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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之后的危机
——西方国家的中国道路研究及启示

2016-02-27刘志礼

学术论坛 2016年12期
关键词:话语道路理论

刘志礼

危机之后的危机
——西方国家的中国道路研究及启示

刘志礼

西方国家对中国道路的研究正在呈现横向多学科研究与纵向长时空视阈剖析中国道路的形成与发展及其背后的深层次动因并存,拓展中国道路研究与加深对自身发展道路的反思并存,对中国道路的乐见其成与根深蒂固的质疑并存等新的动向。其对中国道路研究一直存在话语体系、思维方式、实践效果等方面的固有困境。我们需要在认清西方国家的理论焦虑及其实质的同时构建话语体系,需要突破“西方历史”范式下的西方中心主义和“中国历史”范式下的中国中心论,在“世界历史”范式下的比较视野中构建话语体系,需要在正视自身历史尤其是正视受侵略历史的过程中,在澄清历史和理论的错误认知中增强文化自信。

西方国家;中国道路;话语体系;文化自信

第二,拓展对中国道路研究的同时加深对自身发展道路的反思。西方国家对自身发展道路的反思,既包括对西式民主的反思,也包括对其经济增长模式的反思;既有对现行体制的反思,更有对现行体制背后的意识形态及其所主导的 “政治正确”的反思。

一是对西方经济增长模式尤其是对2008年以来经济危机背景下的经济增长模式的反思逐渐深化。西方国家忽视自身的发展及成果并非是由于经济增长模式优越科学,而是基于自身的发展实践和成果而笃信自己的经济增长模式完美并极力在世界范围内推销。然而,历史的现实已经证明,世界范围日渐加深的不平等和两极分化,尤其是2008年席卷世界的经济危机的发生和影响,更为清晰地暴露了西方国家经济增长模式的固有矛盾。2014年巴黎经济学院教授托马斯·皮克提的《21世纪资本论》因为运用大数据揭示了西方国家两极分化日趋严重的事实而登上亚马逊图书销量榜首。而作为西方经济增长模式尤其是2008年经济危机的理论基础的西方主流经济学假设和模型也遭到了很多人的批判和怀疑。伦敦金斯顿大学经济学家斯蒂夫·基恩(Steve Keen)一直认为,2008年的金融海啸之所以规模巨大,正是因为人们过于依赖有缺陷的经济模型。而现任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的保罗·罗默(Paul Romer)则在最近发文批评西方的宏观经济学像一门30年止步不前的科学,其理解阐释现实的能力甚至发生了退化。罗默进而指出了西方经济学理论更为深层次的理论假设即人性恶,他将西方解决经济危机的经济学观点称为“后现实”,并为它之所以如此流行提供了一个极其简单的解释:人性的弱点[3]。

二是对西式民主制度的反思日益凸显。面对西方国家日渐出现的种种社会问题以及推行其民主制度的非西方国家出现的社会动荡、政治停滞、民生倒退等衰败现象,一些西方国家的有识之士也开始反思自身政治体制、民主模式的弊端。美国著名学者弗朗西斯·福山指出美国的体制已经逐渐发展成一种“否决制”(vetocracy),金钱在政治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英国伦敦经济与商业政策署原署长罗思义剖析了美式民主的虚伪性。在他看来,美式民主并非真正的民主,这一体制实际上却受到金钱的支配[4]。由此可见,美国长期宣扬的所谓自由、平等的价值观,只是掩盖真相的谎言而已。美国国内的政治现实与其宣称的民主有着巨大差异。在对外政策领域,这种双重标准则更为明显。美国表面上声称所有国家都必须符合“普世价值”,但其对外政策的实际情况却与口头宣言大相径庭。美国直接介入他国、颠覆民选政府的行动,更能说明美国的真面目[4]。因此,无论是美国的国内政治,还是其对外政策的现实,都证明了其目标并非“民主”,而美国等西方国家所谓的“普世价值”是否“普适”,则要看其适用的对象、时间、范围等是否有利于自身的国家利益。对中国而言,美国的“对抗主义者”反对中国并非因为中国没有遵从所谓的“西方价值观”,这些价值观是美国自己也不遵守的“西式虚伪”,他们真正反对的其实是中国的繁荣昌盛。

