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北欧

范怀良

2015 年仲秋，我们老中青驴友组合一行四人相约赴北欧深度游。在北欧4 次租车，4 次乘机，一路行程7000 公里。亲身体验异域开车的惬意，住木屋、民宿、高级酒楼的温馨，沐浴原生态美景的快感。22 天一晃而过，我们体健、心悦、精气神儿足，几乎每天都在亢奋中。北欧之行触人事、察社会、赏美景，思绪万千，感悟颇深。

君子国度

我们几个人都喜欢摄影，崇尚天然，倒不像通常游客那样出行盼晴天。然而听去过北欧的朋友说那里的秋天，常常每周有五六天时间在下雨，在网上查也都这么说。尤其是我们逗留时间长的冰岛和挪威，雨水更多。

说也怪，此行真的极顺，飞机准点，住处、租车如愿，连老天也成全我们。在斯塔万格（Stavanger）订的是早晨飞往雷克雅未克（Reykjavik）的班机，一整夜大雨倾盆，刚刚办妥机票，乌云即散去，天逐渐放晴。从挪威的斯塔万格去布道石，下山时偶遇一老人在休息，聊天时，老人说你们运气真好，一连下了7天雨，你们一来就晴了。从冰岛的霍芬（Hofn）回到斯科加（Skogafoss）观看冰河湖，需乘船，拍摄在水上浮动的冰山，好天才可。但路上一直暴雨如柱，狂风刺骨，连行车都很困难。风云多变，天随人愿，车行着行着，路的前端泛起一片白。到了目的地云像要逃亡似的，翻腾而去，太阳得意洋洋露出笑脸。一束束光透过云层射在冰上折射出七彩光芒；远方的冰山时隐时现，气象万千。令我们乘船、拍片好不尽兴。毫不夸张地说，北欧一行，一直是夜雨昼晴，路雨目的地晴。吃住行玩事事如愿。

“出行顺靠运气”，如果说这话说的是事物的偶然性的话，北欧人诚信品格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普遍性的存在。人品是一个人的德行，集中体现在言行举止中，北欧人就是诚信的典范。

一路和北欧人接触，似暖流袭身，慰人肺腑。在飞机上，服务员热情体贴，服务周到。他们肢体语言丰富，激情奔放，有求必应，不厌其烦。令我们这些英语很蹩脚的人竟然没感到任何不适。到挪威斯塔万格，第一天住在机场附近的宾馆，我从卧室窗往外看景，因玻璃太净，不小心把眼镜腿撞折。刚刚第一天，近视没眼镜可怎么办？心烦得很。第二天早晨，我们拿着断腿的眼镜试着问女服务员。她二话没说走进里屋拿来胶水，熟练地把镜腿粘好，笑着把眼镜递给我。滴水不漏、真诚的服务帮我解决了大问题。在挪威艾于兰（Alrland），我们住在傍水的木屋，晨起烧水，我不慎把水壶烧坏，结账时我们主动说明情况并赔付，服务员连看也不看，还安慰我们。路上的服务区有超市、冷热饮、即时餐饮，仅有一名服务员，算账收钱、清洁做饭忙得不亦乐乎，没人监督，靠什么？靠自觉和诚信。在挪威莫尔德（Molde）机场我们交还租车。因为英文标志不明显，怎么也找不到还车处。一白发白胡须老人，热情地把我们带到还车处。在办理托运行李登机手续时，还是这个老人一会儿帮我们捆行李，一会儿帮忙办机票，忙前忙后，大冷天忙了一身汗。我看着老人真诚热忱的样子，好像看到了雷锋的身影。从莫尔德转机，到哥本哈根机场出关时大金的行李找不到了。机场工作人员耐心地帮助查找，经过一站站倒查，克服语言等诸多困难，终于找到了行李下落并在我们离开哥本哈根前准时把行李送到金手里。

