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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回族文学》年度述评

2016-02-26苏涛

回族文学 2016年1期
关键词:回族栏目散文

[回族]苏涛

近年来,《回族文学》中的栏目几经变化和调整,在不断的摸索和突破中逐渐形成了极具特色的刊物风貌,其朴素的文学坚守和文化担当意识渗透在每一期刊物中。2015年正值中华民族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回族文学》在“回族人物”、“岁月钩沉”等栏目中特别编辑了纪念文章,回顾了回汉儿女共同保家卫国的历史记忆;此外,为庆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成立六十周年,《回族文学》第五期编发了大庆特辑,生动展现了一幅回族与新疆各族人民和谐共处的动人画卷。《回族文学》所透射出的中华民族的整体观,还体现在多民族作家队伍以及作品面貌的多元化追求上。2015年,《回族文学》就集合了回族、汉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土家族、蒙古族、东乡族、满族等多个民族作家的作品。这种大中国的文化视野及其醒目的文学表现,构成了《回族文学》值得尊敬的文化品格。

无论是对于民族历史记忆的书写,还是对现实社会图景的描摹,小说都具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基于此,“小说”栏目几乎坐实了现今各类文学期刊的“头把交椅”,《回族文学》自然也不例外。这就使得当我们言说2015年《回族文学》的“小说”栏目时,底气十足。2015年《回族文学》先后有两篇小说被《新华文摘》选载,分别是第二期李进祥的小说《讨白》和第三期田耳的小说《金刚四拿》,这无疑是《回族文学》办刊史上的又一个新亮点。

李进祥是近年来回族文学小说创作领域中,最具自我突破意识的作家之一。李进祥在“写什么”和“怎样写”这两个小说创作核心命题上的不断开掘,使得他的小说在作品的深刻性以及表现手法的多样化方面均展现出不俗的实力。如果说刊发于《回族文学》2013年第六期的《四个穆萨》是李进祥写作宽度的一次突破的话,那么2015年的《讨白》则是作家将笔触深入到民族历史幽深处所进行的一次探险。马亚瑟用了十二年时间追杀锁拉西,却在了却使命的最后一刻选择了放弃。《讨白》让人体味到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感,隐藏在小说凝重历史感的时间背后,是作家对个体命运的悲悯注视。李进祥在《讨白》中所要探讨的是,生命力量中最强悍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他给出的答案是爱和宽容。值得注意的是,小说中关于豫海回民自治政府的“红色”叙事。打捞历史显得紧迫而又必要,如何将锁拉西和马亚瑟这些普通回族人物的经历、情感和生命,在一个更为宏大的历史语境下鲜活呈现,从而达到文学与历史、微观与宏观的有机结合,李进祥无疑作了一个可贵的尝试。

同样是书写“讨白”,冶生福的《一只羊的群》则展现出回族文学中忏悔主题多元表达的可能性。当善良和淳朴未成为被命运之神眷顾的资本,相反却成为被欺侮和损害的对象时,小说中的姑父用一只只逐渐减少的羊捍卫了一个穷人的信仰和尊严。在姑父的讨白仪式上,作为忏悔人的姑父用他的虔心敬意让“我”体会到了谁最需要忏悔。冶生福总是处于不断追问和质询的写作状态,这使得他的小说给读者提供了一种极为灼心的阅读体验。他试图探寻的是在这个金钱至上的欲望年代,谁更需要做讨白,谁更需要被施舍?同样的思考在小说《写着名字的钞票》中被进一步深化。回族文学中关于真善美的惯常性写作,在《写着名字的钞票》这里变得极为尴尬,冶生福的存在逼视着我们潜入回族生活的真实细部,去正视那些被编织的诗意背后人性的污泥和垢甲。在我看来,回族文学的写作瓶颈不在于所谓城市题材的匮乏等题材层面的突围,而在于如何在真实描写生活的同时,展示出有深度的思想内涵。萧红的《呼兰河传》之所以伟大,在于萧红提供给我们诗意空间的同时,把“人类的愚昧”和“改造国民的灵魂”作为自己终极的艺术追求。冶生福正是通过他锋利的叙事,将自己投入到一场无涯的民族拷问:他小说中的城与村,生与死,贫穷与富有,都随着他参与到一场赴火的仪式中。冶生福对本民族文化心态所作的深刻反思和无情剖析,使得他的乡土小说延续了现代文学中关于国民性批判的精神血脉。对乡土中国的展示和反思同样体现在土家族作家田耳的《金刚四拿》中。乡村社会的日益凋敝正逐渐成为现代社会的一大痼疾,对这一主题的展现也早已成为当代文坛的老话题。但田耳却选取了一个极为别致的角度,让这一主题焕发出了新的魅力。高速运转的现代生活不但改变了人们的生存方式,甚至让死亡也变得敷衍潦草。小说中的罗四拿作为一个从城里回到农村的“归来者”,他思索的是如何重新赋予乡村的死亡一种它本该拥有的仪式感。田耳在他看似轻盈的讲述中,通过主人公罗四拿寻找“金刚”的过程,试图找寻的是正在逐渐丢失的乡村伦理和风俗。实际上,这正是乡土中国最可贵的存在。