三是对新自由主义的反思。国内学界出现的一个新现象值得注意,即越来越多的来自于西方国家或有着西方学术背景的西方国家的专家学者,他们任职于中国的大学、科研机构,其对西方国家中国道路研究的学术反思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西方国家对自身发展道路、制度体系和价值观念反思的趋向。前不久,曾在清华大学任职的学者贝淡宁出任山东大学政治与管理学院院长。贝淡宁教授具有完整的西方学术经历,其对西方国家的理论体系、思维方式、基本观点的反思更是值得注意。他论证了中国发展为单一制国家的历史源流及中国“贤能政治”的历史与现实价值,并批评了西方国家中国道路研究的固有思维习惯,即简单套用西方政治框架评价中国政治[5]。另一位引人注意的西方学者是供职于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的伦敦前副市长罗思义。他在分析发达和发展中经济体增长模式的异同尤其是中国提出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政策时指出,宣称供给经济学的精神实质是“小政府,大市场”,信仰“自由竞争和企业家精神”的舆论是完全错误的,不过是把“新自由主义”改头换面成另一种说法而已,因为“新自由主义”已臭名昭著,现在很少有人敢公开提这种说法[6]。

第三,对中国发展道路的乐见其成与根深蒂固的质疑并存。在西方国家的中国道路研究中,对中国发展道路持乐观态度并乐见其成的有识之士越来越多。当然,对中国道路持根深蒂固的质疑和否定态度的也大有人在。受2008年以来世界范围经济危机、国内发展方式转变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中国经济出现了下行的趋势。这让一些长期以来极力唱衰中国经济的西方人士兴奋不已,“中国崩溃论”再次甚嚣尘上。“著名的中国崩溃论专家”章家敦于2015年5月25日在《福布斯》网站刊文宣称中国应对经济下行的措施如果成功了,最多撑一年,如果失败了,那么几乎所有的经济灾难都会降临,或许到今年第四季度之前就会发生。2016年2月21日,他在为福布斯网站撰写的最新文章中,又为“中国崩溃”加了一个新期限——半年。人们对于长期预测失败的章家敦早已见怪不怪。可是,如果一个一直相对正面看待中国道路并非常谨慎地与唱衰派保持距离的西方学者,也改变观点说“中国即将崩溃”,就一定会让人惊诧不已。在“中国威胁论”盛行的时期曾积极表态“中国威胁论、中国崩溃论都不对,中国崛起论是对的”的著名美国学者沈大伟(David Shambaugh)也曾于2015年3月7日在《华尔街日报》发表《即将到来的中国崩溃》,但对于文章的题目,他则多次澄清不是自己的本意。而在一年之后的2016年,沈大伟在其出版的新书《中国的未来》中再次重申没有预测中国或是中国共产党会崩溃。沈大伟从一年前预言的“中国共产党统治的最后阶段”“走得比很多人想象的还要远”,到今年的“中国共产党的漫长衰退”,表明了西方国家中国道路研究的另一个新动向——“长期衰退论”,正伴随着中国经济下行压力的出现而初露端倪。

二、西方国家中国道路研究的固有困境

西方赖以存在和引以自豪的自由、平等、法治、民主、契约、上帝(宗教)以及由此建构的逻辑体系、话语体系和理论体系自然有其历史和文化的缘由,但也无法否认一直存在的现行制度、价值观、思维逻辑、行为方式等困境。

第一,作为这套理论和话语建构逻辑基础之一的平等,诸如人人生而平等、契约(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等等,实则忽略或否认了人人所实际存在的、天然具有的、与生俱来的不平等,这里的不平等准确地说应该叫差异。实际上,现实中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是客观且广泛存在的。这种差异既有作为人本身所体现的基因、种族、智力、禀赋的不同,也有由时空、时代、出身、国家所决定的不同;既有因为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富裕程度等所制约的不同,也有因为思维方式、行为方式、价值观念、理想诉求等所左右的不同;既有作为单个人所体现的个体的不同,也有作为社会人所存在的社会关系的不同,而这种种差异并不能被抽象的人的平等所掩盖和无视。

