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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大荒源谷”杯全球华语诗歌大赛获奖作品选登

2016-02-29扈哲

海燕 2016年1期
关键词:大荒嫩江

扈哲

首届“大荒源谷”杯全球华语诗歌大赛获奖作品选登

扈哲

大荒源谷:一场关于大米的咏叹(组诗)

在肇源,温习稻谷的历史

当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

神农氏与稻谷,在一个沉醉的午后

就已嵌入我的心扉

饥饿与味蕾是最好的老师

一旦触碰到牙齿,便无法遗忘

荷锄夜归,纵然单调

在诗人的咏叹中,串了根

以至于覆盖了整个春天

不经意间,农耕拥有了自己的历史

自然的恩赐,君主的权力

交错上演,一粒稻谷

一次次轮回,一次次粘附于大地

即便贫瘠,细小的稻花

孕育着珍珠般的肌肤,供奉着

秋天,乃至生命

一粒稻谷,疏离黑暗与孤独,

在嫩江水里拔节

在肇源的草甸里生儿育女

让饱满横行,让荒芜退后

一粒稻谷的历史,散发着清香的历史

被我们一遍遍

永久地温习着

两粒米的爱情

我是一粒米,你是另一粒米

在脱粒机的轰鸣中

我滚落在路的一边,你在另一边

无比暧昧地望着我

即使缄默,抽穗的鲜活、欲望

依然肆意,烂漫

借不借助烈火与浪花

不重要

我只是赤裸着,星夜兼程

我只是把自己交给你

熬成一锅粥,从此

不分彼此

鼠的宣言:像老鼠一样热爱大米

一缕暖阳,抱着妈妈的影子

端庄,丰腴,良善

也让绿色的藤萝有了攀爬的理由

粮仓的拐角处,暗藏着慵懒

我踮着脚尖,无所事事地哼着歌

想寻找一个淘气的出口

淡淡的米香,膨胀了天性

迫不及待地冲上想象出来的高峰

再以飞翔的姿态,落下

一粒粒的大米,在身后大声地呐喊

仿佛是追兵,羁押,驱赶

像恶霸,又一次让我战栗

尖利的牙齿咬破嘴唇

痛,让噩梦随即醒来

我贪婪地吸吮着妈妈的体香

像一个初生的婴儿,用尽一生的力气

寻求呵护与接应

胸前用米串成的项链,示威似的

宣告,与过去决裂

大荒源谷:一场关于大米的咏叹

如果没有肇源,没有大荒源谷

对于大米,我或许不会有追溯的理由

即使肉体消亡,最后的盛宴里

一粒稻米在上(组诗)

