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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歌小说文体与人物塑造的创新与突破
——以《大舞台》为个案

2016-03-09田建民

关键词:凯旋特工小说

田 天,田建民

(1.河北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2.河北大学 文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谈歌小说文体与人物塑造的创新与突破

——以《大舞台》为个案

田天1,田建民2

(1.河北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河北 保定071002;2.河北大学 文学院,河北 保定071002)

《大舞台》是谈歌走出了“三驾马车”心态,以一种超越政治与功利、世俗与道德的自由潇洒的心态完成的一部成功的长篇巨制。作者采用了边叙述边批注评说的一种新的小说写作方式,其精彩的批注或点评,不仅增强了作品的批判意识和思想深度,而且与小说的叙述融为一体,犹如在过去与现在、想象与现实之间搭建起一座座桥梁,使读者跟随作者自由地在其中游走穿行。这是创新小说文体形式的一种成功尝试。在人物塑造上,着重表现人物自身性格的内部矛盾冲突,达到了人物内心的真实和人性的深度,表现出人物命运的悲剧性。

谈歌;《大舞台》;文体;人物;创新

2004年,针对谈歌的中篇小说《城市迁徙》,有评论者发表了一篇批评性的评论文章。大意是先肯定了作者站在弱势群体的立场上“分享艰难”的平民意识及直面生活的态度,赞赏了作品对当下丰富复杂的社会事件及基层政府中干部的腐败描写得鲜活而深刻,然后批评作者在作品中写的为了解决落后山区农民的贫困问题而实施“城市迁徙”,即把一个地级市的市委、市政府搬到一个落后的贫困县,以“迁都”来解决令人头疼的“三农”问题的设想。评论者认为作者开出的这一解决“三农”问题的药方是天真幼稚不切实际的,其主旨与立意是向后看而违反事物的客观发展规律的,希望谈歌“不必在‘三驾马车’的辕轭束缚和重压下喘着粗气,望着鞭影艰难地前行,而是挣脱这种束缚和重压,自由地在文学的原野上奋蹄驰骋,或许能找回写作的那份潇洒、愉悦和轻松。”[1]这种批评主要是担心谈歌当时被政治绑架到“三驾马车”上而迷失了自己。谈歌是一个显示出多方面才能的有潜质的作家,他的长篇历史小说《家园笔记》在表现刚健的民族精神时就给人一种恢弘的气势和悲壮的审美感受;其带有浪漫传奇色彩的“绝”字系列小说也都透着艺术家的匠心和灵气;描写现实生活的《城市票友》也因写出了人性的深度而耐人咀嚼,令人喜爱;带有新历史主义小说特点的《杨志卖刀》饱含着对知识分子生存境遇与苦难命运的同情与思考……然而,当时的谈歌,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因发表《大厂》《年底》《雪崩》等反映国企改造的艰难和阵痛的系列小说而掀起一股“现实主义冲击波”之后,便被视为反映现实问题的主流作家而与关仁山、何申一起被称为河北的“三驾马车”。“三驾马车”的文学效应虽然很快消失,而其集群式的宣传效应或说社会效应却持续发酵。“三驾马车”的光环套在谈歌头上使他名声鹊起,然而这一光环同时也如套在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儿”,限制了作家自己的自由与个性。作为一个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的作家,其关注现实甚至恨不得投身其中的热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个文学家的职责不必是开出医治社会问题的药方来为政治家指引航向,而是创作出忠实于生活,忠实于内心,凸显出个性的有人性深度的作品。因为作家所从事的是一个特殊的职业,他永远在“写什么”和“怎么写”上创新和探索,容不得半点偷懒和懈怠,如果作家只是轻车熟路地重复自己,这当然是省了劲了,可读者也就省了看了。由此看来,创新不但是作品的第一生命,而且是作家的艺术生命。所以读者一直期待谈歌走出“三驾马车”心态,以自己深厚的生活阅历和艺术积累,写出一部充分展现自己才华与艺术个性的传世之作。

