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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的哲学分析框架问题(续完)

2016-03-09宫敬才吴学飞

关键词:法权资本家政治经济学

宫敬才,吴学飞

(河北大学 政法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哲学研究

论《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的哲学分析框架问题(续完)

宫敬才,吴学飞

(河北大学 政法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成为国际学术界研究和争论的焦点。研究和争论展开于三个领域:文献学、政治经济学和哲学。就哲学领域的研究历史和现状说,人们涉及到了众多论题,劳动异化说,自由时间说,社会本体论说,黑格尔哲学痕迹说等,不一而足。相对于《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的思想实际而言,已有研究成果的不足之处明显可见:没有在自觉意识层面提出和探讨其中的哲学分析框架问题。这里的哲学分析框架是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的辩证关系。马克思运用这一哲学分析框架透视资本主义生产运行的三个过程:为剩余价值生产做准备的流通过程,即货币资本与劳动能力相交换;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即人与自然界的物质变换;剩余价值的实现过程,即商品资本与货币相交换。结果令人叹为观止,资本主义生产的政治经济学本质、阶级本质、法权本质、人学本质和社会历史本质逐一被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总体看,《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具有无可替代的马克思主义文献学价值,对于我们现有的学术研究范式提出了诸多挑战,回应这些挑战是我们的学术责任。

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哲学分析框架

五、文献根据三:对剩余价值实现过程中主、客体关系的论述

现在,我们的考察已进行到商品资本与货币交换的阶段。在分析这一阶段时马克思如何运用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辩证关系的哲学分析框架?取得了哪些理论成果?可以期待的是,马克思的伟大理论智慧同样会令我们受益匪浅。

在《资本章》(第二篇资本的流通过程)开篇马克思就告诉我们,“资本通过价值增殖过程(1)通过交换本身(即同活劳动交换)而保存了自己的价值;(2)增加了价值,创造了剩余价值。现在,作为生产过程和价值增殖过程的这种统一的结果表现出来的,是这个过程的产品,即资本本身,它是作为产品从以它为前提的过程中产生出来的,——作为产品,它是价值,换句话说,价值本身表现为这个过程的产品,而且是更高的价值,因为这个价值比最初作为出发点的价值包含更多的对象化劳动。这个价值作为价值是货币。但是它仅仅自在地是货币,它还没有表现为货币;首先表现出来的、现有的东西,是具有一定的(观念上的)价格的商品,也就是说,这个商品只是在观念上作为一定的货币额而存在,它要在交换中才能实现为一定的货币额,也就是说,它首先必须重新进入简单流通过程才能表现为货币”[1]381。细心品味马克思的话,如下内容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第一,马克思所描述的状态是资本运行过程正处在特定的关节点上:剩余价值生产过程刚刚结束,产品被创造出来,急待但还没有进入商品资本与货币交换的阶段。处于这一节骨眼上的资本家,既充满对剩余价值实现的期待,又有对剩余价值不能实现的担忧甚至恐惧。第二,这个产品是资本价值保值和增殖的物质载体,有待于但还没有货币化。资本的内在逻辑客观地要求,它必须被货币化,否则,资本家将一无所获,劳动者的劳动变为无效。第三,这个产品是资本货币价值的丧失,是货币价值的使用价值化。它应当也必须恢复货币价值的存在状态,即重新变为交换价值,否则,资本主义生产将无法延续下去。第四,从上述三个方面的情况看,作为潜在商品和潜在货币的产品急于也必须进入简单流通领域,以便把潜在的商品变为现实的商品,以商品为中介换回货币,使资本家的资本保值和增殖的目的实现出来。四个方面的内容是客观强劲的驱动力,它们驱使简单流通阶段的尽快到来。

一旦进入简单流通阶段,具有不同性质和处于不同状态的主、客体关系就会出现。首先是持有货币的商品购买者与手握商品的资本家构成的主、客体关系,其次是手握商品的资本家与商品购买者构成的主、客体关系,最后是作为前提但现在隐退其后的资本家与劳动者构成的主、客体关系。就第一种主、客体关系而言,商品购买者处于主导地位,他或她要货比三家,要进行性价比的权衡,购买或是不购买由这里的主体说了算。与此相对应,手握商品的资本家尽管招数使尽,笑脸频频,但商品卖出与否,即交易成功与否,不是由他说了算,他处于被动地位。就后一种主、客体关系来说,处于主导地位的是作为商品持有者的资本家,商品购买者出价过低他会拒绝卖出商品,由于他处于有关商品信息不对称关系的有利地位,更使商品购买者不能信息平等地与他讨价还价。处于交易主导地位的资本家信心满满,意志坚定,达不到使以商品形式存在的资本价值保值增殖的目的,决不会让交易成为现实。两种主、客体关系特点各异,不同主体的心态深藏不露,任何一种主体达不到心理上的满意状态,交易只能处于可能性阶段而不能变为现实。

