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阅读文化嬗变趋势下传统出版业的出路
2016-03-02盛菊艳
盛菊艳
(中央编译出版社,北京 100044)
浅析阅读文化嬗变趋势下传统出版业的出路
盛菊艳
(中央编译出版社,北京 100044)
摘 要:从笨媒时代、纸媒时代到新媒体时代,大众的阅读方式一路变迁。在新媒体时代下,阅读文化出现新现象,呈现新趋势:由读书转向读屏,由深阅读走向浅阅读,由获取知识转为娱乐、交友……阅读文化嬗变了,传统的出版业因此受到巨大冲击。有人认为,纸质图书终将消亡,会是这样吗?面对数字化浪潮的冲击,传统出版业如何在困局中求生存、求发展,本文试浅析之。
关键词:阅读文化;新媒体时代;传统出版业;数字出版;变革
在紧张的生活节奏下,传统的阅读方式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疏离,人们难有大量的闲散时间来阅读,读书已然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科技的发展、网络的普及以及各种移动终端的不断更新,已经使人们的阅读习惯、阅读环境和阅读价值都悄然发生了变化。在新媒体时代下,阅读文化嬗变了,传统的出版业因此受到了巨大冲击。近年来,以市场为生的出版机构大都经营不景气,图书地面店也纷纷倒闭,整个出版业有“日暮西山”之感。有人甚至断言,传统的出版业终将会消亡。传统出版会被数字出版取而代之吗?当阅读文化嬗变后,传统的出版业该何去何从?
一、阅读文化的嬗变
(一)阅读与阅读文化
“阅读,看(书报等)并领会其内容”,现代汉语词典如是解释。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长久以来,我们都认为阅读是人们接受信息、学习知识、陶冶情操的主要途径。可以说,图书是阅读的代名词,读者、读书人主要指的也是图书的受众。
文字产生之前,人们的信息交流主要靠口耳相传、结绳记事。那时候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文献史料、大众读物、科技教科书,因而也就没有阅读活动。随着文字的产生和甲骨文的出现,人类的阅读活动得以开始。早期的文字载体从兽骨、竹简到绵薄绢丝,大都为贵重物品,因而阅读主体为王公贵胄,阅读活动局限在狭小的精英圈子里。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出现,使得书本流传到了普通人手中,文化知识得到了普及,阅读主体范围扩大了,阅读活动从少数精英走向普通大众。
阅读还会受一定的文化环境影响。阅读者所处的时代、受教育程度、价值观念,都会对其阅读需求、阅读习惯、阅读审美心理等产生影响。“而阅读文化指的是阅读主体在一定的社会环境和社会意识影响下,通过建立在特定物质和技术基础上的文化传播媒介,接受人类所创造的文化成果,传承和创造文化传统的文化现象。阅读以读者为主体,以文本为客体,以媒介为中介,构成一个文化系统。”[1]
(二)读书时代的“深阅读”
中国古代人读书讲求“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富兰克林说,“在读书上,数量并不列于首要,重要的是书的品质与所引起的思索的程度”,可见,人们只有在细细品读、认真思考下,才能汲取书中的智慧;也只有在比较和思考当中,才能逐步形成自己的观点和认知。书读多了,读深了,自然就学富五车了。
