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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期“非虚构”写作研究述评

2016-03-09王俊梅

甘肃开放大学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非虚构文学性报告文学

王俊梅

(西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新时期“非虚构”写作研究述评

王俊梅

(西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730070)

《人民文学》从2010年开设“非虚构”栏目以来,陆续刊发了许多作品,其中有十几篇“非虚构”作品在文坛备受瞩目。有必要从“非虚构”文学产生的原因、内涵、文体特征、真实性、文学性以及其自身存在的问题和研究意义等几个方面进行梳理,以便勾勒出一个较完整的关于“非虚构”写作研究的框架。

新时期;“非虚构”写作;述评

一、“非虚构”写作产生的原因

(一)“非虚构”写作的内在追求

张文东在《论“非虚构”写作的特点及其在中国兴起的原因——从“非虚构”写作作品谈起》中指出:“‘非虚构’写作在中国文坛兴起的原因有三:一人们渴望真实,二政治的需要,三它的存在可以引起人们和政府对文学的关注。”[1]这在某种程度上肯定了“非虚构”写作的现实意义。

杨俊蕾在《复调下的精神寻译与终结——兼谈<梁庄>的非虚构叙述旨向》中指出:“‘非虚构’写作从怀疑出发的写作动机决定了叙述的旨向,在‘非虚构’文体方式下表现出寻译、复归乡土家园的执着精神。”[2]“非虚构”写作产生的原因在于它能给人以精神的还乡。罗小凤在《个人话语与公共话语的重新调解——“非虚构”写作的再思考》中指出:“‘非虚构’写作是对个人话语与公共话语的重新解释。”[3]

(二)当前文学现状

在《“非虚构”之“非”》中,李丹梦认为:“‘非虚构’是在《人民文学》、创作者以及大众趣味合力作用下的产物。”[4]徐成淼在《当前文学的“非虚构”倾向》中指出:“‘非虚构’写作由于审美理念的转型以及近年来文学败坏了自己的机体和名声而重提的。”[5]在这样的文学现状下,大众选择“非虚构”写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闫海田在《当下小说的“情节荒诞”与“消极实写”的两级倾向——关于“穿越”“魔幻”及“非虚构”现象的思考》中指出:“面临近几年来‘穿越’以及‘魔幻’作品的盛行,自2010年初,《人民文学》新开‘非虚构’专栏,以反驳当下过度的‘魔幻’‘穿越’‘虚构’之风。”[6]这些以“非虚构”命名的写作,志在以深入的调查与身在现场为写作的前提。

以上学者对“非虚构”产生原因的界定,阐明了“非虚构”在当今社会存在的合理性。表达了人们对长期存在的虚构文学的某种厌倦,以及想要通过“非虚构”文学获得一种感性的力量,以此满足认知现实、走进生活的意愿。人们需要真实的作品来抚平其心灵的不安和躁动,达到精神的返乡。

二、“非虚构”写作的文体特征

(一)真实性与文学性相结合

在《非虚构写作:直面多重危机的文体变革》中,蒋进国指出:“如今,‘非虚构’文体日益蜕化。表现在大部分报告文学、私人传记、历史钩沉等‘非虚构’文本退化严重。”[7]面对当前存在的文体危机,“非虚构”写作具有的文体特征应该是叙事模式根源于生活,还原其真实性,并且在表达的过程中具有一定的批判意识和独立思考的精神状态。

在《令人惆怅的非虚构》中,张宏图认为:“从文体自身的发展来看,报告文学这个文体一时半会还不可能死亡,甚至还有望产生世界性影响。”[8]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作者有为报告文学文体特征申辩的意思,他认为报告文学不同于小说,但并不是因为它不是小说,就不具有文学的特征。他指出,报告文学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并不是远离虚构性的,在表达的过程中,它仍具有文学性的文体特点。

(二)“跨文体性”

王晖的《报告文学:作为非虚构文体的文学魅力》指出:“报告文学的文学魅力的展现,主要有赖于其‘跨文体性’的文体规范。”[9]正是由于报告文学自身所具有的“跨文体性”特征才带来了其在叙述以及总体艺术呈现方面独具的文本特色。

在《非虚构概念:从文体创新到文体综合》中,万秀凤指出:“‘非虚构’文学在发展过程中,其外延逐渐扩展,凡是基本内容真实且有一定文学表现手法的作品都被纳入到‘非虚构’文学的名下。”[10]

