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品钦早期小说叙事技巧的陌生化研究
2016-03-13侯桂杰
侯桂杰
(黑龙江大学,哈尔滨 150080)
托马斯·品钦早期小说叙事技巧的陌生化研究
侯桂杰
(黑龙江大学,哈尔滨 150080)
叙事技巧的陌生化是除去叙事话语组织模式、展开方式的习惯化和自动化。品钦早期小说被誉为后现代主义的迷宫,其主要原因在于叙事技巧的陌生化。品钦主要采用拼贴与杂糅、迷宫与含混、元叙述等3种陌生化叙事技巧,使叙事话语产生新奇、陌生、杂驳的特质,增加读者阅读作品的难度,同时增加读者阅读后的愉悦。通过陌生化的叙事技巧,品钦精心构建后现代叙事迷宫,完成他对后现代主义艺术创作原则的实践。
品钦早期小说;叙事技巧;陌生化
陌生化是一种文学艺术的重要技巧,它通过对习以为常的叙事技巧进行艺术加工,把生活中人们熟悉的事物变得陌生起来,从而改变人们所熟悉的文学形式以便产生审美距离,增加审美感悟的难度,同时展现作者的创作观念。对于后现代小说家来说,陌生化叙事技巧已经成为一种必要的艺术表达手段。它主要包括碎片拼贴与文体和题材杂糅、迷宫手法与含混表达以及元叙述。美国后现代主义代表作家托马斯·品钦将陌生化叙事手段运用到极致。
1 拼贴与杂揉:无序与混乱
1.1 拼贴
品钦的3部小说都属于后现代典型的碎片拼贴文本,当碎片成为后现代写作中的主流现象后,它需要一种组织方法,拼贴使所有的碎片按一定的方式集合起来,所以它成为后现代结构的中心原则。品钦小说充满各种人物、情节、时空、意识、感觉体验和语言碎片,每部小说都是各种碎片拼贴出来的产物。
1.11 人物、情节和时空碎片的拼贴
在第一部小说《V.》中,故事围绕两个主要人物普鲁费恩和斯坦西尔交替展开,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一条叙事线索是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者,从客观的角度,以普鲁费恩为贯穿线索的现在时空,断断续续地将“全病帮”的人物和事件碎片拼贴起来。另一条线索表面上是全知叙述者的视角,但实际上是斯坦西尔假借历史学家的身份从主观的角度展开的对V调查的过去历史时空,也是断断续续地展开。两种时空体穿插在一起,各自在不同层面展开,既分又合,或穿插,最后交汇在第十六章马耳他的瓦莱塔,随即又分开,在尾声部分品钦以全知叙述者身份交代斯坦西尔父亲死亡的原因。其中的一个神秘人物V.也是由各种碎片拼贴而成,她以不同的形式和身份出现在斯坦西尔想象的历史时空中。
在第三部巨著《万有引力之虹》(以下简称《虹》)中,围绕“火箭”这个中心意象,各种人物与事件的碎片拼贴在一起,形成一个流动的碎片叙事文本游戏。小说的主要叙事线索是斯洛索普对自己身世与火箭关系的追查,这条叙事线索不断地被各种其他叙事碎片打断,使小说呈现出无序和不稳定性。在第四部分,叙事主线似乎随着斯洛索普的肉体消散而消失。在最后一部分,介绍火箭发射时并置15个带有副标题的碎片,这15个碎片犹如电影的蒙太奇手法,这种蒙太奇式的拼贴加快叙事节奏,扩大表现容量,让读者感到眼花缭乱,如入迷宫,产生强烈的陌生化效果。
1.12 意识、感觉体验和语言碎片拼贴
小说还有各种人物的想法碎片拼贴。在《V.》的尾声部分,当叙述马耳他首都瓦莱塔的街头政治时,作者有意将社会各阶层的想法拼贴并置在一起,这种语言碎片的拼贴并置如实地反映马耳他当时的无政府状态,显示出一种无序与混乱。
在《拍卖第四十九批》(以下简称《四十九》)中,有大量的感觉和意识碎片拼贴,叙述者采用大量的意识碎片来展示主人公俄狄帕内心的困惑。这里,俄狄帕梦幻碎片与所见到的号角混在一起,城市意象碎片与她的个人感觉和意识碎片交织在一起,揭示俄狄帕内心的困惑——创造性偏执狂。
《虹》中也有大量无意义的语言碎片拼贴,在标题为“马”的片段中,从马的视角来叙述它自身在祭司中的感受,这种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给读者一种恐怖和神秘莫测的感觉。除了从动物的视角来叙事,有时叙述者会大量地使用第二人称“你”或该人称的视角,使读者陷入文本之中并拒绝给读者一个全面的观点。
这种碎片式的拼贴体现品钦的创作意图:世界是由无意义的偶发事件所构成,充满无序与不确定性,任何想要从中获得意义的企图都是徒劳。
1.2 杂揉
杂糅是各种不同类型的文体堆砌在一起,包括严肃与不严肃、通俗与高雅的材料。题材上各种异质的形式合在一起,包括各种地域文化,原始的、现代的图片、音乐等,五花八门杂糅在一起形成一种百科全书式的叙事形式。