深阅读往往以获取知识和能力、提升自身为目的,它讲究精读与思考,逐字细读,掩卷思考。如今,快节奏的生活挤压了人们的阅读时间,图书的高定价降低了人们的购买欲,电子书、微博、微信的迅猛发展满足了大多数人的阅读需求。当人们越来越倾向于从智能手机或平板电脑上获取短平快的知识时,那些凝结作者心血的书本就越来越少被选择。图书进入了寒冬期。
在读屏大行其道的今天,读书的好处逐渐被人淡忘。读书不容易产生视觉疲劳,对眼睛伤害小。当下,近视越来越低龄化,这与数字化阅读的发展不无关系。对于内容的理解和掌握而言,有研究证明,在屏幕上进行阅读对内容的理解不如纸面上的效果好,因为读屏更加耗费精神和体力。另外,就内容本身而言,纸质书大都承载着人类文化的精髓,作者呕心沥血,编辑精心加工,纸质书才得以最终出版。而屏幕阅读的内容以短文体、话题图片为主,内容参差不齐。有的短小精悍、思想深邃,但更多的是以娱乐为导向、以实用为目的。在当下这个浮躁的时代,深阅读更能让人沉静下来,消遣之余还能汲取养料,以备更好地前行。
(三)读屏时代的“浅阅读”
随着移动互联网阅读的兴起,“浅阅读”、“碎片化阅读”已经成为当下阅读的主流。人们的时间因生活、工作、出行变得碎片化;读书看报的人越来越少,捧着手机、对着电脑的人越来越多。纸质阅读一统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阅读形态呈现多样化:纸质阅读、网络在线阅读、手机阅读、电子阅读器阅读、Pad阅读等。第十二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成果显示:2014年,有49.4%的成年国民进行过网络在线阅读;51.8%的成年国民进行过手机阅读;5.3%的成年国民在电子阅读器上阅读;9.9%的成年国民使用Pad(平板电脑)进行数字化阅读。并且这些数据在逐年增长。[2]
无论是智能手机、平板电脑或是电子阅读器,它们的便携性确实远胜于纸质书。古代的五车竹简,也许不如一车纸书,但如果将其转换成电子书,大概都不足1个G的容量。就互动性而言,数字阅读颠覆了传统阅读,使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得到声音、影象、触碰等交互式体验。此外,它让阅读的概念悄然发生了变化。读书时代,人们的阅读往往是深层次的。而在读屏时代,屏幕无处不在,对屏幕的阅读也无处不在,但阅读内容多半是短文体、图片。就篇幅和思想的深度而言,我们往往称这种阅读为“浅阅读”。
浅阅读是伴随着开机化出现的。手机、电脑一打开,人们便与整个世界连通了。信息铺天盖地,可是阅读时间有限,于是精彩的、娱乐性强的、新闻性强的、功利性强的短消息、短文体、图片就成了人们的不二选择。浅阅读让阅读变得更轻松、更实用,伴随着微博、微信的广泛使用,浅阅读还具备了社交功能。当然,作为“快餐式”的阅读,浅阅读虽容易获取更多的信息,但难以让知识沉淀;虽愉悦了身心,但难以令人深度思考;人们虽接受得快,但遗忘得也快。浅阅读迎合了大众的需求,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它让人们把零散的闲暇时间有效地利用起来。公车上、地铁里、马路边,“埋头苦读”的人随处可见。读屏改变了人们的阅读习惯、阅读环境、阅读需求,让阅读呈现娱乐化、碎片化、功利化、社交化的趋势,阅读的定义正在被改写。
二、传统出版业的现状
中国的传统出版业如今已是书的品种越来越多,单品种效益越来越低;图书上架周期越来越短,退货率越来越高;选题平庸,重复出版;盗版图书日益猖獗;发行市场竞争混乱;人工成本、生产成本越来越高。这些使得出版机构不增加新书品种就无法维持生计,于是大家拼命扩大规模,但高库存又是摆在面前的一道难题。困境如此,如何突破?
