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推动媒介环境学研究中国化的力作——《作为变革动因的印刷机：早期近代欧洲的传播与文化变革》评介

吴怡敏

（上海大学 上海电影学院，上海 200444）

一部推动媒介环境学研究中国化的力作——《作为变革动因的印刷机：早期近代欧洲的传播与文化变革》评介

吴怡敏

（上海大学 上海电影学院，上海 200444）

美国的伊丽莎白·爱森斯坦作为媒介环境学派的代表人物，写了世界上第一部研究印刷术历史与社会影响的书籍。该书认为，德国的约翰·古登堡发明的手摇铅合金活字印刷术引发的传播革命对欧洲近现代历史产生了重大影响。本文认为，印刷术在我国没有产生像在欧洲一样如此巨大的历史作用，且至今仍缺少一本关于毕昇的胶泥活字印刷如何影响中国社会的书。因此，“媒介即环境”和“媒介技术影响社会发展”这两个话题在国内应引起更加广泛的关注，这样才能使传播技术革命更有利于推动中国社会的发展进步。

媒介环境学；伊丽莎白·爱森斯坦；印刷

印刷术在西方近代化过程中的影响早已被同时代的社会学和历史学的学者注意到。不过，其中绝大多数的研究成果仅是围绕印刷术本身，对印刷术在欧洲普及以后具体产生过哪些影响很少论及，更没有一本从传播学角度来谈印刷术的书。直到1962年，马歇尔·麦克卢汉在《古登堡星汉璀璨：印刷文明的诞生》一书中明确表示：线性展开、条块分割的历史研究早已过时，应将研究的重点放在印刷术产生的社会和心理影响上。受其影响，伊丽莎白·爱森斯坦历时17年，写成了《作为变革动因的印刷机：早期近代欧洲的传播与文化变革》。

该书成为作者一生致力于传播技术发展史研究取得的里程碑式的成果，同时也成为世界上第一部研究印刷术历史与社会影响的书籍。可以说，这本书从理论建树和批评实践层面为媒介环境学派作出了巨大贡献。媒介环境学派把传播技术作为人造环境，研究媒介对人类生存发展、人的心理、社会文化的影响。美国的伊丽莎白·爱森斯坦是该学派的代表人物。她主要从事法国革命史和19世纪法国史研究。作者一丝不苟的治学态度，使该书兼具人文关怀和整体意识的研究理念。

在作者看来，印刷术是欧洲中世纪和近代最重要的技术发明，由此引发的传播革命对欧洲近现代的历史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人文主义、文艺复兴、宗教改革、近代科学、启蒙思想和工业革命这些西方近代化过程中最关键的社会变革都与德国的约翰·古登堡发明的手摇铅合金活字印刷术有关。在该书第102页写道：“我们不要把印刷术的出现和其他革新联系在一起，也不要把它当作另外一种发展的例子；我们必须要把印刷术的出现当作一个事件单独挑选出来研究，它自成一体，用传统的历史变革分类来研究印刷术是不恰当的。”［1］但作者在书中也强调，印刷术并非推动社会前进的唯一动力。

该书做到了系统性与针对性并具，学术性与可读性兼有。原著共790余页，正文约70万字，全书共计2046条注释，译著的正文和原注加上译者注和译者序跋将近80万字。全书共三个部分，计八章。该书从时段的选择上来说，是比较标准的印刷术史，即从15世纪中叶至今，可见作者的前期准备做得十分扎实。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该书的写法打破了以时间为线索或者分国别写作的纵横延展的常见方式，而是将印刷术史写成了一部多幕剧，且每一幕都有几位重量级的历史人物登场，看得出来，作者对大事件的选取花了较多心思。传播技术史是浩繁的史料，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该书的写作倾向于纲举目张，帮助读者摸清历史脉络。另外，整本书以概述、人物介绍、文献来构建基础的史实部分，以专家的论述来引导读者思考每一个大事件的前因后果，专家的讲述可以被看作对史实的补充，也可以被看作是阅读节奏的调剂。所以说，该书是一本适合普通大众阅读的历史科普类读物。

该书立论扎实、创见迭现，提出了许多富有创造性的真知灼见。“2.2考虑标准化的一些效应”，给笔者的感悟是：标准化是任何时代、任何统治者、任何阶级、任何社会最终都会形成的一种状态，包括语言、风俗习惯、思想文化、主流价值观、法律、道德等方面，由此导致一种规范化的形态。现在我们所处的社会最大的特点之一是多元化而非标准化，多元化导致个性化。于是就有很多人不喜欢服从集体的意志，不喜欢听取主流的意见。他们更多地偏向推送服务，消费小众化和专业化的媒介产品。除了依据使用与满足理论，走精准化营销之路，吸引固定的受众群体，大众传媒也要通过公共场域的建构，主动引导公众舆论，传播正确的价值观念，营造积极向上的舆论环境。尤其当突发性公共事件发生时，新闻媒体应当在第一时间向受众释疑解惑，遏制风险社会的假新闻和误读。这么做还可以避免媒体的公信力下降。

