并没有帮助维拉找到自己想要的自我。“异化被掩盖在生活表层之下,人们在新的虚假状态中,自认为占有了本质,自认为扬弃了异化,自认为获得了自由,同时却更深地丧失了自我”。[5](p87)

《无人伴随我》中另一个主人公赛莉是一个在感情上与维拉形成鲜明对比的角色。赛莉与丈夫迪迪穆斯同为革命工作者,被迫流亡国外。丈夫因为地下工作需要长期与家人分离。作为妻子,赛莉对丈夫的工作十分支持,而且对迪迪穆斯非常信任。尽管如此,黑人运动成功后的赛莉同样深陷于自我异化。运动成功之后,夫妻二人回到国内,准备开始全新的生活。对于组织上安排给他们的住处,赛莉非常不满意。她认为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必须要有像样的地方居住”。[6](p41)和好朋友维拉一起吃饭时,赛莉得意地向维拉炫耀自己的伦敦靴,并有意询问菜单上没有的东西。历经苦难的革命者,在革命成功之后却抱怨自己得不到应有的物质享受。革命者的光环在现实生活面前变得暗淡,失去了神圣进取的一面,变得趋于世俗。本应神圣的革命被赛莉物化为物质需求满足的一种途径。对物质享受的追求、消费品的占有成为赛莉当下生活的重要内容。

对物的过度依赖必然导致“商品拜物教”、“金钱拜物教”的普遍流行,进而使得人的追求功利化。对于曾经的革命者赛莉而言,获取物质利益的方式就是权力占有。在解放运动胜利后,赛莉如愿入选为高层领导,获得极大的心理满足。人物理想的褪色源于权力的诱惑。作为一种强势的支配性的力量,权力的诱惑力在于它和利益的密切结合。作为曾经的革命者,赛莉的革命目标是黑人权利与自由的实现,体现了至高的道德追求。但是作为新社会的一员,她的追求则是物质享受和精神满足。曾经对“超我”的追求转换为“本我”需求的满足,这种转换展现的是赛莉的自我异化。

外在的感官追求,物质占有和权力崇拜导致人的自我异化,而在《偶遇者》中,作者却向我们展示了内在他性所导致的人的自我异化。故事主人公阿卜杜来自一个不知名的阿拉伯国家,接受过高等教育,拥有经济学学位。但是,他并没有留在自己的祖国,利用自己的学识为国家的经济发展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而是寄希望于在一个新的国度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他非法移民到南非,从事体力劳动,赚取微薄的薪水。为了逃避移民机构的检查,他不惜改名换姓,蓄意割裂和改造了过去的身份。他的本名为“易卜拉欣”(Ibrahim,原意“先知”),为了留在南非,他把自己的名字改为“阿卜杜”(Abdu,原意“上帝的仆人”),把自己由寓意上的主导身份降为从属身份,实际上是把自我他者化了。

阿卜杜认识朱莉以后,朱莉富裕的家庭、舒适轻松的工作和朋友圈子都让他羡慕不已。在收到遣返回国的通知后,他寄希望于朱莉有权势的富裕家庭能够给带给他想要的合法身份。甚至想通过和朱莉结婚来获取合法的居留权。当朱莉决定放弃自己的一切,要和他一起离开时,阿卜杜非常愤怒和不解。他的激烈反应源于他对朱莉原有身份和生活的向往。和朱莉一起回国后,阿卜杜开始使用自己的真实姓名:易卜拉欣。但是,姓名的恢复并没有带给他自我意识的回归,他依然不辞辛劳地努力申请移民到其他国家。而朱莉却想要留在他的国家,利用叔叔的帮助在沙漠里种植水稻,帮助当地人民改善环境和生活,实现自己的绿色家园梦想。易卜拉欣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朱莉的努力是徒劳的。朱莉选择留下,在阿卜杜所不屑的国家寻找自我,她的选择实际上反衬出了阿卜杜的内在他性。他拒绝了叔叔给予的报酬优厚的工作机会,最终如愿获得了去往美国的签证。“被殖民者尤其因为把宗主国的文化价值变为自己的而更要逃离他的穷乡僻壤了。他越是抛弃自己的黑皮肤、自己的穷乡僻壤,便越是白人。”[7](p9)易卜拉欣一次次地逃离本土,追逐帝国文化,寄希望于通过移民到一个富裕的大国来提升自己的主体地位,他的努力注定是西西弗斯式的努力,因为在新的国度,他会再次遭受帝国文化的排斥,在夹缝中艰难求生,边缘人的身份依然无法改变。对本土文化的否定和逃离实际上映衬他自我意识的缺失,也即主体身份的自我解构。这种对于文化身份的自我否定实际上体现了一个人的内在他性,而内在他性是主体异化即自我异化的表征。