在《V.》中,有对各种酒吧狂欢场景的描写,剧本中人物之间的对话,虚构的历史事件,费尔林神父和福斯托忏悔信中的日志,7、8两个月份全世界大宗死亡的数字罗列,普鲁费恩和蒙多根诡异的梦境描述以及各种打油诗和歌曲的拼贴。
在《四十九》中,有散文的叙说、韵文的歌词、戏剧的片断、故事的讲述、原理的阐发、历史的追踪、心理的探索和悬念的设置等,一切都有机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诡谲离奇、引人入胜的整体。此外,各章中分别嵌入不同题材的文体。
《虹》的叙事话语范围涉及更广:不仅有描写、说明、叙述、对话和书信等,还有市井流行的卡通动画、五行通俗幽默诗、乐厅歌曲、打油诗、小笑话和小幽默等。此外,它还囊括各种非文学话语,包括核物理、音乐理论、人类学、各种宗教、微积分和电影等。话题扩展到熵、20世纪早期的欧洲政治、巴甫洛夫心理学等。叙述在各种碎片、文体和题材中间突然地转向其他方向,呈现出一种跳跃性,品钦将这些传统文体或非文学话语杂糅到一起,打破文体和题材的界限,形成后现代文体与题材的驳杂,产生一种奇特的超文本的陌生化效果。
2 迷宫与含混:不可知与不确定性
迷宫和含混建立在后现代主义小说不确定性原则基础上。迷宫始于认识上的不可知论,具有神秘主义色彩。含混源于表达上的困难,指作者本身和语言功能上的问题。迷宫指向事物的本质属性,世界就是一所巨大的迷宫。含混原本指向事物的错综复杂,要表达清楚准确是非常困难的事。它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作者极力地表达知识、事物,但事物自身的复杂性、多义性和不确定性导致我们无法说清,或者说清此特征,又混乱彼特征。另一方面语言自身具有模糊性,按照维特根斯坦的说法就是“具有不可言说”的性质。到了20世纪后,迷宫和含混成为文学创作中两种极端的表达方法。(刘恪 2007:289)
2.1 迷宫
2.11 迷宫情节和结构
品钦小说中的迷宫手法主要是为了体现世界是一个充满着不确定性和多义性的熵化迷宫。品钦通过开放性结尾、情节并置、增殖和重复等迷宫手法营造迷宫情节,将过去、未来、现在混为一体,将现实、幻觉、回忆交织一团,构成表面杂乱无章的场面,从而体现熵化的主题。
小说在结尾的处理上也属于开放性的,即没有一个确定的、单一的结尾,留给读者的是一个谜和想象的空间。在《四十九》的结尾中,俄狄帕在等待特里斯特罗那神秘的竞拍人出场,故事至此戛然而止。在《虹》中,对各种人物的命运和结果没有明确的交代,一切都留给读者来判定,结尾不确定。
《V.》叙事结构在时间上有非线性特征,在文本上有空间性特征。从文本空间上来看,《V.》属于双线交替并置的叙事结构,围绕普鲁费恩的现在和斯坦西尔的过去两个主要情节又产生出诸多“子叙事”,这些“子叙事”分别又在“熵”主题下并置。这种双线交替现在与过去的情节并置使小说具有时空交错、混乱与碎片的迷宫感觉。
《四十九》迷宫般的情节和信息的不断增殖是品钦迷宫手法的具体体现。他将各种偏题、散乱的子情节复制、增殖到本已复杂的故事里,让读者的理解力不断下沉,失去方向。
《虹》没有能使整个文本连贯起来的线索,小说呈现出空间叙事的各种情节和线索并置。小说各部分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整部小说都围绕“火箭”这个中心意象展开,以斯洛索普对火箭的追踪和以波因茨曼为首的“白色幽灵”对其控制为主线,以其他各方与火箭的关系为辅线展开。这些故事或情节都不同程度并置,它们齐头并进,又相互交织,缓慢无限地向前发展。
2.12 迷宫意象
品钦还善于通过迷宫意象等手段揭示迷宫主题,这些意象有些是现实社会真实存在的具象,如迷宫式建筑等。有些是抽象物,如塔罗牌、曼荼罗、科学术语和符号等。无论是具象还是抽象的迷宫意象,都描绘现代社会的错综复杂、神秘莫测、难以挣脱和不断熵化的现实。
在3部小说中,堕落的城市是典型的迷宫意象:《V.》中的烟雾之城纽约、埃及的沙漠之城亚历山大、混乱的佛罗伦萨,黑暗堕落的西南非殖民地庄园、病态的巴黎以及被死亡笼罩的马耳他首都瓦莱塔;《四十九》中令人迷失的圣纳西索和旧金山;《虹》中地狱般的伦敦、石头般的苏黎世和死亡之城柏林等,到处都是一片熵化的景象。
城市中各种迷宫般的建筑,不断地向读者暗示世界是一个熵化的迷宫主题。如在《V.》中,外科整形医生舍恩梅克的诊所、《虹》中的白色幽灵、波因茨曼的办公室十二宫和纳粹地下火箭工厂都犹如迷宫一样。
2.13 迷宫人物
品钦还塑造一些次要的同貌人以表达迷宫主题。在《V.》中有3个名叫比阿特丽斯的酒吧女招待,因为这个名字本身的意思是快乐,到酒吧的人就是来寻找快乐的,所以酒吧女招待变成提供快乐的人,她们之间没有区别,相互可以替代。还有两对名字和外形相近的姑娘:一对是空姐汉琪(Hanky)和潘琪(Panky),另一对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弗莉珀(Flip)和弗萝珀(Flop)。这些姑娘失去个性,都很类似,都可以相互替代。品钦塑造一大批同貌人、同质人以此来制造迷宫幻象。