谈歌没有令读者失望,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谈歌出版了他的以抗日战争为题材的长篇巨制《大舞台》(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5年8月出版)。笔者最初拿到这厚厚的上下两册图书,本想茶余饭后慢慢欣赏,可看着看着就一发而不可收了。被小说里的情节与人物深深地吸引,以致放下了手头的活计,推脱了一切应酬和杂务,完全沉浸到谈歌所营造的小说世界之中了。跟随着小说人物命运的沉浮,时而唏嘘而叹,泪湿脸颊;时而豪情汹涌,血脉贲张。直到把这部一百几十万字的长篇巨制一气读完,还意犹未尽。老杜的诗句“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不觉倏然浮于脑际,觉得这两句诗用在谈歌身上不是很恰切吗!读过此书我感觉到谈歌已经完全走出了“三驾马车”的心态,完成了自己的蜕变与超越。他超越政治与功利的羁绊自由潇洒地穿行游走于历史与现实之间,超越世俗与道德的屏障洞彻社会与人生的真相,超越艺术的藩篱随心所欲地纵情挥洒出自己内心真实的艺术世界。这是一种人生的蜕变与超越,也是艺术上的蜕变与超越。

《大舞台》充分展现了谈歌擅讲故事的才能,他以奔放洒脱而不乏传奇色彩的笔调,描绘了古城保定自抗日战争爆发前夕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一历史时段的风云变幻,把国、共、日各派政治势力及民间帮会、土匪各色人等放回历史的“大舞台”,让这些历史上的生旦净末丑鲜活而生动地演示了自己的人生故事,从而重现了那段充满血与泪、火与剑的慷慨悲壮的历史。全书围绕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建国反特谋篇布局,以国民党军统特工、日伪特工和共产党特工人员三方角逐为中心,讲述了一个个斗智斗勇、波谲云诡、扣人心弦的谍战故事。所以小说的副标题叫“特工风云十三年”。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是写特工生活,此书却不同于时下流行的无厘头的谍战小说或雷人的谍战剧,把特工要么写成不食人间烟火的超人,要么写成毫无人性的冷血杀手,以吸引读者刺激观众。谈歌小说中虽然也有像郭子路、任雪儿、乌有道士那样的带有武侠传奇色彩的功夫高手或神秘人物,但他的写作基本上遵循历史和生活的逻辑,写出的不一定是确有的其人其事,但却是会有的其事其人其情其状。他笔下的特工虽然也都训练有素或身怀绝技,但也都有普通人的思想与情感,是特殊的时代与特殊的环境使他们选择了特工这种特殊的职业。比如书中的梅三娘、梅立春、梅天风、梅可心,她们本来是杂技魔术艺人,为了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才走上了特工之路;赵元初本是保定的军界要员,赵之间是保定警察局长,保定沦陷后均成为国、共安插到日本人内部的重要的棋子;马凯旋本是一代名医,乔运典原是保定育德中学的教师,二人都在那个国破家亡的时代凭着舍身救国的一腔热血,最后走上了军统这条不归路。这些人物身上虽然带有英雄传奇色彩,但又都符合历史和生活的逻辑,因此读来又有历史感和真实感。

作为一部百余万字的长篇巨制,《大舞台》的思想与艺术贡献是多方面的。谈歌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保定的作家,对保定的民风民俗及民间掌故传说等早已烂熟于心,而为写此书,他又悉心研读了《保定市志》《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史研究》《保定杂戏的形成》《保定往事》《保定风物志》《保定抗战史话》等数十部记述或研究有关保定历史文化的书籍,由此,书中对于涉及保定历史事件的描写,诸如早期革命者在育德中学的革命活动、“保定二师学潮”“高蠡暴动”等,具有很高的历史认识价值。在此意义上可以说此书具有史诗性。而书中对于老保定的民间戏剧、杂耍、魔术、饮食等的细致描摹和展现,又具有历史文化和民俗研究价值。这些偏重于社会学的历史认识价值和民俗文化价值我们在此不予多论,因为说到底,这些只不过是一部成功的小说的副产品,而标志着其艺术上的蜕变与超越的,却是其在“文学性”或说艺术性上的贡献与创新。