在《家有藏枪》中,主人公的非生产性的性格同样体现了现代社会中人的自我异化。弗洛姆认为,“现代人失去了对自身的信念,丧失了个性和自我意识,非创造性性格有增无减”。[8](p203)娜塔莉没能要回送养的孩子,欲自溺于大海。邓肯救了她、收留她并请自己的合租朋友卡尔帮忙找到了一份适合她的工作。对于这一切,娜塔莉不仅没有感激,反而认为邓肯控制了她的生活,请卡尔找工作也是为了监视她。在他人面前,娜塔莉从来没有表现出对邓肯的好感和关心,取而代之的是讥讽和漠视。为了报复邓肯对自己的拯救,她甚至公然和卡尔,邓肯曾经的同性恋对象,旁若无人地在客厅做爱。而她对卡尔死亡和邓肯入狱的漠视甚至让人觉得她才是邓肯的受害者。自我虐待并虐待他人、怀疑一切并对抗一切,娜塔莉的非生产性性格表现出的攻击性和破坏性实际上体现出了现代人逃避自由的心理机制。人通过自己的攻击性和破坏性行为来逃避自由,因为“天堂永远地失去了,个人孤独地面对着这个世界——像一个陌生人投入一个无边际而危险的世界。新的自由带来的不安、无权力、怀疑、孤独、及焦虑的感觉”。[9](p35-36)这种深层次的异化使人的命运变得更加可悲。

二、小说主人公之与他人关系的异化主题

人的自我异化必然导致人与他人之间关系的异化。正如马克思指出,“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的直接结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当人同自身相对立的时候,他也同他人相对立”。[3](p59)换而言之,人与人之间主体间性关系异化为主体—客体关系。这种异化关系体现在人与人之间的疏离、隔膜、相互利用、不平等和缺少沟通。

子夜时分,随着一声出发的命令,夏国忠带着他的连队,排队依次登上木排。划夫们解开拴在岸边的麻索,十张木排便轻轻离岸,顺水朝下游的葛州坝漂去。在他们后面,四十张木排满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紧随而来。

其一,在戈迪默后期作品中,人际关系的异化表现为两性关系的异化。合理的两性关系应当是“男女双方都具有独立、完整的人格,没有交易意识,没有主奴观念。而是在人格对等的情况下,相互付出,相互满足”。[10](p42-43)和谐美好的两性关系是人类繁衍的前提,是社会发展的根基。但是在这五部作品中,两性关系不再单纯美好,而是己经被“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11](p275)