必须承认,马金莲作品的高产以及高选载率,使她成为时下文坛中最为评论界所关注的回族作家之一。本年度发表于《回族文学》的《满儿》《祝福》《1992年的春乏》《老年团》等小说,除延续了马金莲童年视角下的乡土书写外,同时展现出作家在小说题材以及文体意识上的重要突破。《祝福》和《老年团》两部小说,分别将镜头对准了城市里的离异女性和老年旅行团这样的特殊领域。值得注意的是《老年团》这部小说,它让我们看到了马金莲文学走向新的可能性。这不单表现在小说题材上相较于之前作品的独异性,更为重要的是小说展现出马金莲较为自觉的“讲故事”的意识。相信对于马金莲的读者而言,《老年团》所提供的阅读感受是全新的。这部小说在艺术表现上可谓独具匠心,在隐而不发的叙述下,老人张自立逐渐由“配角”转换成主角。《老年团》看似不动声色却处处暗藏“玄机”,小说叙事分寸感与节奏感张弛有度,结构上收放自如,可以看作是马金莲小说“乡村突围”的有益探索。

2013年《回族文学》“牡丹诗笺”栏目的增设可看作是《回族文学》对于回族文学整体版图的一次有力构建,其在文体版块的建设、诗人队伍的聚集方面具有重要的意义。本年度的“牡丹诗笺”中,女性话语值得关注。发表于第一期的赛里麦·燕子的组诗《半个月亮》融宗教的各种意象于诗歌中,显示出她愈发成熟的民族化表达。郭玛的诗越来越向内走,发表于第五期的《郭玛的诗》是几首颇有情怀的暖心之作。郭玛正努力消解着诗歌中不可解的部分,从而将她的情感缓缓流泻于文字中,这或许是郭玛诗歌打动人心的原因所在。此外,女诗人海澈·郭创作的《回族史诗》,其作品中展现出的大格局、宽视野,为回族诗歌增添了宏大的气象和浓厚的历史感。但不得不承认,2015年的“牡丹诗笺”并未表现出新的探索和新气象。如果说回族小说正处于发展上升期的话,那么回族诗歌则尚处于挣扎的摸索期。一个尴尬的现实是,回族诗歌评论存在着明显的缺席状态,回族诗坛急需真正具有理论深度并提供理论指导的诗歌评论。事实上不独诗歌评论,回族文学评论的整体状况不能令人满意。建议《回族文学》能够开辟回族文学的评论专栏,藉此引起更多的关怀和关注投向回族文学。

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是,回族作家的散文写作正日益成为散文领域一股不可低估的力量。但评论界至今对回族散文的接受还比较隔膜,对于回族散文所提供的丰富当代中国文学多样性方面的启示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一个有意思的文学现象是,无论是张承志、石舒清还是马金莲,回族作家在小说创作上都偏向于诗化小说的艺术风格。事实上,回族文学在散文和小说两种文体之间的界线较为模糊。因而我认为,回族文学的本质是散文化的。在回族文学展现自我的过程中,诗歌和小说日趋散文化,但散文却依旧是散文,散文是回族文学的“元文学”。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张承志、马永俊、胡亚才、阿慧、敏洮舟、石彦伟、方芒、贝拉等作家构成的年龄分布均衡的创作梯队,正用他们的创作实绩向主流散文界发出自己独特而响亮的声音。