作者在该书附录中谈写作体验时说:“检阅提纲及素材,应属三分史料、三分演义、三分坊间传说、一分作者批注。如此风马牛捆绑于一体,尚无前人写作经验借鉴。”这段作者的自谦之语,概括地说明了此书的内容构成和叙事特点。作者把历史与现实、传说与想象融为一体,或者说是以历史事实为骨骼,以传说和想象为血肉,以现代性的点评为灵魂,完成了《大舞台》这一血肉丰满、活灵活现的艺术整体。这种边叙述边批注评说的写法确实如作者所言,“尚无前人写作经验借鉴”,应属小说这种文学体裁中的“创体”,即艺术写法上的创新。郝雨先生称之为“网络评书体”。就笔者所知,鲁迅的《故事新编》用了“古今杂糅”的写法,如小说《奔月》中后羿教训用暗箭伤害他的徒弟逢蒙说:“你真是白来了一百多回。”嫦娥对后羿说“若以老人自居,是思想的堕落”等。这些都是用高长虹攻击鲁迅的话进行反讽。不过鲁迅的“古今杂糅”多是顺便讽他一笔,绝不像此书有大段大段的作者批注。这些批注或点评,或以查阅史料的方式对历史事件或历史人物做出补充说明,或对书中人物的高风亮节或英雄壮举发出点赞,或追溯历史感慨现实……形式灵活多样,语言俏皮幽默,思想锐利深刻。比如小说开头写1937年3月14日保定行政督察公署与保定警备司令部联合颁发文告,要于本年4月15—20日在保定举办一次全国杂戏魔术大赛。于是作者批注说“割了脑袋用屁股想想,也能明白无误,这场赛事绝非政府好大喜功的面子工程,更与年度绩效考核无任何干系,只因了眼下日寇环伺,时局动荡,市井惶惶不可终日,政府此举即为安抚民心,粉饰太平。唉!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危急之下,故作镇静,上下其手,敷衍热闹把戏,从来都是轻车熟路”。又如小说写风尘女子吕小莲为了保护抗日志士曹正汉而把日伪特务引进预先埋好炸药的小酒馆与十几个特务同归于尽了。作者批注说:“谈歌感慨:吕小莲应是死于曹正汉。曹正汉带给吕小莲的这一场爱情劫,却是命里注定躲也躲不过逃也不过的一个生死劫。有人说,吕小莲死的过于朴素单调,缺乏戏剧性的张力,似乎无法诠释当代人爆炸式的情感。这样说对吗?后人诗曰:明眸皓齿今何在,桃花美人魂不归。壮哉美哉吕小莲!”还有,小说写在国民党政权风雨飘摇仓促撤离之际,军统头子毛人凤得知一批国民党要人的黄金珠宝藏匿保定,为起运这批黄金珠宝,竟然借口搜寻国家重要档案,着令保定站全体特工潜伏。也就是说,毛人凤为得到这些黄金珠宝,不惜以牺牲这些特工的性命为代价。这使军统保定站副站长季钧跺脚破口大骂起来:“王八蛋啊!就为了他们这点东西,就把咱们保定站全体留下了?把咱们当成什么了?”作者批注道:“季钧肯定骂,换了谈歌也得骂!为了起运某些大人物的珠宝黄金,就让这么多特工冒死潜伏,这种视下属如草芥的上峰,不是王八蛋还能是什么?”再如小说写季钧被执行死刑前要求与老同学曹正汉比试扳手腕。季钧输了后表示今生服了曹正汉。而曹正汉最后叮嘱他说:“季钧呀,一路走好吧。”作者批注说:“多年后,谈歌就这个情节采访曹正汉说,谈歌问,对季钧这样一个即要被枪决的人,你们是老同学,为什么扳手腕一定要赢他呢?他岂不是更有人生的失败感了吗?曹正汉点头:‘是的,他必须有失败感。因为他走错了路。其实那天两只手扳我一只手,我赢得很吃力,但我必须赢他。说得政治一些,国共两党,从无谦让。’”这些饱含情感与棱角的精彩批注或点评,不仅增强了作品的批判意识和思想深度,而且与小说的叙述融为一体,犹如在过去与现在、想象与现实之间搭建起一座座桥梁,使读者跟随作者自由地在其中游走穿行。这是作者创新小说文体形式的一种成功尝试。

作者在该书附录中还说:“全书无贯穿始终之男女主角,也无传统套路之主线复线;人物诸多蜂拥而至,冗杂不得剪裁;情节细碎摩肩接踵,繁密难能简化。”这段自谦的话语其实表明了此书内容的丰厚和表现生活的复杂与真实。全书似乎确没有“贯穿始终之男女主角”,但主要人物如徐飞扬、赵元初、张宗民、唐行一、付浩声、梅三娘、梅立春、梅天风、梅可心、马凯旋、曹正汉等都写得豪侠正气,肝胆照人,血肉丰满,前后照应,有始有终。而全书以抗日战争爆发前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一历史时段的国民党、日伪和共产党三方的特工人员斗智斗勇的谍战为主线。围绕这个主线衍生出来的众多的人物和故事确实难以分出明确的复线。至于人物众多情节细碎繁密正是表现了生活的“原生态”的真实。因为生活本身就是复杂多样的,社会就是由各色人等组成的。所以不着力于一个主要人物或一个主要事件来谋篇布局,而是围绕社会变革发展的主线写出众多的人物和故事,其实这是作者表现社会真实和生活真实的一种艺术追求。