交易终于成功了,不同的交换主体皆大欢喜。商品购买者心满意足地消费商品,资本家则是胜利之后数票子,然后便是雄心勃勃地考虑下一步行动。在剩余价值生产过程中以显性形式存在、在简单流通阶段以隐性形式存在并且是作为根本性前提的资本家与劳动者构成的主、客体关系呢?在商品资本与货币交换的过程中被掩盖起来。在这里,资本家以新的主体形式即商品所有者的身份出现,而创造商品的主体,即人与自然物质变换关系意义和人与劳动资料关系意义的主体,也就是作为客体在剩余价值生产过程中与资本家发生关系的劳动者,则被彻底地虚无化,在商品资本及其与货币的交换活动中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任何信息。马克思高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地方,也是马克思的伟大之处和智慧之处在于,他透过重重迷雾发现本质。原来,作为资本家所有物的商品,作为资本家让资本价值保值和增殖的物质载体,完全由劳动者创造:“这一切都来源于工人用自己的活劳动能力换取一定量对象化劳动的交换;但是,现在这种对象化劳动,这些存在于劳动能力之外的劳动能力的生存条件和这些物质条件在劳动能力之外的独立存在,表现为劳动能力本身的产品,表现为它自身创造出来的东西,既表现为劳动能力自身的客体化,又表现为它自身被客体化为不仅不以它本身为转移,而且是统治它,即通过它自身的活动来统治它的权力。”[1]444-445两个“客体化”的提法内含深意。第一个“客体化”是劳动者在创造产品的过程中人与自然物质变换关系意义上的主体客体化,此为产品即资本家出卖的商品最基础和最根本的前提条件。这样的前提条件表明,产品应归劳动者而非资本家所有。第二个“客体化”是劳动者作为主体客体化的“被客体化”,它发生于第一个流通阶段即货币资本与劳动能力交换的流通阶段,变为现实于剩余价值生产过程之中,而在第二个流通阶段即商品资本与货币交换的简单流通阶段,产品真正的创造源头,劳动者真正的主体地位,则遁逝于人们的视野之外。

简单流通阶段的结束使资本家成为真正的胜利者,因为他以雇佣劳动为手段获取剩余价值的梦想变成了现实。资本家只不过是资本的人格化,资本的内在本性之一是永不满足的保值和增殖倾向。作为内在驱动力,这种倾向驱使资本家雄心勃勃地开始下一个资本运行过程,这个过程仍然由三个阶段构成,即货币资本与劳动能力交换阶段、剩余价值生产阶段和商品资本与货币交换的简单流通阶段。这里需要我们特别关注和加以说明的是,马克思之所以要述说看似没有必要性的下一个资本演化过程,目的是揭示前一个过程中尚未被涉及的本质性内容,即劳动者生存状况法权意义的变化。马克思对这种变化的揭示是最有创意的理论贡献之一,可惜的是,这一贡献被大部分论者所忽略。这种忽略的出现与特定的认知有关。人们的关注焦点是资本家发财致富目的的实现和劳动者的被剥削,但这种状况的法权含义及其分析则是没有被纳入视野之内。

新的资本运行过程的开始不是商品与货币或货币与商品交换的简单流通,而是深藏玄机的特殊流通即货币资本与劳动能力相交换。这种交换的独特之处在于,资本家在资本的前一个运行过程中得到的剩余价值在法权意义上发生了两个“辩证地转化”,转化后极具欺骗性的结果表现出来,货币资本作为资本家的所有物获得了国家法权意义上的合理性,受到国家法权不惜动用“真枪实弹”的保护。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劳动者作为真正创造者因而是所有者的身份被国家法权剥夺,而劳动者劳动的异化性质、主体地位的丧失和经济上被剥削的事实,统统被国家法权固定下来并被不断地巩固和强化。

这个现实运行过程中掺杂了国家法权、消费者参与和市场讨价还价等复杂因素,资本家与劳动者之间的主、客体关系被重重迷雾笼罩着。为了消除这重重迷雾,使资本家与劳动者之间关系内在的法权本质显示出来,马克思从过程的角度看问题,把剩余资本I和剩余资本Ⅱ区别开来,让人一看便知,在资本运行的不同阶段,资本家与劳动者之间的主、客体关系发生了哪些法权意义的变化,具有什么样的内在本质。