按照西方的逻辑,在人人生而平等的前提下,通过精心设计的民主程序、法制体系等方式而规范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就是西方理论所说的契约。这样,就在另一个层面建构起相应的理论和话语——“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即生而平等的人和人之间订立契约,进而上升到国家层面成为人人必须遵守的法律。当然,我们并不能也不想否认契约精神所具有的历史与时代价值。但是,西方历史和现实中订立契约的过程和方式——民主、法治,则实际上再一次掩盖了人们之间客观存在的不平等。我们知道,西方国家现实存在的民主和法治只为人们提供了平等参与的理想和可能,但这种理想和可能却被人们之间存在的诸如财富、能力、意愿等的差异所阻隔,成为多数人无法逾越甚至高不可攀的门槛,也就是说,通过民主、法制订立契约的方式和过程实际上被金钱、利益集团、游说团体所控制。

人生而所具有的不平等或差异以及契约或法律设计中的困境最终打包甩给了宗教,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一言以蔽之。这样做的真实原因是宗教不用也不能证实或证伪,上帝至高无上、不容置疑、不能否认。这也许就是西方存在科学和宗教的逻辑结果与无奈选择,最终用据说全知、全能、全善却又不能证实、不用证伪、不需证成的上帝来解释这一切。

然而,西方文化的宗教缺陷决定了其调节作用归根到底是有限的。因为,基督教和资本主义常常如紧密的盟友一样并肩作战。为了给资本家支持,神学家常常追溯到宗教改革神学家约翰·加尔文,指出加尔文认为上帝注定了一些人永远被拯救而另一些被诅咒,而变得富有则是成为被拯救的标志。这种认知实际上揭示了“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虚伪性,并进而在实践中制造和促进了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分化与对立。同时,基督教也强调个人选择和个体责任,这种逻辑导致人们认为经济的成功或失败一定只是他个人决策的结果,从而掩盖了资本主义制度所具有的阶级本质局限[7](P57)。由此可见,西方文化中的宗教因素及其内在缺陷,表面上看可以起到很大的心灵与情感调节作用,但实际上却是制造对立、争斗的深层因素之一。更为重要的是,宗教因素还是当今世界人类面临的又一危机,即恐怖主义的重要维护和促进因素之一。当前,西方文化两大权力中心的结合对宗教极端势力、恐怖主义起到了某种意义的促进作用,值得我们深入反思西方文化中世俗权力与宗教权力的双中心权力架构。

第二,体现了西方的理论和思维困境,即西方的理论体系和思维是建立在理论假说或预设基础上而不是基于现实出发的,是基于抽象的人而不是现实的人的,是基于部分人而不是全部人的,是基于个体的人而不是整体的人的。仅举一例,当代资本主义的理论建构中最为核心和关键的自由主义包括现在的新自由主义理论,其理论假说或预设就是以“人性恶”为基础的“经济人”假设。这种假设首先认为人是性恶且理性的,人又是自利的,也就是追求自身的利益最大化,然后才是人是自由、平等、独立的理论基础或曰价值体系,再然后才是民主、法治、契约等制度设计。这个看似合理、发展完备的理论体系和思维方式实则存在着一个致命缺陷,即这样的理论仅仅是一个假设而非现实,其所关注的人也仅仅是抽象和想象中的人而非现实中的人。更为重要的是,“经济人”假设的前提是仅指拥有私有产权以及支配其财产自由的“有钱人”,其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内含着向外扩张的冲动和欲望,可能成为资本主义殖民掠夺的借口。真实的人性什么样呢?只是性恶?如果我们也是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可以看到的基本现实是,人可能性恶也可能性善,或者说人既有性恶的一面也有性善的一面,既有至死不渝性恶的人也有从一而终性善的人。如此看来,只从人性恶角度的理论假设至少是片面的,而以此为基础的理论建构也不可能真正解决现实中的问题。

实际上,对于西方理论思维、逻辑过程中的这一困境已有学者指出。前不久,保罗·梅森撰文指出西方经济学的数学化和模型化。他说,当20世纪70年代末凯恩斯主义旧有的确定性失灵时,新一代经济学家们逐渐将这门学科变成了一堆超级抽象的数学方程式。他深刻地指出了2008年经济危机以来仍然有经济理论持续用货币宽松政策这一权宜之计误导决策者。可见,保罗·梅森更为深刻地指出了马克思与西方经济学在论证逻辑上的本质差异,他认为马克思也曾是抽象理论的追随者,但正是因为最终“重返现实”才有了后来的学术建树[8]。