在《无人伴随我》中,因为性吸引,维拉在第一任丈夫服兵役期间与年轻英俊的贝内特发生婚外

恋,并因此离婚,却在前夫回家取东西时再次因为性冲动与之发生性关系,致使她与贝内特婚内的第一个孩子是她与前夫的。贝内特对维拉非常痴迷,以至于没有她不能活。为了让维拉过上更加富裕的生活,贝内特放弃了自己喜欢的泥塑艺术,转而经商。丈夫的牺牲和奉献并没有换来维拉的爱。在与贝内特的婚姻存续期间,为了满足性欲,维拉又与奥托发生了婚外恋。在《新生》中,戈迪默刻画了一个与维拉类似的人物琳赛。和维拉一样,琳赛也是一个美丽的白人律师,事业成功。丈夫阿德里安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的妻子,为了支持妻子的事业放弃了自己喜欢的考古。但是琳赛并没有安于稳定的家庭生活。因为丈夫在性生活方面的力不从心,她与一个同行发展了一段长达四年的婚外恋。这两位女性角色婚外情的动机无一不是和性欲有关。两性之间应有美好的爱情作为良性关系维系的基础,但是这些主人公都将应有的爱欲降格为单纯的性欲。马尔库塞认为,“过去,人恰恰是在其(性欲)满足中,特别是在其性欲满足中,才成为了一种高级存在物,并遵从高级的价值标准,性欲因爱获得了尊严”。[12](p147)但是在工具理性和技术理性泛滥的工业社会里,“本我”的快乐原则把前生殖器的泛化的爱欲转变为生殖器至上的性欲,这是异化的深层机制。

《偶遇者》中阿卜杜和朱莉的交往也难免和物质利益扯上关系。“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群体关系恶化,……人们的相互关系失去了道德义务感和情感特征,从而变得靠单一的经济利益来维持。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基于物质利益”。[13](p26)因为朱莉富裕的家庭,阿卜杜希望她能帮助自己合法留在南非,从而帮助自己过上想要的富裕生活。朱莉不仅没能成功地帮助他留下,反而要抛弃一切去追随他。阿卜杜的愤怒更多的是表达了他对利用朱莉获取想要的物质利益却失败的失望感。全球化背景下经济发展不平衡和种族关系不对称致使本应美好的两性关系异化为纯粹的利用与被利用关系。

在《家有藏枪》中,两性关系的异化体现在人际交往时善良与诚信的完全丧失。娜塔莉对邓肯没有丝毫的关爱、尊重和忠诚,二人的感情是“灾难性地相互选择”。[14](p153)她从感情上虐待邓肯,视邓肯为敌。恩格斯说,“一句话,每一个人都把别人看作必须设法除掉的敌人,或者最多也不过把别人看作一种可以供自己利用的工具”。[15](p454)娜塔莉把邓肯当做自我放逐的工具,邓肯同样把她当做体现自我价值的工具。邓肯给娜塔莉取了另外一个名字:娜斯塔西娅。这个名字来自于他读过的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evsky)的《白痴》(The Idiot)。在《白痴》中,被人们视为白痴的年轻公爵梅诗金愿意无条件娶受尽屈辱与磨难的娜斯塔西娅·菲里波芙娜为妻,让她深受感动。作者引用了《白痴》中的一段话来描述邓肯心里的潜台词,“如果没有我,她早都淹死了”。[15](p153)按照自己的喜好给娜塔莉重新命名,邓肯“展现了他的性别特权”;[16](p71)把自己比作拯救可怜女人的年轻公爵,邓肯把娜塔莉构建成了一个弱势的他者。在之后二人的共同生活中,邓肯对娜塔莉的忍让和帮助实际上体现了他的英雄主义和自我利他主义。他的助人行为是为了减轻内心的紧张和不安,使自己感到有力量,体会到一种自我价值。这种自我服务的动机是导致他与娜塔莉关系异化的根本原因。

故事中的受害者卡尔是一名同性恋者,他生前频繁更换自己的性伙伴,并以此为荣。卡尔曾经和邓肯有过一段同性恋,却又抛弃了他,而后来卡尔又与邓肯的女朋友发生性关系,且对此不以为然。他的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最终导致了自己的死亡。不管是作为同性伴侣,还是兄弟,卡尔没有表现出基本的道德原则。可以说,卡尔也是自己的受害者。他对伦理道德的漠视和性自由的滥用导致了自己与他人关系的异化。

其二,人际关系的异化体现在不同种族人民之间关系的异化。南非在1991年已经从法律上废除了种族隔离制度,黑人开始当家作主。这五部作品发表在1994年及以后,反映的是新南非的现状。但在戈迪默的后期作品中,我们发现,法律上的种族隔离政策废除了,人们心里的隔离仍在,少数族裔和黑人仍然摆脱不了被他者化的境遇。