第一,相对于资本家而言,商品资本与货币交换这种简单流通的结果是剩余价值的实现。资本家把刚刚到手的剩余价值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作为生活资料基金用于消费,另一部分留作下一步的生产之用,以便重新购买劳动能力、劳动原料和劳动资料。马克思称剩余价值的后一部分为剩余资本Ⅰ:“对于剩余资本Ⅰ——我们这样称呼从最初的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剩余资本——的形成来说,也就是对于占有他人劳动即占有对象化的他人劳动来说,作为其条件表现出来的,是资本家方面占有价值,资本家用这种价值中的一部分在形式上同活劳动能力相交换。我们说‘在形式上’,因为活劳动必须再把他所交换的价值归还给资本家,偿还给资本家。无论如何,对于剩余资本Ⅰ的形成来说,也就是说,对于占有他人劳动或占有对象化着这种劳动的价值来说,作为其条件表现出来的,是归资本家所有的、由他投入流通并由他提供给活劳动能力的价值的交换,——这种价值不是从资本家同活劳动的交换中产生的,换句话说,不是从它作为资本同劳动的关系中产生的。”[1]448从马克思的解释中我们得知,资本在运行的不同阶段给人造成的印象各不相同。在货币资本与劳动能力相交换的阶段,资本是资本家的所有物,这种资本与劳动者之间没有法权意义上的纠葛。由此人们得到的印象是,资本运行第三个阶段即商品价值实现以后的货币价值归资本家所有,天经地义,天然合理。当人们产生这种印象时,真正忘记的是,劳动者在劳动过程中创造出了与劳动能力价值等值的价值和超过这一等值价值的价值,在资本运行的第三个阶段把这两部分价值实现出来。这才是剩余资本Ⅰ的真正源头。但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鼓噪、资本家的自我标榜和官方的意识形态宣传一齐努力,都在强化人们的第一印象,剩余资本Ⅰ的真正源头被严严实实地掩盖起来。

第二,资本家的贪欲使然,资本运行过程完成一次后还会继续下一次的运行过程。这个运行过程的第一阶段同样是货币资本与活劳动能力相交换。交换活动的完成是下一个阶段即剩余价值生产阶段的开始。关注新一次的货币资本同活劳动能力的交换,尤其是关注这里的货币资本的真正源头,马克思发现了这个被称作剩余资本Ⅱ的真正秘密:“剩余资本Ⅱ的前提无非就是剩余资本Ⅰ的存在。换句话说,就是这样一个前提:资本家不经过交换就占有他人劳动。这使资本家能够不断地重新开始过程。固然,为了创造剩余资本Ⅱ,资本家必须用剩余资本Ⅰ的一部分价值在生活资料的形式上同活劳动能力相交换,但是,他这样去进行交换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是由他从自己的基金中投入流通的价值,而是他人的对象化劳动,他没有支付任何等价物就占有了这种对象化劳动,并且现在又用它来同他人的活劳动相交换;同样,这种新的劳动借以实现自己并创造剩余价值的材料等等,不经过交换,通过单纯的占有便落入资本家的手中。”[1]449马克思的论述意在表明,虽然剩余资本Ⅰ同样是劳动者的对象化劳动,其中包括两部分:劳动能力价值的等值部分和剩余部分,但一开始资本家用于与活劳动能力相交换的货币资本还是给人造成错觉,认为这部分资本是资本家的所有物,资本家具有无可争议的所有权。剩余资本Ⅱ的出现使人们对剩余资本Ⅰ的错误性认知不攻自破,因为它的源头“无非就是剩余资本Ⅰ的存在。”剩余资本Ⅱ真实源头的显现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说明,资本家重新开始的资本的运行过程同样会获得剩余价值。其中的两部分(资本家的生活资料和剩余资本Ⅱ)都是劳动者劳动的创造物,是对劳动者劳动成果的无偿占有,因为在这个资本运行的新过程中,资本家没有从自己的钱包中掏出过一分钱。这是赤裸裸的剥削,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无偿占有劳动者的劳动成果。