曹立光

稻田里走来的那个男人

学会了站立,我开始害怕枯萎

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指着敞开怀的土地

教会我

如何分蘖、拔节、抽穗、灌浆

在日子的枝头结果

垫高憧憬,在炊烟中低下头

被邀请的,有孕育的喜悦,

有觥筹交错的快感,有酒的醇香

有与一粒大米

不尽的瓜葛

那些标记着大荒源谷的粮仓,随时

可以催生出一场白色的雨,滂沱而下

灌溉如春苗般饥渴的胃

微量元素,在舌尖上,

聚米成画,鱼米之乡

广袤与富饶,不再是歌颂与虚幻

而那些播种的肇源人

春天的时候,弯着腰

夏天的时候,流着汗

秋天的时候,红着脸

冬天的时候,打着盹

借助万亩方塘,走过四季

人生,兀自厚重起来

一场关于大米的咏叹,生动

不可抗拒

稻田里走来的那个男人

满身泥水,脸上沾满阳光的草屑

农历的锋刃上有抬头的担当

有稻穗成熟的谦卑

怀揣一粒种子,我们背风而立

在蔚蓝色的天空下

仰望白杨树上高高的鸟巢,大声说话

算计收成

在眼睛里将年景一棵一棵唤醒

为一粒米弯多少次腰,都值

弯多少次腰,心才会与土地融为一体

流多少落地摔八瓣的汗珠,耳朵

才会在春天深处

听到水稻伸胳膊抬腿的声音

父亲,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接过

你手中还没有插完的秧苗

我不是为了表现自己,我只是想摸摸

春天的心跳,和土地的脉动

如果,命运能够垂青于我,我还想

看着我深爱的人吐绿、发芽、抽穗,在辽阔

的稻田

为我产下一匹幸福的小闪电

像我一样,怀揣太阳历经刀刃上的绝望

和祖父一起去田里拾稻穗

当祖父和我

一高一矮出现在土地中央时

杨树落叶,河水变瘦

出嫁的唢呐正弯腰翻过山岗

收割后的稻田

是麻雀,田鼠的乐园,也是鹞鹰

狩猎的疆场

风是不会休息的

它在祖父弯腰拾捡稻穗的时候

一会嗅嗅我手,一会又跑去

蹭蹭祖父裤腿

许是鸟群轰的一声惊吓到它

招呼不打

扭头,夹尾巴就跑

三十年过去了,种一辈子

粮食的那个男人

终于在2014年冬月把自己拱出地面

像收割机故意留下的一株水稻

孤零零地

站在北方的天空下

一次又一次地向土地弯下腰去

一粒稻米在上

多少年了,我忘记了清明

谷雨,芒种

狗吠绊倒炊烟的模样

如果没有快递送来的一袋大米

我也许还会在钢筋水泥中

继续沉沦,任勾兑过的理想

一点

一点掐灭我对幸福的憧憬

用筷子轻轻夹起一粒

煮熟的大米,用牙轻轻分开,闭上眼

静静享受嘴里四溢的清香

而早已忘却在脑后的老家

竟一点一点走出记忆的仓库

慢慢生长成玉米,土豆

咧嘴傻笑的葵花

走过的羊群和摇响黄昏的牛铃

那些杨树林后面弯腰插秧的人

都是我的亲人

他们一生简朴,沉默寡言,习惯仰头望天

低头叹息

把苦咬在牙根底下,如果出血了

就蘸着皱纹里的笑仰脖咽下

面对土地,他们懂得感恩,爱和温暖

知道一粒稻米的重量

在肇源的稻芒上歌唱(组诗)

香麦儿

大荒源谷的米娘

褪去戏装

你就是一条白银谷

阳光在你的身上泛起

格外的光亮

嫩江的水加了蜜河的糖

我热爱秋天,和米粒上

流动的烟火

年年秋天

荡漾于肇源农场

拥一硅稻米

在大荒源谷

我,就是唇齿绕香的米娘

龙稻香

九月的肇源

在一幅水彩画里

再现江南

龙稻香,香了炊烟

而塞北江南

比梦中的色彩更入画卷

更多灵动的烟火

空中漂浮极致的米粒

让我紧随仙境般的烟火

云游远方

鸭稻米

比稻田更绿油油的,是肇东的绿鸭子

比绿鸭子更为丰满的,是稻

是一穗名为大荒源谷的稻

谁为春天先试水暖

谁把歌声在稻芒上碾碎

一粒稻米的身段就是一只鸭子的身段

稻米啊,你衔在嘴上的一只只鸭子

多像嫩江深处驶来的一条条小船

载走了稗子,留下了精血

忆起拾稻穗的童年

一直有一颗稻穗在追逐着我的童年

装在小篮子里的喜鹊

牵着我的梦地飞过蓝天

稻穗有多饱满,肇源人的希冀就有多饱满

镰刀有多饱满,江上的月牙儿就有多饱满

秋风有多饱满,炊烟里妈妈的呼唤就多饱满

米香悠长,曲水流觞

那无法捡拾的是亘古的忧伤

一粒米不灭的微光,孕育北大荒万里疆场

肇源稻,如此解构幸福(组诗)