《无人伴随我》中维拉与奥托的婚外恋不仅仅是因为性欲,更因为奥托是一个犹太孤儿,一个“希特勒婴孩”。比奥托大15岁的维拉把他当作“一个被驱逐的婴儿,赤裸着躺在这个世界上”,“她要弥补他儿童时期的匮乏。……她要给他玩具和糖果”。[7](p58)所以即便是自己经济条件不宽裕,维拉还是给奥托买了他喜欢的法国衬衣,意大利领带和黄金砝码。无视自己家庭的物质需求,转而努力满足情人的奢侈消费需求,维拉享受的是给予他人时的自我

满足感。她的被需要使她体会到了自己的价值和主体地位。这与邓肯的自我利他主义如出一辙。没有发自内心的爱,而是对一个身世凄惨的小男孩的怜悯,维拉实际上把奥托他者化了。通过他者奥托的衬托,维拉彰显了自己的主体身份。

《偶遇者》中主人公朱莉和阿卜杜的关系同样异化为他者的相互构建。朱莉与阿卜杜因为修车相识,进而发展为恋人关系。吸引白人朱莉的不是黑人阿卜杜的某一个优点,而是他神秘的东方血统。朱莉把阿卜杜想象成了一个神秘的东方王子,把她对东方的幻想投射到了阿卜杜身上。在与阿卜杜的交往中,朱莉总是刻意保护着阿卜杜的自尊,不希望阿卜杜在与自己、与她朋友的交往中有任何种族主义和阶级主义带来的不适感。这种“刻意”体现出了她作为优势主体的优越感和对阿卜杜的他者化。朱莉不惜抛弃舒适的生活,跟随阿卜杜远赴他乡并有志于在那个沙漠地带种植水稻,从而改善当地的环境和经济状况。但是她的水稻计划却是希望通过自己叔叔的关系获得某大国基金的资金扶持。利用第一世界的资金和自由贸易来发展前殖民地国家的经济,从而现自己的绿色家园梦想,构建新的自我。不得不说,朱莉的种族移情仍然是在彰显自己的优势主体身份,凸显来自前殖民地国家的阿卜杜的他者地位。作者对于二人交往细节的描写从来没有表现出二人如何相互爱恋,而是聚焦于他们的性行为和去留问题。对于一个非法逗留的贫穷的黑人而言,爱情是阿卜杜承受不起的奢侈品。他对朱莉的爱恋很大一部分源于一个弱势主体对主控权的渴望。虽然在南非,黑白通婚的禁忌早已随着种族隔离制度的结束而成为历史。但是,作为一个弱势男人,阿卜杜对于这样一个优势女人身体的占有可以帮助他树立男性的权威并提升自己的种族地位,因为,“人家把我当作白人来爱”。[8](p46)阿卜杜想利用自己的男性身份把朱莉构建为他者,却不明白这种想法本身就体现了自己的他性。黑白两性的他者相互建构给了读者一种暗示:和谐共存的种族关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家有藏枪》中白人邓肯杀人后,自己通过朋友介绍请了一位律师,黑人汉密尔顿。其父母哈拉德和克劳迪娅对儿子的辩护律师却没有应有的信任。克劳迪娅认为,儿子的辩护律师应该由少数族裔的人来担当,比如犹太人或者印第安人,而黑人没有律师应有的聪明智慧。因为儿子的坚持,她没能更换儿子的律师。哈拉德通过私人关系去打听汉密尔顿的情况,通过他人对律师的肯定才开始对他半信半疑。邓肯的案件进入庭审程序后,克劳迪娅转而寄希望于有一个黑人法官来审理儿子的案件。这种期许并不是因为她对黑人的信任,而是因为她认为白人不会轻易采纳一个黑人的辩护,相同种族的人才会彼此认同。作为一名给人治疗伤痛的医生,克劳迪娅深知黑人白人的血肉是一样的,但是对儿子律师的质疑体现出了一个她,一名白人中产阶级,对黑人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虽然夫妻二人在自己的工作中也会力所能及地帮助黑人,但是“他们的自由信仰和平日的善举只不过是他们种族主义的一种掩饰和优越感的体现”。[16](p71)这种自我优越感和对黑人的种族歧视致使不同种族的人民之间关系的疏远和隔离,即异化。

