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错志愿的方向盘

张冬成

儿子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平日滴酒不沾的我将整杯白酒一饮而尽。儿子的分数高出一本线46分，算是成功完成了高考。酒不醉人人自醉，我被强烈的幸福感紧紧包围，整个人都晕眩了。等我缓过劲儿来，已经是两天过去了，我突然意识到还有“志愿填报”这一个关口。

“你打算报什么学校和专业？”我问正在玩电脑游戏的儿子。

“不知道啊，你就帮我选几个学校和专业吧。”

我自觉社会经验丰富，于是满口答应下来。但承诺容易实践难，我平时工作太忙，没留意高考方面的资讯，也一向反对儿子在备考阶段了解过多的资讯。我觉得高三生连成绩都还没谱就去了解大学和专业，实在是浪费备考时间。

我找来一本500多页的《全国高校招生章程指南》，信手翻开，满目是密密麻麻的院校专业名称和录取人数，除了那几所声名远播的大学，其他院校孰强孰弱根本看不出来。

原来填志愿还真不是一个轻松活。

经过一个星期的琢磨，我终于选出了十几所高校和不少专业，想着如果有哪所学校的录取分数和儿子的分数差不多，那就有戏了。

我把替儿子选学校和专业的事情告诉朋友，颇为我的自学成才自豪。

“你帮你儿子选学校和专业，他全程没参与？”朋友的脸被“难以置信”四个字牢牢占据。

“是啊，都是我帮他选的。知子莫若父，这错不了。”

朋友铁着脸说：“你犯了大忌，选学校和专业是关乎他一生的事情，他交给你全权打理，不是他信任你，而是他心里本就没谱。咱们做家长的最多是帮他参考，绝不能大包大揽，一旦填错了，孩子恨你事小，耽误了他一生事大。”

他还告诉我，科研实力、地缘优势、师资力量、重点学科、特色专业等都是构成大学实力的因素，但最重要的是要充分考虑到孩子的兴趣，否则他大学四年会过得水深火热。

“只靠一个月的时间来填报志愿是不够的，我当年也是花了近一年时间提前了解高考方面的资讯，才让我女儿报上了理想的大学。”朋友最后说。

才刚进家门，我就忙不迭地把朋友的话向儿子转述。儿子听了之后，语气颇有些责怪的意思：“爸，直到现在，我也只是知道这些专业日后的就业方向、学什么课程，光凭这点儿信息，我实在没办法对它们提起兴趣。其实我的一些同学平时都有在留意关于高考的大事小事，家人们都挺支持他们的。人家现在早就把志愿填完了，根本不像咱们这么焦头烂额。”

儿子寒窗苦读十二年，辛苦耕耘种下的果实，却只有一个月的采摘时间，我真是鼠目寸光！志愿填报迫在眉睫，我向单位请了假，在朋友的指点下恶补了很多志愿填报的知识。时间肯定已经不够了，但我还在挣扎，不愿意就这么浪费掉儿子的分数。

志愿填报截止前，儿子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列着的全部是我曾经建议他读的学校和专业。

“你真的喜欢这些学校和专业吗？”

“无所谓，反正我们选了那么久，也找不到最合心意的。”

“你不后悔？”

“不会，这是我自己选的。”儿子为了让我宽心，斩钉截铁地回应了我。

如今，儿子已经参加工作。曾经，每次我问他对所学专业感不感兴趣时，他都不愿多提，只是让我知道，他过得还不赖。至于他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那是另一回事。对有些人而言，兴趣是培养不来的，他之所以还在坚持，也只是为了实践当初的选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