(一)数字化冲击下的出版困境
在数字媒介的迅猛发展下,读屏的人已占主流。与此同时,网购成为人们的主要购物方式之一。在美国,亚马逊上的电子书销售量已经超过了实体书店的图书销量;在中国,大部分图书网络销售量远远高于地面店的销量。与电商合作成为传统出版者的选择。电商的纸质书低折扣,电子书低定价,严重挤压了实体书店的生存空间。一些二三线城市的新华书店纷纷倒闭,或者以兼营其他业务为主,已经不指望靠卖书生存了;就连一线大城市的图书城,如今也都纷纷改革,兼营图书的附属产品、延伸产品以维持生计。
电商的低折扣、低定价,不仅仅挤压了出版业的利润空间,而且会使整个图书市场产业链遭受影响。纸质书的价格战、电子书的超低定价,让读者的购买心理发生了变化:不是低折扣的书不买,买低折扣的书不如买电子书、盗版书。不管市场需求有多大,不管生产成本怎么增加,出版单位都必须接受不断降价的市场压力。
国外电子书的增长势头迅猛,而中国的电子书市场发展程度很低,也不规范。当前,美国的电子书销量占图书总销量的30%,而在中国,这一数据还停留在2%左右。长期以来,我国的数字出版产业链发展并不均衡,技术提供商与渠道供应商一直处于强势地位,作者与内容生产商处于弱势地位,缺少话语权。内容资源被廉价使用,利润分成也缺乏公平,强势环节挤压弱势环节的情况时有发生。与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出版集团相比,国内出版单位对内容的掌控能力不够。内容资源不够多、不够强,资源管理也不规范,这些造成了传统出版业在数字化转型方面难以突破。各出版单位顺时应势,成立了各自的数字出版部门,并大力发展,虽利润逐年上涨,但底子太薄。国内数字出版机构与同等实力的欧美出版机构相比,所获利润相去甚远。
(二)规模化、集团化能否解决出版困境
大公司、大集团控制市场是目前发达国家成熟出版业的主要特征。譬如兰登书屋、企鹅等全美最大的出版企业,占出版物市场份额的45%。而中国四家最大出版社销售额的总和还不足全国营业额的10%。想要学习美国,实现规模优势,势必要进行兼并重组。大社兼并小社,或者联合其他出版社,一起组成大的出版集团。在这个重组合并当中,那些实力不足的小出版机构,有的被撤牌;有的要迎合集团利益、集团的出版方针而被迫改变原有出版方向,放弃自身的出版特色。
组成集团就真的强大了吗?就能对抗数字化浪潮?就能改变传统出版业的困境吗?出版以内容为王。如果大家只是做大规模,增加品种,彼此跟风,不仅无法改变困境,还会造成行业内的恶性竞争。组成大社、大集团,财力、人力加强了,但更需要保留特色产品线,结合彼此的优势,发挥人才能动性,多策划好选题,挖掘好作者,推出大众喜闻乐见的产品线,否则无法从实质上对抗出版利润下滑。
利润关乎出版单位的存亡,但是出版单位又不能一味地追求利润而忽略自己的行业使命。衡量出版的价值,究竟该拿文化的尺子,还是经济的尺子?笔者认为,一味阳春白雪,恐怕不仅会没饭吃,也不符合出版普及文化的宗旨;但一味下里巴人,迎合潮流,哲学、历史、艺术一路被抛弃,短频快的廉价畅销书铺天盖地,也会造成读者口味越来越低下。如果转企后的出版单位以管理为中心,以营利为主要目的,那么出版人不必学富五车,只懂经营即可,把图书作为纯粹的商品拿去营销就好。当出版从业者不再肩负传播文化的使命之时,图书的品质能有保障吗?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朱永新曾说:一个民族的精神境界取决于这个民族的阅读水平。
三、传统出版业的出路
由于数字出版的迅猛发展,业内业外已普遍认为如今的传统出版业是夕阳产业,图书难做,图书难卖,图书利薄。互联网的普及、数字技术的发展、移动终端的更新,改变了人们的阅读习惯和购物习惯。读书的人少了,兼顾市场效益和经济效益的书少了,传统出版业如何在困境中求生存、求发展?
