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旅游业对社会文化史的影响研究

曹晓慧

(1.集宁师范学院，内蒙古 乌兰察布 012000;2.内蒙古师范大学 科技史研究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唐代旅游业对社会文化史的影响研究

曹晓慧1,2

(1.集宁师范学院，内蒙古 乌兰察布 012000;2.内蒙古师范大学 科技史研究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唐代是我国古代旅游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时期，其旅游形式、旅游内容等都是中国古代旅游的典型代表。从现代旅游业的角度去考量，唐代已经形成了凭借旅游设施与旅游资源为游客的旅行游览提供服务的经济性产业——旅游业。唐代旅游业对社会文化史的影响表现为：它与文化传播、社会风气和文化产品创作都有着互动作用。

唐代旅游业；社会文化史；互动作用

旅游不仅是一种经济现象，更是一种社会文化现象。中国旅游实践表明：旅游社会文化史研究可以深入挖掘旅游资源的文化内涵，有助于充分汲取文化遗产中丰富的养分，为中华文明的传播做贡献；也可以学习前人旅游的经验，对当时的旅游行为进行梳理、探讨，可以帮助人们开展旅游文化生活，增添人们的生活乐趣；另外，也能够推动整个旅游行业的健康、快速的发展。中国旅游发展史的一个重要阶段是在唐代，这一时期的旅游方式和旅游内容是古代旅游发展史的典型代表。所以，要充分研究唐代旅游的成因及发展、与当时政治经济之间存在的联系，那么既能充实唐代社会生活史研究的内容，也可以为现代旅游业可持续发展提供历史借鉴和有益启示。

一、旅游的概念及现代旅游和古代旅游的区别

研究唐代旅游业的发展情况，就要对中国古代旅游的概念有一个清晰的界定。纵观中国旅游发展史，不难发现旅游活动古已有之。我们把现代旅游行业看成是一种经济文化产业，那么相应的就可以把古代旅游行业看成是政治文化产业。

(一)旅游的定义

1.国外关于旅游的代表性定义

1994年世界旅游组织颁布实施了《旅游统计建议稿》(英文简称为UN/WTO)，对旅游统计中的一些基本的概念，比如旅行、旅游者等做出了详细、系统的定义。该文件中写到：“当人们因为商务、休闲游玩、或者其他的原因离开了日常生活与工作的地方而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在这个陌生地方里连续停留的时间不能多于一年的活动就称为旅游活动，这种旅游活动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取旅游地的报酬。”

2.国内关于旅游的代表性定义

李天元认为：“旅游是指人们离开自己日常生活与工作的地方(不包括到外地就业任职和移民等原因)前往一个陌生地方的逗留活动，并且因为这些逗留活动产生的关系与现象的总和。”[1]而在谢彦君看来：“旅游指的是游客离开自己的居住地前往外地以寻求愉快和放松审美为目的的一种具有休闲、消费以及社会属性的短暂旅行经历。”[2]

根据上面所述两种观点，本文对旅游有如下的定义：旅游指的是人们离开自己日常生活居住的地方，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短暂逗留或者非定居性质的旅行活动，且停留时间不超过一年，并由此所引起的不同关系与现象的总和。

3.中国古代旅游

与旅游有关的词汇，在古典文献中就可以找到。例如梁沈约在《悲哉行》中最先把“旅”和“游”连在一起使用，诗中写到“旅游媚年春，年春媚游人”[3]，这里的“旅游”和我们现在所说的旅游的大致意思差不多，这指的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的短暂的、非定居性的休闲娱乐活动。

将现代的旅游概念与古代的旅游行为结合起来，可以这样定义古代旅游：人们出于娱乐、文化、政治和商务等目的，暂时离开自己日常生活工作的地方，而前往一个陌生地方的行为过程。根据以上定义，可以总结出古代旅游的两个显著特点：第一，无时间和距离的严格限定；第二，具有较强的依附性，古代旅游活动大部分是掺杂于其他活动如做官、出征、经商、游学等活动中。

4.古代旅游与现代旅游的区别

首先，现代旅游代表的是一种经济文化产业，不同的是，古代旅游主要是一种政治文化产业。由于旅游业的快速发展，现代旅游的主要目的是休闲娱乐，还以旅游设施与旅游资源为依托，为游客在旅游期间的衣食住行和旅游、购物、娱乐等各个方面的需求服务，现代旅游产业是一种与各种企业、部门紧密联系的经济文化产业。而古代旅游主要以政治文化和军事为依托，为满足这些需要而存在和发展。

