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南水乡看吴冠中绘画的形式美

摘要：本文结合江南水乡建筑特色、环境风貌、地理气候、人文历史，分析和探讨了吴冠中绘画的形式美和意境美。

关键词：江南水乡；吴冠中；绘画；形式美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这首诗，总是把人们的思绪牵到风景如画的江南。小桥流水、古镇幽巷、田园村舍、烟雨迷蒙，犹如人间天堂。如诗如画的江南美景，不知曾令多少文人骚客徘徊于青砖灰瓦和亭台香榭之间，留下了令人感慨万千的唯美诗篇；也不知有多少画家纵情挥毫古道西风和老藤昏鸦，留下历久弥新的书香墨韵。徜徉在春风拂柳、苹满汀洲的江南水乡里，瞬间即感受到了吴冠中绘画形式的绝妙之美。

江南水乡河湖交错，水网纵横，气候温和，季节分明，雨量允沛，形成了“户户临水家家枕河”的民居环境。这些民居皆邻水而建，大多两层，为砖木结构。上下层屋顶大小不一，门窗错落有致，与白色的墙面构成和谐有序的关系，单看这种简单的黑白构成，使人很容易想起蒙德里安的抽象画。房屋前后左右相互紧靠、屋檐高低错落、鳞次栉比，远看给人一种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十分丰富的视觉感受。纵横交错的河道将这些密集的建筑分割开来，又通过小桥和老巷再次相连。祠堂与牌坊遥相呼应，与点缀其间的亭台楼榭共同形成了水乡景观优雅的节奏和韵律。所有这些物象皆合乎逻辑地组成了奇妙的点、线、面的构成关系，使水乡景色看起来既古老又现代，既复杂又简单，既具象又抽象。置身其间，从任何一个角度欣赏，都能体会到吴冠中绘画里独具特色的形式美和意境美。在他的作品《江南人家》中，他以苏州甪直小镇为描绘对象，着力追求画面黑白灰、大小块面的构成和对比关系，简洁明了的画面构成了意味深长的意境，使人感受到如同聆听一首现代交响曲般的快意。在作品《双燕》里，画家受浙江宁波大宅院的启示，着力研究画面的造型因素和构成关系。画面以高大的白墙为主体，衬映着古朴苍劲的老树，弯曲的飞檐、大小不等的门窗、平直的墙线与水塘的倒影共同构成了长方、扁方、垂直、横卧等多样统一的形式美，很好的表现出江南民居清冷高雅的格调。吴冠中也很注重虚景和实景的变化对比关系，认为虚景和实景皆能构成画面的主体，二者可以互为替代。在他的作品《老宅院》中，画面四周按笔墨浓淡变化和大小多少比例画出了房屋的屋檐、墙体和门厅，中间大量留白，以近景的一棵小树来衬映，从而使虚景的留白变成了实景的白墙，在感受画面形式和意境美的同时，使人不由得感叹画家奇妙的构思。吴冠中的很多作品都以江南水乡为题材，他注重点、线、面的结合与搭配，在他的笔下，江南水乡景色皆幻化成抽象的点、线、面等要素，并组合成极富东方韵味的画面，如《春到江南》、《忆江南》、《湖畔》等作品。吴冠中的绘画不仅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生动、高雅的格调，而且给人以诗情画意的审美享受。欣赏他的绘画，如同吟诵绝美的诗词：“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让人产生无限的空间想象。

江南一带自古以来多文人墨客，擅长诗绘者比比皆是，这些文人画家学养深厚，在绘画上注重意境的营造，追求清高文雅、宁静致远的精神品格，在色彩上注重墨色的运用，以水墨代替色彩，通过墨色的变化来创造艺术境界。想必是深受传统画论的影响，江南人追求神韵和逸品的审美趣味造就了他们修园置景的思想，也直接决定了江南水乡粉墙黛瓦的建筑特色和山水相伴、以自然为宗的园林风格。粉墙黛瓦、高宅深院、祠堂牌坊、亭台楼榭、枯树老藤、长廊假山、石桥幽巷、蓝天碧水和烟雨迷蒙……，这些元素共同构成了独特的江南水乡景观和文化内涵，置身其间，犹如品味一幅造型简约概括、色彩恬淡雅致、线条灵动悠扬、构成意味深长的水墨画。显然，江南水乡清新淡雅的色调和宁静悠远的意境给了吴冠中无限的文化想象和艺术资源。在他的水墨画和油画中，可以看到一个共性特点：色彩简练主观，以灰色为主，用大块的重色来分割画面，用微妙的灰色来呈现物象的丰富变化，再辅以少许的红、黄、绿等色点来点缀。这种“吴氏”风格的色彩形式看似简单，却变化多端，经他之手，便营造出独具匠心的东方意境，如同他的作品《江南春色》中，运用线条来表现春风拂柳，背景以灰色来衬托白墙黑瓦，极富韵律的线条、天空的飞燕、水中游鱼，加上红红绿绿的色彩点缀，营造出了空灵、清丽、明快，抒情的意境。江南的桥、江南的树、江南的小船和人家……，所有这一切在吴冠中的画里，都有了独特的色彩表达形式，它们共同勾画出了江南水乡婀娜多姿、温婉动人的风貌。尤其是江南的水，大量出现在吴冠中的绘画中，几乎成了他对江南水景的风格化表达。江南的水清澈秀美，色彩变化微妙，时而水天一色，止如镜面；时而波光凌凌，倒影涟涟。这种微妙的水色变化一如他的作品《古镇河边》、《水乡人家》、《江南水乡》、《泊》等所描绘的那样，画家略去水色天光的丰富色彩变化和冷暖关系，把油画的表现技法融入水墨的意象表达中，简练概括的表现手法使江南的水呈现出如同镜面般干净润泽、雅致灵秀。吴冠中虽学的是西画，毕业于巴黎美校，但他画中的色彩却是东方的，韵味是中国的，浸润在江南水乡的温山软水中，他的绘画无处不体现出春绿花红、烟波浩渺的色彩和“水远山横波渺渺，草长花尽燕飞飞，月斜桐影蝉空唱，苹满汀州人未归”的文化气息。

江南水乡是清丽婉约、曼妙多姿的，那错落有致的粉墙黛瓦，那随风飘舞的桃红柳绿，那潺潺流淌的河流小溪，那守候千年的古堤石桥，无不在视觉上构成了绝妙的形式美感，和着与生俱来的江南色彩，让人感慨万千……。驻足凝望，青花瓷，油纸伞，还有那飘满雨巷的丁香花给人以无尽的艺术想象，让人陶醉于乌棚荷莲、断桥残阳的意境中。是江南水乡成就了吴冠中的绘画，还是吴冠中的绘画让江南水乡更加清雅，已然失去了探询的意义，唯有那绵绵丝竹声在亦画亦景中久久飘荡。

【参考文献】

[1]吴冠中.画眼（第1版）[M].上海：文汇出版社，2014

[2]许超.中国古建筑之旅——江南水乡古镇（第1版）[M].南京：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

作者简介：廖瑜，男，汉族，硕士，西南林业大学艺术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