自2010年以《哈儿湖一位东干老人》亮相《回族文学》之后,马永俊的写作就以其超拔的姿态无限拓展着散文写作的新疆界。当马永俊用他的思维和语言讲述他在大地上的行走时,主流散文界立刻发现:这是一个独异的存在。发表于2015年的《血脉相通》无疑是马永俊的又一力作。所谓“文化大散文”在面对《血脉相通》时会异常尴尬,马永俊的写作给主流文坛提供了一个无法丈量的精神向度和文化乡愁。“我做了都哇,内心一直无法平静,有什么东西还在撕扯我的心、我的灵魂,我无法忘却那些情同手足的乌兹别克人,更无法忘却那些和我血脉相通、血脉相连的东干人,还有那些受尽折磨、历尽千辛万苦长眠在异域他乡的回民义军。”天下大义,人间真情,东干人永远回不去的故土成为了他们世纪性的文化乡愁。当我们言说散文之“大”时,还有比这更大的存在吗?同样是书写血浓于水的亲情,胡亚才《水的血脉》亦是2015年度散文中的一篇佳作。同样的主题,马永俊写得博大而深刻,胡亚才则写得家常而生动。胡亚才那表面的恬淡宁静下自有其不可测处,一旦陷入,便不能自拔。作品里的祖母在八十岁至九十岁的十年时间里,却保持着县城与石佛镇大致均等的生活时光。一种亲情难舍、故土难离的思乡之痛跃然于纸上。

2015年度同一期发表的石彦伟的《荒芜藤桥墓》和敏洮舟的《长途》,可看作是年轻一代回族作家基于文学共同体意识的一次执手写作,我将他们二人的散文称之为“行走中的表达”,两位作家都循着张承志的文学理想践行着属于年轻一代的文化功修。石彦伟毫不掩饰地用《荒芜藤桥墓》向张承志的《荒芜英雄路》致敬,少年老成的叙述下是他对这个民族深沉的爱恋和揪心的痛楚感。石彦伟在尊贵和端庄的举意中,拨开了那荒芜深处被掩埋的,属于这个民族的光洁和尊严。《长途》中,敏洮舟又开启了他的“长途”之旅,他在跑大车的“江湖”里带着读者体味其中的艰辛与感动、惊险与温暖。敏洮舟的散文不滥用情感,他在低回绵延的叙述中展现出意旨悠远的生命思索,非有亲身经历是不可能写得如此体贴真实。唯有散文的人,才能写出真正的人的散文。敏洮舟散文的品格折射出的是他精神生命的厚度,我们唯有祈盼那喜马拉雅的面容背后不再是恐惧和死亡,而是这个民族的年轻一代能从不可测的“江湖”回到宁静的校园。

说到散文,不得不提的就是刘亮程的写作。作家必须真诚。由于真诚,散文写作可以追求无技巧。对于散文而言,表达的内容永远比方式更重要,刘亮程正是在这一文学态度的指引下进行着他的散文创作。2015年他发表在《回族文学》的散文《最后的铁匠》依然记录着“无传奇”的新疆故事。作家用独特的视角写出了铁匠家族永不会沉落的“镰刀精神”,文中那一把把镰刀都是有温度、有生命的。正如作家文中写到的,“他父亲跟着学徒时,终于等来一个左撇子,他一眼看上那把镰刀,二话没说就买走了。这把镰刀等了整整六十七年,用他的人终于又出现了。”只有对故土充满了母亲般的虔敬,才会写出如此这般直击灵魂的文字。刘亮程这些一线汉族作家的“少数民族写作”,不但极大丰富了《回族文学》的审美格调,更是不同民族用文学进行心灵沟通的珍贵表达。

“回族人物”、“回族影像”和“岁月钩沉”这三个非虚构栏目正日益成为《回族文学》中最为读者熟识和喜爱的栏目。由于研究资料的缺少,研究者的稀缺,如果再没有对历史记忆的触摸和走进历史现场的意识,那么对回族人物的书写只能是无源之水。因此对于回族历史和文化的爬梳,口述史不仅是方法论问题,更是研究者触摸历史、进入历史的立场和态度。正是基于这样的情感和意识,这三个栏目所展现出的文化担当的情怀让人感佩。