其三,人际关系的异化体现为父母与子女关系的异化。家庭是每个人休憩身心的港湾,是每个人心里最温暖的终点。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应该是所有人际关系中最纯粹最真实温暖的。而在戈迪默的小说中,几乎没有关于家人相亲相爱的细致描写,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客观的外化描写。在她后期的这几部作品中,父母与子女之间的关系大都疏远冷漠。

在《无人伴随我》中,主人公维拉对“性欲的要求超过了对孩子们的爱”。[7](p144)为了实现性自由,追寻自我,她对孩子缺乏应有的关心和爱。每次从情人那里满足而归时,她总会看到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厨房餐桌旁做作业。女儿从寄宿学校写信回来哭诉自己连买牙膏和基本穿着的钱都没有时,维拉却在花钱给情人买丝绸衬衫,领带和黄金砝码。对孩子长期的漠视导致了她与子女关系的疏离。维拉对性爱的迷恋和频繁的婚外恋致使两个孩子都没能树立正确的婚恋观和家庭观。女儿成年后因为讨厌男人,成了同性恋。儿子伊凡与妻子离婚,与情人分开后也没有再婚,而是与被离婚的父亲过起了单身汉的生活。伊凡希望父母能帮助照顾自己叛逆的儿子亚当一段时间,维拉非常不情愿,她觉得自己的自由被打扰了。孙子亚当最终的离去让她觉得自由和放松。本该和睦幸福的家庭关系因为维拉的自我追寻而分崩离析。她虽然有自己的家庭,却一直把自己置于家庭之外,孤独地寻找自我。这种自我隔绝最终带来的后果是毁灭性的。马克思

主义文化批评家雷蒙·威廉斯(Raymond Williams)认为,“性爱和母婴关系……打破了作为个性全部内容的个人孤独,对它构成了威胁”。[17](p107)对于维拉而言,孩子成了她追寻孤独自我的威胁。这同萨特的个人主义自由观“他人即地狱”不谋而合。相似的母子关系在《新生》中也有体现,夫妻二人在儿子患病期间刻意与儿子保持的空间距离说明了他们之间关系的疏远。造成这种疏离的原因一方面是交流的缺乏,另一方面源于琳赛曾经的婚外恋的对孩子心理的隐形伤害。

《家有藏枪》故事的开端就是邓肯的同事朱利安登门告知克劳迪娅与哈拉德夫妇他们儿子的被捕。关于自己的案件,邓肯对父母只字不提,反而对自己的律师毫无保留。所以夫妻二人只能通过律师和儿子的朋友来了解儿子的案情。自始至终,他们对儿子的案件都只能观望,不能有一丝的参与。夫妇俩甚至想通过看儿子写给朋友的信来了解他。父母与孩子之间仅有的交流和瞬间的真情流露也只发生在探监时的会客室里。造成这种局面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法律知识的缺失,更重要的是长期以来,他们只给予了儿子物质的满足,却忽略了情感交流。这使得孩子与父母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隔离。