其次，现代旅游随着现代人可自由支配收入和闲暇时间的增加，已成为大多数人消遣、休闲的主要方式，世界上大多数地区具有“大众旅游”的格局特点；而古代旅游只是少数统治阶层具有的权力，参加者往往都是官僚、封建贵族和帝王等统治阶级和附属阶级。

二、现代旅游业及唐代旅游业主要构成要素

(一)现代旅游业构成要素分析

现代旅游业已经发展成为以旅游设施和旅游资源为依托的格局形式，为游客提供旅游服务的经济性产业。从上述定义可看出：旅游业的生存与发展离不开旅游设施、旅游资源与旅游服务这三大要素。旅游资源是能够吸引旅游者前来进行旅游活动，并能产生经济效益的一切事物和因素的总和，包括自然风光、历史古迹、文化遗址、民族习俗等。旅游设施包括道路、机场、供水供电系统、通讯系统等基础设施以及旅游专门服务设施，比如：住宿、交通、购物、餐饮和娱乐等。

(二)唐代旅游业构成要素分析

1.唐代旅游资源

唐代旅游资源主要包括自然旅游资源和人文旅游资源，这与现代旅游资源分类“二分法”所得出的分类结论是一致的。

唐代旅游者受唐代特定的文化、政治环境影响，吸引其外出旅游的自然旅游资源主要包括山岳景观、岩溶景观、湖泊景观和花卉资源。唐代著名的山岳景观很多，如五岳、庐山、峨眉山、天台山、鄱阳湖、洞庭湖等。五岳因为其地质构造独特、动植物资源丰富等特点而闻名于世，另外加上帝王将相的封禅与佛道修行的影响，早在唐代，五岳就已经发展成为了著名的旅游胜地。根据《史书》中的记载，秦汉以前有七十余帝王登泰山封禅朝拜。[4]帝王封禅不仅是一项政治活动，还是一场巡游活动，推动了沿途地区的交通、周边环境及住宿和饮食业的发展，因此，泰山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并且还吸引了大量的诗人来参观游览，吟诗赋颂。岩溶地貌是具有溶蚀力的水对可溶性岩石(大多为石灰岩)进行溶蚀等作用所形成的地表和地下形态的总称，又称喀斯特地貌。这种景观广泛分布于我国西南地区。随着唐代经济文化的发展，尤其是后来有越来越多的文人来参观游览，就赋予了岭南山水地区独特的人文内涵。湖泊指的是在陆地表面的洼地中形成的面积较大的水域。游客对湖泊水与多彩多样的湖光水色有着极大的游览兴趣，因此湖泊也就成为了一种非常流行的风景旅游资源。在唐代，著名的风景旅游名胜有杭州西湖、洞庭湖和太湖等。唐代经济的繁荣在改善人们物质生活的同时，也丰富着人们的精神世界。因此，爱花、赏花，以花木为景观也是唐人的时尚。根据有关资料记载，唐玄宗有一个爱好，就是和后妃及大臣游览御花园，他喜欢养花、品花和赏花，并组织与花有关的游戏：“明皇于禁苑中，初有千叶桃盛开。帝与贵妃日逐宴于树下。帝曰：‘不独萱草忘忧，此花亦能销恨’。”[5]唐代有许多咏颂花的诗篇，在这些诗篇里常见的花有牡丹、桃花、梅花、芍药和芙蓉等。唐代是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经济的发展、文化的繁荣和科技的进步造就了大量的人文景点旅游资源。这种旅游景点具有人为创造、能够反映当时的社会风俗、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状况的特点，还包括旅游功能的因素。

