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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学中的“青春”及其写作
——孟繁华先生文学关注的焦点

2016-03-06翟婷婷沈阳师范大学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辽宁沈阳110034

河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当代文学青春文学

吴 玲,翟婷婷(沈阳师范大学 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辽宁 沈阳 110034)



当代文学中的“青春”及其写作
——孟繁华先生文学关注的焦点

吴 玲,翟婷婷
(沈阳师范大学 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辽宁 沈阳 110034)

摘 要:青春写作与青春形象,一直是文学研究和社会学研究比较感兴趣的话题,在百年文学史的宏大序列中从未断绝,孟繁华教授作为当下文学界最为活跃的当代文学批评家、文学史家和文学理论家之一,对这一话题自然也倾注了极大的关注并对之进行阐释。孟繁华先生认为青春写作与青春形象是当代文学的重要一维,甚至成为左右文学地位的重要因素而不可或缺;同时,中国当代文学的最大特征就是“不确定性”,于是,作为其组成部分的青春写作与青春形象也便具有其特殊的“不确定性”。对于这方面的主要看法与观点,本文试图以关键词与文学史历时性梳理的方式进行论述,并探讨有关青春写作与青春形象的关键性问题。

关键词:青春写作;青春形象;不确定性

青春写作与青春形象,一直是文学研究和社会学研究比较感兴趣的话题,单就文学研究来说,目前对这一主题的研究成果建树颇丰。孟繁华先生素来以紧跟当下文学创作与评论走向著称,作为一个有着广泛而深入的人道主义关怀的学者,对这一主题的研究现状也进行了持久关注与积极阐述。仅从已出版的一系列著作来看,相关的阐释俯拾皆是:自与程光炜老师合著的《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史》[1]在“‘双百方针’时代”将“青春写作”专节论述以来,“青春写作”在他的研究视阈中已确立了重要位置。在接续出版的一系列学术专著中,每一本都将“青春/青年”作为一个专门的章节进行阐释,如《文化批评与知识左翼》[2]中“青春的含义”一章,《坚韧的叙事——新世纪文学真相》[3]中“当代中国的青春文学”一章,《文学革命终结之后——新世纪文学论稿》[4]中“2011年长篇小说的青春书写”一章,《新世纪文学论稿:文学思潮》[5]中“失去青春的中国文学——当下中国文学状况的一个方面”一章。除此之外,还有未曾收录进学术专著的一些文章也持续地关注着这一文学主题,如《从高加林到涂自强——评方方的中篇小说〈涂自强的个人悲伤〉》[6]等文章。从而,孟繁华先生对“青春写作与青年形象”的研究便逐渐成为体系。作为文学中人,我们对他的文学观念进行梳理与论述无疑具有重要意义;此外,这种研究也将对丰富后来者对当下时代文学的理解具有重大价值。

一、青春及其写作的“不确定性”

提到“青春”,在日常生活中,年青、朝气、活力、奋斗等词汇往往是它的代名词。当代著名文学评论家同时也是孟繁华先生的好友贺绍俊教授认为:“青春,最早的含义是指春天,因为春季草木旺盛,其色青绿,所以将春天称为青春。春天是一年的开始,万象更新,象征着新的生命正在萌芽成长,所以青春又转喻为特指一个人的青年时期,青年时期往往被视为生命中最为美好的时光,因此,青春喻意着美好。”[7]在他们看来,中国的当代文学首先就是由青春文学吹响进军号角的,作家们通过塑造一系列的青春形象,为新中国构建起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充满青春朝气的价值观和文化空间,“青春”所代表的那种朝气蓬勃自然就成为这种文学的底色。

