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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仿吾文艺美学思想的特质

2016-02-26

学术探索 2016年6期
关键词:革命文学文学批评浪漫主义

邢 宇

(东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4)

成仿吾文艺美学思想的特质

邢宇

(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吉林长春130024)

在文艺美学中,人性的追求与艺术的表达一般是高度统一的。在国家命运窘迫、救亡图存的外部环境背景下,任何文艺追求都难免受到影响,甚至形成多组共存的矛盾。成仿吾文艺美学的思想特质,映射了时代巨变中中国知识分子忧国忧民的思想,在审美价值论上形成了文学审美性与功利性的矛盾,在艺术创作论上表达了浪漫与写实的矛盾,在思想立场上,实现了由“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的转向,总体表现为“人性”与“艺术”相互夹缠的矛盾纠葛。这也需要人们从时代与发展的角度探索与还原成仿吾对文学理论和文艺批评的重要贡献。

成仿吾;文艺美学;人性追求;艺术表达;思想特质

成仿吾是我国杰出的无产阶级教育家、革命家、文学家,同时也是“五四”时期创造社的主将之一。在创办“创造社”期间,他发表了许多文学作品以及评论文章,其鲜明的文学观点与美学主张,不仅仅是其个人思想的反映,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当时创造社知识分子乃至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群体中一部分人的思想状况。

一、成仿吾文艺美学思想的形成背景

五四文学革命运动以来,文学艺术领域一个长期未能很好解决的问题就是政治与艺术的关系,曾经在不同的时期程度不等地影响了我国革命文艺的更加健康的成长和蓬勃发展。

从创造社的酝酿、成立,成仿吾就一直作为主要干将活跃于文学界。在从事文学活动早期,成仿吾创作了大量诗歌和小说。从1922年秋起,成仿吾与郭沫若、郁达夫共同承担创造社的运营和编辑工作,是创造社的三大顶梁柱之一。他为创造社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从1921年至1929年的将近10年期间,创造社坚持在文学艺术和思想文化两条战线同时作战,在新文化运动中发挥了独特而巨大的作用,有着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在文学艺术方面,提倡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多元发展,并带头在中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浪漫主义文学运动和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为新文学开创了新生面,坚定了新文学的地位,并且逐渐壮大了新文学运动的队伍,发展了新文学运动的成果。

关于文艺的艺术性,他在不少文章中强调,其中在《真的艺术家》一文中,成仿吾曾就“艺术”、“真正的艺术家”的问题,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说:“艺术是手与头与心协作的事业”,是“以美的追求为生命的各种努力之统称。”而真正的艺术家“当是一种真的心情的伟力之所有者”,艺术家应该“有伟大的心情使他的生活伟大,才能有伟大的心情流贯他的作品。”[1]

成仿吾提到“文艺贵有后效:一眼看穿,便无余味,只此便可以证明作品之庸俗。”[2]他还说“文艺的作用总是离不了一种暗示,能以小的暗示大的,能以部分暗示全部,可谓发挥了文艺的效果。”[3]为了文艺作品之免于庸俗,成仿吾提出要立一个“艺术的世界”。真的艺术品,能使我们沉没在作品的世界之内,把作者与读者所构成的世界完全忘了,把你我的界线也撤了,我们同时是这个,又同时是那个。“所以艺术家的技术的目的,虽是在表现自己,然而技术的要诀,却是在如何把读者引入作品的世界,使他把一切的差别相毁了。一个艺术家,至少要能使我们把我们的世界完全忘了,至少要能打破妨碍我们‘没入'的一切。至于作者自己无端跑出来,妨碍我们的‘没入',那便更不对了。”[4]

成仿吾提出审美批评,并将美学融入在评论中,这在当时是十分难得的。他说:“批评家也是一个赏玩者。一件文艺作品,是作者将一个情况用最适当的方法表现出来的。作者的努力在由无创造出有,由混沌创造出形象,由部分的描写达到全部的表现。所以赏玩者的努力便是由部分的感触得到全部的暗示。这是随作者的指导、由部分的感触构成一个具体的整个工作。这种工作的结果,赏玩者可以由这具体的整个得到他所具有的美感,与它所带来的意义。”[5]他认为作品是作者和评论者共同构建的一座美的建筑,要共同用美学思想来分析它,欣赏它,以显示出它的美的本质。

在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时代背景下,在创造社从酝酿、成立到壮大的过程中,成仿吾的文艺美学思想随之不断呈现。