在北欧行车，处事都按规则来，没有人违反，我们也没有发现一起车祸和一处堵车的路段。

满目风光

这次北欧行是租汽车自由行，我们去的地方是通常旅游团很少光顾的。在冰岛和挪威逗留几乎都是近一周的时间。我们乘汽车沿两国景观大道日行夜宿，仿佛行进到一个没经过任何人为雕琢的伊甸园。这里没有高耸的水泥森林，没有房地产开发的车水马龙，没有熙来攘往的喧闹。到处都是沁人心脾的清新，赏心悦目的自然，虚无缥缈的幻境。

北欧之旅的第一天，我们顺道徒步攀爬挪威的布道石。布道石在2011年被国际权威机构评为“全球50处最壮丽的自然景观”之首，科学研究认为，这里是冰川时期由于地壳变化形成的高680米的断崖。

从风光图片上看，布道石拔地而起，陡峭直立，崖下就是著名的挪威大峡湾。为了能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需要爬4000米的山路。上午，我们驱车来到景区按指南开始攀爬布道石。山路崎岖不平，基本上是自然形成的，很少有人工修葺的痕迹。刚刚下过雨，万物葱茏，空气格外清新，散发着说不出来令人愉悦的味道。我们很快爬到了景区第一观景台。站立平台，四处观望，山间古树参天，久经风雨的松树棵棵都有拟人的长相，脉络般的树根裸露在狭窄的小路两侧，显示着生者的年轮和筋骨。远眺峡湾一望无际，海天一色。继续前行，山路有的路段乱石堆成，有的顺势而上，只有沼泽滩涂偶见木栈道。也许雨水多的缘故，仿佛树木、花草都在溢出晶莹，苍翠欲滴。一路天空彩云变幻，两旁瀑布溪流点缀，植被姹紫嫣红。赏美景、品评风光，使人忘记攀爬的劳累。

这个季节游客如织，各种年龄段的都有，有暮年伴侣、新婚伉俪、青年男女，也有的全家出游还带着狗狗；有刚刚来的，正在路上的，有的在顶上玩耍，也有从顶上刚下来的；精神抖擞的、大步流星的，疲惫不堪的、一瘸一拐的，互相搀扶的，步履蹒跚的、依偎着的，成功登顶的、中途退却的，伤及腿脚的，没人叫苦累，没人感觉不值得，似乎大家都在享受这一信仰、崇尚、体验、感悟的过程。

在冰岛，一号国家公路实际很窄，只能容两车并行。可等级已是最高，粗粗的石粒柏油令车轮很抓地。一路前行，不同地点，景色不同，从西向东地貌逐渐变化。起伏的丘陵上稀稀拉拉长着小树和灌木。再前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胖得走不动的羊懒洋洋地啃草。白色塑料袋裹着的草捆摆放有序，如绿毯中跳动的音符。数以万计的正在迁徙的天鹅、大雁贪婪地吃草，以补充体力再往南行。遮天蔽日的椋鸟像旋风一样忽而升入云端，忽而散落草地。油光毛顺的冰岛马好客地追逐平日少见游客。再前行，泱起波涛的麦田把草原隔成巨大黄绿色块。喜欢摄影的我们不时停车拍下这在国内只有内蒙、新疆才可见到的美景。行进时，大金惊呼：看啊，到月球啦！只见眼前显现好像什么也没长的贫瘠荒凉环型山地貌。令我们想起2010年冰岛火山喷发烟灰殃及整个欧洲的情景。走着走着，路两侧的地貌逐渐泛绿，像是长出绒绒的地衣。我们决定停车看个究竟，大家向一高处跑去。站在高处，茫茫绿海，似地衣，似苔原，一览无余。雾气在地平线上升腾移动，起伏的苔原地衣时隐时现，如梦如幻。