第三,西方现行的制度困境更是被自己和效仿它的国家的历史与实践以及专家学者反复证明。俄罗斯国家杜马议员助理、俄罗斯科学院欧洲所高级研究员鲍里斯·古斯列多夫深刻地分析了美国民主制度面临的诸多困境。他认为美国的民主模式人民主权、多数统治、政治平等和政治参与等领域正面临困境。例如美国垄断了对民主、人权及其遵循标准的解释权,指责其他国家违反民主和人权。这种行为既违反了不干涉别国内政的基本准则,也因为明显违反了普遍的民主原则而导致其自身出现日益增长的社会不平等:种族、民族和宗教歧视;限制公平选举;监视持不同政见者;跨国应用美国法律;不当使用暴力对付和平示威者;未经指控无限期囚禁被关押者;酷刑以及在监狱施行超出法律允许的行为等多方面的严重问题[9]。

既然西方的制度、理论乃至文化和传统存在着诸多困境,如何解释其在历史上先于别的地区和国家走向现代化成为时至今日主要世界体系的发达国家的呢?其实不难,西方国家实现崛起走向现代主导世界的历史所赖以存在的基础并非如其所宣扬的理论先进、制度先进、文化先进和人种先进,而是其所依赖的世界贸易——殖民体系,或者是如马克思所说的民族国家的历史变成了世界历史的过程。正是因为有了西方国家发明和主导的世界贸易——殖民体系,才使其在侵略、掠夺其他国家、地区、民族和人民财富的过程中实现了自身的资本原始积累。

三、几点思考

第一,在认清西方国家理论焦虑及其实质的基础上构建自己的话语体系。西方国家关于中国道路研究的种种新动向与固有困境表明其越来越明显的理论焦虑。而这种焦虑有其深刻的社会历史背景,即面对中国崛起与西方相对衰落及其所引起的世界格局的深刻变迁,西方国家固有的理论体系和话语体系越来越难以解释自己,更难以解释中国乃至世界。西方国家的理论焦虑告诉我们,必须破除对西方理论和话语体系及霸权的崇拜与禁锢,构建能够有效解释自身发展逻辑的理论体系和话语体系。而这样的理论体系和话语体系只能立足中国道路的发展实践,只能植根于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和话语习惯。但这不等于要重新走向复古主义的老路,更不等于放弃或否认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真理性及其在当代中国社会发展中的指导地位,而是要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理论成果指导地位的同时,深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的历史进程,进一步发展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发展21世纪马克思主义。而深化这一进程的有效方式之一就是推进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有机融合。

第二,在突破“西方历史”范式下的西方中心主义和“中国历史”范式下的中国中心论,在“世界历史”范式下的比较视野中从事实出发构建话语体系。这就需要从差异化的历史地位、作用方式及融通态势角度讨论作为中国道路思想资源的中国传统文化、西方文化、马克思主义之间的关系问题,揭示中国道路独立于资本主义道路这一特殊性民族实践的有效性、科学性和价值性,捍卫中国道路“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自信、尊严和荣誉。总体来看,中国传统文化、马克思主义、西方文化在近代以来中国道路选择过程中的历史命运可谓跌宕起伏、一波三折。面对不同的文化资源,千方百计维护者有之,处心积虑讨伐者有之,实事求是弘扬者有之。其一,传统文化亦可谓“根深蒂固”,虽屡受打击却始终未倒,并总能以不同的方式存在、转化、发展并发挥着不可替代的独特作用。其二,在西方“先进”中国“落后”这一思想认识前提之下,西方文化的影响可谓广泛和深入,甚至受到了某种“超国民待遇”,但终究只是“非国民待遇”。面对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具有“内外有别”“远近亲疏”知行习惯的中国人,对以“拯救者”姿态出现的“先进”西方文化似乎有些“水土不服”。尽管有些人对西方文化几经极力推崇,却终究只是“为我所用”的“他者”,无法享受正常的“国民待遇”。其三,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经历了从备受争议到成为具有指导地位的“思想武器”“理论指南”和执政党及国家“意识形态”的转变。这种从“外来”的“他者”到成为“自己人”并是“主导者”的历史境遇,印证了马克思本人的一个经典思想,也印证了马克思主义本身的科学性和生命力,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而理论一经掌握中国群众,只要说服中国人,就一定能成为中国的“自己人”,并且可以成为“座上宾”。

