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从马克思到西方马克思主义之意识形态理论的思想转向

2016-02-27徐晓宇

学术交流 2016年12期
关键词:资本主义马克思马克思主义

徐晓宇,姜 军

(东北石油大学 a.马克思主义学院;b.党政办公室,黑龙江 大庆 163318)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

从马克思到西方马克思主义之意识形态理论的思想转向

徐晓宇a,姜 军b

(东北石油大学 a.马克思主义学院;b.党政办公室,黑龙江 大庆 163318)

马克思赋予意识形态概念以哲学的批判性向度和革命精神。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基本上沿着马克思的反资本主义和反教条主义的使命实现理论突围和实践延展,在“回到”并“超越”马克思的视野下开辟出政治、文化、心理、科技、交往等多个路向。他们要回到马克思的“元理论”,但“回到”被泛化为一种哲学的时髦,于是,“超越”也蜕变成了理论的任意“创造”。但是,这些解释路向拓宽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外延,重建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范式,展示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生命力和活力,催生出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当代阐释体系。

马克思;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思想转向

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时代的变革推动了意识形态理论在二十世纪的新的表现形式,即主体性、共时性和交往性,推动了意识形态的新的主题和新的话语方式,改变了意识形态在政治上繁荣的传统,实现了意识形态阐释的多样性叙事。

一、意识形态:革命与批判

先哲笛卡尔的箴言“我思故我在”表征了人之为人而非神或兽的根本原因是,神无须反思,兽不能反思,而只有人可以而且必须进行思想的反思并将反思性成果置于实践活动之中。但思从哪儿来,是机缘还是人之发展的必然?刚出生的婴儿不具有思的能力,“它”只是一个自然存在物,使其由自然存在物向社会存在物转化的最重要因素是既定的社会对它教化,教化的方式是通过构建人的身份认同,在回答“我是谁”的过程中确认主体性。教化的媒介是语言,而语言并不是纯客观的东西,语言是存在的家,语言在日常运用中常常以意识形态为导向;教化的内容亦是浸润着传统与时代精神的主流意识形态。正如马克思所言:“通过传统和教育承受了这些情感和观点的个人,会以为这些情感和观点就是他的行为的真实动机和出发点。”[1]

意识形态概念在特拉西提出后,并未受到普遍的关注,直到马克思对其做出基础性工作,其意义和重要性才得以凸显。这一工作就是,赋予意识形态概念以哲学内涵,使其具有批判性向度,内包有革命精神,并在实践中发扬之。马克思认为,意识形态是一个总体性概念,它包括不同于“思维着的头脑”所专有的掌握方式的不同于对世界的艺术的、宗教的、实践——精神的掌握方式。意识形态的媒介是语言。与意识一样,语言也是基于劳动和交往的需要产生的。所以超越一种意识形态需要超越其话语体系。与此同时,意识形态是社会的产物,是现实社会生活的“反射”和“回声”的发展。

马克思的意识形态理论是借助于照相机比喻和建筑比喻两个比喻展开的。照相机比喻是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所讲的意识形态与社会历史的关系就像“物体在视网膜上的倒影是直接从人们生活的生理过程中产生的一样”[2]72。建筑比喻就是马克思在《1859年〈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所讲的,由生产力决定的生产关系构成的社会的经济基础是包括法律和政治在内的上层建筑的决定性因素。它们展示了马克思阐释意识形态理论的两个向度。

一个解释向度是认识论——科学向度。马克思认为,传统的意识形态观主张思想支配世界,人和人的思想被区分开,人与人存在的时代被区分开,而人从根本上不是受生产方式的控制,而是受思想控制,从这些思想中抽象出的“一般思想”就是人类历史的统治思想。既然思想超历史、超阶级,那它只能是“概念的自我规定”,由于这种抽象的规定从根本上说是脱离实践的,所以要用还原论的方法让其回复现实,实现其对现实的“实在”观照,以证实思想观念的基础地位。能够支配世界的思想必然是统治阶级的思想,能够作为社会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的阶级,他们的思想也必然在社会上占统治地位。因为,思想只是“物体在视网膜上的倒影”。由此,要探究意识形态,必须深入考察其与该时代统治阶级利益一致之处并挖掘出符合时代特征的现实意义。但意识形态并不是以自明的方式展现的。无论是旧有之统治阶级,还是企图代替旧有统治阶级的新兴阶级,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与价值追求赋予一种“普遍性的形式”,确定其唯一正确性,并论证其对社会全体成员的合理性和合利益性,只是,旧有阶级的意识形态论证更露骨些,而新兴阶级的论证更隐晦些而已。意识形态会被描述成普遍的共同利益的展望,只有揭开统治阶级的隐秘面纱,看清扭曲了现实关系的意识形态的“社会的普遍虚伪”,才有可能超越经验主义和纯粹思辨的“现存的社会意向”,从而实现去蔽。简而言之,马克思把意识形态作为破解资本主义的通道和入口,认为由于德意志意识形态走的是“从天上降到地上”的道路,是具有虚幻性特点的虚假的意识,所以应对其加以批判,从而为正确理解意识形态奠基。