第三,资本运行的特点和国家法权的参与其中这两个前提条件使然,资本家与劳动者之间的主、客体关系必然会发生两个“辩证地转化”,转化之后的结果使资本家和劳动者及二者之间关系的客观存在成为法律确定下来的客观事实。马克思对这一点的揭示如下:“对过去的或客体化了的他人劳动的所有权,表现为进一步占有现在的或活的他人劳动的唯一条件。由于剩余资本Ⅰ是通过对象化劳动和活劳动能力之间的简单交换创造出来的,而这种简单交换是完全根据等价物按其本身包含的劳动量或劳动时间进行交换的规律进行的,并且由于从法律上来看这种交换的前提无非是每一个人对自己产品的所有权和自由支配权,——从而,剩余资本Ⅱ同剩余资本Ⅰ的关系是这前一种关系的结果——,我们看到,通过一种奇异的结果,所有权在资本方面就辩证地转化为对他人的产品所拥有的权利,或者说转化为对他人劳动的所有权,转化为不支付等价物便占有他人劳动的权利,而在劳动能力方面则辩证地转化为必须把它本身的劳动或它本身的产品看作他人财产的义务。所有权在一方面转化为占有他人劳动的权利,在另一方面则转化为必须把自身的劳动的产品和自身的劳动看作属于他人的价值的义务。”[1]449-450马克思的论述向我们透露出如下信息。在法权意义上,通过剩余资本Ⅰ和剩余资本Ⅱ的区分,资本家与劳动者之间主、客体关系的法权本质显现出来,其中的核心内容是劳动与所有权的分离。无偿占有劳动对象、劳动资料、劳动过程和劳动产品成为资本家的权利,而本来应该属于劳动者的上述四者则变成了劳动者必须把其奉献给资本家的义务。权利和义务的分离由国家法权规定并得到国家法权的保护,资本家的所想所愿上升为国家的法权意志。这种彻底分离隐藏于货币资本与劳动能力交换阶段表现出来的平等、自由和独立的背后,这就给人的正确认知设置了一时难以逾越的障碍。由此,我们见识了马克思的独具慧眼和为劳动者声张正义的伟大情怀。

从马克思经济哲学中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辩证关系思想史的角度看问题,两个“辩证地转化”的思想怎样评价都不会过分,它为对资本和雇佣劳动及二者之间关系的分析拓宽了视野,也解决了困扰亚当·斯密的思想难题,同时也使后继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一门心思为资本辩护的目的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其一,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关注和分析的焦点同样是雇佣劳动和资本及其中的主、客体关系。但是,这里的分析以哲学为主,以政治经济学为辅。他确实提及了法权问题,如资产阶级经济学不作论证和说明拿来便用的私有财产权作为逻辑前提的合理性问题。可惜马克思并没有进一步拓展和深化对这一问题的分析。这种情况的出现不可避免,因为此时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研究正处于初试身手阶段。来到《大纲》中情况大变,马克思实际是政治经济学、哲学、法学、历史学、社会学和工艺学六者有机统一地关注雇佣劳动与资本及其中的主、客体关系问题,从思想视野和认知深度两个方面看问题,这都是一大进步。仅就这一点而言我们就可以说,在马克思的经济哲学思想史上,《大纲》具有独特的价值和地位。

其二,马克思在这里提出了一个被论者所忽略但直到现在仍具有重大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的问题:特定经济事实的法律合理性、经济合理性及二者之间的关系问题。马克思提出两个“辩证地转化”思想的本意是强调指出,“利润和地租只是工资的扣除,是在历史过程中被资本和土地所有权任意榨取的东西,因而是法律上的合理存在,而不是经济上的合理存在”[1]292。实际上,马克思的思想有一般的理论含义。首先说,经济事实的法律合理性与经济合理性并不是一回事,它们各有自己质的规定性。不能区别二者是认识不到位的结果,而像资产阶级经济学那样故意混淆二者之间的区别,则是掩盖不可告人目的的行为。其次,法律具有明显和强烈的阶级利益倾向,所以,法律合理性既不能等同于经济合理性,也不能替代经济合理性。最后,二者之间正确的关系应当是法律合理性依赖于经济合理性,基于经济合理性而来,与此相反者肯定是错误的。资产阶级经济学之所以被马克思指斥为错误,根本原因就在于此。

其三,经济事实的经济合理性何谓?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以极具哲学气质的劳动异化理论初步回答问题。劳动异化的表现有四:劳动者在劳动对象、劳动资料、劳动活动和劳动产品面前的异化。与劳动异化相反且是作为判定标准的本然性劳动是什么状态?“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2]198。这就是说,劳动者与劳动对象、劳动资料、劳动活动和劳动产品的有机统一,在经济和法权两种意义上归劳动者所有,是劳动者真正做到了“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来到《大纲》中,马克思回答问题的哲学气息稍缓,但更容易让人理解和接受,与政治经济学相结合的程度更高。马克思在探讨资本原始积累问题时指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产生需要诸多社会历史性条件,为了创造这些条件,国家政权或者说法权常规性地动用暴力。正是因为如此,马克思在后来的《资本论》中说,资本的历史“是用血和火的文字载入人类编年史的”[3]822。这些社会历史性条件中的最重要者是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生活资料、活劳动和劳动产品的分离,它们被资本强行剥夺,成为资本家的所有物,是资本统治劳动者和剥削劳动者的法定权力。经济合理性的存在是什么?当然是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生活资料、活劳动和劳动产品的结合为一。自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产生以来,劳动者和劳动产品之间的实际关系与马克思意义上经济合理性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为此,他才极力主张且终生为之奋斗,一定要推翻资本主义生产制度。