中国道路不同思想资源之所以遭受不同的历史命运,除了与其自身属性、适应性、生命力及生成环境有关之外,还与中国道路的根本主体中国人受源于西方并具有先验意义和强势话语优势的“现代化”思维方式的影响紧密相关。源于西方文化的“现代化”思维以“古”与“今”、“中”与“西”、“先进”与“落后”、“民主”与“专制”等具体化的分析模式为基础,在展示自己“先进性”“发达性”“民主性”的同时,标榜了所谓的“普世性”“唯一性”“标准性”。“现代化”往往成了“西方化”“西欧化”“美国化”。在这一思维方式的影响下,“历史”意义上的中国成了“传统”“古”“中”“落后”“专制”意义上的中国,尤其“传统”的意义更是超越和忽视了“历史”的空间意义,而仅具有时间先后的意义。进而,这一思维方式又造成了较长时间的认知局限,即总是试图从“先进”的西方文化中寻找中国道路的存在根据和内在逻辑,这一认知局限今天仍然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然而,“现代化”分析架构却掩盖了“资本主义”这一真实的内在本质规定性。“现代化”的西方“并非生活在一个现代化的世界,而是在一个资本主义的世界”这一点实难改变。所以,当“学生”学习“先生”的“现代化”却换来“先生总是欺负学生”的结果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有所怀疑并寻找真正能帮助自己解决问题的“先生”(由向西方学习转而“走俄国人的路”),并在中国道路的创新性实践中建构“以我为主”“独立自主”的话语体系。

实现中国道路思想资源之间的会通与融合,客观上要求在当代中国发展“新常态”及国际格局深刻调整的背景下,不断建构更深层次的理论内容,增强更高追求的现实关照,拓展更广范围的传播空间,使中国道路能归有“家”、行有“法”、去有“向”,从而涵养、承载与表征中国道路以不断增强“自信”并“化成天下”。

第三,在揭示西方国家发展道路及其本质的同时增强“四个自信”,尤其是在正视自己因为遭受侵略而经历苦难历史的过程中,在澄清历史和理论的错误认知中增强文化自信。揭示西方国家发展道路的本质,正视其无法超越的阶级、历史和时代局限,是包括中国有识之士在内的学术理论使命和价值取向要求,但不能否认的事实是我们长期以来的理论努力并未能满足自身乃至世界的理论期待。这一方面与我们的理论阐释能力、发展程度、推进路径等不无关系,另一方面则是我们长期以来在对自身发展道路、制度设计、理论体系乃至文化传统缺乏应有的自信基础上进行的理论行为。

令人欣喜的是,当前社会各界都已意识到了这一问题。从党中央提出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到更为深层次的文化自信,我们正一点点在完善理论、制度、道路的过程中找回自信,正在反思、传承和建构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过程中重拾文化自信。要真正增强“四个自信”,一方面要深入剖析西方国家的发展道路、制度设计、理论体系和文化传统,揭示其存在的固有困境与时空局限,把握其自身演进的理论与实践逻辑尤其是其资本主义的本质属性;另一方面要深刻理解和逐步认同自身发展的内在逻辑关系,从更为科学、宏观、开放、超前的视野和维度展示自身发展演变的正当性、连续性和普遍性,从而在政治信念、理论认知、实践推进、心理认同、民族情感、个人价值等多重维度增强“四个自信”。

需要注意的是,我们要从自身的历史、传统中寻找增强文化自信的养料,除了通常所说的传统文化、革命文化以及今天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更应该注重形成从古至今一以贯之的文化传统的思维方式、话语范式和逻辑过程。这个方面的一个鲜明体现也是区别于西方文化的一个显著特征,却经常被看作是一个缺陷或不足的世俗文化传统,即与西方文化传统中存在世俗和宗教两个相互联系又彼此制约的范畴不同,中国的历史、现实、理论、话语和思维始终是在世俗层面展开和演进的,这一特征的深层价值与生命活力在于其始终关注现实、关注现实的人。