2.2 含混
含混作为一种文学创作的策略,可以表示作者故意或无意造成的歧义,又可以表示读者心中的困惑。
2.21 矛盾式含混语言和模糊字词
品钦的3部小说都使用含混的叙事技巧。在《V.》中,他有意地使用一些含混的语言,斯坦西尔一直用第三人称“他”或“斯坦西尔”来称呼自己,混淆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称自己的父亲为“老斯坦西尔”或“西尼德”,颠倒视角,让读者感到困惑。斯坦西尔对V.的追求方式是矛盾式的:接近和避开。这种矛盾式的含混迫使读者寻求多种解释,但这多种解释也相互矛盾,旨在引起更多的歧义和含混。
在《四十九》中,一个很重要的语言特点是模糊字词的运用,如大概、可能、也许、或者、好像、应该和要么等。选择不同的可能,即不同的结点,就可能出现不同的结局。词语的模糊性体现作者之死和读者之生,每个人既可以是读者也可以成为作者,多结点,多选择,多意义。
2.22 一词多义、同义重复、双关语和神秘词汇
在《虹》中,品钦采用多种含混的叙事技巧,包括一词多义、同义重复、双关语和神秘词汇等。一词多义指赋予一个词多种含义,如“零”暗含终极的结束和死亡与空无;“零”还是一个数学符号,代表“无”。他甚至将“零”创造性地变为动词zeroed. 将一个表达“缺无”的词自相矛盾地赋予如此多的意义,而且还能体现死亡的主题,这在文体上可谓绝佳的含混技巧。
小说中存在大量重复提示主题的词汇,如“火箭”和与之相对的“香蕉”,“火箭”无疑是死亡的象征,在小说中出现266次;而“香蕉”代表旺盛的生命力,出现32次。这些词语及其意象反复出现,使意义不断向外扩散、增殖,旨在造成一种混乱。这些词语和意象的重复让读者产生焦虑,因为它们暗示更多的联系,但却无从得知。
双关语是表达含混最常用的方法,盟军的一份宣传单上写着“SETZT V-2 EIN!”,德语SETZTEIN是插入的意思,这里双关为:把V-2火箭操起来!“V-2”的意思是举起双手光荣投降,所以“V”字到底表示胜利还是投降,不得而知。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神秘词语,如“基诺莎小子”(The Kenosha Kid)到底指什么,就连编撰《万有引力之虹》指南的维森伯格都认为,这是个多年的难解之谜(Weisenburger 2006:51)。
3 元叙述:荒诞与滑稽
元叙述是关于叙述的“叙述”,是描述叙述。(普林斯 2011:121) 后现代的元叙述已经成为一种整体的修辞手段和叙事技巧,具有两个特征:第一,元叙述是针对一个有影响力的前文本进行叙述,是一种颠覆行为和证伪方法;第二,后现代作家普遍使用元叙述作为叙述进程中的解构策略,元叙述对叙述进行随机插入与干预,使两者都处于不完整状态,整个文本皆成为一堆碎片。后现代元叙述目的在于揭露叙述的虚构性,表示对生活的不信任态度,即我告诉你我的故事是假的。品钦3部小说中的元叙述包括对传统的追寻情节和人物的戏仿以及叙述者“入侵”。
3.1 戏仿传统的追寻情节和人物
传统的追寻故事有两个基本要素:英雄和历险。这些英雄都是勇敢和正义的化身,拥有特殊的武器和超自然力量。与之相配,会有一个邪恶的对手,对其进行百般阻挠。传统的“追寻”母题在情节上一般包括征程、战斗和英雄的胜利3个阶段(宋泽楠 2007:8),分别对应矛盾冲突、生死搏斗和发现真理3个过程。这种追寻是一个充满各种磨难和艰险的殊死搏斗的征程,在追寻中英雄会展示出强大的力量,或获得神人相助,最终会找到圣杯、或实现目标,凯旋而归。其主要情节是展示主人公与对手之间的矛盾冲突,在冲突中刻画主人公的伟大。(Frye 2000:187)
品钦对传统追寻故事中的情节和人物进行戏仿,故事同样也有两个基本元素:反英雄人物和线索追踪。《V.》中的斯坦西尔追踪神秘的V.;《四十九》中的俄狄帕企图解开皮尔斯遗产之谜;《虹》中的斯洛索普追查自己身世与V-2火箭的关系。然而,小说中的主人公已不再是英雄,他们都是患有偏执狂、胆小懦弱的后现代人。他们的追寻没有神袛的帮助,没有对立者,也没有生死的搏斗,他们追寻的目标变成虚幻的V.,无尽的混乱、充满熵的社会。实际上,他们追寻的是失去的自我。传统的追寻情节被戏仿为旅程、线索推测以及不确定的结局。没有对手和英雄,也没有冲突情节。主人公与对手之间身体上的冲突变成主人公与其自身心理上的冲突,这种冲突体现为对线索的推测和分析,胜利的结局被不确定的结局所取代,对线索收集的过程和线索本身成为文本的主要情节。通过这种戏仿性元叙述,品钦颠覆传统追寻叙事的本质,将一个成功的英雄式的追寻变成一个痛苦的、无目的的、充满歧义的后现代自我身份的追寻,展现的是无限的混乱与迷失和追寻过程的荒诞性与滑稽性。
