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食羊”石刻的功能性初步探究

杨锴

(海南师范大学，海南 海口 570100 )



“怪兽食羊”石刻的功能性初步探究

杨锴

(海南师范大学，海南 海口 570100 )

被命名为“怪兽食羊”的石刻是霍去病石刻群中艺术风格较为独特的一件。本文将从石刻怪兽食羊的历史背景，艺术风格研究入手，结合田野考察与古籍资料进行研究，对怪兽食羊的题材、主题及使用性质进行逐层解析和探究。

霍去病墓;石刻;怪兽食羊;与天沟通;功能

1　研究现状

霍去病墓及其石刻的学术研究在我国已持续了近百年，在对石刻的造型风格、来源、功能、命名等问题上存在诸多观点。2009年，贺西林发表的《“霍去病墓”的再思考》一文中，据他分析所谓的“霍去病墓”很可能不是一座历史英雄的墓葬，而是一座为了朝圣而修筑的仙山。贺西林先生的这个结论，打破之前众多学者提出的“渲染气氛说”，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对“怪兽食羊”这件石刻的判断，“怪兽食羊”的出现也就不应该只是为了“渲染气氛”而存在。

2　所刻为何物，又有何种意义

石刻上方的“怪兽”到底为何物？史书中并无记载该石刻及其名称，因此疑点颇多。对此，学者们的见解也是众说纷纭，五花八门，莫衷一是。其中，郭伟其先生结合了马子云先生于一九三三年完成的拓片后得出的结论是：细审之下，认为该异兽隐约似有四角，不同于寻常的牛羊之类，很可能是汉代古神话中食人异兽“土蝼”。林通雁先生则认为巨兽应是一大牛形象，表达的是令人动情的母爱主题。笔者也去到现场对石刻反复观察，觉得“怪兽食羊”的造型特征为:“怪兽头上有一对呈圆弧形的长角，怒睁的双眼至鼻头有一块深凹处，其嘴与下方“小动物”相接处隐约有一排小齿，右侧有平行排列的爪指。”将“怪兽”与汉画像龙形象进行对比是，发现在造型手法上如出一辙，各个部位颇有相似之处，因此笔者在此暂且将怪兽定为传说中的龙，学者何汉南先生在《霍去病冢及石刻》一文中也曾提到过“猛龙食羊”的观点。而林通雁先生所提出母牛舐犊的形象，仅凭“怪兽”有两只弯曲的大角不能说明问题。郭伟其先生提出食人异兽“土蝼”的观点，在《山海经·西山经》载：“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而石刻上则是两角，与“怪兽”不相符。

而对于石刻中较小的雕刻对象，在笔者看来不似羊。细看之下“怪兽”嘴底的“小动物”，头颅偏大、体态圆润、四肢较为粗壮。羊受到攻击被撕咬时，双膝会有跪地之态。而石刻中似羊的小动物却不然，后肢紧缩，作蜷缩、蹬腿之状，又似是与“怪兽”搏斗之态。由此，与之前提到的羊形象不太相符。另外学者王子云先生在其《中国雕塑美术史》的后注中补充道：“除两只炯炯发亮的小眼，还有两个长耳朵，其神态颇类兔而不类羊，因而所吞食者应为兔而非羊”。笔者也结合了，战国晚期到秦汉时期盛行的夹纻胎漆器——瑞兔的外形，动态与石刻中小动物极为相似，因此较小的雕刻对象为兔子的可能性很大。

巫鸿先生曾就某些汉代丧葬艺术品的构图特色进行了深入研究，他提到在汉代丧葬艺术品构图原则并不是“叙事性的”，而是“相关性的”属于后者图像的组合是基于它们之间概念性的联系。通过这种方式，古代中国宇宙观中基本的二元结构被转换为视觉形象。如此看来，“怪兽食羊”的结构方式、寓意方式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形似龙的“怪兽”和被咬的兔子代表的各自观念又是什么？

西汉文帝开始至汉武帝时期黄河频繁发生水患，给黄河中下游地区的社会经济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至武帝时期，黄河水患进一步严重。在《汉书》卷六《武帝纪》云：“河水决濮阳，泛郡十六。”师古曰：“濮阳，东郡之县也。水所泛及，凡十六郡县也。”《史记》卷三十《平准书》载：“初，先是往十余岁河决观，梁楚之地固已数困，而缘河之郡堤塞河，辄决坏，费不可胜计。”可见，当时黄河水患泛滥地域广，且危害巨大。而龙为四大圣兽之一，具有呼风唤雨，控制雨水之能力。当权者在面对灾害束手无策之时，势必会归咎于天降，神灵之怒。因而石刻上似龙的“怪兽”很有可能是祭祀龙神，用来消灾止水，庇佑政权。

兔子的形象运用在汉代艺术品中的很多，它能够代表“宗阴之精”的月亮，也象征阴阳中的“阴”。在西汉刘向的《五经通义》就有记载：“月中有兔与蟾蜍何？月，阴也，蟾蜍，阳也，而与兔并明，阴系阳也。”张衡在《灵宪》也提到：“月者阴精之宗，积而成兽，象蜍兔。”因而石刻中兔作为“怪兽”口中之物，其寓意在于“阴阳对等”。石刻中的“怪兽”可能是与兔子代表的“阴”二者平衡。

3　试探其功能性

汉武帝作为霍去病墓石刻主要赞助人，同时也是石刻的受用者。从继位之初，就开始进行祭天祀神的活动。《史记·封禅书》在开篇就提及到：“今天子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武帝对“方术”极为尊崇，为了自我安慰，甚至在建章宫北挖了“太液池”，池中建造了“蓬莱”、“方丈”、“瀛洲”、“壶梁”四个仙岛，以此表示他的精神寄托。《史记·孝武本纪》中记载到：“十一月乙酉，柏梁灾。十二月甲午朔，上亲禅高里，祠后土。临勃海，将以望祀蓬莱之属，冀至殊廷焉。上还，以柏梁灾故，朝受计甘泉。公孙卿曰：“黄帝就青灵台，十二日烧，黄帝乃治明廷。明廷，甘泉也。”方士多言古帝王有都甘泉者。其後天子又朝诸侯甘泉，甘泉作诸侯邸。……其北治大池，渐台高二十馀丈，命曰太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龟鱼之属。其南有玉堂、壁门、大鸟之属。乃立神明台、井干楼，度五十丈，辇道相属焉”。以一个崇神尊神的帝王为先导，石刻“怪兽食羊”的出现，也就不无道理。试想武帝在位期间都对鬼神之祀如此重视，待其薨，修筑的茂陵是否是一个更大祭天祈神的道场。“怪兽食羊”这尊石雕，有可能是其祭天祈神，与天沟通的一个必要容器，这也是君权神授思想观念的产物。因此“怪兽食羊”不大可能是为了欣赏而雕刻，更可能是汉武帝为了巩固政权和与天沟通，内心希冀下的产物。

[1]郭伟其.纪念与象征:霍去病墓石刻的类型及其功能[J].美术学报，2010.

[2]巫鸿.礼仪中的美术[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8-1.

[3]王子云.中国雕塑美术史[M].岳麓书社，2005

[4]林通雁.西汉霍去病墓石雕群的三个问题[J].美术观察，2009.

杨锴，海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视觉传达方向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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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1602(2016)18-019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