二、成仿吾文艺美学的主要思想特质

(一)审美价值论——文学审美性与功利性的矛盾

“五四”新文学运动的主旨就是反对旧文艺、批判古文论,核心即要打倒“文以载道”的封建功利主义文学观,构建新文学全新的价值体系。对此成仿吾有着明确的认识。

初涉文坛的成仿吾和创造社的其他成员一样怀揣着“为艺术而艺术”的执着梦想,他是坚决否定文学的目的和功利性的。他说:“文学上的创作,本来只要是出自内心的要求,原不必有什么预定的目的。”文学创作的动力就是作家内心的要求,“真的艺术家只是低头于美”。甚至到了1926年成仿吾的思想立场与文艺主张已经出现了革命转向时他还依旧强调:“审美的形式是满足我们的审美的要求的要素,任功利主义者怎样巧辩,无论如何,美是艺术的生命,至少是艺术的生命之火的保燃体。全然缺少审美的形式的艺术,是我们所不能想象的。”[6](P203)诸如此类的论述在他的许多文章中都有所表露,可见,他对于文学的热爱,对于艺术审美性的追求已经内化为一种自觉的意识。

当然,成仿吾的文艺美学思想也并不是铁板一块的,有时甚至表现出明显的自相矛盾。比如就在成仿吾醉心于文学的审美价值,为文学的超功利性代言的同时,他也在一些文章中严肃地宣称“文学是批评人生的”。另外,在《新文学之使命》一文中,他开篇即提出文学不必有预定的目的,内心的要求就是创作的动力。但后文又明确提出文学是有目的、对人是有积极利益的,尤其是在那样一个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的时代,文学家尤其任重而道远。他将文学的使命归结为三点:对于时代的使命,对于国语的使命,文学本身的使命。虽然在对文学本身使命的阐述中,他依然秉持他的唯美主义理想,“至少我觉得除去一切功利的打算,专求文章的全Perfection与美Beauty有值得我们终身从事的价值之可能性。”但从整篇文章看来,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其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与忧国忧民意识,“我们的时代已经被虚伪、罪孽与丑恶充斥了!生命已经在浊气之中窒息了!打破这种现状是新文学家的天职!”[6](P91)不可否认,成仿吾的文学价值观或者说艺术功能论是存在着一定的矛盾之处的。但如果简单地将其归结为认识的模糊或者概念的混淆却是不公允的,一方面是因为审美价值本身就隐含着一种无用与大用的辩证关系,另一方面是中国知识分子治国安邦的使命感使其不可能抛开时代的桎梏而获得真正的超脱。

首先,审美本身的特性就是超功利性与功利性的统一。也就是说任何艺术创作或者审美欣赏都不追求直接实际利益的满足,从这一层面讲审美是无用的,只是获得一种单纯的审美享受。但同时这种审美的享受也是一种“大用”,可以把人向着完整的自由存在状态提升,即获得精神的愉悦或者说灵魂的净化,审美的最高功利性即在于此。这应该是成仿吾从康德的美学命题“无目的的合目的性”得到的启发。

另一方面,五四新文学运动时期的知识分子无论是人生派还是艺术派,都是带着镣铐舞蹈,这个镣铐就是对国家民族命运的关切与哀悼,所以他们所谓自由的思想永远脱离不开时代、社会的束缚。成仿吾即使是在激烈地批判旧文学观念中的“文以载道”思想时也还是不自觉地受到“文以载道”观的影响。对此郭沫若已有清醒的认识,他在《文学革命之回顾》中曾说:“古人说‘文以载道',在文学革命的当时虽曾尽力加以抨击,其实这个公式倒是一点也不错的。道就是时代的社会意识。在封建时代的社会意识是纲常伦教,所以那时的文所载的道便是忠孝节义的讴歌。近世资本制度时代的社会意识是尊重天赋人权,鼓励自由竞争,所以这时候的文便不能不来载这个自由平等的新道。这个道和封建社会的道根本是对立的,所以在这儿便不能不来一个划时期的文艺上的革命。”[6]

(二)艺术创作论——浪漫与写实的矛盾

1921年新文学运动中的两大文学团体创造社与文学研究会相继成立,由于其理论主张与创作特色的不同,让两派分获了“艺术派”与“人生派”的称号,虽然他们各自并不认同这样的标签,但其“为艺术而艺术”与“为人生而艺术”的理念确实在他们的文章中有所体现。其实“艺术派”与“人生派”的命名太过绝对,如果说前者倾向于浪漫主义,后者倾向于现实主义却符合实情的。