龚举善在《趋异时代报告文学的文体位移——关于“中心/边缘”论的辩证省思》中指出:“趋异时代的‘多动症’,不仅导致生活主体社会身份的变化,而且造成文学格局的新变,促成报告文学的文体位移。”[11]1此文在某种程度上表明了报告文学文体迈向“中心”的信心和能力。

三、“非虚构”写作的叙事特征

(一)文学性的谋求

龚举善在《“非虚构”叙事的文学伦理及限度》中指出:“从哲学、美学乃至文艺学立场观察,‘非虚构’作为文学叙事策略,与通常所说的文学性之间存在着明显的间性特征和互文效应,这保证了‘非虚构’叙事文学伦理上的合法性。‘非虚构’是一种与‘虚构’相比而言,相对共生的叙事原则和写作类型。”[12]1-10

李法宝在《试论虚构性叙事与非虚构性叙事的差异性》中指出:“虚构性叙事与非虚构性叙事之间具有同源性,具体表现在:无论是虚构性叙事的讲故事,抑或是非虚构性叙事的讲事件,内容都源于客观现实世界,只是在对事实加工中由于运用的手法、规则以及动机不同,才表现出异彩纷呈的特点。”[13]

(二)回到叙事本位

丁晓原在《报告文学,回到非虚构叙事本位》中指出:“报告文学这一文体的内在本性就是它的非虚构叙事性。”[14]林秀琴在《“非虚构”写作:个人经验与公共经验的困窘》中认为:“‘非虚构’写作不是一种全新的叙事方式,在叙事形态上,‘非虚构’写作呈现的可能是包括报告文学、纪实文学等在内的不同叙述方式的综合,在叙事伦理上,对社会性、真实性的追求又使得它与上述文体之间具有共享的特质。”[15]

(三)“中间性”的叙事方式

张文东在《“非虚构”写作:新的文学可能性?——从<人民文学>的“非虚构”说起》中指出:“非虚构是一种创新的叙事策略或模式,这种写作在模糊了文学与历史、纪实之间界限的意义上,生成了一种具有‘中间性’的新的叙事方式。”[16]2-3由此可以看出,作者还是希望在“非虚构”写作的同时,能够注意文学的“自觉”性,在还原生活事件或事实本身“片段”的同时,要表现出其中的道德立场和价值判断,呈现出文学的完整性和深刻性。

对于“非虚构”写作的叙事特征呈现的应该是对包括报告文学、纪实文学等在内的不同叙事方式的综合,在遵循真实性原则的前提下,允许适当的虚构,从而保持文学自身的“自觉性”,实现在叙事伦理上对社会性和文学性的关注,表现出文学的完整性以及深刻性,给人以心灵的启迪,起到写作本身的社会作用。

四、“非虚构”写作的真实性

(一)对于“行动”和“在场”的强调

《人民文学》编者认为,“深入翔实、具有鲜明个人观点和情感的社会调查”,“大概都是‘非虚构’”。赵允芳在《“行走”的深度、魅力及其它——非虚构对“走转改”的启示意义》中指出:“‘行走’是非虚构创作的坚实基础,也是作者应当坚守的精神信念。同时人物‘走转改’之‘走’,更像是一次‘发现之旅’‘行走之旅’,是脚步转向,心灵转向。”[17]可以看出作者对于“走转改”的重视,强调“行走”的力量,通过深度行走,来真正地把握文本中所要陈述的现实,力求达到真实可靠。

(二)文本的深刻性

关于“非虚构”写作的真实性问题,张柠、许姗姗在《当代“非虚构”叙事作品的文学意义》中认为:“真实性问题应该回归生活本身,来表现生活中个体的经验,展现出现实的特征,而不是表现那些‘假大空’的东西。”[18]6

许俊莹在《“非虚构“文学的无力——从<中国在梁庄>说开去》中指出:“‘非虚构’特别强调了一点,这不是虚构,这是真的。这在某种意义上确立了它对小说的优势,也带来了它作为‘真的’的缺陷,比如‘在场者’的‘我’永远无法走进被采访者的内心,作者不能把自己没有亲见的东西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作者只能有根据地转述别人的话,但是这样的转述却不能满足读者。”[19]2

