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中的生态美学思想与劳伦斯生态理念的对比分析

曹　悦

(信阳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周易》中的生态美学思想与劳伦斯生态理念的对比分析

曹悦

(信阳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摘要：中华文化重要之源《周易》蕴含非常丰富的生态美学思想，主要表现为：自然之美、人和自然的和谐美、人类社会的和谐美以及人自身德与行的和谐美；英国作家劳伦斯在其作品中深刻地批判了工业化对自然、人的精神、人与人以及人与社会的关系带来的破坏，用自己的创作竭力寻求自然之美以及和谐的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二者的生态思想有共通之处也有明显差异。

关键词：《周易》；劳伦斯；生态思想；和谐

20世纪80年代以来生态学已取得长足发展并渗透到其他学科之中，在此背景下，学者们将生态学的重要观点融入美学之中，于是便有了生态美学。生态美学主要关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自身的生态审美关系，主张人、自然、社会的和谐统一。现代生态美学思想可以在中华文化的元典——《周易》中找到自己的原型。《周易》记载了先辈们观察自然界所得出的经验以及这些经验对人们行为的启迪作用。它反映了祖先们的原始生态观，蕴含着丰富的生态美学思想，主要表现为：万物和谐共生的自然之美、人与自然的和谐美、人类社会的和谐美以及人自身德与行的和谐美。可见，《周易》是关于人、自然、社会和谐关系的学问。这一主题是古今中外的人们所共同关注的，具有普世性。西方工业革命以后，世界生态环境每况愈下，社会文化以及人的精神世界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化。在此背景下，对人、自然和社会之间关系的探讨就显得愈发必要和紧迫。 20 世纪英国现代作家 D·H·劳伦斯的小说就很好地探讨了这一主题。劳伦斯生于1885 年，当时英国已经完成了第一次工业革命，他亲眼目睹了工业文明所带来的种种变化。他在小说《菊馨》《儿子与情人》《恋爱中的女人》和《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无情鞭挞了工业化给自然、人、社会造成的破坏, 用自己的创作竭力寻求自然之美以及和谐的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生态理念的和谐共性使得《周易》中的生态美学思想与劳伦斯的生态理念具有相通之处，不同的时代背景和社会文化使得二者的生态思想又有着明显差异。本文拟从自然生态观、社会生态观和精神生态观三方面，对二者的生态思想展开对比分析。这对于丰富当代的生态美学思想，构建新型的人、自然、社会的和谐关系有一定的启发。

一、《周易》与劳伦斯的自然生态观对比

1.自然之美

《周易》用天、地代表自然界。《周易·系辞下传》言：“天地之大德曰生。”[1]132也即是说大自然生出万物，使得我们这个世界多姿多彩，充满活力和美感。天地生出万物之后，还通过各种方式养育万物，并使万物得以茁壮成长，正如《周易·说卦》所言：“动万物者莫疾乎雷，桡万物者莫疾乎风，燥万物者莫疾乎火，说万物者莫说乎泽，润万物者莫润乎水，终万物始万物者莫盛乎艮。故水火相逮，雷风不相悖，山泽通气，然后能变化，既成万物也。”[1]1235本性各不相同的万物秉承着一定的规律生存、相聚于天地之间，共生共存，也即《周易·乾卦》所言：“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1]24可见，《周易》在描述自然界时所展现出来的就是万物和谐共生的自然之美。

劳伦斯热爱自然，他经常饱含热情地赞叹自然之美。在他的小说中，经常出现一些充满着清新气息和勃勃生机的自然场景。例如，在《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劳伦斯为我们描绘了生机盎然的自然画卷：

早开的蒲公英像一个个小小的太阳，新开的雏菊白得耀眼。榛树丛中，半张半开的叶子上悬着一些灰色的垂直柔荑花，好似一幅花边。黄色的金凤花现在大片密集的盛开，紧紧簇拥着，闪耀着耀眼的金黄色。[2]156

在小说《儿子与情人》中，劳伦斯通过保罗的视角向我们展示了威利农场四周优美的自然风光：

在前方,挨着树林的边有一片矮矮的红颜色的农舍。……林边还有一个苹果园,园内落英缤纷,洒落在石头路上。深深的池塘边树着树篱,还有几株枝条低垂的橡树。[3]158

对自然之美，《周易》是以一种理性的方式来展示的，这是一种有机的、整体的、周转不息的动态的美，它阐释了万物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依存，又按照某种自然规律不断地变化。《周易》对自然之美的探讨具有哲学高度，是一种朴素唯物主义的自然观。劳伦斯则通过文学方式具体再现了自然之美，他对自然风光细腻生动的描述使读者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劳伦斯对自然之美的描述是建立在人的直观感受的基础上的，是感性的。