其四,我们千万不能忽略的是,马克思两个“辩证地转化”思想的提出,完全得益于、依赖于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辩证关系的哲学分析框架,没有这一哲学分析框架,便不可能提出这一理论。我们以思想试验的形式说明这一点。从静态的存在要素角度看问题,雇佣劳动者、资本家和作为资本家所有物的生产资料,它们分立而在,相互之间不存在有机联系,存在的只不过是机械、外在的联系,这种联系不会产生实际结果。没有实际结果的联系当然不会产生两个“辩证地转化”。从主观、客观及二者之间关系的角度看问题。这里的主观和客观及其关系都是双重的:劳动者与资本家各自的主观、劳动者与资本家各自的客观和劳动者与资本家之间的主、客观关系以及资本家与劳动者之间的主、客观关系。如此复杂的主、客观关系具有两个性质,即反映与被反映和处于同一层面的改造与被改造。这样的性质使主观、客观及二者之间关系的哲学分析框架难以担当重任,因为它确实不能表现出劳动与资本各自内涵的主体性、社会历史性和阶级性内容。由此看,分析劳动与资本,真实和本质地揭示出两个“辩证地转化”的内容,只有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的辩证关系这一哲学分析框架才能完成任务。马克思的思想逻辑很明确,先有劳动中的主、客体关系,后有资本中的主、客体关系。这样的排序既符合社会历史实际,又是当下客观存在的事实。后一种主、客体关系借助国家的法权力量实现两个“辩证地转化”。

其五,劳动中包含的主、客体关系是作为主体的劳动者与劳动对象之间的关系,他或她借助劳动资料改造劳动对象,用马克思的话说是“创造形式的活动”“塑形”对象,结果是劳动产品的出现,且是具有使用价值的劳动产品的出现。这是任何人类活动、进而是人类生存的客观基础。在这里,作为主体的劳动者与劳动对象、劳动资料、劳动活动和劳动产品这四者结合为一,劳动者拥有占有、使用和处置它们的天然权利。当然,为了自己以及家人等的生存,劳动者也有天然义务从事劳动。由此说,劳动者的权利与义务有机统一。原始社会中作为主体的劳动者的状况就是如此,未来共产主义社会中劳动者的状况也会是如此。资本的介入使情况极度复杂化,主、客体关系的情况便是如此。资本是主体,劳动是客体,资本家是主体,劳动者是客体。劳动服从于资本,劳动者服从于资本家。这种特定社会历史情势中的劳动所包含的主、客体关系发生了质变,劳动者在劳动中的权利与义务关系发生断裂,劳动者仅仅承担在劫难逃的义务:不得不把劳动过程及其产品归于资本,归于资本家。资本家没有劳动,也没有必要劳动,但他享有法律规定并加以保护的权利:以生命所系的强度迫使劳动者劳动,把劳动者的劳动成果无偿地占为己有。发生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或说根本原因是什么?当然是私有财产制度。作为根本性公共产品的私有财产制度由谁提供?当然是国家,国家以法律或说法权形式赋予资本家无偿占有他人劳动成果的权利,硬性规定了劳动者必须劳动但不能拥有劳动成果的义务。这就是两个“辩证地转化”的原生态含义。让这种含义显现出来的,是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辩证关系的哲学分析框架。

其六,从劳动思想史的角度看问题,同样能判定出马克思两个“辩证地转化”思想的伟大之处,这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伟大发现。资产阶级经济学把“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信条作为自己的逻辑前提之一。这是“腰斩”洛克相关思想的结果。洛克确实提出了“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学说,其本意确实是为残酷无比的资本主义圈地运动作辩护,但他在论证这一点时,始终以劳动为前提;他的思想逻辑虽然掺杂宗教因素,但仍能让人感受到其中强大的逻辑力量。第一,自然如土地为人类所共有,它不能为人类提供所需要的全部物品。这就需要人类的劳动改造自然,以使自然向人类提供满足需要的全部物品。人类满足需要的基本前提是劳动。第二,上帝命令人从事劳动以满足自己的需要,劳动具有神圣性。第三,基于上帝的命令和自己的需要而劳动,劳动的成果归劳动者所有,成为劳动者的私有产权,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合法[4]。