另外,在孟繁华先生的学术视野中,将文学的“不确定性”与“多样性”视为当代文学的基本特色,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首先,时代的不同会引起生于其间的史家对其处境的思考的不同,从而引起其历史观的个体差异,因此,任何文学史的写作总是带有著述者个人的主体色彩;其次,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任何文学史都与其产生时代的社会、历史、政治、经济、文化等因素彼此纠缠,不停变幻的政治文化环境会引起文学的评价尺度与发展方向的变幻莫测,因此造成了同一作家、同一作品在不同时期也命运迥然的状况;最后,20世纪以来,中国历史与文化均进入世界局势,被卷入“全球化”这个极为动荡的旋涡,文化道路的选择使得当代文学的发展有着极大的变数。这就构成了孟繁华先生眼中当代中国文学异彩纷呈的文学的“不确定性”与“多样性”,表现在青春写作中就是在不同的时代、社会、语境中,作家对“青春形象”的态度与表述各有不同。青春写作作为吹响当代文学进军号角的一种文学范式,青春形象作为时代的风向标和晴雨表,自然而然地便被他拿来作为观察当代文学写作状况发展演进的一个视点,甚至也被他作为判断一段历史时期文学精神状况的一个尺度。

二、青春写作的概念界定

关于“青春文学或青春写作”,孟繁华先生认为,是指青年作家所写的反映青春生存与精神状态的文学作品,“首先突破禁区的并不是资深的、在文学界已经确立了地位的作家,而是在四五十年代之交成长起来的青年作家。这些作家成长的社会环境、接受的社会信仰、文学影响,都与理想主义有关,他们的‘不成熟’使他们还不能理解中国的复杂性,看到的只是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他们还是以年轻狐疑的眼光对现实发出疑问的。因此,我们将这些写作称为‘青春写作’”。[1]这一定义自然也有其偏颇之处,但本文不加深究,笔者试图通过关键词解读的方式阐释出孟繁华先生对青春写作所持的基本态度。

首先是“青年作家”,也就是说孟繁华先生在关注“青春写作”时关注点之一在于“以己笔写己身”,因此,他关注的是青春文学的“关己”,在另一层面上则代表着孟繁华先生所指认的“青春写作”从创作开始阶段就伴随着作家自身成长的轨迹。

其次是“理想主义”,即“以己笔写己思”,关注的是处于青春期的人物的精神与心理状态。孟繁华先生认为,“青春就是成长,就是自以为是,就是以理想的方式看待世界,就是激情、热情大于理性”。[5]所以,新中国成立初期文学中的青春形象是站在地球边放号的 “天狗”,是面目一新的 “大春哥”“二黑哥”“当红军的哥哥”,是“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是梁生宝、萧长春,是林道静和欧阳海。这时,青春是一个新的生命,具有一种朝气蓬勃的精神强力,他们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而上世纪80年代,经历了“文革”的动乱,在物质与精神方面均百废俱兴的时刻,“作为文学人物的他们是精神的孤儿,他们犹疑徘徊彷徨迷茫”[5]。于是青春变成了理想幻灭后的“失败者”——他们是“回答”“致橡树”的“一代人”,是高加林、易杰之辈,是返城的“知青”、平反的“右派”,当然也是“你别无选择”和“你不可改变我”的“顽主”,同时更是“一个人的战争”……

最后是“对现实提出疑问”,即是“以己笔写己虑”,青年的世界观与人生观,对社会历史、世道人心的态度成为问题的焦点。孟繁华先生认为,“青春形象从一开始就与世俗世界构成了紧张关系,抑或说,青春形象的诞生,就是为挑战世俗世界的”[5]。在这种意义上来说,青春意味着充满挑战的勃勃生机,青春形象理应是时代的迷惘者和寻找者。他们处在旧已破而新未立的时代中,处在人生方向未定、人生轨迹未知的状态中,是最具冲决一切的反叛个性的群体。面对陈腐的社会弊端,他们最易发出反思的声音,却也最易陷入迷惘;面对新兴的世相,他们最具变革精神,同时也最易冲动。现实和理想的反差,生存的困窘和内心的渴望,使他们义无反顾不顾利害地冲向世俗规范的坚实堡垒,最先举起反抗流弊的大旗,吹响质疑不平的号角。