由于在唐代时期社会就具有自由开放的特点，随着宗教的长足发展(特别是道教和佛教)，越来越多的游客开始对宗教环境与宗教活动产生了兴趣，有许多寺院道观成为了著名的旅游景点。根据唐代资料，在唐太宗时期，寺庙就已经有3 716所，在唐代鼎盛时期，已经多达5 338所。根据《唐六典》中的资料记载，这一时期道观也得到了一定的发展，达到了1 687所。园林指的是在某个地域使用工程技术手段与艺术手段，通过对地形的改造(或者在原先地域的基础上筑山、理水)、营造新型建筑、种植花草树木以及布置园林路径等方式创作成的优美的自然环境。从园林的形式来看，唐代的私家园林、公共园林、皇家园林以及寺庙园林都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唐代皇家园林中名气最大的应该是华清池和芙蓉园。唐代私家园林主要是由贵族园林和官宦文人园林组成。唐代有着大规模的寺院建筑，同时修建了一些标志性的建筑，比如法堂、佛塔、宫殿及藏经楼等，除此之外，还大规模的修建山水池台，大量栽种奇花异草，展现出了园林化的特点。正如现代旅游中的节庆一样，古代节庆同样是创造闲暇时间的有效途径。节庆活动指的是在不同的国家地区、民族区域内长时间的生产活动中发展成的一种独特的社会现象，要在特定的时间举办，是一种大型的群众性文化活动，能够体现出当地的鲜明特色，综合体现了本地区的经济文化历史的发展现状。在政治清明、经济发达、文化繁荣的唐代，节令习俗已经具有了鲜明的特征，比如娱乐性、享受性、休闲性和健身性等。唐代的节令比较多，在这些节令中，有清明节、重阳节、中秋节、寒食节等与休闲旅游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在庆祝节日的时候，有许多庆祝活动，比如赏花、上赏灯、登高、赏月等，游玩的人们形成了庞大的游乐队伍。

2.唐代旅游设施

在唐代，人们的外出旅游活动蓬勃发展。在这一过程中，和旅游有关的交通业、旅馆业、饮食业都得到了全面发展。“旅游交通是指旅游者从某个地点向另一个地点进行空间转移过程汇中使用的代替步行的方式手段或者途径。”(Burkart and Medlik，1981)。在这里，我们主要讨论在唐代带旅游者抵达旅游目的地的大交通问题。

唐代鼎盛时期，幅员辽阔。长安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也是重要的交通枢纽。从长安出发可以到达朝鲜、印度、罗马、阿拉伯等许多国家。当时形成了以长安为中心，通向与全国各个交通干线，推动了当时社会经济大力发展。

唐代一条重要的交通枢纽就是丝绸之路，这不但是东西贸易的必要通道，还是存进东西方文化发展与交流的重要纽带。这一时期，商人、游客以及宗教信徒等通过丝绸之路往来于东西方，这推动了这一时期东西方旅游业的繁荣发展。可以把这种旅游形式看成是早期的入境和出境旅游。在丝绸之路的推动之下，国际旅游越来越繁荣。

《旅游饭店管理概论》的作者凯萨认为：“自从文字发明以来，就开始了旅行的记载。古代人们的安全完全靠上帝保佑，食物、住宿等都只能靠就地解决。外出旅行的时候，晚上需要住宿的地方，所以住宿业又被看成是世上第二古老的行业。”早在唐代，就已经有旅店、客栈等设施为游客提供住宿和就餐服务，把其称为旅馆业。唐代商业旅馆业无论设置、规模还是服务，在当时都体现出繁荣兴盛。与现代旅馆业相比，也能够给游客提供饮食、住宿这些基本服务，还具有提供娱乐的职能。唐代的酒楼和旅馆之间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当时在洛阳、长安这些地区酒楼数量不但多，而且还有相当数量的体现民族特色与地方特色的酒楼。这一时期的酒楼和“食店”也为客户提供住宿，特别是在一些港口城市，比如扬州、泉州和广州等地酒楼和旅店的数量更多、更发达；不但给国内游客提供住宿，还为通过丝绸之路来到国内的游客提供住宿，为他们服务。比如当时在泉州、扬州等地区的波斯馆，都可以提供住宿和饮食服务，这些旅馆主要是接待外国的游客。在唐代，能够为出行的人提供食宿的场所还有宗教寺院。寺庙接待的游客有宗教信徒、游方僧人和来自全国各地的香客等。

3.唐代旅游地图

根据学者考证，唐代已经有了旅游地图的编制与使用。与前代相比，唐代时期制作的地图要更加发达。在保存的资料中，有长安10道图、开元10道图以及元和10道图，这些都是全国范围内的地图。而且重要的是，这些全国性地图为人们的远途旅行提供了可靠的地理依据。