在冰岛是可以观看到极光的，由于季节和天气的缘故我们未饱眼福。但能游览冰河湖，有幸观赏到间歇泉也算是不枉此行。这里建有大型停车场、服务设施和博物馆，是来冰岛游客的必到之处。我们沿小路参观，顿感股股热浪扑面而来，光顾四周到处是泛泡涌泉。仿佛处处都在开锅，热气似数不尽的袅袅炊烟升腾化为空中云雾。远处围绕一大群人，有的举着相机，有的拿着自拍杆，更有专业摄影师架起摄录设备，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等待热泉喷发的那一刻。我们也加入这支队伍举起手机相机。一位操着上海口音的中国游客说都等待半个多小时了一直未喷。说话间，队伍中一声狂叫，刚刚落音热泉先是剧烈沸腾，随之喷涌，一米、两米、15米，直穿云端。人群也随之沸腾起来，发出阵阵狂欢。一切来得太突然，好多人没拍好没看够，期盼再喷。不到一分钟又开始喷啦，10分钟一连喷了3次。我们用可连拍的相机，清脆的滴滴声记录下来喷发的全过程。

网上说，来北欧不到挪威等于白来，到挪威不去峡湾是有虚此行。盼去挪威是缘于看了日本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印象中的挪威到处都是森林，森林编织着美好的爱情故事，可对峡湾却一知半解。这次北欧行在挪威逗留时间最长，目的就是求峡湾的解。游览峡湾后我们才对峡湾有较深刻的认知：挪威的峡湾是世界遗产，挪威人的骄傲。峡湾大约形成于百万年前。是冰川和海洋的相互作用，使海洋穿越群山，绕行造就了挪威的湾和湖。山，叠峦起伏，植被茂盛，瀑布成群；水，湛蓝似镜，湾湖相吻，游船摆渡，时尚风流。我们沿国家景观公路串起的群山绕道湾湖。一路游览，无论社区小镇，还是沿途风光，均是处处美景。令人震撼称奇，流连忘返。

离开艾于兰小镇，我们沿艾于兰国家景观山路前行，并在首个观景区停车。漫步宽阔的木制景观栈道，艾于兰峡湾尽收眼底。沿湾绿草如毯，独具风格的别墅点缀其间，纤美的小路如素描的线条连接着别墅。远山低谷植被茂盛，郁郁葱葱；中部松槭相间，黄绿调情，写意生辉；山顶鬼斧神工，巨石嶙峋，冰雪勾勒。刚刚雨过云淡，雾锁远山，朝阳透过云层洒落湖面映出多彩图画。渡轮迎面而来，把画面拉扯为两部分，顿时画面散碎成舞动的幽灵，令游人惊叹不已。我们继续前行，峡湾如画廊一般，美不胜收。车行海拔最高点，植被稀疏，气温骤降，积雪被风切割成奇形怪状。我们站在最高处环顾四周，只见雾野茫茫，云在头顶翻腾，犹临仙境，令我们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在洛姆（Lom）我们入住一个逾百年（建于1856年）的老店。店里房间小但很时尚。由于年代久远，每层楼都用原木加固。进楼道旁有一陈列室，每件旧物都述说着小店的历史沿革、人文故事、主人更迭。清晨，夜雨洗过小镇，空气格外新鲜。我们带着相机漫步小镇，左边一木栈道吸引了我们的目光。栈道沿小溪进山谷，谷两侧排列大小瀑布，远处是连绵青山。走着走着，栈道渐宽，与桥相连。我们站立桥头，观瀑布倾泻，赏桥旁民宅，听潺潺水声。造型独特的民宅掩映在姹紫嫣红的植被之中，传统而清新；瀑布流淌成溪，汇聚成河。河水淙淙流淌入湖，清晨月光下湖面泛起幽蓝。此时，我忘记了劳累，没有纷扰，没有忧愁，清静、淡然，心境抵达一个物我两忘的境界。猛然间我的思绪被哗哗水声打破，此时，这才记得拿起相机，咔嚓咔嚓定格这美好记忆。