“五四”时期正是一个破旧立新的时代,众多有识之士纷纷主动自觉地吸收接纳西方先进的思想文化,文学领域更是如此,当时西方文学史上出现的几大重要流派与思潮都在我国匆匆上演。在众多流派中,创造社成员们普遍对浪漫主义思潮情有独钟。“五四”浪漫主义文学风格的核心要素就是情感与自我表现。成仿吾认为文学的生命是“情感”和“情绪”,在他的评论文章《诗之防御战》一文中开宗明义:“文学是直诉于我们的感情,而不是刺激我们的理智的创造;文艺的玩赏是感情与感情的融洽,而不是理智与理智的折冲。文学的目的是对于一种心或物的现象之感情的传达,而不是关于它的理智的报告……。文学始终是以情感为生命的,情感便是它的终始。”[6](P99)成仿吾对于“自我表现”这种创作手法的偏爱也是极为鲜明的,比如在对鲁迅作品进行评论时,他所持的标准正是他所推崇的表现说,以此为依据他认为《狂人日记》、《孔乙己》、《阿Q正传》等皆是庸俗之作,只能算作事实的记录或者说纪实的传记,应归为庸俗的自然主义作品。而《端午节》、《不周山》两篇因其有“想表现自我的努力”,表现手法与创造社同仁相同而受到成仿吾的赞赏。当然,对鲁迅作品的评价其实是成仿吾评论文章中最大的败笔,不是因为他不懂得鉴赏,而是因为他对“自我表现”的创作手法太过青睐。

从上可以看出,成仿吾是五四新文坛中当之无愧的积极浪漫主义的倡导者与践行者,但在他的文章中却又流露出对浪漫主义的批评态度。他在《写实主义与庸俗主义》中写道:“从前的浪漫的Romantic文学,在取材与表现上,都以由我们的生活与经验远离为他的妙诀,所以它的取材多是非现实的,而它的表现则极端利于我们的幻想。这种非现实的取材与幻想的表现,对于表现一种不可捕捉的东西是有特别的效力的;然而不论他们的效果如何,除了为它们的效果与技能称赏而外,它们是不能使我们兴起热烈的同情来的。而且一失正鹄,现出刀斧之痕,则弄巧反拙,卖力愈多,露丑愈甚。”[7]与此同时,他对真正写实主义作品却是大加推崇的。这似乎与文学史上关于创造社成员的浪漫主义的定论大相径庭。

虽说当时的创造社成员们并没有旗帜鲜明地打出浪漫主义的大旗,但无论创作还是理论文章都具有浪漫主义的要素,所以说文学史将其定位于浪漫主义流派是有一定根据的。而成仿吾的表述又似乎与这一定论相背离,其实仔细推敲一下他的言论,他并不是真的反对浪漫主义,反而对“情感”与“自我表现”等浪漫主义原则大力提倡,他只是否定了浪漫主义手法中“非现实的取材与幻想的表现”,取而代之的是偏爱现实主义手法中对写实题材的表现。

(三)思想立场的转向——由“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

无论成仿吾早期的文艺思想是“为艺术而艺术”,还是纠结与人生与现实,不可否认的是到了1920年代末,他的身份与立场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其实这不单纯是他个人的选择或者说审美趣味的变迁,这是裹挟在时代大潮下的中国知识分子在民族危亡之际的必然反应,此时“救亡”取代了“启蒙”的使命,也导致了个人激情主义向集体理性主义、政治理想主义的转化。创造社成员在此时几乎都发生了立场的转移,他们的文学观念和美学倾向与早期相比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异,纷纷倡导无产阶级革命文学。

此时的成仿吾清醒地认识到当前社会已经不容许他们在象牙塔里谈论纯艺术了,进而对自己早期的文艺观进行了大清洗,在《革命文学与它的永远性》、《打倒低级的趣味》、《文学革命与趣味》、《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等一系列文章中他不仅将对文学审美性与超越性的追求抛在脑后,就连其一直钟情的“自我表现说”也被“阶级意识表现论”所代替,并大声痛骂“为文艺的文艺是布尔乔亚的麻醉药,在十字街头竖起象牙之塔的人是有产者社会的走狗。”

由文学的革命走向革命的文学,看似成仿吾文艺美学思想的重大转向,其实这也是有迹可循并容易理解的。文学永远是人学,无论它是为艺术还是为人生,即使他曾旗帜鲜明地主张文学的超越性,但知识分子身上固有的治国平天下的使命感还是让他不自觉地贴紧社会与时代,借用手中的笔进行着文学的革命乃至社会的变革。