2.人与自然的关系

《周易·说卦传》云: “乾，天也，故称乎父。坤，地也，故称乎母。”[1]1235它把人与自然界的关系比作子女与父母的关系，血脉相连，亲密无间，难以割舍。与此相似，劳伦斯也认为自然是生命的源泉，人与动植物一样都是自然的产物，人应该与自然融为一体。他曾经说过：“我们的生命体现在与活生生的宇宙万物达成一种纯粹的关系的过程之中; 自我与他人、 与民族、与种族以及花鸟鱼虫、日月星辰等一切宇宙万物之间都需要达成一种纯粹的关系。这是我们的灵魂获得拯救的唯一方式。”[4]99

除了养育之恩，自然对人还具有启迪作用。《周易·系辞下传》说：“古者包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1]132这就是说《周易》是在观察外界自然的基础上，得出一定的经验并用来启迪人们的行为。这充分体现了自然对人的启发作用，是一种人与自然相互交融的生命体验。劳伦斯也有类似的观点，他认为自然可以启发人类回归自己的本性，抚慰人们的灵魂。在小说《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心情抑郁的庄园主夫人康妮经常到拉格比周围的那片小树林散步，通过在自然中释放心灵，对生活又有了希望和活力。而守林人梅勒斯在自然中找到了心灵的慰藉，过着简单却又平静的生活。人与自然的这种感应关系要求人类应以审美心态善待万物。

人类靠自然的养育，生活在自然环境中，受自然的影响和制约。因此，我们必须遵循自然规律，否则会受到自然的惩罚。《周易·乾卦》云：“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时，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1]28也就是说要做到“天人合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反之，当人类的行为对自然界的干预程度超过其承受能力时，便会出现生态失衡的现象，正如《周易·大过卦》所说：“大过，栋桡。”[1]68劳伦斯在其作品中深刻地批判了工业化对自然的破坏。在小说《恋爱中的女人》中，劳伦斯描述了曾经优美恬静的英国乡村被工业文明所污染的画面：“黑色的烟柱袅袅升起,在乌黑的空气中变幻莫测……黑色的魔力仍笼罩着田原与树木成片的山丘,似乎连天空也被映黑了。”[5]5-6人类对大自然的疯狂开采使得那儿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这就是人类对自然资源过度开发的后果。

《周易》认为，人并不总是消极地受制于自然，人还具有主观能动性。在顺应自然规律的前提下, 人类可以通过自己的积极努力使人与自然达到一个更加和谐的状态。《周易·艮·彖》云：“艮，止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1]103也就是说，对万物采取的举止要和自然规律相一致，这样才有光明的前途，才有好的结果。此外，我们还可以尽己之力，采取各种不同的方法，使生态保持平衡，也即《周易·谦·象》所说：“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1]51这样才能够保持人类和自然之间可持续的和谐关系。与《周易》关于人对自然的主观能动性的论述相反，劳伦斯则认为, 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人是被动的，人要顺应自然, 热爱自然并被自然所启发以了解生命的真谛。他认为人类回归自然甚至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才是人类获取幸福的正确途径。为此，他塑造了一系列自然之子形象来做他这一理念的代言人。在1911年发表的小说《白孔雀》中，自然之子安纳布排斥现代文明，来到林子里过起了原始人般的生活。在1920年的《恋爱中的女人》中，自然之子伯金虽置身于文明社会但却厌倦现代工业文明，常去大自然中寻找心灵的慰藉。后来，他和女友厄秀拉一起离开死气沉沉的英国，移居风光秀丽的意大利。在他的收山之作《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自然之子梅勒斯不愿置身于工业文明的泥潭之中，他选择了隐居在树林深处，过着一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面对工业化社会，劳伦斯笔下的自然之子们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隐居逃避，他们把自己的全身心都交给自然，任由自然来引导他们的生活，这种回归自然无疑带有消极被动的色彩。与此相比，《周易》中关于人类可以合理地利用自然来提高自身生活水平并保护自然的观点，则是一种人与自然互动的积极的生态观。与其消极地回归自然, 不如以积极的态度热爱自然，以人类独有的智慧来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