虽然洛克的思想逻辑强劲有力,无可辩驳,但我们不得不指出的是,它的社会历史性根据是原始社会,并不能真正说明资本主义圈地运动时期出现的残酷事实。当洛克提出上述思想时,资本主义生产还没有在英国占据绝对统治地位,思想与现实之间的冲突还不是如此地刺人眼球,以至于不认真面对和提出一套说辞,自己的学说便无立足之地。到18世纪中后期,资本主义生产已在英国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私有财产劳动起源说与资本主义生产造成的现实之间的冲突已非常尖锐。如何说明这一点?这使得生逢其时的亚当·斯密身陷困惑之中。如下一席话足以证明这一点:“下层阶级状况的改善,是对社会有利呢,或是对社会不利呢?一看就知道,这问题的答案极为明显。各种佣人、劳动者和职工,在任何大政治社会中,都占最大部分。社会最大部分成员境遇的改善,决不能视为对社会全体不利。有大部分成员陷于贫困悲惨状态的社会,决不能说是繁荣幸福的社会。而且,供给社会全体以衣食住的人,在自身劳动生产物中,分享一部分,使自己得到过得去的衣食住条件,才算是公正。”[5]细心品味亚当·斯密的话,就可发现其中的丰富含义,更能感受到亚当·斯密的困惑之处。第一,亚当·斯密说话时的社会历史背景是资本主义生产已占有绝对统治地位,私有产权已牢固确立并深深介入当时的经济生活之中。第二,当时劳动者的生存状况已困苦不堪,以至于虽然终日劳作但衣食住的基本生存条件仍无法保障。第三,亚当·斯密提出“繁荣幸福的社会”的判断标准,劳动者衣食住有保障的社会才是“繁荣幸福的社会”。第四,劳动者提出自己要求的理由是什么?用自己的劳动及其成果“供给社会全体以衣食住”。第五,“公正”之说是亚当·斯密发出的呼吁,因为当时劳动者的处境太悲惨,资本与劳动之间的冲突太尖锐。第六,亚当·斯密说话的语气表明是在争辩,他在与谁争辩?与资本主义的辩护士,与围绕《济贫法》争论而来的一派荒谬观点。从亚当·斯密诉诸“公正”的呼吁解决问题的做法看,他并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其中的原因不难发现,亚当·斯密没有找到资本与劳动冲突的内在根源。让亚当·斯密感到困惑的是,劳动者创造了“供社会全体以衣食住”的条件,自己的生活却如此地悲惨和难以为继。这种状况具有法律合理性,但具有经济合理性吗?为什么法律合理性与经济合理性如此地尖锐冲突?

后来的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同样感受了这种冲突的客观存在,但在发表对这一冲突的看法时,离亚当·斯密的劳动创造财富论和人道主义情怀越来越远,最后发展到背道而弛的地步。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举两个例证。西尼尔是牛津大学历史上的第一位政治经济学教授,由于自觉地且是不遗余力地为资本家辩护而被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屡次地痛批痛骂。他在1836年出版的《政治经济学大纲》一书中说,“经济学家把地主、资本家和劳动者说成是成果的共享者的那种通常说法,只是出于杜撰。差不多一切所生产的,首先是资本家的所有物;他预付了在其生产中所必要的地租和工资,偿付了在生产中的必要的节制行为,他是在这个方式下购入的”[6]。在西尼尔的心目中,资本家是救星,是恩人,他在资本主义生产中占有绝对统治地位,劳动产品归他所有,具有天经地义的经济合理性。既然具有经济合理性,那么,资本家统治一切、拥有一切的法律合理性还是问题吗?这个亚当·斯密学术上的不肖子孙,彻底扭曲了亚当·斯密学说中的真知灼见,把亚当·斯密遇到的困惑引向了另一个实际是背道而弛的探讨方向。