成仿吾文学思想的转变就是他人生经历的写照。他对“革命文学”的转变也与他性格憨厚、耿直、待人真挚,做事执著有着紧密联系,这种性格使得他对文学思想仍停留在参加革命之前的阶段。而后,“革命文学”的形成是他从“人性论”的角度论述革命文学的意义开始。在处理好人性在文学中的重要作用后,他又将无产阶级革命意识渐渐融入到文学中去,对鲁迅的批判显示出了这种“阶级性”的存在。对于“阶级性”的主动学习和运用,他的“革命文学”正在逐步形成。

1928年,成仿吾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使他彻底从一个传统知识分子转变成具有革命情怀与革命抱负的知识分子。在与新月派进行“人性论”的论证时,已经表现出了他对“人性论”与革命时代相认同的迹象。直至最后,他文学观的转变,夹杂着困惑与矛盾,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对“良知”和“阶级性”的认同。按照葛兰西对于知识分子的划分,成仿吾终于由一个传统知识分子转变为有机知识分子,其内在的思想轨迹即由具有普适性的“良心”转向以差异性为根基的“阶级性”,由对普遍正义、形而上真理的坚守转向“阶级的同情”。[8]

三、成仿吾文艺美学的历史贡献

(一)成仿吾对文学理论的贡献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关于文学创作的尝试和探索很多,一时间,各类文学作品呈现百花齐放的可喜景象。但作品的繁荣掩盖不了理论的缺乏,综观中国现代文学史,竟找不出一部可以称得上专业化、系统化的文学理论著作。如果说还有人致力于探索、构建文学批评理论,那么成仿吾就曾致力于此。虽然与西方文学批评理论大家相比,成仿吾的理论探索显得粗糙,并不完善。但客观来讲,他算得上中国现代文学批评理论体系的拓荒者。他的评论和理论研究成果,在当时发挥过战斗的作用,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他所提出的相关理论问题,放在今天仍具有深刻的参考价值。

成仿吾的文学观念打破了传统的“宗经载道”观,力图建构新的“美的文学观”,目的是走向新文学的现代美学价值追求。成仿吾是新文坛最早自觉地、一门心思从事文艺理论和文艺批评的作家之一,也是最具特色、成绩以及影响的评论家。他是创造社主要的文艺理论家和文艺批评家,同时也是新文坛文艺理论和文艺批评的开拓者和奠基人之一。

在文学艺术领域,成仿吾积极参与倡导一种开放、开明地鼓励多元发展的方针。从创造社的发展历史可以看出,初期的创造社是以革命的浪漫主义为主,并且融合文艺上的其它“主义”,而中期创造社,则开始倡导现实主义和革命文学,贬抑浪漫主义,但仍然是现实主义和象征主义共存,并没有独尊艺术上的某一种“主义”,带来了当时文艺思想的活跃和创作的繁荣。今天看来,出现这一盛况,郭沫若和成仿吾在艺术上对鼓励多元发展方针的提倡和奉行,有其不可磨灭的功劳。

成仿吾十分注重文学的思想性和作家的社会使命。在重视文艺的思想性和社会使命的同时,对文艺的艺术特征和文艺的艺术性给予了特殊关注。尤其是当新文坛“为人生”与“为艺术'之争甚嚣尘上,当人们正就他的只言片语抨击他把守“艺术之宫”的时候,勇敢地提出和坚持文艺的特性和艺术性要求,强调要创造一个“艺术的世界”。这都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二)成仿吾对文艺批判理论的贡献

成仿吾创作了一系列犀利并独具风格特点的文艺批评文章,并且就文艺理论和文学批评的若干重大问题,发表了系统深刻的意见,提出了“超越的而兼建设的”文艺批评论。尽管今天看来他的某些观点和见解有着局限和不足,但在新文学的开创阶段,他独树一帜,力图运用进步的、科学的思想观点,建设新的文学理论和进行文艺批评。在他的一系列理论和批评文章中,比较系统地阐述了他的文学思想和美学观点,提出了文艺批评的原则和方法,并对当时的许多新人新作展开了批评。