三、小说主人公之与社会关系的异化主题

不健全的社会导致了人的自我异化以及人与他人关系的异化,这两种关系的异化致使人不能融入他所生活的时代和社会,因而人与社会异化了。马克思认为,“社会是个人彼此发生的那些联系和关系的总和”,[4](p221)“是人们交互作用的产物”,[18](p447)而人“是只有在社会中才能独立的动物”。[4](p25)人的生存和发展离不开他所存在的社会。相互关联的人形成了社会,社会塑造人。弗洛姆认为“一个健全的社会使人能够爱他人,进行创造性的劳动,开拓自己的理性和客观认识,在体验到自己的生产性力量的基础上建立一种自我意识。一个不健全的社会使人相互憎恨和不信任,使人变成为人所用和为我所用的工具,使人变成了他人的附庸或机械,从而剥夺了人的自我意识”。[19](p204)在这五部作品中,人与社会关系的异化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其一,自由被滥用。种族隔离制度下的南非黑人饱受苦难,寄希望于隔离制度的早日结束,从而过上自由民主的新生活。黑人当选总统,种族隔离制度结束后,人民确实自由了,但是人们在享受自由的同时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教育支持和合理引导,使得自由被滥用。《无人伴随我》中维拉对性自由的追求和《新生》中琳赛的“偶然之爱”都给自己的家庭带了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家有藏枪》中,卡尔和邓肯都是双性恋人。卡尔与他人交往随性且不负责任,伦理关系混乱。亚当·马尔斯·琼斯认为,“卡尔对待性的随意态度体现了他的虚无主义”。[20](p3)虚无主义是一种全盘否定各种传统的价值观念甚至道德真理的态度。它的产生源于对社会现实的不满。从另一方面来说,“双性恋体现了人的焦虑”,[16](p71)这种焦虑源于人在社会中的不安全感。邓肯被卡尔抛弃,他未能从同性的伴侣关系中获取安全感,于是转而寄情于娜塔莉,希望从与娜塔莉的伴侣关系中寻求安慰。而娜塔莉与卡尔的性行为把邓肯对于两性关系的最后的期许也给断送了,于是就有了他枪杀卡尔的过激行为。虽然同性恋得到了法律的认可,但是在故事中,合租房内的同性恋被视为一种时尚,而不是真正的心理需求。性自由被滥用。此外,枪是整个故事的导火索。法律规定家庭可以持有枪支,用以维护人身安全。原本人性的法律目标却因为没有得到合理的管控使得持枪自由被扭曲。保护生命的工具却成了残害生命的武器。所以,卡尔的死和邓肯的犯罪与病态社会不无关系。

其二,权力分配不合理。黑人赋权造就了少数权力暴发户,曾经的革命功臣却找不到自己的归属。《无人伴随我》中的迪迪穆斯是为争取政治权利而开展黑人解放运动的领导人之一。为了革命,他和妻子长期流亡国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曾经的假死经历使得迪迪穆斯被神化了,他成了一个圣者。戈迪默曾经在《必要姿态》中非常有洞察力的指出,“历史人物到神化角色的转换意味着一种投资,但是这种投资伴随着巨大的社会损失”。[21](p75)革命成功后,回到祖国的迪迪穆斯坚持不要组织上给他安排的待遇。但是他的自我牺牲并没有获得国家的认同,反而被黑人政权当作自我反思的反面教材。曾经的革命积极分子却在革命成功后无法参与他为之奋斗的事业,而且还成了革命的牺牲品,成了一个彻底的政治旁观者,失去了与他人共享革命成果的机会。与迪迪穆斯类似的一个角色是《空前时代》中的史蒂夫。白人史蒂夫与黑人妻子杰布在反种族隔离的战斗中成了流亡者。斗争胜利之后,他们满怀希望地回到国内,憧憬着过上自由民主平静

的新生活,不想却看到了暴力泛滥、犯罪频发、政治腐败、贫富差距加大、艾滋病流传等层出不穷的社会问题。在本应是人际关系和谐,经济繁荣发展的空前美好时代里,新社会的疾病让曾经的革命战士手足无措,找不到自己的归属。马塞拉·科尔内霍(Marcela Cornejo)曾指出,“流亡暗示并要求流亡者在东道国的社会文化的再植入,在这个过程中,流亡者需要改变和适应新的生活方式、社会关系、社会地位和个人经历等”。[22](p335)在流亡过程中,外来者的身份使得他们无法真正融入东道国的文化,而回归后的他们却成了本土的异乡人。“夹在两种文化、两个世界之间,经验到了两种文化在某种意义上分别自圆其说的现实和思维方式,而又很难彻底融入其中任何一个或与之达到较深刻的和谐。”[23](p132)无所适从的他们计划移民到澳大利亚。曾经的流亡者在革命成功后却踏上了移民的路,寄希望于在一个新的国度重新构建自己的身份。这是对现实社会的最大讽刺。