在《大纲》开篇便遭到马克思批判的巴师夏是法国人。他临死前(1850年)出版了《经济和谐》一书。书中他把资本捧到包打天下且与上帝并列的地位,其辩护的偏执和极端达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因此马克思说他是“庸俗经济学辩护论的最浅薄因而也是最成功的代表”[3]18。请看他的如下说法:“无论我们是用什么观点来看问题,无论我们把资本同我们的欲望联系起来看也好——资本可以使欲望高尚化;把资本同我们的努力联系起来看也好——资本可以使努力轻便化;把资本同我们的享乐联系起来看也好——资本可以使我们的享乐纯洁化;把资本同自然界联系起来看也好——资本可以使自然界为我们服务;把资本同道德联系起来看也好——资本可以使道德变成习惯;把资本同社会性联系起来看也好——资本可以发展社会性;把资本同平等联系起来看也好——资本可以促进平等;把资本同自由联系起来看也好——资本生活在自由中;把资本同公平联系起来看也好——资本可以利用最巧妙的方法来实现公平;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只要资本是通过正常的途径创造出来的;也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发挥其作用的,而且没有离开它的天然的用途,我们都会认识到:资本里面存在着一切伟大的自然规律的无可怀疑的音调和标志——和谐。”[7]处于这种地位的资本当然既具有经济上的合理性,更具有法律上的合理性,而且还具有几乎是哲学本体论意义上的合理性。不过,在社会历史和现实面前,巴师夏的资本合理性便烟消云散,因为这样的资本只不过是巴师夏一个人的虚构,诚如马克思所说,“巴师夏提供的是虚构的历史,他提供的抽象有时采取理性的形式,有时采取假想事变的形式,不过,这些事变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生过”[1]11。

六、讨论性结论

1.从国内外已有的研究文献看,《大纲》中存在哲学性内容是举世公认的事实。存在什么样的哲学性内容?智仁互见,各有自己的观点。综览林林总总的观点可以得出结论,研究者们忽略《大纲》中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辩证关系这一哲学分析框架的客观存在,是能够确定下来的事实。殊不知,哲学分析框架才是《大纲》中基本和核心的哲学性内容,其他哲学性内容只不过是这一哲学分析框架的外在表现,劳动异化理论可为典型例证。不以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的辩证关系为哲学分析框架,哪怕是神仙也不可能提出劳动异化理论,这二者之间是前提条件和必然结果之间的关系。

2.与1859年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一分册)及其以后的政治经济学文献相比,《大纲》是非常明显的双线演进模式,即政治经济学意义上的货币资本与劳动能力交换的剩余价值生产准备过程、剩余价值生产过程和剩余价值实现过程分析与哲学意义的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辩证关系的分析齐头并进,相互促进,二者之间具有内在的一致性。用资产阶级经济学的教科书标准衡量,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教科书标准衡量,这种做法不符合专业标准。这种状况促使我们提出和思考如下问题:如何看待和评价《大纲》中的双线演进模式?进而,如何看待和评价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文献中的政治经济学与哲学紧密交织?把问题提的更尖锐一点,在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中,哲学是否为内生变量?基于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文献和政治经济学思想史地研究和回答上述问题就会发现,政治经济学与哲学紧密交织,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辩证关系的哲学分析框架发挥哲学基础性作用,恰恰是《大纲》进而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独特之处和优异之处。

3.说《大纲》是双线演进模式只具有相对意义,因为极为明显的事实客观存在:除政治经济学分析和哲学分析外,还客观地存在工艺学分析、社会学分析、历史学分析和法权分析。这说明,《大纲》中存在的是六种学科性分析,即政治经济学分析、哲学分析、工艺学分析、社会学分析、历史学分析和法权分析。看似相互之间是矛盾关系的存在并不矛盾,政治经济学分析和哲学分析是主线,构成基本性内容,而其他学科性分析发挥辅助性作用,它们是把上述两种分析进行到底的有力工具。六种分析并不处于同一逻辑层面,仅就逻辑的主体层面说,确为双线演进模式。马克思为什么要六种分析交互并用?理由非常简单。马克思要说清楚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本质、历史性特点及其社会历史性后果。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具有过程性,马克思关于资本的生产过程、资本的流通过程和资本作为结果实的东西的分篇构想已充分揭示了这一点。问题在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从哪里来?即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如何产生的?这便需要历史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仅仅是经济现象?非也,它还是政治、法律和社会现象。由此说,法权分析和社会学分析必不可少。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确为特定的社会历史性现象,但这种现象内在地包含特定的技术基础,这种技术基础不同于历史上任何其他生产方式的技术基础,由此看,技术基础分析即工艺学分析同样必不可少。无视历史及其客观存在、无视法权及其客观存在和忽略技术基础特点地看待雇佣劳动和资本,静态地就经济论经济,试图找到其中的所谓规律,只不过是经济学研究中的美文学想法。顺着这样的思路走可以写出具有数学美或说自然科学美的论著,但这样的论著与其要反映的经济现实之间已没有多少实际联系。马克思没有写经济美文学的意愿,而是要为处于屈辱和贫苦状态中的劳动者讨说法,所以,如实反映现实的内在需要决定了马克思必然会六种分析交互并用,以便把自己面对的经济现实的内在本质揭示出来。