《大舞台》在艺术上的超越与成功,很重要的一点,是在人物塑造上,作者着重表现人物自身性格的内部矛盾冲突,达到了人物内心的真实和人性的深度,表现出人物命运的悲剧性。作者在塑造人物时不是简单地以善恶的道德标准把人物写成好人或坏蛋,而是在写人作为人所具有的爱恨情仇等普遍的人类情感的同时,写出每个人因对信仰追求或人生道路的不同选择而与自身的亲情友情产生的激烈的矛盾冲突。这种人物自身性格内部的情与理的矛盾冲突是人的内心深处的灵魂的搏斗,表现出人的亲情友情等感性情感在信仰、忠诚、责任等理性选择的驱压下的悲壮、苍凉与无奈。这样因自身性格内部的矛盾冲突而导致悲剧甚至毁灭的人物,带给读者的决不是简单的恶人遭到惩罚的复仇的快感,而是感到了悲剧性的审美感受和人生体验。《大舞台》中的一些主要人物,如梅立春、梅天风、梅可心、甄广宁、付浩声、马凯旋、虞世通、乔运典、曹正汉、季钧、郭子路、任雪儿等,这些人本是姐妹、师生、同学、义兄义弟、情人甚至夫妻。他们都是抗日的英雄志士,为反抗日本侵略者曾同仇敌忾,并肩作战。但是,抗战胜利后,国共第二次分裂,内战爆发,他们分属于不同的阵营,每个人又都为了自己的信仰或追求,为自己所属的组织或阵营尽职尽责,竭尽忠诚。于是亲朋为敌,夫妻反目。他们的正直豪爽、重情重义与他们对信仰或党派的职责与忠诚形成了内在的矛盾冲突,能否表现人物自身性格内部的这种矛盾冲突,是小说人物塑造得成功与否的一个重要标志。小说《大舞台》的一些主要人物塑造得立体丰满,感人至深,达到了这样的要求。比较典型的如马凯旋,他本是名医世家,受龙成立影响加入国民党,后当了国民党军统局(后更名为保密局)保定站站长。他为人正直豪爽,有情有义,敢做敢为。工作上可谓恪尽职守,对他的所谓“党国”尽忠尽责。作者写他内心情与理的冲突集中地表现在他处理付浩声、梅立春与乔运典案件时内心痛苦无奈的情感波澜。戏剧名家付浩声曾对他有救命之恩,两人义结金兰,情如兄弟。当付浩声夫妇以通共嫌疑被党通局特务逮捕后,马凯旋心急如焚,先设法营救出付浩声的夫人颜若兰和女儿付小雁。又不惜和党通局翻脸强行安排付浩声和夫人见面。因不能救出他的付大哥而万分愧疚,心如刀割。之后党通局以移祸江东之计,主动要求把付浩声移押保密局,要借马凯旋之手杀掉付浩声。毛人凤亲自电令马凯旋从速杀掉付浩声,以绝后患。并打电话威逼马凯旋说:“我曾闻马站长与付浩声有金兰之谊,不离不弃情若手足。私下窃想,若让马站长杀他,于心何忍?”而马凯旋冰冷地回道:“下属与付浩声确是情义深厚。但付兄待我乃是私交,而今我对付兄则是公义。私交如何胜过公义?付兄触犯国家政法,自当按律处置。局座不必多虑。”但要杀掉付浩声确实使他心中凄凉、痛苦、愧疚和无奈。在向他的付大哥告别谢罪时他多次泪洒衣襟。处决付浩声前他一夜无眠,感觉五内俱焚如万箭穿心。当付浩声从容走向刑场时马凯旋兀自追出门去,望着付浩声的背影,踉跄了几步,扑通跪倒,高喊一声:“付大哥,一路走好!”喊罢这一句,便勾头到地,泣不成声了。但最终他还是下令把付浩声枪毙了。因为他有他做事的原则。就像他对付浩声说的:“凯旋有信仰,是国家的公民,要保卫国家。凯旋相信江湖道义,更相信国家至上。”他所能补救的就是顶着被上峰责罚的压力出面为付浩声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在处决梅立春与奉命刺杀乔运典时也表现了马凯旋内心复杂的矛盾冲突。梅立春是中共在保密局的卧底,由于作为中共特派员的丈夫孙馀鑫被捕叛变,梅立春暴露被捕。梅立春是马凯旋的老同学老朋友,曾经同生共死,情同兄妹。梅立春是中共卧底被捕使马凯旋说起来不禁哽咽吞声。他虽然念旧情处处关照在狱中的梅立春,尊重她是个有理想的人。但最后还是奉命处决了梅立春。马凯旋23岁时,乔运典派龙成立发展他加入复兴社成为职业特工,后一步步成为保密局的中坚骨干。上峰以“联系旧部,叛党叛国”的罪名命令马凯旋铲除乔运典。面对自己的老师和前辈,马凯旋内心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最终也不忍对老师下手。马凯旋的所想所为决不是虚伪作秀,而是其内心真实的情感与其所坚持的原则、信仰与职责之间的激烈的矛盾冲突。再如,梅立春与虞世通是同和轩饭庄结拜过的兄妹,都是舍身抗战戮力同心的战友,梅立春要杀掉她的虞二哥是因为这个军统特务杀了萧家广等多名共产党员,她必须为之报仇。此外,郭子路与任雪儿夫妻反目;梅可心与甄广宁恋人成仇。其内心的矛盾痛苦都可想而知。他们之间有亲情友情而并无私仇,抛开截然不同的政治立场看,他们都是抗日的英雄志士,有情有义,有气节,有原则,有担当,是值得人们理解和尊重的。作者是按照生活的逻辑,从人性的角度写出了人物性格自身的矛盾冲突,展现了人物复杂而真实的内心世界,读来真实可信,感人至深。这是本书人物塑造上的一大成功或收获。