花语

肇源稻,如此解构幸福

肇源稻和龙江米的辩证关系

一颗被爱情劫持的肇源稻

从囤积的圆满里出逃

从铁锨倾斜的蹦极里夺路

与春风私奔

隐居肇源农场的一角

戴上面具,你是肇源有机稻

脱下长袍,你是龙江极品米

峥嵘岁月,你同草根树皮

喂养了红色年代的英雄儿女

茵茵稻浪,仿佛绿毯

又仿佛忠诚的战士,守卫故土

你的乳名叫有机稻

你怀抱的祖国叫黑土地

你在一个名叫“弱碱草甸土”的别墅里休养

生息

你在嫩江的浪花里与白云嬉戏

你的左护卫,叫生态鸭

右护卫,也叫生态鸭

你是碧野仙踪里的小仙女

料峭中,与风

暗结连理

你是农人眼里的父母、孩童

你是生生不息的健康,传递火种

我用名词读你,你是营养

我用动词读你,你是起义

我用哲学读你,你是禅师

我用圣经读你,你是上帝

一粒米,用沸水里的一次爆破

抵达绽放和诗意

肇源稻,用普世的情怀

滋养人类和大地

松嫩平原的星光

是你扬花时头顶的碎钻

拔节时的鲜绿

是你被阳光捆绑着加冕

灌浆时的饱满

是你受孕的明证

倒春寒时的小冷

是你浓稠甜糯香的秘笈

米国里的穿越剧

清宫戏里有多少

喜欢玩穿越的宫女

肇源农场就有多少

喜欢乔装出行的稻谷

一个没有围墙的农场

仿佛一个上演着连续剧的皇宫

你是宋辞里的小令

又是水袖长舞的元曲

稻香起伏

是谁在偷传谕旨:起驾回仓!

这不

“嫩源”,玉脂凝眉

“龙稻香”,身材颀长

“大荒源谷”,颇有贵人的气场

“鸭稻米”,耐嚼劲霸很后现代

他们都被一个名叫场长的总管统领着

今儿个嫩源被招上了中国健康安全网

明儿个嫩源又上了央视商城,京东商城

淘宝网

最可气的是

丫还在米国走秀中,获得了

第十届中国国际农产品金奖

群芳争宠,嫩源独霸一方

卿以为人世多风霜

其实,米国多悲壮

那些长相低俗身材扁平的稗子

曾混迹于一片青葱

都没有出台的机会,就夭折了

到底是哪一阵风,在使妖娥子

粮食(组诗)

岩画

稻田里生长诡异的传说

长腿的池鹭有萨满的阴郁

千年稻种发芽

岩画上有人犁土有人筛粪

有人插秧

青蛙分蘖北方粮场

浮萍和水葫芦唱歌的村庄

稻作跳舞之乡

从腿肚上抠下泥痂

人们食盐成瘾饮酒成性

大荒

北方河流里

七个星子在假寐

七个人走在梦境的甬道

七个人在拉绳索

月亮跌进湿地摔至斑驳

远处传来骨头顶门的吱嘎声

源头

先人们端坐中堂

扮作神灵

赚取清明的供碗

先人们砺石为土

点籽生谷

筛风作媒

车水成流

那些搬运河流的人

那些抱紧碱甸长有多足的舞者

哪一个不是你的子孙?

后代

搂紧嫩江

杨柳依偎两岸

吞下叶梢上的冷露

女人们开始临盆

孩子们踢破羊水

兀自散开

老人们割开脉管

接通水渠

粮食

广大而绵延的祖国呀

每一条河流

都是径流的血脉

丰腴而壮美的平原呀

每一颗粮食

都是奔跑着的河流

鸭稻

难水①穿过肇源

稻谷熟透黄昏

在微醺的夜色里它们细数稗米和鱼虾

足蹼深陷黑土

鸭子有三尺长的往事

我们有九尺长的家园

米酒

耽于神性的河流

夜行人扛起双腿

夜行人指鞋为舟

口中吐出花团

青柳、绿风、翠鸟的沿岸

夜行人长眠不醒

注解

①难水,南北朝时嫩江的称谓,亦称难河。

吃饭吧(组诗)

