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作一盏茶
2016-03-02刘钊
愿作一盏茶
刘钊
(吉林省长春大学2013届人文与行政学院中文2班)
时光苍绿,往事流转,岁月的眉眼染上了风霜,咿咿呀呀的曲调仍被编织进绫罗绸缎。拈一口米花糕,送一轮夕阳去,戏如人生早已拉开了序幕。唱罢戏中一出出的闹剧,一幕幕的温存,却唱不尽世间薄凉,人间真味。你在台上浓墨重彩,可又是谁唤你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
也许我们不能改变一幕戏后无声的哽咽,不能改变戏子那一袭染尽红尘的衣。在这浩渺的天地间,芸芸众生不过一粒微尘。索性煮上一壶茶吧,让岁月在里面翻涌,让戏如人生在里面上演。纵然如何起起伏伏,热烟散去,一切重回平静。滚滚红尘,唯有戏子还能不动声色饮茶,挥舞衣袖,步步生莲,踏碎一场盛世烟花。
一曲《桃花扇》,扇去多少女儿心事。点点桃花,又有谁能演绎长相厮守?
戏中的她满怀情意,心事让,两眉羞。等着他从天涯咫尺外归来,共度几轮青涩年华。只因他的一句“等我”,于是她闭门谢户,望尽斜晖脉脉,只听雨打芭蕉。可兵荒马乱,一曲重逢还未曾谱写,王侯将相早已更换了一轮。从此,她倦卧病榻,他宦海浮沉,此生茫茫不复见。她的爱如桃花,盛开到极致,却又等到了枯萎。
世人皆叹这一曲的荡气回肠,沉醉在昏暗灯光下台上人儿的泪断肠。可又有谁真正看透一幕戏后的悲哀,又有谁能解人间的真味?
乱世里,李香君茕茕而立,带着对恋人的情愫,在好友的一方庭院里细数年轮,生老病死。戏中的她,俨然不是尘间的女子,宛若在云端,经历一番世事,看一场沧海桑田。
有人哭,有人笑。哭爱情的悲剧,笑女子的执著。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过一场戏,茕茕而立,我自回首,早已满城对黄昏。
菩提树下,佛祖拈花微笑,他不懂;苍茫人海中,我苦苦地爬行,我不懂;寂寥红尘里,张爱玲决绝冷笑,她懂,她的瞳孔深处,隐藏着世间的一切;在她心灵山谷的最底层,掩埋着痛苦的根源;她的血液造就了一个囚笼,封锁着她的灵魂,她那了然一切的灵魂。她明悟了一切,她洞察了秋毫。她的心,她的眼,像茶一般清澈,像茶一般充满苦涩。
斗转星移,任时间苦苦磨炼,我终究成了苦的奴仆;江波翻滚,海浪滔天,由生命如白驹过隙般轻盈地跑过,我还是败给了蹉跎的岁月。
岳飞岳元帅,在临死前仰天大笑,那是对红尘磨难的彻悟。他听着凛冽的秋风,身边落下无情的秋雨,就像在细数过往的人生,在听悲欢离合,在听阴阳转换,在听是非因果,在听前世的自己和今生的凄凉。听着听着,于是醍醐灌顶,于是茅塞顿开,于是了然今生前世。看来,这一切,茶懂!
“大丈夫视死如归,何足惧哉?”是他懂了,还是世人懂了?我望着风雨,没有人回答我。这个世界一片寂静,那死寂的感觉,直入肺腑,刺得我的五脏六腑千疮百孔。那无人能解的寂静,淹没了风雨,淹没了世人的身影,也带着窒息的苦痛,汹涌着向我赶来。
我在挣扎,世人在挣扎,清澈的茶水也在挣扎。
唯有那份苦涩,以定格岁月的壮志,从容地穿越轮回。
《牡丹亭》里又是谁折尽长安的柳,只为在梦中有一次邂逅。是杜丽娘的执念,不肯放弃的寻找,又是柳梦梅的机缘巧合,促成一桩良缘。她为情而死,为情而生。在滚滚红尘里,谁都是被束缚住的人,又有谁能挣脱的了那一张无形的网呢?
人道:“戏子无情,一生天涯。”只因她宛若不谙世事的仙,匆匆来凡间走过一遭,尝遍人间冷暖,饰一个毫不相关的角,唱一台他人撰写的戏。可是再如何,曲终人散,一切繁华落幕,戏子也是世间人。谁都会演一场人生的戏,苦也罢累也罢,总是要演下去,大幕从我们出生时便已拉开,没有退下去的可能。
我在这场戏中奔走,世人也在这场戏中起伏。唯有那一盏茶,任岁月无声过,始终平静如一。
人生就像一杯清茶,虽可看清纯正的本体,但其中的丝丝苦涩,却让人望而止步。茶,散发出阵阵迷人的清香,唤醒了沉睡的我,苦却依旧回荡在我的心头。既然人生的苦无法变更,就以坚决的姿态,一步一步,自信地走下去,即使声嘶力竭,即使伤痕累累,也要在苦的洗礼中走向成功。
在岁月的蹉跎中,沏一杯清茶,静坐在一旁,任时光的波浪在眼前恣意翻滚,吹一口气,荡去迷住眼的蒸汽,看清眼前的一切,荡涤着我的思想,清洁着我的灵魂,茶在蹉跎的岁月里,洗尽一切铅华,回归原本的自我。
也许我们都忽视了,在岁月里挣扎、奔走,都在想如何才能将这一幕戏演得完美,演得尽如人意,殊不知,最后的一切都会重归平静。我们的生命,也会在一盏茶里初争上浮,再凝聚精华,后沉戟折沙。
所以,让岁月在茶里翻涌,让人生在茶里起伏,无论世事是否谙好,都有一份卓然天成的气度,有一份不慌不乱的心态。
愿作一盏茶,安然、从容、循序渐进,任苦涩侵袭。
·编辑 薛直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