三、“青春”的历史与问题

青春往往被世人看做是社会的“晴雨表”、社会发展的“水文记录”,于是,青年问题实际上是整个国家和社会的问题。胡玉伟教授曾盛赞孟繁华先生:“作为当代文学批评界的标志性人物,孟繁华同时也是一位文学史家、文学理论家。史家的眼光赋予他观照批评对象时的历史纵深感,理论家的深刻又使他的批评话语焕发出理性的光芒、明确学理立场。”[8]借文学理论家之学养,孟繁华先生的深入研究为这一主题的进一步拓展提供了一些新的考察角度,相应的,也给出了一些他自己的思考与解答;同时,借文学史家之眼界,孟繁华先生也尝试分析青春形象的历史变迁及其复杂性。他认为当下文学中青春形象失落是当下文学被关注程度不断跌落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是当下文学逐渐丧失活力和生机的佐证。因此,作为一个有着广泛而深入的人道主义关怀的学者,在细致地梳理与分析了各个时代文学中青春形象的塑造状况之后,他试图通过重述历史长河中青春的伟岸身躯,挖掘出活跃于当下的青春身影,最终试图推出一个新的文学时代。本文试图通过概述孟繁华先生对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新时期与新世纪青春写作与青春形象的研究内容与特点,探寻出作者潜藏在文字背后的深层目的。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青春形象的塑造主要集中在两个维度的写作,其一是在“百花方针”提出后出现的“干预生活”和“爱情小说”。虽然作文方式与目的均有不同,但其中均塑造了超出常轨的青春形象——如林震、曾刚、江玫等。然而,随着文艺政策的紧缩,以上两种写作均被视为“创作上的逆流”而成为禁区,这些青春形象也受到了严厉的批判。因此,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青春形象”并没有在这样的作品中获得确立。其二是“红色经典小说”中青春形象的塑造,孟繁华先生称之为“红色青春”,如林道静、梁生宝、萧长春、欧阳海等,在他们身上涌动的是主流意识形态倡导的价值观,这也是中国共产党夺取文化领导权、建立社会主义想象共同体的内在要求。但是,孟繁华先生对“红色青春”的考察并未止步于此,他注重发掘的是小说以其无意识的方式给予读者的隐喻,寻找文字表达背后的裂隙所在。他认为,一方面,社会历史发展的状况,使梁生宝、萧长春、高大全等青春形象彻底失去了存在的现实依据,所以他们只存在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特殊的历史环境之中。另一方面,这些“红色青春”人物只是在革命导师的引导下、在时代价值观建构下成长起来,并不具有个人意义上的世界观或人生观;而且,他们在被建构出来之后,不同程度地受到了评论界的质疑与批评,因此,他们虽然一定程度上承载了意识形态构建社会主义新人的期待,却并不能被列入成功的“青春形象”序列之中。

“文革”结束,时间进入80年代,青春文学以其充满怀疑的精神之火点燃了新时期文学的燎原之势。这个时期的青春文学以反思历史、批判现实为己任,塑造了一批“站立”的青春形象——如高加林、白音宝力格、孙少平以及“返城知青”、“平反的右派”、现代派文学中的反抗者、“顽主”等。他们的身上充满了理想主义与英雄主义的价值观与人生观,但有别于五六十年代盲目乐观的“理想精神”,这些青春形象在“不确定性”与“多样性”的辐射下,获得了最大的独具一格的个性内涵。如,“个人奋斗者”高加林、“孟加拉虎”式的男人、“青年野心家”李向南等,他们纵然共同分享着这个时代人共有的对未来、理想、目标的迷惘,但是,个人精神的力比多早已萌发并蓬勃生长。所以“研究生”可以胸怀走遍祖国所有河流的梦想,白音宝力格能够回头去寻找他的索米娅,陆岑岑能自由选择管道修理工作为恋爱对象……对这些贫瘠却自由的青春形象的建构,是对一代青年也是对一个时代社会生活最真诚的记录与思考。