单纯论证意识形态的合理性,甚至把其看成是具有普遍性、永恒性的存在是荒谬的,马克思在唯物史观中以资本主义为特例深刻论述了意识形态的绝对依附性和相对独立性。在《资本论》中,马克思通过批判商品拜物教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存在的颠倒性意识,它体现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人们把商品神秘化、把货币图腾化,把它们当成是自己尊崇的对象,并把这种观点系统化、理论化。他们试图掩盖这样一个事实,即商品、货币本身是人创造的,人和商品、货币的关系体现了人与人的关系,形式上平等的商品交换包含着内容上和实质上人与人关系的不平等,商品拜物教的观念、意识以“物”的客观形式体现,以制度化的物质外衣出现,全面渗透到人的生活,这就使得它的影响“深入人心”,蛊惑、瓦解着无产阶级的斗争意志。尽管有一些思想家强调思想、精神和观念的力量仅仅出于对思维独立性的崇拜,但这种意识形态的建立及其认同的实现却是更多思想家自觉为之以慰藉人心的手段,由是,意识形态具有虚假性。

另一个解释向度是结构性——社会向度。如果说上一个解释向度是否定性向度的话,那么此一解释向度便是中立性向度了。这种解释向度体现了马克思对意识形态的定位即哲学认识论和社会政治学的统一。因为马克思清楚地认识到,意识形态在表达社会普遍利益和需要时具有虚假性,但其在表达某一具体的、特殊的阶级(统治阶级)的利益时却是真实的。意识形态作为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的反映维度,与经济结构、政治结构和文化结构之间相互关联,具而言之,意识形态与社会经济结构具有同步性和一致性,与社会政治结构和文化结构具有同构性和一体性。伴随着“生产的经济条件”的“物质的、可以用自然科学的精确性指明的变革”的是意识形态的变化。意识形态并非某些阶级所宣扬的具有自足性和至上性,而是产生于物质实践,并通过物质生活实践型塑自身从而获得现实的力量。

建基于解构和建构相统一的理解意识形态的立场,我们一方面要看到其型塑社会的功能性维度,同时我们要把“意识形态这种虚假观念”从看似真实存在但实际上充斥着“幻想”、“观念”、“教条”和“想象”的存在中解放出来,使其不再受到此系列观念的控制、压迫。要跳出这种意识形态的枷锁,按照马克思的观点,就是要破除黑格尔神秘主义的辩证法,把握世界的暂时性、运动性,树立批判的视野;就是要破除传统哲学家脱离时代寻求本质的做法,从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出发,确立历史的维度;就是要打破传统的哲学家解释世界的做法,立足于革命地改变世界、展现实践的情怀。通过这样一些做法,务实地使人们跳出旧有意识形态的樊篱,从而实现“自由人的联合体”。

后来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基本上沿着马克思研究意识形态问题的反资本主义和反教条主义的使命前行,力图实现理论突围和实践超越。一些人关注马克思的认识论——科学向度,把意识形态与科技相结合,致力于论证科学与意识形态的“认识论断裂”,而另一些人则更加关注其结构性——社会向度,或者把意识形态与政治相结合,扩大或消解阶级利益,或者把意识形态与文化相结合,以此来说明意识形态在建构日常生活方式和社会政治经济关系中的主导性,或者把意识形态与心理、交往相结合,粘合理论和实践,甚至有些学者直接把意识形态唯物化,将其推到社会生活的前台,即作为社会再生产的条件。

二、意识形态:学理化道路

马克思之后西方的意识形态语境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它表现为:资本主义政权通过缓和阶级矛盾更加稳定,意识形态探索由理论研究转入实践关注。这种关注体现为他们开始反思,工人如何能够超越当下的利益诱惑和制度束缚尤其是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桎梏从而实现自身的解放,新的社会形态依靠什么抵御资本主义在政治、经济、文化上的进攻并团结广大群众。回应这些问题,他们的选择是经济向政治的转向、向文化的转向、向心理的转向、与科技结合的转向和向交往的转向,他们共同的理论旨趣是学理化的。