4.唐代旅游商品

购物需要时旅游者的基本需要之一，旅游商品品种、数量和质量关系到旅游业的兴衰。据有关学者考证，唐代比较出名的旅游产品有茶叶、丝织品、纸和瓷制品等。而这一时期生产的丝织品，与前代相比，数量多、质量高、花色品种丰富。另外，瓷制品在当时也是旅游商品中比较流行的一种，甚至现在，唐三彩和瓷制品都为游客所喜爱。这一时期生产的茶叶还大量出口，同时是国内人民的一种重要的消费品和饮料。另一种旅游商品是商品纸，这时已经出现了纳税时使用的凭据单，由此可知当时的商业旅游发展已经很繁荣。总之，唐代已经形成了以丰富的旅游资源和较齐备的旅游设施为依托，并提供旅游地图和旅游商品服务在内的旅游服务，招揽并接待旅游者的经济性服务产业——旅游业。

三、唐代旅游业的社会影响

唐代的旅游业，正如现代旅游业，涉及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不管是朝廷开展的旅游活动，还是民间群众自发进行的旅游活动，都离不开当时经济文化发展的推动。

(一)唐代旅游业与文化传播的互动作用

旅游活动是一种经济文化活动。古代旅游中的“旅”和“游”都具有一定的文化属性，而且游客在旅游的过程中又创造出了新的文化，推动了文化的传播。文人士大夫阶层是唐代最有活力的群体，他们的言行举止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身边的人。在唐代，文化传播的发展主要是靠文人大夫从事的旅游活动。这些文人雅士在旅游的时候学习、了解、感知异地的文化差异，而且也将自身带有的文化在无意间传播给了这些异地的人们，于是促进了旅游地区文化与社会的构成。唐代的文人雅士在旅游的时候，经常会有感而发，于是创作了大量的优秀诗篇，诗篇的广泛流传，又推动了当地文化与社会的构成，而且还有效地宣传当地的旅游资源，提高旅游景点的知名度。于是，旅游业的发展在不知不觉中推动了社会文化的发展与交融，而且将唐代的文化传向了世界，形成了唐代文化圈。

毋庸置疑，在旅游促进文化发展的过程中，文化的传播和交流反过来又会推动着旅游业的发展。唐代文化的繁荣吸引着异国他乡的人们来探讨、交流，加强了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往来。这些使者在回国后，大力宣传唐王朝的风景名胜，于是，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来华参观旅游。

(二)唐代旅游业与其他社会生活风气的互动作用

唐代旅游业增加了人们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同时还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社会风气。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当时盛行的旅游风与赏花风、尚武风、参禅悟道风是彼此促进的。爱花、赏花，以花木为景观也是唐人的时尚。唐代社会的各个阶层，对赏花都有浓厚的兴趣。唐代最有名的赏花活动是牡丹花会，有名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8]，另外，旅游活动也促进了参禅悟道之风的发展。可以说，旅游之风与赏花、参禅悟道、尚武这些社会风气彼此之间相互促进，一起推动了大唐帝国的繁荣发展。

(三)唐代旅游业与文化产品创作的互动作用

文学作为一种普通的社会意识形态，其兴衰与社会的各种因素之间保持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在唐代，诗歌创作达到了鼎盛时期，除了政治开明，经济繁荣、文化发达、思想活跃等诸多因素之外，还和“旅游热”密切相关[3]。在旅游的过程中，旅游者不但创作了优秀的文学作品，还陶冶了情操，这些优秀的文学作品既包括文章也包括诗词。旅游，为唐人他们创作山水诗、田园诗、边塞诗、游记散文等文学作品提供了灵感与背景。因此，在唐代文学的发展过程中，旅游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游客在旅游过程中创作的优秀的文学作品，有助于人们更全面的了解国内各处的风景名胜，于是刺激着他们进一步去旅行游玩。

唐代的艺术发展多种多样，比如书法绘画和园林艺术都取得了进一步的发展，不过艺术发展的进步也离不开旅游的促进作用。唐代的造园艺术较前代有较大发展，出现了许多风景绝佳的园林。唐代的绘画书法同样体现了作者的真实旅游生活。作者在创作书法绘画时，要向大自然吸收创作灵感，于是，旅游就成为了为书法绘画提供创作灵感的一种有效途径。唐代一些价值极高的学术创作都与宗教旅游有着密切联系，旅游是促进唐代艺术文化繁荣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同样，旅游还促进了唐代地理学的发展。那一时期编辑的书籍及地图，都是作者在长期旅行过程中，长时间收集资料整理而来的。

综上所述，唐代旅游业与当时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它与文化传播、社会风气和文化产品创作都有着互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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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654(2016)09-0079-04

2016-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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