2015年度“回族人物”栏目展现出的一个可喜景观是,作者主体阵容以青年作家为主:樊前锋、石彦伟、黑正宏、敏洮舟等无不展现出青年学人的民族情怀。近年来樊前锋发表在“回族人物”栏目里的人物传记,让那些被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回族人物重新走进了人们的视野。他不单可以书写声名显赫的回族人物,连李英夫这样不为人熟知的回族“小”人物他也写得有声有色。在《一阕满江红》中,樊前锋将历史镜头由“五四”延至抗战,再现了那一代回族知识分子与家国共命运的时代风貌。樊前锋散文的意义在于如何在宏大的政治历史叙述中,爬梳出个体命运的真实存在。如果说樊前锋是对已经逝去的回族人物的挖掘和重现的话,那么石彦伟所做的就是对即将逝去的回族文化的抢救和书写,本年度展现给我们的《沉默的高原》即是这样的作品。在《沉默的高原》这篇悼念文章之前,朱刚是一个读者相对陌生的名字。可正是这位“因沉默而仿佛要被世界遗忘的老学者”却写出了回族文学史上最早表现清代回民起义题材的长篇小说《河湟传》,更是以孤身之力促成了青海首届回族文学创作会议,是真正意义上新时期青海回族文学的破冰之人。但让人感到悲凉的是,“如千万之众的民族沉寂于世的整体境遇一样,搜遍百度网页,仍不见百科中出现朱刚先生的事迹和文章,甚至一条像样的讣告也没能找到。”石彦伟的这篇悼念文章可看作是年轻一代学人,对于那不该被忘却的民族记忆的深情告慰。

2015年,“回族影像”和“岁月钩沉”两个栏目依然精彩好读,在往事并不如烟的过往中,勾勒出回族的历史与文化,从而奠定了《回族文学》坚实的文化品格。本年度的“回族影像”栏目除图文并茂地介绍了蒙古族穆斯林、香港穆斯林和大理“白回”之外,对回族的“红色记忆”也作了展示,包括王玉将军和烈士马骏的图文回顾。在读图时代的大环境下,“回族影像”栏目的定位和走向应当值得刊物认真思索。但无论如何发展,影像特有的魅力,其所具有的直观性和震撼力应该被最大化地展现出来。如果条件允许,彩色图片的适时引入应被考虑。作为《回族文学》中开掘民族文化的主打栏目,“岁月钩沉”融丰富的知识性和学理性于一体,这在当下所有的文学期刊中无疑是一个别具魅力的存在。陈忍清的《杀虎口与麻家将》《鲍店回族史话》和马有福的《乡关何处托茂家》,在历史的纵深处带领我们触摸那些鲜为人知的历史脉络。在《鲍店回族史话》中,作者将鲍店回族穆斯林的历史与百年中华民族的抗争史联系在一起,特别是将回汉两族并肩抗战的历史打捞,可谓是回族2015年度“红色记忆”的又一抹亮色。马有福已然成了青海回族文化事业当仁不让的“老大哥”,他的文化意识和强烈的使命感使得他的文章底色很浓。《乡关何处托茂家》将镜头对准青海腹地游牧的托茂人家,在层层梳理中将托茂人的前世今生呈现于读者面前,读完久久不能令人忘怀。2015年,坚持纪实文学创作的白俄罗斯作家斯维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更有力地证明了非虚构写作的巨大魅力和深远意义。我想,这也回答了为什么《回族文学》中的“回族人物”、“岁月钩沉”等非虚构栏目会受到读者喜爱。这些栏目在历史的记忆和文化的守护中,展现了回回民族骨骼深处的精神向度。