(一)意识形态与政治

政治的路向是作为学理化道路的中介环节而出现的,其主要代表人物是伯恩斯坦、考茨基、列宁等。伯恩斯坦和考茨基等反对革命,主张通过利用议会或是使用改良的方式保护社会主义的在场性。其实质是,他们认为至少在当时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还不具有占领制高点的可能,因为“现代社会在不受经济和作为经济力量起作用的自然所制的意识形态方面反而比以前的诸社会更为丰富”[2]56-57。但是,当他们把所谓的马克思的“抽象”的革命变成“具体”的改良时,他们坚持的马克思主义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了。此时,如何回应当时的世界形势、团结国际工人变得异常重要。

正如列宁所指出的,工人阶级不可能自觉地形成“社会民主主义”意识,只能形成“工联主义”意识,克服的途径是自外向内的“灌输”。但要克服“灌输”的缺陷,使所灌输的东西作为无产阶级的意志表达,实现无产阶级的“自我了解”、“自我发现”与“自我解放”,从而避免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全面“普及”,应把“阶级政治意识”“从经济斗争外面”灌输给工人,并且为了实现这一目的,可以让“社会民主党人”深入到“居民的一切阶级”中。由此,工人才能形成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这是工人重要的批判的武器。与马克思对经济基础的强调相异,列宁已经强调政治意识的超越性。

当马克思的革命理论转化为事实真实,意识形态也由一种理论转变成政治真实后,必然会出现新的研究面向:由批判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变为建构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由发掘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虚假性到寻求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合法性。而且,由于政治上的“灌输”需要文化“者”的参与,所以这种路向可能导向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文化转向。当然它需要一种配合,即文化涵义的泛化。

(二)意识形态与文化

在某些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家的视野中,文化的内涵大大扩展,人类的一切文化形式均为意识形态。于是意识形态的斗争不是阶级斗争,而是我与我的“他者”以及文化形式中的“他者”之斗争。于是意识形态的“灌输”亦不只是政治意义上的“灌输”,而具有了丰厚的文化意蕴。一切都需要通过文化来解决,甚至传统上看来非常重要的政治和经济问题也需要经由文化的层面才能解决。

此转向始于卢卡奇。卢卡奇并不否认经济与意识形态的内在关联,他认为作为非经济因素的意识形态是社会经济关系的反映,但意识形态绝不是经济基础的消极被动的“分泌物”,它是社会在辩证发展中形成的意识。封建社会及其之前的意识形态都只能是等级意识,而资本主义之后才出现了阶级意识的自觉。由是,阶级意识的自觉讲的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自觉意识到其在行使历史赋予的使命时“有意识”和“无意识”到何种程度,以及运用“正确”和“虚假”意识到何种程度。不仅资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如此,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也是如此。只是,在资本主义社会,前者常常是显性的和实践的,而后者常常是隐性的和理论的。只有在历史进展到资本主义严重的经济危机时,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才真正上升为行动,而且“作为相应的现实形成,并作为这样一种现实能动地影响这种过程的总体。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这种形态就是党”[3]。作为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的实体化的政党的使命是容纳包括无产阶级在内的一切民众的意志。在卢卡奇看来,相对于中西欧的无产阶级意识形态危机而言,“意识形态”这种“批判的武器”在某种意义上比“武器的批判”更适用。所以要形成“总体性”的阶级意识,获取无产阶级意识形态领导权。

实际上,卢卡奇已经触及政治、经济与意识形态的关联问题以及无产阶级在资本主义社会夺取意识形态领导权问题,这些理论被科尔施和葛兰西进一步强化。科尔施提出,意识形态是对具体事实的观念表达,是社会历史现实的实在组成。由是,意识形态不是简单意义上的虚假意识,它具有现实性。意识与经济、政治的关系不仅是“相适应”,不仅是“相互作用”,不仅是“因果性”,而是另外一种“特殊的”关系,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是平行的关系。甚至在葛兰西那里,具有实践功能的意识形态已经具有物质性力量,具有其存在的现实性和必然性。

而且,科尔施和葛兰西还明确了夺取意识形态领导权的重要性。按照科尔施的说法,意识形态不仅对于“夺取政权后的革命转变时期”意义重大,而且在革命成功后也非常重要。意识形态本身是“一个必须在唯物主义理论中把握住并由唯物主义实践消灭的现实部分”。[4]葛兰西更是强化了,其具有世界观性质的“有组织的”意识形态的具体实施路径是通过哲学、宗教、常识和民间传说等层次,经由官方、学术界、民间三个层次互动而实现。这种“有组织的”意识形态主体是知识分子或者文化精英,伴随着拥护者和接受者的自身生成,并交互作用。按照葛兰西的观点,有组织的意识形态所构成的市民社会是政治社会的基础。换而言之,国家只是“一条外部的壕沟”,其背后是“强有力的堡垒和土木工程系统——市民社会”,所以夺取市民社会的领导权即意识形态的领导权比夺取政治社会领导权更重要,而且更关键。

