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中国网络风险问题归因
2016-03-01张涛甫
张涛甫
【摘要】互联网的出现颠覆了传统的安全概念和逻辑,形成了新的安全风险。究其原因,一是技术脆弱招致的安全风险,互联网技术延伸的空间越大,战线布局越长,其技术脆弱性就越大,即存在的安全隐患就越大;二是行为体不当作为造成的安全风险;三是大国霸权带来的安全风险。
【关键词】网络风险 网络技术 大国霸权
【中图分类号】G20 【文献标识码】A
技术脆弱招致的安全风险
互联网技术似乎有无限的延伸能力,面向未来开放的扇面无穷大,一个再有想象力的天才,也很难预测互联网技术的极限阈值在哪里。在人类科学技术史上,似乎没有哪一种技术,具有互联网技术这么大的技术潜能,而且它有能力将每一个人裹入其中,成为其中的一个节点,从而形成一个无远弗届的“天罗地网”。
互联网技术延伸的空间越大,战线布局越长,其技术脆弱性就越大,即存在的安全隐患就越大。互联网的协议约束和软件往往存在先天脆弱性,存在技术漏洞。特别是互联网技术进入移动互联时代,技术延展空间更加广阔,互联网技术节点和传播节点泛化到庞大的移动人群,而移动终端内置安全功能的空间是有限的,没办法像个人计算机那样设置功能强大的防火墙。
随着新媒体扩容技术能力的不断升级,互联网安全系统的技术跟进变得更为急迫。互联网技术的信息生产和传播能力越强,人们对互联网的依赖度越高,安全隐患就越大。互联网领域的安全风险来自于互联网技术本身,即其技术忙于开疆辟土,忙于延伸技术半径,但技术安全性不够结实,安全风险也在递增。据统计,2013年全球互联网流量每天为2.7EB,而且新产生的数据以40%的速度在扩张,也就是说,这个数据规模每两年可以翻一番。近年来,随着大数据和云计算技术的普及,个人的“云存储”、企业的“云制造”以及“云政务”等技术运用迅猛扩张,大数据和“云计算”已成为新的技术神话并被广泛传播,但很多人没有意识到其背后的安全风险。有统计数据显示,2015年全球约一半的数据中心都会采用“云计算”技术。与全球“云计算”业的年增长率23.5%相比,我国“云计算”市场增长更快,年增长率已届40%。由于我国对大数据的存储、保护以及利用问题尚未引起足够重视,互联网技术的自我保护能力较弱,因而相比之下,安全风险会更大,自然会给国家的信息安全和公众的隐私保护带来无法预测的隐患。
我国所用的个人计算机和手机核心技术来自于发达国家,核心芯片主要依赖进口,其操作系统也几乎来自国外。比如,美国利用其掌握的互联网核心技术和垄断地位,给网络设备预置“后门”,这是很大的隐患。“斯诺登事件”爆出美国大规模入侵华为服务器就是一例。这说明,在互联网相关的安全技术领域,如果缺乏相应的自主知识产权,自己没有过硬的技术,就很难实现安全可控的管理。
行为体不当作为造成的安全风险
新媒体赋权使曾经那些远在传播权力之外的“沉默的大多数”获得了空前的权力——在线下社会得不到的自由和权力,即会转向网络空间寻找替代性补偿;线下社会空间得不到的诉求,转身走向网络空间,借助网络得到声张。作为对现实社会空间的反叛,网络空间本能地崇尚自由主义。这种自由主义取向可从约翰·佩里·巴洛那篇著名的《网络空间的独立宣言》得以体现:“我代表未来要求你们不要管我们。在我们这里,你们不受欢迎。在我们这里,你们也没有统治的权力。我向你们宣告,我们这里有着自由本身一直宣示的最大自主权。我宣布,我们正在建设的全球社会空间,将独立于你们想对我们进行的专制统治。你们没有道德权利来统治我们,也没有任何可以让我们真正害怕的统治手段。我们正在创建一个没有任何特权或偏见的世界,人人可以进入,而不必考虑种族、出身、经济权力、军事力量或出生地。我们正在创建一个任何人在任何地点都可以表达想法的世界,不管多么稀奇古怪,都不用害怕被强迫噤声或整齐划一。”巴洛这种对网络空间的宣示带有典型的乌托邦色彩,因为网路空间若想逍遥于现实世界的羁绊控制还是困难的。网络空间绝不是一块“飞地”,假如网络空间可以任由其行为体恣意妄为,所谓的自由空间是不可持续的。
网络空间行为体的成分是复杂的,有芸芸网民众生,也有集结成群的组织,比如企业、政府机构、非政府组织、教育机构等。即是说,在线下存在的个体或组织,在网络空间同样可以存在。问题是,线下的实体社会空间的秩序相对稳定,社会行为体在秩序之网中,一般不能恣意妄为,安全风险不是太大。在网络空间中,行为体对秩序的认同和遵从,不及线下空间那么安分、有序,安全风险要大很多。不管是出于无意还是故意,行为体的不当行为会带来安全风险。互联网空间时常会遭遇包括病毒、木马、网络欺诈、不良信息传播在内的多种威胁。
大国霸权带来的安全风险
互联网作为国际政治延伸的新领域,网络空间的“巴尔干化”①已成为摆在全球社会面前的严峻课题。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凭借其先进的技术优势,在互联网空间中先下手为强,抢占了网络空间的政治话语权和游戏规则的定义权,致使互联网空间政治结构处于失衡状态。网络空间已成为许多国家政治、经济和国防安全的关注重点。2009年,英国推出其首份《网络安全战略》,指出网络空间几乎涉及所有安全挑战,应将网络安全战略纳入国家安全战略整体框架。2010年,美国发布的《四年防务评估报告》,将“有效遂行网络空间作战”规定为美军“六大关键任务之一”。
“棱镜门”事件之后,世界各国深刻认识到互联网治理权关乎国家网络空间安全和核心利益。在网络空间中,中国同样面临严峻的挑战。美国思科公司的业务几乎涉及网络基础设施的每一个角落。据了解,我国骨干网使用思科的设备高达70%-80%,一些超级的核心路由器、国际节点、汇聚节点、通信节点等重要的骨干路由器多出自思科。另外在一些重要领域,比如政府、金融、交通、民航、公安等,也大多使用思科的设备。在互联网领域缺乏核心技术和议程定义权,就会在系统安全乃至国家安全上受制于人。近年来,中国已经意识到这种被动局面,在内政、外交方面采取了一系列关键措施,意在改变当前互联网空间的结构失衡格局。
(作者为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西藏大学特聘教授)
【注:本文为国家社科重点项目“增进当代中国价值观念的国际理解与国际传播策略研究”(项目编号15AZD026)的阶段性成果】
【注释】
①“巴尔干化”是指一个地区没有强大的力量维护该地的所有权,再加上该地区重要的战略和经济地位,于是成为许多对象争夺的焦点而致使局势紧张。
责编/刘瑞一 美编/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