中华民族虽然有着几千年的历史与绵延不绝的文明,但近代以来也遭受了西方国家的侵略,并因此而经历了痛苦的折磨、曲折的转型与艰难的选择。今天我们所说的文化自信很大程度上就是源于这一苦难的经历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对自身历史与文化的怀疑乃至否定。而这其中一方面产生了对西方理论和文化的崇拜、效仿甚至照搬的冲动和努力,更滋生了一些人的理论惰性,进而自觉不自觉地拿别人的理论和文化简单套用,甚至作为唯一正确的标准衡量自身。另一方面也出现了对自身历史与文化的误解、曲解甚至肢解,从而造成理论和实践中的混乱。而这种混乱在无法自圆其说的同时又陷入了理论和实践中的恶性循环。因此,增强文化自信,一方面必须正视自身的历史尤其是遭受苦难的历史;另一方面也是更为重要的方面,是必须从理论和实践、历史与逻辑等多重维度正本清源,澄清诸多思想、思维、理论、习惯和文化中的错误认知。要实现这一目标,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这一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指导。当然,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必须使其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并形成中国化的理论成果。所以,增强文化自信,更为根本的是要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过程中,不断发展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不断发展21世纪马克思主义。

[1]张梅.从历史的角度看中国的发展[N].环球时报,2016-09-14.

[2]马丁·雅克.我眼中有不一样的中国[J].中国新闻周刊,2010(10).

[3]保罗·梅森.主流经济模型让世界陷入危境[EB/OL].http: //www.guancha.cn/PaulMason/2016_09_28_375632.shtm l,2016-09-28.

[4]罗思义.“美式民主”并非真正民主[N].人民日报,2015-07-26.

[5]贝淡宁.西方人批评中国时须避免殖民主义思维[EB/OL]. http://www.guancha.cn/BeiDanN ing/2016_09_24_375308.shtm l,2016-09-24.

[6]罗思义.要完成6.5%的年增长率 不能误读“供给主义”[EB/OL].http://www.guancha.cn/LuoSiYi/2015_12_21_345344_3.shtm l,2015-12-21.

[7]菲利普·克莱顿,贾斯廷·海因泽克.有机马克思主义 生态灾难与资本主义的替代选择[M].孟献丽,于桂凤,张丽霞,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8]PaulMason.It's time to junk the flawed econom ic models thatmake the world a dangerous place[N].The Guardian, 2016-09-19.

[9]鲍里斯·古斯列多夫.不平等持续扩大[N].人民日报,2015-07-26.

[责任编辑:邵川桂]

刘志礼,大连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法学博士,辽宁 大连 116024

D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434(2016)12-0033-06

经济危机之后,西方国家的中国道路研究逐渐呈现出诸多新的趋势和动向,但依然未能突破其话语体系、思维方式、实践效果等固有困境。把握西方国家(西方学者、西方地域、西方视角、西方话语、西方范式)中国道路研究的趋势及困境,对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话语体系,论证中国道路这一特定民族性实践的有效性、科学性和价值性,呈现中国道路区别于西方资本主义道路而存在的依据,揭示其在人类社会历史进程中的地位、影响和价值,增强更深层次的文化自信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战略意义。

一、西方国家中国道路研究的新动向

第一,横向的多学科研究与纵向的长时空研究交互并存。随着西方国家对中国道路研究的逐渐深入,一方面,其研究视阈也拓展到多种学科乃至跨学科领域,学者们从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生态学、哲学等学科或者从跨学科的视角深入探讨有关中国道路的各个方面的问题。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学者在开展多学科研究的同时,也开始注意从历史的纵向长时空视阈剖析中国道路的形成与发展及其背后的深层次社会、历史、文化动因。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国研究中心主任、哈佛大学东亚语言文明系中国历史学教授宋怡明(Michael A.Szonyi)认为,研究中国历史文化对思考中国的现代发展有跨越时空的意义和价值[1]。在著名中国问题研究专家马丁·雅克的眼中则有个不一样的中国。在他看来,每个国家的“现代性”都是不一样的,“现代性”不但是由市场、竞争和科技形成的,也是由历史和文化形成的。中国不是一个民族国家,而是一个文明国家,而这带来了中国在内政和外交上与西方极大的差异[2]。

国家社科基金课题“当代中国党际协商民主的理论与实践研究”(13CDJ016);大连市社科联重点课题“新形势下落实全面从严治党战略布局研究”(2016dlskzd029);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重点课题“新常态下中共党内选举民主与协商民主互动关系研究”(DUTRW 202)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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