与列宁不同,以卢卡奇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们把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批判转向到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的文化批判,并采取精英主义知识批判路线、上层的文化路线。革命已经由工人追求自我解放的运动蜕变成知识分子寻求彻底的民主实现之可能性的活动。这种路向看似实现了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但追踪其逻辑很容易发现,他们把文化上的革命等同于实践意义上的革命;看似找到了历史发展的动力,但由于把意识形态的主要主体归结为精英,那么其阶级依赖便成了问题。由是,具体的工人阶级只能被“总体化”和“抽象化”,意识形态反而成了历史的“虚”的动力和远离现实的原因。但无论如何,这种范式直接影响了其后发展起来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诸流派。后来的研究者们把女权主义、生态问题、新媒体文化、全球化问题等都纳入到文化意识形态研究的范围,就是其翻版。

(三)意识形态与心理

晚期资本主义对人控制能力的增强和心理学科的发展,让一些希望从更深层次挖掘意识形态问题的学者看到了曙光,他们发现文化与心理具有密切相关性,试图从心理层面剖析意识形态问题。他们的思想来源主要是弗洛伊德主义,他们接受了弗洛伊德人的思想和情感都由人的无意识的本能所规定的基本立场。

他们要解决的时代课题是,如若按照庸俗的马克思主义对于经济与意识形态的关系的机械理解,1929—1933年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带来的应该是意识形态的同步,即工人群众普遍地左转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但是尤其是在德国,为何右转向法西斯主义的倾向相当明显。赖希把这种现象称为“剪刀差”,他认为这恰恰体现了经济发展对意识形态的依赖,说明心理结构是连接经济过程和意识形态的中介环节。在赖希看来,意识形态以国家为媒介,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形成,同时,意识形态通过人们的心理结构或者性格结构,间接地对经济产生非常重要的反作用。所以,要改变落后的意识形态,就需要以心理为媒介,通过政治的途径,形成新的民族性格或人们的新的心理结构,从而为经济发展助力。

他们还要解决的实践主题是,当固化的意识形态被合理化并被“意识形态化”,亦即当“理想”转化为意识形态并背叛了“理想”的本然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办?弗洛姆认为,我们的态度应该是批判的,因为意识形态若是被固化,丧失了其批判和革命精神,那么自身的纯洁性就会被破坏、被官僚化的倾向所利用,最终会背叛现实、遮蔽现实。而若想批判必须找到连接经济基础和意识形态的两个重要媒介——社会性格和社会无意识:经济基础产生社会性格和意识形态,意识形态经由社会性格反作用于经济基础;社会无意识通过语言、逻辑、社会禁忌等过滤器作用于意识形态。

这种转向,从社会心理、社会意识等方面寻求文化转变和社会进步的原因,拓展了意识形态的视野,在心理学意义上重新澄明和定义了意识形态。但我们应该非常清楚地看到,正如弗洛姆所说,“体验到无意识,才能真正理解意识形态何以决定社会生活”[5],这种把意识形态仅仅归结为心理问题的窄化研究范围的方法是极为不妥的。

(四)意识形态与科技

这种转向与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科技全面发展以及技术彻底控制生活密切关联,对这个方面的关注在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那里已见端倪,但真正成气候并细致深入地思考的是马尔库塞、阿尔都塞和齐泽克。他们意识到当科学技术作为图腾存在时,它本身也成了意识形态,而且是在某种意义上深深影响社会心理的意识形态。这种思路也是要反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所谓的“合理性”造成的“单向度”和无批判性。

在当代,意识形态不仅没有终结,而且随着科学技术的合理性的确立更深入地影响到人们的思想,融入生产过程,并转变为政治合理性。技术的合理性锻造出的新型的意识形态取代了传统的、彼岸世界的意识形态。在这种状况下,出现了“技术的拜物教”,出现了人为物役的新的异化。它倾向于成为极权主义,并使社会、人及其思想具有单向度的普遍特征。科学技术以自己的逻辑改造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它在文化上体现为经验主义、实用主义和分析主义倾向以及看重数理逻辑、形式逻辑而忽视辩证逻辑的方法。马尔库塞认为,改变这种由技术的合理性导致的意识形态的负面影响的就是由“技术的合理性”转向“历史的合理性”。其方法就是使用其社会批判理论,激发人的自由潜能,实现科学的理性与艺术的理性的统一,反思并质询技术的目的,从而引导社会向更合理的方向发展。