其三,暴力横行。政治制度的不完善和经济发展的不平衡致使南非各种社会问题层出不穷。“对于国家本身来说,过渡时期的焦虑在于过去的财产权是应该被分散还是应该继续留置,进而威胁新社会。”[24](p638)为了发展经济,政府把大量土地卖给投机商或者开发商,却没有相应的安置措施来保障当地民众,尤其是黑人的生活。为了获得白人力量的支持,政府对占有资源较多的白人态度暧昧。黑人们越来越穷,很多黑人不得不走上了犯罪的道路,甚至诉诸于暴力。《无人伴随我》中维拉的大部分工作内容就是从政府争取支持,力争从富裕的白人农场主手上为普通黑人争取土地的权利。但是她却在一次外出调查时遭到了一群黑人的抢劫和袭击,黑人奥托因此丧命。曾经惺惺相惜的黑人在革命成功后却为了活命发展到了互相残杀的地步,这种悲剧不是个人的,而是社会的。在《新生》中,琳赛差点在自家的院子里遭到了暴力袭击。在《空前时代》中,作者也描述了令人发指的校园暴力。在《家有藏枪》中,“死人新闻如同天气预报一样平常”。[15](p49)象征暴力伤害的枪成了一件普通的家庭用品,如同小猫或者烟灰缸一样,渗入到了人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此外,很多的南非人认为外来的人口抢占了他们的工作机会和发展资源,继而仇视甚至暴力伤害外国人。频发的排外暴力给南非的发展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在《空前时代》和《偶遇者》都有体现。比如在《偶遇者》中,阿卜杜打工的那家汽修店老板就是典型代表。他不仅给阿卜杜极低的工资,还骂他是“油猴子”。

其四,犬儒主义泛滥。问题重重、暴力频发的社会容易导致犬儒主义的泛滥,表现在人缺乏应有的关爱意识、法律意识和责任意识,内心不再完整、温暖和敏感。在《家有藏枪》中,邓肯枪杀卡尔后并没有多么惊慌或者去警察局自首,而是回到自己的小屋睡觉,直到警察破门而入。在案件的调查和审理阶段,邓肯承认是自己杀死了卡尔,却从来没有表示出悔恨和歉疚,似乎这件事情和他无关,他只是机械地配合案件的进展。作者在书中如此陈述,“在一个暴力泛滥的社会里,抵制暴力的道德贬值了”,[15](p226)“施害者和受害者互为一体”。[15](p282)所以邓肯的律师为他辩护时说,邓肯对生命的漠视不是因为个体本性的残暴,而是暴力风气使得他体会不到生命的可贵,意识不到暴力带给他人的伤害。正如徐曙玉所说,“社会力量无形之中束缚着人、制约着人、残害着人。人在这个强大的社会力量面前变得如此软弱、渺小,以至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变的可怜和悲哀”。[25](p10-11)法农曾经把后殖民时期的中产阶级比作是“旧时殖民主义和新时政府共同宠坏的孩子”。[26](p48)曾经的优越感加上新政府的有意偏袒使得中产阶级成了极度缺乏社会责任感的阶级。邓肯的父母就是这样的典型代表。他们有着不错的职业和收入,但是他们只关注自己的生活,对于社会缺乏应有的责任感。社会灾难只是他们闲暇时光的话题消遣。因为与他人缺乏交流,无法和他人、和社会建立和谐的互动关系,夫妻俩身在社会却不是社会的一部分。为了让夫妻俩与他人有更多的联系,融入社会,律师有意邀请他们参加邓肯案件的调查过程,并且邀请夫妻俩去自己家里做客,慢慢地,夫妻俩才意识到人不可能脱离社会而存在,“灾难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15](p28)