二、《周易》与劳伦斯的精神生态观对比

《周易》认为人要保持健康的精神状态就要进行道德修养。首先，“君子以惩忿窒欲”[1]87。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控制自己的愤怒情绪，保持平和的心态，控制自己的欲望，淡泊名利，无私无欲。其次，“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1]23。告诫人们要保持警惕，心存敬畏。再次，“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1]66，同时“忠信所以进德也”[1]26。劝告人们要不断反省自己的思想言行，做一个诚信的人。当人们能够做到以上四个方面，就能培养出很好的德性。 遵循这些美德，不断积累小善以上升到高大的德性，“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1]94。而当我们将内在的德性彰显出来的时候，德就会对我们的行为产生指导作用。人就会内心充实强大，行为举止大方得体，我们的德和行之间就实现了和谐。

劳伦斯出生于英国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时代，随着物质财富的增长，人们的精神世界却愈发荒芜。劳伦斯在作品中塑造了很多在工业文明浸染下精神和肉体被扭曲异化的形象。他们有的是仅以追求物质财富为终极目标的“工业之子”，如《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的克利福德、《恋爱中的女人》中的杰拉尔德，他们的精神被异化，虚伪、自私、冷酷无情；有的文化程度并不高，处在社会底层，为生存而变成了机器的奴隶和赚钱的工具，劳伦斯多部小说中描述的矿工就是这种人的代表，巨大的生活的压力和超负荷的劳动使他们沦为了精神麻木的赚钱机器。

正是看到了现代工业文明给人的精神带来的残害，劳伦斯反对现代科学和现代工业文明, 他认为现代教育是对人类灵魂的束缚。在《儿子与情人》中，他借助莫瑞尔太太这一形象批判了道德修养和社会准则对人的精神桎梏。莫瑞尔太太出身于体面的英国中产阶级家庭，恪守着当时的中产阶级所崇尚的美德。她想把丈夫塑造成一个严肃、认真、有责任感、有道德约束力的文明人。但是丈夫对她的教导置之不理，继续我行我素,夫妻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此外，她还用中产阶级的价值观牢牢地主宰着儿子们的精神世界，结果造成他们畸形的恋母情结。劳伦斯坚信只有摆脱现代文明对人类灵魂的束缚，回归自然，释放心灵，才能避免精神与肉体被异化的命运。这就是劳伦斯的非理性主义。《白孔雀》中的自然之子安纳布、《恋爱中的女人》中的自然之子伯金、《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的自然之子梅勒斯，面对物欲横流的工业化社会，他们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回归本真，让自然来塑造他们的灵魂。

三、《周易》与劳伦斯的社会生态观对比

1.男女情爱关系

劳伦斯提倡摆脱工业文明的一切束缚，回归自然本能的性爱。在劳伦斯的眼中，自然和谐的性爱就是人类本能与直觉生命的象征，提倡性爱就是提倡向自然人的回归。《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的康妮本是有夫之妇，她和梅勒斯的爱情从社会规范角度来说是不合伦理的，但劳伦斯却热情讴歌了他们之间回归原始的、灵肉交融的美好爱情：

现在，她觉得已经来到了她天性的根基之处，根本上毫无羞耻。她是她原来的感官的自我，赤裸裸，毫无羞耻的自我。她感到得意，几乎是一种光荣！哦！原来如此！生命原来是如此的！一个人的本来面目原来是如此的！世上没有什么需要掩藏的东西，没有什么让你感到羞耻的东西！她和一个男人，另一个存在，分享着她终极的赤裸。[2]240

对男女之情爱，《周易》做出了理性的全面的分析，劳伦斯则做出了感性至上的热切呼唤。

2.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人与人的关系首先是家人之间的关系。《周易》对家人之间和谐相处的描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1]81《周易·家人九五象》说：“交相爱也。”[1]82可见，《周易》认为家庭成员之间的和谐建立在长幼有序、夫妇各司其职、家人相互关爱的基础之上。此外，对于上下级之间的和谐关系，《周易》言：“君子体仁足以长人。”[1]25“比，辅也，下顺从也”[1]40。一个人只有宅心仁厚，才能够成为领导，而作为下级，要全心全意地辅佐上级、顺从上级，这样上下级就能和谐相处，共成大业。

与《周易》对和谐人际关系的阐述形成对比的是劳伦斯对工业社会文明下人与人之间冷漠关系的刻画。在现代工业文明和金钱观念的腐蚀下，人与人之间原本单纯美好的关系逐渐变得虚伪冷酷、功利化。家人之间缺乏关爱和相互理解。 在劳伦斯作品中不乏工业文明破坏家庭关系的例子，如《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克利福德的精神被现代工业文明所扭曲异化，他和妻子无法进行精神和情感的沟通，婚姻名存实亡。《儿子与情人》中的丈夫莫瑞尔因长期繁重的劳动而变得性情暴躁、冷漠麻木，因此遭到了家人的疏远。《菊馨》中伊丽莎白的丈夫因巨大的生活压力而借酒浇愁，常常过家门而不入，因而招致了妻子的憎恨与厌恶，夫妻感情完全破裂。矿工家庭的这些悲剧无疑是工厂主拼命地压榨工人的恶果之一。工厂主把他们当成用肉做成的机器，对他们毫无仁德可言。工人拼命劳作却过不上美好的生活，对工厂主只有憎恨和反感。这样，他们之间就形成一种敌对的关系。