该书视域开阔，论述严谨，逻辑流畅，资料翔实。“2.4采集资料的新程序：从错讹的抄本到改进的机印本”，笔者读后觉得：机器化大生产的优势是不容易出错。因为机器的运作都是由计算机后台预先设置好的，人工只是扮演了搬运工的角色，而并不真正参与到产品的加工流程中去。而且，整个采集的周期缩短，效率提高，为扩大再生产增加可能。例如，美联社开始启用撰写软件批量生产财经报道，新华社也迎来了机器人新员工“快笔小新”。可是，通过机器新闻的方式制作出的稿件会呈现出同质化的趋势。在传媒竞争日益激烈的当代，新闻媒体必须发布独家新闻，有效利用注意力经济吸引受众眼球。

该书语言文字简练精美，刻画形象轻柔细腻，如此写法称得上是厚积薄发。“6.1缩小民众与学者的差距”，笔者看后认为：民众的智力和文化程度不一定亚于学者专家。在信息爆炸时代，公民获取信息的渠道拓宽，各个领域的知识无限分发，让草根平民可以习得更多的专业知识，科学普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知沟理论假说认为，由于社会经济地位高者通常能比社会经济地位低者更快获得信息，大众媒介传送的信息越多，这两者之间的知识鸿沟也就越有扩大的趋势。然而，随着自媒体时代的到来，每个受众既是传者又是受者，更由于媒介形式的廉价化和普遍化，草根民众能够轻松享用各种全媒体传播手段，知识鸿沟自然而然缩小了。在创新扩散理论的作用下，知识不断扩散和观念实时更新，让专家学者与普通民众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小，于是社会上出现了一批号称精英主义的公知，他们在社会热点话题中充当着舆论领袖。不过，舆论领袖更应注意自己的言论和观点，不要打着权威的幌子误导大众。

该书体现了整体归纳与个体品读、宏观扫描与微观探讨、学理论证与实例考证相结合的论述方式。该书的第76页写道：“最后值得考虑的问题还有：文化素养的社会发展不平衡，读书习惯模式不那么有规律，昂贵的新书和廉价的重印书在不同社会界别中的分布不那么平衡——所有这些因素都影响各种讯息在语言群体里被接受的频率。”［1］笔者对这句话有所感想：一般拉丁文代表的是高雅文化，想要看到比较高级别的精华的内容就得学习拉丁文，这就给不懂拉丁文的受众设置了一个识字的门槛，导致文化垄断。大众传播机构应该倡导大众文化、包容小众文化，强调通俗但不庸俗。相对于书籍、杂志、报纸而言，广播和电视没有文化水平的障碍，即使不识字的文盲也能通过这两种渠道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网络、手机强大的扩散性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大众传播媒体共同促进了公共知识的传播。大数据时代带来的海量信息让公开分享的理念发挥到了极致。然而，网络上的一些流行语词虽然易懂易接受，但明显呈现出过分低俗化和恶俗化的趋势，网民们需要提高自身的媒介素养。

读过该书后笔者的反思是：首先，通常此类有关传播技术史的书都立足于西方社会的理论和现实，中国的语境运用得较少，所以本文认为，有必要开展媒介环境学的中国化研究；其次，目前缺少一本关于毕昇的胶泥活字印刷如何改变中国社会的书；最后，早在约翰·古登堡的手摇铅合金活字印刷之前就已经出现了毕昇的胶泥活字印刷，可印刷术在我国却没有发挥像在欧洲这般大的历史作用。

其实，从时间上来说，印刷术的发明在我国早于国外，但在造成的实际社会意义上却不明显具有时间所带来的优势。究其原因，当时西欧正处于中世纪结束和近代化开始的时期，商业文明、文艺复兴、教育改良、宗教改革展开得如火如荼。而中国则处在唐朝和宋朝的封建帝王统治之下，正是各种社会和历史原因导致印刷术未能在全国范围内普及。

随着多媒体、数字化、互联网技术的广泛应用在当代中国社会中的地位日益凸显，今天的移动互联网技术相当于当年的印刷术，从对社会发展的意义上来说，两者同等重要。一定要避免，毕昇的胶泥活字印刷错过历史发展机遇的史实再度上演。亟须思考的是，如何让兴起的传播技术革命更有助于推动政治民主、经济转型、文化繁荣、社会和谐、民族振兴、国家富强。正如哈罗德·伊尼斯所说：“文明的发生伴随着新的传播与媒介形式的采用，文明的繁盛伴随着某些媒介形式之间的平衡。”总之，“媒介即环境”和“媒介技术影响社会发展”这两个话题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它们极有可能成为解决当前中国社会转型发展过程中面临的关键性难题的金钥匙。

［1］ 伊丽莎白·爱森斯坦（美）.作为变革动因的印刷机：早期近代欧洲的传播与文化变革［M］.何道宽，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102，76.

G206

A

1674-8883（2016）20-0058-01

吴怡敏，女，上海人，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新闻传播学2014级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