4.由于受马克思主义由三个部分(即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构成观点的强烈影响,从前苏联开始一直到现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中通行的做法是从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文献中剥离出纯而又纯的政治经济学内容。剥离的结果洋洋大观,数量上汗牛充栋,性质上大同小异的教材、专著和论文不断问世。这样的结果与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文献中的政治经济学是什么关系?尽管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者既不提出也不回答这样的问题,我们还是要说,这样的结果与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文献中的政治经济学即原生态的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之间是南辕北辙的关系。这样的判断会使不少人不高兴,但是,少了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辩证关系这一哲学分析框架的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怎么能算是马克思原生态的政治经济学呢?由此说,相对于马克思原生态的政治经济学不被遮蔽而是出场并表示存在而言,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中的通行做法造成了灾难性后果。现在,是彻底改变这种做法的时候了。

5.与资产阶级经济学静态的三要素(即资本、劳动和土地)分析相反,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研究是动态的过程分析,所谓过程即剩余价值生产的准备过程、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和剩余价值的实现过程及三者之间的有机联系。从比较的意义上说,两种分析框架中的哪一种更切近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历史和现实?哪一种才能真正得出符合客观实际的科学性结论?资产阶级经济学出于学科自私和阶级立场的考虑而妄下结论,并把自己的结论刻意标称为自然科学意义的科学。客观公正的结论恰恰与此相反,马克思动态的过程性分析框架才更切近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历史和现实,才能得出符合实际的科学性结论。与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公开叫板并妄图驳倒马克思的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大有人在,不绝如缕,到头来是自取其辱和自讨无趣,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始终处于与资产阶级经济学双峰并峙地位的事实足以说明这一点。政治经济学动态分析框架的运用提出了哲学分析框架的特定要求,它不能是资产阶级经济学运用的主观、客观及二者之间的关系,只能是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的辩证关系,不如此,便无法揭示出资本运行三个过程中各自的政治经济学本质、阶级本质和人学本质。这说明,无论从哪个层面和哪个角度看问题,结论只能有一个:《大纲》中,进而马克思的原生态政治经济学中的哲学分析框架只能是主体、客体及二者之间的辩证关系。相对于我们的论题而言,这一哲学分析框架的意义在其次,首要者是确立基本事实,它确实客观地存在于《大纲》中,进而存在于马克思原生态的政治经济学中。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洛克.政府论:下篇[M].叶企芳,瞿菊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19-23.

[5]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上卷[M].郭大力,王亚南,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2:72.

[7]西尼尔.政治经济学大纲[M].蔡受百,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7:145.

[8]季陶达.资产阶级庸俗政治经济学选辑[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221-222.

【责任编辑 吴 姣】

On the Framework of Philosophical Analysis of The Critique Outline of Political Economy

GONG Jing-cai,WU Xue-fei

(College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Hebei University,Baoding,Hebei 071002,China)

From the beginning of 1960s,Marx’sTheCritiqueOutlineofPoliticalEconomyhas become the focus of international academic research and debate.Research and debate are in three fields:literature,political economics and philosophy.On the research history and current status of the field of philosophy people involve numerous topics,like labor alienation,free time to say,social ontology refinement,traces of Hegel’s philosophy variously.Compared with the ideological practice ofTheCritiqueOutlineofPoliticalEconomy,the shortcomings of the existing research results are obvious:it does not put forward and explore the philosophical analysis framework in the conscious level.The philosophical analysis framework is the dialec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subject,the object and the two. Marx used the philosophical framework of analysis to examine three processes of capitalist production run:the circulation process for the production of surplus value,namely the exchange of monetary capital and labor ability;the production process of surplus value,namely the material transformation between man and nature;the realizing process of the surplus value,namely the exchange phase between commodity capital and monetary.The results show,capitalist political economy nature,class nature and legal nature,science nature and essence of social history one by one are exposed in broad daylight.Overall,the Marx’sTheCritiqueOutlineofPoliticalEconomyhas an irreplaceable value,for our existing academic research paradigm proposes many challenges,and the response to these challenges is our academic responsibility.

Marx;TheCritiqueOutlineofPoliticalEconomy;the framework of philosophical analysis

2016-04-20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的哲学思想新探”(16AZX001)

宫敬才(1954—),男,河北沧州人,河北大学政法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

A811

A

1005-6378(2016)05-0041-08

10.3969/j.issn.1005-6378.2016.05.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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