(一)内容为王,发展特色产品
无论是传统出版还是数字出版,内容为王是相通的,对读者而言最重要的始终是内容。纸张、印刷、装帧,图像、音乐、互动性,这些都是内容之外才会去关注、留意的细节。即使用新颖的封面、抢眼的画面、醒目的广告语,抑或是一些营销活动吸引到一批读者购买、关注,但是难以为继。内容不过关,销量、关注很快就会大幅下滑。并且这种耍花腔的次数多了,会产生负面效应,影响整个出版社的品牌、口碑。
大多数出版机构都有自己的特色产品,就好像提到文艺类的书,大家首先会想到作家出版社;提到哲学类图书,自然会想到三联书店;同类文史书,大多数人会优先买中华书局出版的;经管类图书,占排行榜最多的要数中信出版社;说起少儿图书,接力出版社肯定首屈一指。每个出版社都有自己的拳头产品,不仅如此,还有自己的特色产品线。譬如,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理想国”、中央编译出版社的“梦想家”等,市场认可度很高。其实这些特色产品线的产品定价都不低,甚至偏高,但是读者依然接受、认可。有读者说:“就冲这品牌、这品质,为了这薪火相传的美好,钱花得还是值”。可见,图书并不是越便宜越好,越低俗越受欢迎,内容为王才是王道。
数字出版领域亦如此。一些大型的出版集团在发展过程中,大都经历过重组和并购,因此集聚了大量的内容资源。要加强内容资源的利用和管理,完善数字出版资源的细分。分类界限要清晰,并结合自身的优势、特色,在某一领域内做强。国外一些大的出版集团将数字出版资源细分为大众、教育和专业三大类,像企鹅出版社、培生教育集团等,或是在大众出版领域首屈一指,或是在教育出版领域内独大。只有在做强、做精的基础上,出版社才能更好地与技术提供商、渠道供应商对话、合作,从而不至于处于劣势,使利益没保障。
(二)重视营销,加强宣传推广
大部分出版机构,尤其是老牌出版机构,往往重质量轻宣传,认为“酒香不怕巷子深”。这种陈旧观念是需要摒弃的。发达国家的出版业都把宣传投入当做一种投资行为来操作,用于宣传的费用一般占图书销售码洋的5%~10%。如果某种新书被定义为畅销书的话,投入会更大,甚至会达到图书销售码洋的15%。据美国书业界统计,美国投入的图书宣传费平均占图书销售总码洋的10%,新书的宣传费用达到该书初版销售码洋的30%,甚至更多。[3]中国图书出版业的宣传投入占比与国外同行相比较低,大多不足5%,有些出版社仍不舍得投入,或者认为不值得投入。
在新媒体时代,图书市场竞争激烈,出版者们与同行竞争,与电商竞争,默默无闻也许就面临生存危机。当产品丰富化、细分化后,谁更善于宣传推广自己的产品,谁的市场占有量就更大。如今,依靠传统媒体单一“撒网式”的宣传方式早已过时,组织多样化、整体化的宣传推广,是出版业营销的重点方向。玩转互联网,借助微信、微博、豆瓣、社交论坛以及自制视频等方式营销推广,颇受年轻读者青睐。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宣传方式越来越常见,宣传内容也不再仅局限于图书,包装作者、建设品牌都是有效的推广手段。好的内容配合有效的宣传推广方式,自然就不愁卖了。
四、结语
甘琦曾说:传统的欧美出版业一向是“观念的行业”。那时的出版人相信超前的观念一开始只能为少数人接受,因此好书不获利是理所当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观念逐渐获得广泛认可,出版物中必然会产生畅销书,其高额利润便可覆盖亏损……出版的初衷不是为了赚钱,但这种自得其乐的坚守,在读屏时代,在数字出版的冲击下,在转企后的生存压力下,也许难以为继。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如果有优秀的出版人,有爱读书的读者,无论出版形势多么艰难,有些价值总是需要倡导。传统出版业在努力发挥自身优势的同时,积极响应时代的变革,即使目前处在困局中,不久也会迎来希望的曙光。
参考文献:
[1] 田磊.阅读文化的变迁与图书馆的文化责任[J].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11(9):6-9.
[2] 第十二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数据在京发布[DB/OL].中国出版网,http://cips.chinapublish.com.cn/chinapublish/hw/yw/201504/ t20150420_165698.html,2015-4-20.
[3] 罗紫初.宣传促销 不断升级——世纪之交国外出版业发展新动向透视(之五)[J].出版科学,2001(2):65-66.
[4] 董乐.传统出版业:看得到的风暴走不出的迷宫[DB/OL].新浪文化·读书,http://book.sina.com.cn/z/tushu/.
中图分类号:G239.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16)08-0293-02
作者简介:盛菊艳,中央编译出版社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