(三)对创作主体自身的要求

周进芳在《非虚构理念与体验性时空——对报告文学真实性的重新认识》中认为:“报告文学的真实性对作者提出了具体的要求。”[20]报告文学要做到真实性,要求创作主体具有“真实的观念”以及“亲历的感受”,在素材积累准备完成后,在具体的文本运用中要让人体验到“现场的感觉”和现场的真实感染力。

孟繁华在《“非虚构文学”:走进当下中国社会的深处》中指出:“有作为、理想、抱负的作家,都应关心现实生活的重大事务,关心在现代化过程中出现的新问题、新矛盾、关心正在变化的世道人心。这是文学和现实、读者建构关系的重要通道,从而使文学再度得到民众的信任和关心。”[21]

对于“非虚构”写作的真实性问题,要求创作主体以“行动”和“在场”作为亲近现实的基础,以“吾士吾民”的现实关怀来理解社会个体的命运以及荣辱,要具有一种社会担当意识,提醒自己创作的作品要具有一定社会意义,从而得到民众对于自己作品的信任,满足受众的期待。

五、“非虚构”写作的文学性

(一)用艺术手段来强化文学性

龚举善的《“非虚构”叙事的文学伦理及限度》从本体论角度出发,阐释了“非虚构”与“文学性”之间相融共生、互文参照的间性特征,主要体现为该过程的概括性、符号性和修辞性三个基本层面。正因为如此,非虚构文学才得以具备文学资质[12]8-10。

龚举善还在《趋异时代报告文学的文体位移——关于“中心/边缘”论的辩证省思》中指出:“‘文学性’也是一个‘天平’。文学性作为广义艺术性的一种基本属性,是20世纪以来现代文论中的一个重要关键词。”[11]5“非虚构”写作对于文学性的坚守尤为重要,需要用艺术手段来增强其文学性,在创作过程中要以质量求胜,这样才会创作出更有价值的作品,赢得读者的青睐。

(二)文学性的蔓延

张文东在《“非虚构”写作:新的文学可能性?——从<人民文学>的“非虚构”说起》中指出:“今天的文学不能局限于那个传统的文学秩序,文学性正在向四面八方蔓延,而文学本身也应容纳多姿多彩的书写活动,这其中潜藏着巨大的新的可能性。”[16]3-4作者认为,“非虚构”写作是一种精神存在的特殊方式,它需要借助语言等艺术手段来表现其所依据的现实背后具有深层意味的内容,使得作品不显得空洞无趣。

六、“非虚构”写作存在的问题

许俊莹在《“非虚构”文学的无力——从<中国在梁庄>说开去》中指出:“‘非虚构’文学存在单向度摄取,无法深入人物内心,简化生活等弊病限制了其对现实的深入反映等问题。而且‘非虚构’文学在带来‘它’是‘真的’的优势的同时,也带来了它作为‘真的’的缺陷。”[19]2-3可以看出“非虚构”文学虽然力求在坚持真实的原则下进行创作,但是做到完全真实是不可能的,而且对于现实事件单向度的摄取只是停留在表面的陈述,却无法与主人公内心的情感世界相交融。孔令云在《“筐”与“框”:关于非虚构文学的一个误读》中指出:“目前多数‘非虚构’作品的写照,仅仅执着于一些表层事实的转述,这样的书写,离‘真实性’还有相当大的一段距离。”[22]

“非虚构”写作存在的真实性不足,对于事件的叙述不能完全深入人心,以及只是将“行动”作为展现自己文学才华的手段,而不是真正将“行动”作为发现真实表述真实的必要手段利用起来,文体意识的缺失等问题,对于我们的警示是:要想“非虚构”写作有更好的发展,被更多的人接受,必须领悟到《人民文学》提出的“非虚构写作计划”的精髓,将“行动”和“在场”真正地做到实处,去发现真实,尽最大努力走进采访对象的内心深处。为了文本更加的完整,在坚持真实性原则的前提下,可以借助于必要的艺术手段来进行文学的创作,但是在此过程中要坚持适度原则,而不是过度使用,使得作品失去 “非虚构”写作自身具有的文学魅力和读者的关注。

