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枇杷伴夏来
2016-03-07江苏王霞
江苏/王霞
樱桃、枇杷伴夏来
江苏/王霞
春风草草,盛夏将姗姗而来。落英之后,就是鲜果丰美。那些孕育了春华,汲取了雨露的果实不但好吃,更是形态曼妙。撷取一二,如画入眼,就生动了这个季节。
又见樱桃红满市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孟夏雨水染绿了芭蕉,殷红的樱桃就上市了。这是初夏里最鲜美的水果了。爱樱桃,不仅仅爱它的滋味鲜美,更爱它玲珑美玉般的外形。
我不太喜欢现在满市场的那种山楂果般大小的那种。一水的艳红,大得有些狼伉。我偏爱那种指甲盖大小的那一种,曾经是家门前一株低矮的树上的玛瑙珠。色泽由橙黄至深红不一,粒粒都是那么的晶莹剔透。最好是三五粒一小束,还带着一两片油绿的叶片。我常把这样的一小束放在一个小小的白瓷碟里,摆在茶台一角。一壶老茶,一卷旧词,就消磨了一个漫长的下午。鸡翅木的桌面,米色麻质的席布,黑陶的茶盏。唯有那一碟亮白托着的红珠碧玉,使得古朴沉静得有些黯然的茶席,有了活泼的点缀,也使得品茶读书之心有了些快乐的灵动。这时常常会想到冯延巳的“小堂深静无人到,满院春风。惆怅墙东,一树樱桃带雨红”。庭院深深,人迹罕至,春风撩人,墙东的一树樱桃雨后越发红得鲜艳。面对这满园春色,主人却是惆怅难言。那样一种寂寞的美丽就如同一幅精致的工笔画,生动在心底里了。
樱桃好吃,不过几日。在林洪的《山家清供》里,有“樱桃煎”的记载:把樱桃用梅子水煮烂,除去桃核,放在模子里捣实,压成带有花纹的薄薄小饼,加蜜调味而食。我无缘吃到这樱桃煎,却常常想象,那薄如花钿的樱桃蜜饯该有多么的美味精致,差不多就像旧时女子用的胭脂纸一样吧。这样一来,又觉得这樱桃煎有了几分美艳的闺阁气息。茶台上那几粒樱桃,瞬间让人有了红袖添香的感觉。
“樱桃花下送君时,一寸春心逐折枝,别后相思最多处,千株万片绕林垂”。突然想念儿时家门前的那棵樱桃树了。
一树枇杷半斗金
五月阳光明媚,连带着一切都鲜艳生动起来,特别是那些水灵灵的鲜果。
枇杷样子可爱,通体金黄,还有这细不可见的一层茸毛,显得这黄色格外的柔和温婉。味道也是甜美,我特别偏爱那种甜中带着微微酸味的那种。
“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在古时候,枇杷是一种很田园的果实。茅檐三间,门前一株大叶子枇杷,树下三两只鸡,即可逍遥自在醉梦乡了。
楼下园子里也有一株枇杷。五月中,就有小果子点缀在枝叶间。只是果实很小,滋味酸涩,也只有调皮的娃娃揪来乱抛,余外是没人吃的。可我却十分地偏爱于这株树,因为一年四季,我都与它有着交集。
枇杷树不高,枝干不粗,却伸展得很开。它的叶片都很大,长长的,超过了我的手掌,老叶是深墨绿,泛着深蓝,亮亮的,有着金属质感,对称的筋脉清晰如刻。新生的是嫩嫩的,茸毛厚厚的,肥嘟嘟的可爱。这些叶子不惟可爱,还实用。我爱它也正是如此。家里人,但凡有感冒咳嗽的,我都会去剪两片叶子来。洗净,剪成细条,加上雪梨冰糖,小火煨成一锅甜水,坚持喝上数日,咳嗽就不治而愈了。不光是我们家里,朋友、学生,但凡有需要,我都会剪了来送去。
还有个爱它的理由,它是自己生长起来的。那一年,它自己从土里钻出来,在路旁草坪上,小小的一棵,两三片小叶子。一次,园丁师傅清理草坪,把它拔了出来。我怜它娇弱可爱,就移植到园子里。散步时会给它浇点水,于是,它就蓬蓬勃勃地长成这样,好像是想早日抵达我二楼的窗口。
那天突发奇想,拣最黄的摘了一小捧,在我那个青花瓷盘里铺上两片嫩叶,置果于其上,陈放在茶台。好看之余,还有果香淡淡萦绕,茶水也甘甜了几分。过二日,果子有些萎靡,舍不得它们这样烂去,于是我把它们去皮去核,得了薄薄的果肉一小碗。先把冰糖放在小锅里熬化,再把打碎的果肉放入,一起微火慢熬,竟成了嫩黄的一碗,酸甜爽口。正当我得意时,家人却在一旁笑着说:这个是好吃,可是治咳嗽的却是那不美味的叶子呢。
突然心有所动,我们看人待物,怕也是常常被外在的光鲜所迷惑,而忽略了那朴实中的宝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