“80年代过去之后,中国文学的青春形象,从超拔飞跃、激情四射突然落寂了。”[5]1987年,池莉的《烦恼人生》发表,印家厚这个青年,被牢牢地锁定在带孩子、挤公交、赶轮渡等琐事之中,生活变成了“一地鸡毛”。进入90年代之后,时光冲走了理想主义,社会上物欲横流,一切都变得暗淡模糊——青春形象自然也不能例外。一方面,主流话语对个人的许诺纷纷落空,安于个人岗位不再能更好地发展自己,作为孤立的个人只能依靠自己的奋斗去寻找与创造机会。另一方面,这个评论家口中“板结化”[9]的社会几乎变成了一个静态的社会空间,曾经被认为是实现梦想之最有效途径的个人奋斗,因社会结构的板结化、固定化而几乎变成了一个毫无未来的空洞所指。因此,个人非但不能形成与主流话语同构的价值观,甚至会逐渐陷入虚无主义而成为这个时代的“多余人”“失败者”,如何开来、凉子、涂自强、陈金芳等。那个被无数次赞美和歌颂的青春,在精神上早已步入老年而人老珠黄,在无尽的岁月中不堪一击了。

孟繁华先生曾经用“文化游牧部落”在“千座高原”上驰骋[10],来比喻当今文化无序的状态。这是一个没有方位、各行其是的文化时代,没有皈依感与方向感的时代创造出了一批各为主体却又无所依托的青春形象。同时,随着市场经济的全面放开,改革开放的不断放宽,各种经济手段的操纵和娱乐传媒的控制,文学写作进入了“文学生产”,文学创作紧跟潮流,作品人物极尽猎奇,小说文本几乎变成了巴赫金所指称的“狂欢”场所。这里虽然也有着青春,有着与青春有关的趣味、风尚以及价值观等,但是,我们却没有看到作家塑造的属于当下这一时代的、有代表性的青春形象——然而,文学的“不确定性”和“多样性”在这一刻却被表达得淋漓尽致。孟繁华先生在写出他对当下文学现状的失望的同时也寄予了深深的期许,或许我们应该做的便是跟着他的脚步坚定地走下去。

参考文献:

[1]孟繁华,程光炜.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史(第二版)[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

[2]孟繁华.文化批评与知识左翼[M].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9.

[3]孟繁华.坚韧的叙事——新世纪文学真相[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8.

[4]孟繁华.文学革命终结之后——新世纪文学论稿[M].北京:现代出版社,2012.

[5]孟繁华.新世纪文学论稿:文学思潮[M].北京:现代出版社,2015.

[6]孟繁华.从高加林到涂自强——评方方的中篇小说《涂自强的个人悲伤》[C].光明日报.2013-09-03,第007版.

[7]贺绍俊.以青春文学为“常项”——描述中国当代文学的一种视角[J].文学评论,2011,(1):71.

[8]胡玉伟.一个理想主义者的看护和守望——关于孟繁华的当代文学研究[J].文艺争鸣,2011,(16):125.

[9]杨庆祥.80后,怎么办?[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5:95.

[10]孟繁华.游牧的文学时代[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862(2016)02-0051-04

收稿日期:2016-04-11

作者简介:吴玲,女,河南信阳人,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翟婷婷,女,河南驻马店人,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Analysis on the Youth in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and the Writing——Mr.Meng Fanhua’s Focus on Literature

Wu ling Zhai Tingting
(Institute of Chinese Culture and Literature,Shenyang Normal University,Liaoning,Shenyang.China,110034)

Abstract:The writing and the image of youth have always been the interested topic in literature and sociological research,and have never been cut off in the literary history of hundreds years.As one of the most activ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critics,literature historian and literary theorist,professor Meng fanhua also devotes great attention on these topics and makes interpretation as well.According to Mr.Meng fanhua,the writing and image of youth are the most important dimension of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and even become the key and indispensable factor that control the literature status.Meanwhile,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s biggest feature is the “uncertainty”;as a result,the writing and image of youth also have their special“uncertainty”as a part of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This paper tries to discuss the main views and perspectives by analyzing the key words and combing the literature history and furthermore explores the the key problem of the writing and image of youth.

Key words:Writing of youth;image of youth;uncertain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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