2015年的“佳作选萃”栏目需要多说几句。细心的读者会发现,2015年《回族文学》在栏目调整上发生的唯一变化就是“佳作选萃”。该栏目由原来的长篇连载转变为短篇选载,这样的变化无疑极大地丰富了栏目的空间和自由度。调整后的“佳作选萃”可称得上是篇篇经典,张承志《鲁迅路口》《汉家寨》的选发显示了刊物的实力和编者的眼光;第六期官翔的《另一场战争》则是对处于世界风暴中心的叙利亚战争的跟进报道,文章讲述了“文物卫士”哈立德·阿萨德博士的文化保护事业和为之献身的事迹。当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负载着文化传承的知识分子总是站在民族危机的最前沿。官翔让我们看到了在真枪实弹的战争之外,还有千千万万个像哈立德·阿萨德博士这样的知识分子,在文化战场上进行着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文化保卫战。2015年的“佳作选萃”尤为值得推荐的是,第一期选取的马宗融的《王静斋阿訇》、巴金的《怀念马宗融大哥》以及老舍的《马宗融先生的时间观念》。在这三篇文章中,民国知识分子的情谊和气骨跃然纸上。在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大师里,恐怕没有人像老舍那样以族外人身份进行回族题材的创作。在小说《断魂枪》、话剧《国家至上》以及长篇未完成自传体小说《正红旗下》等作品中,老舍将他厚重博大的回族文化情怀转化为独具特色的艺术表达;而在《马宗融先生的时间观念》这篇小文中,他为我们鲜活地展现了一位真实可爱的马宗融。巴金晚年创作的《随想录》为中国知识分子树立了一座高贵的人格丰碑,达到了当代文学可能达到的思想上的最高峰。《怀念马宗融大哥》出自《随想录》第三集《真话集》,巴金在文中写道,“他说过:为了维护真理顾不得个人的安危,他自己是这样做到了的。我看见中国知识分子的正气在他的身上闪闪发光。”正是文革中知识分子的各种“表演”,让那个充满浩然正气的马宗融,在巴金的笔下闪耀出历史的光辉。实际上,若要谈论回族文学,马宗融是一个绕不开的真实存在。尽管关于“回族文学”概念的讨论和梳理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才逐步展开,但实际上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马宗融就开始了关于现代回族文学的理论思考和建设工作。他在《我为什么要提倡研究回教文化》《抗战四年来的回教文艺》等文章中对回族文学作了深入的理论思考。可以肯定的是,马宗融是百年回族文学理论建构第一人。《回族文学》2015年的“佳作选萃”可以说是一次极具情怀和颇具分量的编选。

最后,说说“海外手记”和“西部风景线”。这两个栏目一个放眼国际,一个立足新疆,这使《回族文学》独特的文化景观显得更为丰盈。

“一带一路”战略构想的提出,不但关乎中国和阿拉伯世界的经济发展,更会对世界经济格局产生深远的影响。《回族文学》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一命题并作出了自己的判断。2015年,“海外手记”连续选载了澳大利亚经济学家贝哲民的著作《新丝绸之路:阿拉伯世界如何重新发现中国》中的章节内容,这是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亮点。该书的核心论点是“丝绸之路的复兴是一个及时的提醒,即世界的中心并不总是在西方”。贝哲民会说流利的阿拉伯语和汉语,并曾在中国和阿拉伯国家居住过。这些丰富的人生经历,使得他在比较文化视阈下对两种文明所作的解读十分精准到位。作者纵横于叙利亚的大马士革与中国的义乌之间,通过一个个有趣的故事将正在崛起的中国和阿拉伯世界串联起来,带给读者不一样的阅读享受。该书角度别致、视野开阔,是一本值得向读者推荐的好书。

相信很多读者都是通过“西部风景线”这一栏目认识昌吉、认识新疆的。2015年度“西部风景线”给我们提供了一场散文的盛宴,“天池史话”系列让我们领略到新疆的至美大美。阿慧、王族、刘力坤、南子、刘河山等作家都有关于天池的深情散文奉上。主流文学关于新疆的书写大都或浮于表面,或游于猎奇,新疆始终是一个“被表达”的存在。那么如何让新疆走出“想象的异域”,得到真正的发现与敞亮呢?正是《回族文学》以“西部风景线”为平台进行的新疆书写,将一个更真实、更美丽、更深邃的新疆展现给世人。蒙古族作家唐新运的《米尔古丽家的羊肉汤饭》、哈萨克族作家艾克拜尔·米吉提的《我的苏莱曼不见了》和哈依夏·塔巴热克的《新疆给了我一个精彩的人生》都是关于边疆的动人书写。恰如第四期毛眉《绿洲的逻辑与秩序》中所说的:“这些事物间的逻辑,决定了我作为一个新疆人必须遵循的生存观及绿洲生态学的基本思想:那就是整体观、联系观、和谐观。”此外,第六期王族的小说《寒夜》,讲述了在濒临死亡的命运角逐中展现了狼性的伟大,为2015年度的汉语写作输入了一股灼热的血性。

我一向认为,弥合内地和边疆的空间差和时间差,并填补由此带来的心理错位,文学是现行的唯一解药。这使得在多元文化交集碰撞的今天,摆在我们眼前的《回族文学》就不单单只是一本文学杂志,更是一本拓展主流汉语写作、探寻祖国边疆文明的文化启蒙刊物。从这个角度而言,《回族文学》便具有了不可替代的文化价值和意义,她的每一份努力和追求都值得关注和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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