红雪

开镰

十月寥廓 被秋风放倒

就像成吉思汗

射出的箭 跑在驿路上的马

放倒郭尔罗斯

放倒成捆成捆的香

此刻 泡在嫩江里的粮仓

是血里的银 光里的金

稻花里的露

土里的命

镰声浩淼 一浪咬着一浪

吃下北大仓

吃下方方正正的田

吃下一粒米的光

吃下这张薄如蝉翼的纸

行进。为土地上妆

为土地卸妆

把素面朝天装进麻袋

装上车

把盖头揭开

揭开小日子

用袅袅炊烟昭告天下

幸福的模样

吃饭吧

多长的长调能喊过嫩江

多大的饭碗能盛满月亮

赤脚走在松嫩平原的掌纹里

打探春天

一畦畦疯了的绿

从草帽下展开六万亩的浩荡

汗滴滑落 砸得水千疮百孔

一朵云 两头牛 三只羊

大写农事的草木烟火

供养光阴里的饥饿

脱粒机挺进 流水线临盆

水成为水珠 玉成为玉器

稻子成为米

吃饭吧 围着铁锅的妈妈

在叫

攥紧粮食的祖国

在叫

炊烟再次升起

肇源 站在霞光里吐纳秋意

灯火安详,把一仓一仓的氧

举高 浩大的餐桌

碗筷脆响

我在异乡 反刍

一根稻草的味道

撒种的人

春风冷啊 撒种的人

走在节气之上

随意抓一把

纷乱的心绪

掷向风中

能够开花 就开吧

能够结果 就结吧

种子 你的语言

比诗歌漂亮

大地寒呀 撒种的人

脚印深刻

却都留给了历史

风从哪儿来

吹向哪儿去

一颗跳动的心

比露珠浮躁

唱农谚的爹

心情外露

嗓门沙哑

迎大雁翩跹而来

送大雁翩跹而去

水里藏月

爹的心里藏不下

一个农字

回家吃饭

小时候 疯在外面

听到妈妈喊:回家吃饭了!

温暖 在召唤里

一下子

升腾起火烧云

长大后 忙在外面

电话里妻子问:回家吃饭吗?

疲惫 在询问中

一点一点

氤氲成春风词

如今 漂在外面

总想回家做几道菜

对孩子似的妈妈说:吃饭吧!

一句回家吃饭

眼皮的闸门

年久失修 关不住

铁一样的泪水

把一粒盐中的乡愁

泡在月光里

写不出诗时就想老家

写不出诗时就想老家

老家那疙瘩

正有梨花落上枝头

北风劲吹 月牙抿嘴笑着

蛙鸣骤起 稻子披上月光的霜

低下头

老家没有诗歌。那眼辘轳井

铺满洁净的流光

清唱 原声 静谧

几头耕牛卧在槽头

嚼着白白的纸张

写不出诗的时候 就想老家

一场风寒 几声咳嗽

妈妈的头顶潦草

如果我的笔下成诗

一群人走失 一群人

落生

雪花里的白 青草里的青

烟火住进我的血里

骨头的脆响

一滴泪 映现北风冷

大雪狂

道路伸出手

把我趔趄的诗行

揽进怀中

素描稻子

把水灌满 把苗栽下

在嫩江左岸摆好餐桌

画一幅中国画

用尽绿色 再用尽黄色

然后 用白过白纸的白

画里。可以放生一群鸭

与蛙鸣比嗓子

和泥鳅赛身段

然后 再吆喝来一头牛

一朵草帽

把夕阳吃尽

然后 把轰隆隆的收割机开来

排山倒海

给大地理个小平头

然后 大车小辆开始拉运

散养的阳光

颗粒饱满的大雪

从天而降

堆高米囤里的墒情

本期诗歌责任编辑 张明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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