3.2 叙述者“入侵”
小说中的元叙述技巧还体现在局部叙事上,主要通过叙述者的入侵揭示故事的虚构性。叙述者“入侵”是指作者在小说中突兀地楔入一段自我表白,将自己的叙事手法、表现风格以及虚构的痕迹等展示给读者,而无视故事的连贯性和氛围的虚幻性。(赵坤 2010:22) 如在《V.》中,艾根瓦吕认为,斯坦西尔幻想的故事“全都斯坦西尔化了”。他还在斯坦西尔的叙述中打断并质疑他故事的虚构性,斯坦西尔也对自己的叙述不时地发表评论,以至于最后斯坦西尔总结V.的全部历史,认为它不过是一个大写首字母的重复和一些死物品。这样V.就被语言解构,只剩下语言本身。
在《万有引力之虹》中,这种“入侵式”元叙述更加普遍,叙述者经常莫名其妙地插话,他时刻提醒读者小说的虚构性。对于占领区黑人支队的故事,品钦利用元叙述在第三部分片段3前加了题注说明“《黑人支队的故事》,由斯蒂夫·埃德尔曼搜集整理”(品钦 2011:339)。在第四部分对抗力中,品钦对自己的小说做了全面的解构,对前面3章出现的人或事进行逐一评论,使情节、人物完全支离破碎,产生强烈的陌生化效果。品钦完全解构斯洛索普的神话,所有关于斯洛索普的故事都只是他的文字游戏。
4 结束语
通过拼贴与杂糅、迷宫与含混和元叙述等陌生化叙事技巧,品钦让读者感到语言的存在和阅读的困难,让读者在其精心构建的叙事迷宫中失去方向,继而将注意力转向文本的深层涵义——人类社会的荒诞、混乱和无序,这是品钦对美国文化的深刻反思及对人类前途命运的极大关注。正如研究品钦的专家托尼·坦纳所说:“阅读品钦的小说赋予我们仿佛在阅读当代世界的感受……虽然无法确定地说这部小说是关于什么的,但始终意识到它在昭示着许多东西”(Tanner 1982:74-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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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tudyonDefamiliarizationofNarrativeTechniquesinPynchon’sEarlyFictions
Hou Gui-jie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80, China)
Defamiliarization of narrative techniques aims to eradicate habituation and automation involved in organizing and developing narrative discourse. The reason why Pynchon’s early fictions are known as postmodern labyrinth lies in defamiliarization of narrative techniques which include collage and pastiche, labyrinth and ambiguity, meta-narrative. These techniques endow narrative discourse with novelty, unfamiliarity and miscellany, which make it hard for readers to understand the discourse, meanwhile bring more pleasure to them after reading. Through these techniques Pynchon constructs his postmodern labyrinth and accomplishes postmodern writing practice.
Pynchon’s early fictions; narrative techniques; defamiliarization
I104
A
1000-0100(2016)03-0167-4
10.16263/j.cnki.23-1071/h.2016.03.034
定稿日期:2016-02-07
【责任编辑王松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