通过对戈迪默后期作品的异化主题研究,我们可以感知作者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悲天悯人的人文情怀。“套用弗兰克·科莫德(Frank Kermode)的话说,(戈迪默)试图用小说来发现和记录人类世界,这才是小说的真实目的”。[27](p19)社会在发展,生活在继续,异化还会以新的方式呈现。克服异化是现代人永久的生存主题。按照马克思观点,异化的

根除取决于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废除;而卢卡奇则认为,异化的扬弃在于人的物化意识的消除。社会制度的革新和人的意识革命都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作为社会主体,人的异化产生的主观原因是人把自己的需求放在第一位,忽视了自己同他人、同社会的关联性。因此,卢卡奇建议,扬弃异化的首要任务是人在意识上要恢复总体性认识,“强调总体是具体的,是社会和历史的各种要素的辩证统一体,无论是生产过程,还是社会进程的各组成部分各种要素,都只有放在社会历史的总体性关联之中才有意义”。[9](p30)所以,人只有规范自己、尊重他人、融入社会,做一个有道德感和高度社会责任感的公民才能克服异化,“最终,在全部的社会生活中,人成为自己生命的主人”。[28](p149)文学巨匠戈迪默在她的后期小说中通过异化主题的表现,留给世人警世恒言应该得到我们的重点关注。

[1]Nadine Gordimer,July’s People[M].New York: Viking Press,1981.

[2]张奎良.时代呼唤的哲学回响[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0.

[3]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5]车玉玲.总体性与人的存在[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1.

[6]纳丁·戈迪默.无人伴随我[M].金明,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6.

[7]弗朗兹·法农.黑皮肤,白面具[M].万冰,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5.

[8]衣俊卿.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9]埃里希·弗洛姆.逃避自由[M].陈学明,译.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1987.

[10]赵合俊.伊甸审判:性爱的异化与理化[M].广州:花城出版社,1993.

[1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1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2]赫伯特·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M].黄勇,薛民,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

[13]蒋承勇.现代文化视野中的西方文学[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0.

[14]Nadine Gordimer.The House Gun[M].London:Bloomsbury Publishing,1999.

[1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6]Cheryl Stobie,Representations of“the Other Side”in Nadine Gordimer's The House Gun[J].Issues in English Studies in Southern Africa,2007,(1).

[17]雷蒙·威廉斯.现代悲剧[M].丁尔苏,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7.

[18]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2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19]埃里希·弗洛姆.健全的社会[M].欧阳谦,译.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8.

[20]Adam Mars-Jones,Murder Most Secondary to Everything Else.[EB/OL]..Guardian unlimited online:http://books.guardian.co.uk/reviews/generalfiction/0,98558,00.html,1998-02-15.

[21]Nadine Gordimer,The Essential Gesture: Writing,Politics,Places[C].New York:Penguin. 1989.

[22]Marcela Cornejo,Political Exile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Identity:A Life Stories Approach[J]. Journal of Community&Applied Social Psychology, 2008,(4).

[23]小楂,唐翼明,于仁秋.关于“边缘人”的通信[J].小说界,1988,(5).

[24]David Medalie,The Context of the Awful Event:Nadine Gordimer's The House Gun[J].Journal of Southern African Studies,1999,(4).

[25]徐曙玉,边国恩.20世纪西方现代主义文学[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

[26]Frantz Fanon,The Wretched of the Earth [M].Trans.Constance Farrington.New York:Grove, 1963.

[27]Nadine Gordimer,Writing and Being[M]. 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5.

[28]张一兵.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概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集团,2010.

责任编辑 邓年

I03.65

A

1003-8477(2016)01-0141-08

胡忠青(1980—),女,文学硕士,长江大学工程技术学院讲师。蔡圣勤(1966—),男,文学博士,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西方马克思主义视域下20世纪南非英语小说研究”(14BWW075)。

猜你喜欢

邓肯维拉朱莉
失败也是收获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二)“邓肯号”远航
一颗水晶球
“现代舞之母”邓肯的爱情传奇
蒂姆·邓肯里程碑
铁母鸡
母与女
重度抑郁症治疗药盐酸维拉佐酮在美国获准上市
杀人真人秀
吓退浪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