总之,《大舞台》是一部读来令人荡气回肠的大书,是近年文坛长篇小说创作上的重要收获。该书标志着谈歌已经完全走出了“三驾马车”的心态,他超越了政治与功利、世俗与道德的羁绊和艺术的藩篱,自由潇洒地穿行游走于历史与现实之间,随心所欲地纵情挥洒出自己内心真实的艺术世界。作者采用边叙述边批注评说的一种新的小说写作方式,其形式灵活,语言俏皮,思想锐利的精彩批注或点评,不仅增强了作品的批判意识和思想深度,而且与小说的叙述融为一体,犹如在过去与现在、想象与现实之间搭建起一座座桥梁,使读者跟随作者自由地在其中游走穿行。这是作者在“怎么写”上创新小说文体形式的一种成功尝试。此外,在人物塑造上,作者着重表现人物自身性格的内部矛盾冲突,达到了人物内心的真实和人性的深度,表现出人物命运的悲剧性。这种人物自身性格内部的情与理的矛盾冲突是人的内心深处的灵魂的搏斗,表现出人的亲情友情等感性情感在信仰、忠诚、责任等理性选择的驱压下的悲壮、苍凉与无奈。读来真实可信,感人至深。这是本书人物塑造上的成功或收获。

本书个别人物情节带有传奇色彩,由此可能冲淡作品的真实性和思想价值,甚至会有读者误以为是通俗传奇性作品而忽略了其艺术形式与人物塑造上的创新和贡献。当然,对细心而有艺术鉴赏力的读者来说,是不必有这样的担心的。

[1]田建民.一纸不切实际的药方——评谈歌近作《城市迁徙》[N].文艺报,2004-05-27.

【责任编辑卢春艳】

The Innovation and Breakthrough of Literary Style and Character Building of TAN Ge’s Novels——TakingGrandStageas an Example

TIAN Tian1,TIAN Jian-min2

(1.College of Joumalism and Communication,Hebei Vniversity,Baoding,Hebei 071002;2.College of Literature,Hebei Vniversity,Baoding,Hebei 071002,China)

Tan Ge writesGrandStage,which shows that he is not restrained by the attitude of “Three Carriage”. He has a kind of beyond the political and utilitarian, secular, moral free, natural and unrestrained attitude to complete this successful novel. The author uses a new way of novel writing that is the narration with the writers’ comment. His wonderful comments, not only enhance the critical consciousness and the profundity of the writing’s thoughts, but also melt with the novel's narrative, like bridges which connect the past and the present, imagination and reality, so that readers follow the author’s thoughts freely. This is a successful attempt to innovate the style of the novel. In the character shaping, he focuses on the characters’ internal conflicts, to achieve the truth of characters’ heart and the depth of human nature, and to show the fate of the tragic characters.

Tan Ge;GrandStage; literary style; character; innovation

2015-08-10

2015年度河北省教育厅青年基金项目“中国文学跨文化传播路径探析”(SQ151206)

田天(1988—),女,河北保定人,河北大学国际交流与教育学院教师,新闻传播学院在读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与新闻传播学。

I206.7

A

1005-6378(2016)01-0046-05

10.3969/j.issn.1005-6378.2016.0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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