早餐后我们沿老斯特林山路继续前行。由于越走海拔越高气温逐渐向低。芳草萋萋，稀稀拉拉的树和灌木泛黄，地衣染红。越走越色浓，近山顶大家都惊呆了。山谷众多瀑布汇聚成河流，从眼前奔腾而去；谷两侧地衣赭红，稍高处绿草如茵，再高处片片灌木小树黄得可爱；山顶白雪皑皑，流云腾雾萦绕其间；几家别墅或红或灰或白错落有致。莫非到了安徒生笔下的童话小镇？

挪威游的尾声，也是挪威的最后一个景点，是著名的大西洋通天之路。午后，我们先到莫尔德酒店入住，然后沿64号公路转664号到达比德渔村（Bud）。大西洋通天之路就在比德渔村到Karvag64号公路之间。停车观望，渔村面向大西洋，背靠要塞，是攻略外的景区。我们索性在渔村停留，一口气爬上要塞。要塞是挪威的古军事防御阵地。火炮、碉堡、战壕犹在，如今已辟为博物馆。我们站立要塞最高处，眺望大西洋，波涛怒吼，战时的硝烟已化作彩云散落洋面；士兵厮杀后遍野横尸和流淌的鲜血已沉淀为奇石与红苔。此时，不禁让我们想起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的诗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参观毕要塞，我们继续前行于傍晚到达目的地。我们站在峭壁一处观景台上，遥望天空，企盼的晚霞已被低沉的乌云覆盖；大西洋十几米高的巨浪咆哮着拍打着岸边岩石。沿高速路远眺，一座大桥凌空而起，由于设计者的巧妙构思，大桥突然折返，似桥断入洋中。大概“通天之路”由此得名。夜幕下，大桥似隐似现，我们沉浸在奇绝、诡异、亦真亦幻的遐想快感之中。

北欧美景如织，魅力四射，令我们感慨万千，思考良久。北欧搏得全世界游客的青睐和好评的原因何在？是那里有良好的生态环境，山青水绿，空气新鲜；是那里的国家和公民有很好的生态道德和良知。去北欧和瑞典朋友布的接触，从他的言行举止足可感受这一点。他连续20几年，几乎年年自费来中国帮助志愿者学习为鸟环志，宣传保护鸟类和生态环境。在他的家乡有众多的像他这样的生态志愿者。这次去瑞典我们亲眼看到了不少年迈老人和年轻小伙和他一起给鸟环志。在布居住的小镇不仅绿树成荫且家家都有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大树。

资源共享

北欧社会和谐稳定，人们生活水平高，与地广人，资源丰厚，经济技术发达，战乱少不无关系，但与这些国家推行的理念、政策和公民具有的公德是分不开的。

北欧各国多是发达国家。推行的政策是高福利。这里的国家许多工业门类、高新技术产业在全球享有声誉。人均GDP、人均收入在国际排名均列前茅。我们在北欧期间，那里的福利政策我们也感受到了。车行在公路上没见到任何关卡，没有收费站。十几天游览了几十个景区，不论大的小的，还是一般高档的，竟无一收费。此间，我们还亲身感受到了北欧的富裕和繁荣。在乡镇，不管你是农民还是牧民，家家有精美的别墅、名牌汽车，有的家庭还有游艇和房车。农民有成片的土地和现代化的农机；牧民有大片的草场和成群的牲畜。每个村落都有超市，里面应有尽有，想买啥都能买到。而且没有假货次货，全部是绿色产品。北欧的交通发达且人性化。以挪威为例，虽说是峡湾国家，但公路四通八达，湾湾之间均有摆渡，人车过往只收少量摆渡费。村子之间，哪怕一户人家，也会通路。

北欧经济社会高度发达，福利丰厚，也并非从天而降，应该说是来之不易的。我们没时间考察探究，然而从城市的博物馆、创新馆可窥一斑。在挪威莫尔德我们参观了那里的创新馆、博物馆。从馆藏展示中我们看到了挪威人经受过苦难、艰辛、拼搏、创新、奋斗才取得了今天的骄人成就，也悟出了“梅花香自苦寒来”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