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乡村双重生存困境中的逃离与坚守
——《城的灯》中冯家昌与刘汉香形象解读
2016-03-02铁艳艳
铁艳艳
(河南艺术职业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0)
中原乡村双重生存困境中的逃离与坚守
——《城的灯》中冯家昌与刘汉香形象解读
铁艳艳
(河南艺术职业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0)
李佩甫在长篇小说《城的灯》中,通过对奔向物质之城的冯家昌和坚守精神之城的刘汉香两个人物形象的塑造,在展现乡村双重生存困境的同时,对乡村和乡下人未来的出路问题进行了积极探寻。
双重生存困境;逃离;坚守
责任感极强的河南作家李佩甫,从未间断对城乡变化过程中乡下人进城后的无奈、痛苦与艰辛命运的审视。其长篇小说《城的灯》,通过对奔向物质之城的冯家昌和坚守精神之城的刘汉香两个人物形象的塑造,在展现乡村双重生存困境的同时,对乡村和乡下人未来的出路问题进行了积极探寻。
一、中原乡村双重生存困境的焦虑
有着悠久灿烂历史文化的中原地区,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也是中华儿女的精神家园。但随着政治、经济中心的迁移及频现的战乱与灾荒,延续祖先农耕方式求生存的中原地区逐渐变得相对封闭滞后。厚重传统文化的长期熏陶,铸就了中原人吃苦耐劳、淳朴善良、敢于迎难而上等美德,同时也形成了中原人重家族血缘与等级观念、奉行“官本位”思想追逐权力、保守隐忍却陈旧迂腐等落后的一面。建国后,河南粮食大省的定位下,工业化与城市化发展相对受到限制,农民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在经济浪潮的冲击下,城市五彩斑斓的明灯吸引着冯家昌等众多农村人的目光。
物质上的匮乏使得乡村人向往城市的繁华,但比物质对人影响更深的却是精神匮乏带给人的焦虑。李佩甫在访谈中说:“……在某种意义上说,贫穷(尤其是精神上的贫穷)对人的戕害甚至大于金钱对人的腐蚀。”因父亲倒插门的身份,冯家地位低下,在村里备受欺负,不仅自家的树“行走”到了别人院里,村干部的推脱和村民的敷衍,更让冯家昌眼中充满“蚂蚁”。贫困与精神压抑,使小小的冯家昌知道了权力、等级,也渴望脱离乡村走向城市,寻求立足于人前的存在感。相对于冯家昌来说,刘汉香的焦虑更多源于在遭到冯家昌背叛的打击与进城的见闻带给她的震撼,使她对农村人生活状态的重新认知和忧虑。
物质和精神双重层面的合围使农村人渴望摆脱贫困,渴望精神自由。在对城市一知半解的向往中,他们用不同的方式毫不犹豫地迈出奔向城市的步伐。
二、冯家昌——逃离乡村的物质成功者
现实生存困境使冯家昌在母亲去世后,替代懦弱的父亲成为家庭权威。当与刘汉香的恋情曝光时,刘汉香的坚持和付出使他拥有了一张走向城市的通行证。在刘父的帮助下,冯家昌带着拿下“四个兜儿”的任务到了部队。他用中原农村人的卑微隐忍俯下身子,用勤奋智慧一步步向上冲,最终爬上高层的他,不仅在陌生城市站稳了脚跟,还亲手将众兄弟先后带入城市。在家乡人的心里,曾经的“蛋儿”如今变成了“人物儿”。
冯家昌历尽艰难挣扎逃离乡村,完成了向城市人的转变。但在追求和得到世俗荣耀的同时,成为物质成功占有者的他却付出了道德沦丧、背信弃义、人格分裂的代价。为获得向上升迁的机会,他压抑自己心中的情感甚至人性,背弃了曾给予他进城机会,并为他和他的家人无条件付出、苦苦守候他多年的刘汉香,选择用与城市人的婚姻换取长期居住城里的“身份证”。此后,他在婚姻中忍受歧视,在权力中左冲右突,在道德页面上打下了一张张欠条。
成功之后,携着表面的光鲜,冯家昌却陷入了大部分进城后的乡下人不得不面临的尴尬——长期以来思想意识支配下的行事风格与行为习惯,与城市规则格格不入。他拥有了城市身份,却因为始终无法摆脱乡村胎记而无法真正被城市接纳,成了城市“边缘人”;他拥有了财富,却因背弃生养自己的乡村而成为无根之萍般的“局外人”。宴会上冯家昌主动学狗叫时,我们不难看出他在城市虚妄的繁华与乡下美好记忆碰撞中苦苦支撑的悲哀。
三、刘汉香——坚守与改造的精神成功者
刘汉香不仅是作者心中真善美的化身,更是对乡村美好传统和道德进行守护的精神明灯。她身上凝聚着乡村人的善良淳朴、诚信忠贞。她敢于坚守爱情,却在失去爱情之时,能够在重新审视城市与农村的现实差距后,理解并宽容背叛者,并勇敢地顶着众人的疑惑、抵触,在艰难中摸索,带领乡亲们搬着整个农村进城。
进城之前,编织美好爱情的单纯女孩刘汉香拥有美丽的外表,丰厚的物质,显赫的地位。但她又不同于普通农村女子,她有文化、有思想,她敢于突破农村守旧的藩篱与心上人大胆约会,也敢于反抗代表父权和农村基层权威的村支书父亲的压制,坚持自己的爱情。敢于在没有身份的情况下,主动替冯家昌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为了冯家昌写下的“等着我”三个字,付出了八年青春。她对冯家四个“蛋儿”的嫂娘般的付出令人动容,对爱情的虔诚搅动人心。她所具有的对爱的忠贞、对家的责任与任劳任怨的付出,让她散发着乡村淳朴的泥土香味。
面对背叛,进城之后在城市的灯光里,她感受到了城市对人的诱惑,理解了冯家昌的无奈选择,同时也在震撼中感受到了城市与乡村的差异。城市人的“精”与她身上携带的“愚”和“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打击之下重新站起来的刘汉香在智者老梅的点拨下,经历了精神的洗礼和召唤,突破了自我,完成了小爱向大爱的转移,勇敢探寻一条不同于冯家昌那通过占有城市物质与权利的进城之路。
回到自己的生活空间,刘汉香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乡村改造的事业中去。面对村民的惰性和劣根性,她献出自己的实际利益去引导和感化众人,用一举一动的感召,打破乡村旧有生活落后的精神面貌。村民在她的大爱与无私中重新认识“美”,认知和改变无知、蒙昧,逐步走上了摆脱物质与精神双重贫困的道路。最终,她培育出了象征希望和美好的“月亮花”,并用对“月亮花”的专利权的守护引来了外部资金的流入,实现了改造和拉动农村实现城镇化之路的愿望。尽管刘汉香最终毁灭在几个无知的小孩手下,但是她的精神却成为农村的改造和城镇化道路上的一盏明灯。
农业文明与城市文明的融合与过渡之路曲折而又漫长,农业文明中的部分必定经得起城市文明的考验。作家李佩甫通过对这两个人物形象的塑造和二者不同进城之路的对比,力求探寻城乡更为理性、成熟的融合之途,并尝试用刘汉香形象的塑造帮助冯家昌等进城后灵肉分离的乡下人重建精神家园。
I286.4
A
1674-8883(2016)15-0108-01
铁艳艳(1983—),女,河南平顶山人,硕士研究生,助理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