而且,根据阿尔都塞的“问题框架”理论,科学与意识形态之间存在“认识论断裂”,二者之间横亘着很深的鸿沟,具有自己的独立性。人本质上是意识形态动物,而意识形态本身通过作为“哲学范畴(幻觉、谬误)”的意识形态和作为“科学概念(上层建筑的一个领域)”的意识形态的张力起作用。齐泽克则更是把现代与科技结合的意识形态称为“犬儒主义的意识形态”,而犬儒性主体深谙意识形态面具与社会现实的距离,但其依然坚守面具,这是一种实践上而非理论上的坚守。这种分裂需要以信仰作为支撑和“缝合”来“克服”。

(五)意识形态与交往

前资本主义社会的统治靠神话、宗教和形而上学来确立其合法性和合理性,并且意识形态本身也是依靠自上而下的方式发挥作用。早期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已经发生变化,这体现为它凭借商品交换领域依靠自下而上的方式形成。但在马克思以后的晚期资本主义,情况发生重大变化。一方面国家干预越来越多,另一方面技术的效用使得科学技术真正成为了第一生产力。此时,以交换为基础的早期意识形态瓦解,科学技术不仅作为生产力因素而存在,而且起到了意识形态的作用。

在哈贝马斯那里,人的行为活动主要体现为劳动和交往两种类型,新的意识形态即“技术统治的意识”从表面上看“更少具有意识形态性”,但实际上更难以抗拒,影响更细致入微和潜移默化,它不仅容易让人认同其合法性,而且还泯灭了人批判、否定、怀疑它的可能性,从而泯灭了人类寻求解放的动力。新意识形态在推动劳动合理化的过程中,也使得目的合理性深入到交往行为中,并对交往合理性造成损害,所以需要反思这种现象以扬弃人的自我物化,实现人的解放。

哈贝马斯已经把科学技术当成意识形态,这并不是对马克思理论的发展而是背叛,另外,他没有看到只有扬弃资本主义,才能实现自由交往。但是哈氏毕竟试图通过劳动和交往关系的分析,把问题转回劳动领域的交往,实现理论和实践的融合,这体现了重觅革命主体的研究理路。

当然这几种路向只是为了研究的需要而做的澄清与划分,但实际上,他们是以融合和关联的方式联结在一起的,并构成了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研究的当代图景。

西方马克思主义在“回到”并“超越”马克思的视野下开辟出意识形态的政治、文化、心理、科学、交往等多个路向。他们要回到马克思的“元理论”,但“回到”被泛化为一种时髦的哲学用语,他们没有清楚地解决“资本逻辑主导下的人的现实生存危机”[6]48,没有找到从“现有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下走出危机”[6]48的有效路径,于是,马克思的哲学问题消失了,马克思的概念批判维度消失了,在此基础上“超越”也蜕变成了某种情况下理论的任意“制造”、“创造”或“炮制”。但是,这些解释路向在某种意义上拓宽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外延,重建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范式,展示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在当代的生命力和活力,催生出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当代阐释体系。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11.

[2] [德]爱德华·伯恩斯坦.社会主义的前提和社会民主党的任务[M].殷叙彝,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65.

[3] [匈]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关于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研究[M].杜章智,任立,燕宏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93.

[4] [德]卡尔·科尔施.马克思主义与哲学[M].王南湜,荣新海,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89:39.

[5] Fromm E.Beyond the Chains of Illusion:My Encounter with Marx and Freud[M].New York:Simon and Schuster,1962:132.

[6] 隽鸿飞.当代资本主义危机及其启示[J].理论探讨,2015,(2).

〔责任编辑:余明全 曹 妍〕

2015-05-14

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全球化进程中高校意识形态教育研究”(14B028)

徐晓宇(1981-),女,黑龙江肇东人,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博士,从事德国古典哲学和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研究。

B089.1

A

1000-8284(2016)12-0033-05

猜你喜欢

资本主义马克思马克思主义
国际金融垄断资本主义是垄断资本主义的最新发展,是新型帝国主义
马克思像
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
马克思人的解放思想的萌芽——重读马克思的博士论文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剥削的两重批判——基于《资本论》第一卷的思考
论马克思的存在论
在马克思故乡探讨环保立法
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
马克思主义穿起了中国的粗布短袄
马克思主义的“破旧”与“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