七、“非虚构”写作的意义

张柠、许姗姗在《当代“非虚构”叙事作品的文学意义》中指出:“‘非虚构’写作就像我们艳俗文学调色板上凝重清丽的一笔,用作家的社会良知与知识分子性,冲击浮靡的文风和社会风气。”[18]9赵允芳在《“非虚构”:为我们这个时代保留一份样本》中指出:“‘非虚构’的意义,正在于探出我们知道我们还不知道的那些人生百态。”[23]由此可以看出“非虚构”写作所追求的真切的生活,能够给读者带来一种感染力,使得读者在阅读中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产生共鸣,给人以心灵的启迪。

王晖在《非虚构的内涵与意义》中指出:“‘非虚构’写作的意义,从文学本身意义上说,对文学观念的一次积极调整和拓展。”[24]在作者看来,“非虚构”写作无论是从文学本身意义上说,还是从文化意义上说,都对当前文学的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其本真性,以及对社会的导向作用都促使它不久将会成为文学的重要形式。

当前在 “虚构”作品已经使大众审美疲劳的情况下,“非虚构”写作在文坛被重新提起,的确成为了一道风景,其所强调的亲历性,保证了作品的真实性。作品要求作者具有社会担当意识,关注人物的命运,使现实中的个体产生强大的吸引力。“虚构”告诉大家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非虚构”告诉大家生活是什么样的。换句话说,生活比想象更丰富。因此社会需要“非虚构”写作,“非虚构”写作为疲软的文学环境注入了新的活力。

[1]张文东.论“非虚构”写作的特点及其在中国兴起的原因——从“非虚构”写作作品谈起[J].新乡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2):3.

[2]杨俊蕾.复调下的精神寻译与终结——兼谈《梁庄》的非虚构叙述旨向[J].南方文坛,2011(1):3.

[3]罗小凤.个人话语与公共话语的重新调解——“非虚构”写作的再思考[J].艺术广角,2014(4):3-4.

[4]李丹梦.“非虚构”之“非”[J].小说思潮研究,2013(3):3.

[5]徐成淼.当前文学的“非虚构”倾向[J].贵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5):3-4.

[6]闫海田.当下小说的“情节荒诞”与“消极实写”的两级倾向——关于“穿越”、“魔幻”及“非虚构”现象的思考[J].文艺评论,2012(5):2-3.

[7]蒋进国.非虚构写作:直面多重危机的文体变革[J].创作研究·当代论坛,2012(3):1-2.

[8]张宏图.令人惆怅的非虚构[J].载百家评论,2014(5):2-3.

[9]王晖.报告文学:作为非虚构文体的文学魅力[J].甘肃社会科学,2005(1):2-4.

[10]万秀凤.“非虚构”概念:从文体创新到文体综合[D].上海:上海金融学院,2012:2.

[11]龚举善.趋异时代报告文学的文体位移——关于“中心/边缘”论的辩证省思[J].汕头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5).

[12]龚举善.“非虚构”叙事的文学伦理及限度[J].文艺研究,2013(5).

[13]李法宝.试论虚构性叙事与非虚构性叙事的差异性[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3):1-3.

[14]丁晓原.报告文学,回到非虚构叙事本位[J].文艺争鸣,2014(1):2.

[15]林秀琴.“非虚构”写作:个体经验与公共经验的困窘[J].江西社会科学,2013(3):2.

[16]张文东.“非虚构”写作:新的文学可能性?[J].文艺争鸣·当代文坛,2011(2).

[17]赵允芳.“行走”的深度、魅力及其它——非虚构对“走转改”的启示意义[J].传媒观察,2013(4):1-2.

[18]张柠,许姗姗.当代 “非虚构”叙事作品的文学意义[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1(2).

[19]许俊莹.“非虚构”文学的无力——从《中国在梁庄》说开去[J].九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4).

[20]周进芳.非虚构理念与体验性时空——对报告文学真实性的重新认识[J].十堰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2(3):2-3.

[21]孟繁华.非虚构文学:走进中国当下社会的深处[N]. 中国社会科学报,2011-04-12(7).

[22]孔令云.“筐”与“框”:关于非虚构文学的一个误读. [J].传媒观察,2013(1):1-3.

[23]赵允芳.非虚构:为我们这个时代保留一份样本[J].传媒观察,2012(3):2.

[24]王晖.“非虚构”的内涵和意义[N].文艺报,2011-3-21(5).

[责任编辑龚勋]

2016-03-19

王俊梅(1990-),女,河北唐山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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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4630(2016)04-00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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