成仿吾的文学思想主要形成于创造社时期,受德国浪漫主义影响,成仿吾与其他创造社成员一样积极推崇浪漫主义,倡导文学遵从心的感受,以情感为生命。但并不赞同毫无节制的浪漫,提出文学也应有使命:对时代、国语以及文学本身都担负着使命。他的文学理念主张“为人生”,他认为真的艺术家,是有伟大的心情而能以人生为艺术的人。成仿吾主张浪漫主义,同时又提倡士气,提出新时期的四个修养:养成嫉恶如仇的毅力;养成忠于正义的毅力;养成爱护真理的毅力;养成不畏痛苦的毅力。他的文学思想是驳杂而独特的。他主张刚健的文学,自己的诗作却幽怨,委婉。郭沫若曾对此有过评论,称绝想不到这些诗出自一个学“造兵科”的人之手。成仿吾认为文学以人性为表述内容,同时也帮助了人性的分化。艺术的价值在于唤醒人的同情心,促进人积极向上的生活。他明确反对闲适文学和趣味低下的文学,倡导革命文学。他指出,若想要文学作品是革命的,他的作者必须是有革命热情的人。他积极倡导建立无产阶级文学,这种革命文学要“努力表现新的生活内容,创造新的形式”,尤其注重新的精神和新的生活。作为新文化运动中的重要参与者,成仿吾在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理论建设方面进行了诸多探索,他的文学作品或许在某种程度上由于过于注重革命性而流于形式化和空洞化。他的文学批评理论也不够系统化,但至少是中国现代文学批评理论领域的拓荒人,他的文学思想也是中国现代文学思想史的重要组成部分。

四、对成仿吾文艺理论的探索仍在路上

近年来,人们对成仿吾文学批评的研究在思想流派、文学思想、批评思想、批评类别、审美特征、思维方式、文体特征、话语特征等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对成仿吾文学批评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入、全面,成仿吾不再是一个手持板斧到处乱砍的“黑旋风”式的人物(褒贬意义都有,有的人对之反感,有的人认为是一种革命精神),不再是一个“为艺术而艺术”的唯美主义者,也不再仅仅是一个无产阶级文学革命的倡导者,而是以其批评实践和批评理论对现代文学批评的建立起了奠基作用的卓越批评家。

作为批评家的成仿吾在他生命的一个短暂时期,他确实全身心献身于艺术。他献身于艺术包含着人生和社会的因素,他对艺术的执着使他选择了那个时代艺术领域最需要突破的领域,他自觉做起了在别人看来吃力不讨好的文学批评工作。恰恰由于他的执着使得我们今天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看到了拓荒者的足迹,看到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文学批评理论上的探索,虽然他的文学批评理论不够完善和精湛,称不上伟大,难以成为经典,但他为中国现代文学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人们认可成仿吾在中国现代文学批评领域的地位,但是,人们对成仿吾文学批评理论贡献的研究也即其理论批评部分的研究还相对薄弱,对其文学批评理论所做的研究并不算多。一般人只是对其进行简单梳理或在论及其它方面的时候顺带提及,还缺少深入系统地对其文艺理论批评进行专门研究。20世纪90年代后,才陆续有人对中国现代文学批评史进行了比较系统的研究。其中的代表人物有温儒敏、许道明、周海波等人。这就需要人们对他文艺思想进一步挖掘,真正剖析他内在的人性与艺术的时代归属,还原一个属于那个时代、别样的艺术批判原貌。

[1]成仿吾.真的艺术家[N].创造周报,1923-02-19,(7).

[2]成仿吾.写实主义与庸俗主义[N].创造周报,1923-06-05,(1).

[3]成仿吾.《呐喊》的评论[J].创造(季刊),1924,(2).

[4]成仿吾.《一叶》的评论[J].创造(季刊),1923,(2).

[5]成仿吾.艺术之社会的意义[N].创造周报,1924-04-02,(6).

[6]成仿吾.成仿吾文集[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85.

[7]郭沫若.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16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

[8]张剑.“转向”的“艰难”:革命语境下成仿吾的文学观念变迁[J].学术探索,2012,(8).

〔责任编辑:黎玫〕

Characteristics of Cheng W ufang's Ideas of Literary Aesthetics

XING Yu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130024,Jiling,China)

The pursuit of human nature and the expression of art are usually highly unified in literary aesthetics.Under the external circumstances ofnational fate in distress and national salvation,any kind of artistic pursuitwould be inevitably affected,even with multiple sets of coexistent contradictions formed.Characteristics of ChengWufang's ideas of literary aesthetics reflected Chinese intellectuals'concerns for the nation and the people under the great changes of time.Analysis of ChengWufang's ideas of literary aesthetics reveals the entangled contradictions between“human nature”and“art”.In aesthetic axiology,therewas conflict between literary aesthetic and utilitarian;in artistic creation theory,between romanticism and realism;in the idealistic standpoint,it realized the shift from“literary revolution”to“revolutionary literature”.Hence,it is necessary to exp lore and understand Cheng Fangwu's contribution to literary theory and literary criticis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imes and development.

ChengWufang;literary aesthetics;pursuit of human nature;artistic expression;ide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A811

A

1006-723X(2016)06-0124-05

邢宇(1970—),男,辽宁康平人,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东北师范大学党委统战部研究员,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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