3.人与社会的关系

《周易》诞生的背景是等级社会，自然也免不了对阶级的划分。《周易·履·象》言：“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1]43即是要确定君子和民众各自在社会中的地位和关系，君在上，民在下。君子必须为民众做出表率，通过自己的身教言传来培育民众的德行，正如《周易·蛊·象》所言：“君子以振民育德。”[1]55此外，作为统治阶级的君子要体恤民众，正确地制定各种法度，不去劳民伤财，正如《周易·节彖》所言：“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1]114《周易·益彖》亦言：“损上益下，民说无疆。”[1]88君子用减损自己的开支用来补贴民众，民众受到恩惠，自然会喜悦无限，愿意辅助君子成就大业。君子通过自己的努力管理好民众，民众受到社会的恩赐，也会努力回报社会，这样就实现了人与社会的和谐。

对人与社会的关系，《周易》做了正面的规劝，劳伦斯则做了反面的揭露。工业革命给资本家提供了大发横财的机会，他们依靠压榨工人的血汗过着富裕阔绰的生活。正如工业之子克利福德所说：“荣华富贵所要求的敲骨吸髓则是由在工业上赚钱的人来完成的。”[2]99在克利福德的眼里，矿工们只是用来采矿赚钱的工具而已。他振振有词地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他们是你所不理解而且永远不可能理解的动物。”[2]173在资本家的压榨下，工人们“浑身灰黑，衣冠不整，他们耷着一边的胳膊，拖着沉重的铁靴……脖子因为矿井的低矮的隧道而蜷缩着，肩膀也走了形……男人应该具有的某种东西在他们身上被变种、被灭绝了。”[2]8工人们竭尽所能地劳作却得不到社会的回报，资本家则靠剥削工人过着寄生虫般的生活。在工业社会里，黑人与社会的关系处于一种异常状态。

四、结语

《周易》和劳伦斯的生态思想既有不谋而合的相通之处，又有明显的差异。《周易》对自然、人、社会进行了形而上的理性思考，劳伦斯对自然、人、社会进行了形而下的感性理解。

首先，《周易》和劳伦斯都展现了自然之美，认为人是自然的产物，要受自然规律的制约，并且都看到了自然对人的启迪作用。同时，二者都提倡人要淡泊名利，过自然简单的生活。此外，二者都认为男女之情爱发生是不可避免的自然规律的表达。上述共同认识深刻地揭示了人与自然、人与人及人自身精神的健康发展的规律，是合理的。

其次，二者又有不同之处。第一，《周易》对自然之美的阐述是理性的，具有哲学高度；劳伦斯对自然之美的刻画是建立在人的直觉之上的，是感性的。第二，《周易》认为在顺应自然规律的前提下,人类可以通过自己主观能动性使人与自然达到一种更加和谐的状态；劳伦斯则认为, 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人是被动的，人只能顺应自然。第三，《周易》认为人要保持健康的精神状态就要进行道德修养；劳伦斯则坚持非理性主义，反对道德修养。第四，《周易》认为男女之爱要受到社会规则的限制；劳伦斯则提倡回归自然本能的性爱。第五，《周易》认为社会和谐需要君子和民众的共同的积极努力；劳伦斯则认为拯救被工业文明异化的社会的唯一途径是抛弃工业文明，回归最自然原始的状态，清静无为。

受其所处的历史、时代背景的制约和影响，二者的观点都有其局限性。首先，《周易》的情爱观认为男女不能逾越社会规范而自由恋爱，实际上是遏制平等与自由的表现。其次，《周易》虽然要营造人与社会的和谐关系，但却先把人分为统治者(君子和圣人)和被统治者(普通民众)，这和现代社会所提倡的人人平等是相违背的。劳伦斯把工业文明和金钱至上的价值观等同起来则显得有些极端。况且工业文明和科学技术本身是没错的，错的是人类在工业化进程中自私自利的思想和不断膨胀的欲望，以及对待自然长期以来所持有的人类中心主义观念[6]37。劳伦斯过分地强调自然本能忽视人类的理性行为显然是不合适的，人之所以区别于其他动物就是因为我们有理性。他过分地重视男女之间的性关系，把男女关系的调整作为拯救人类社会的途径，这注定是行不通的。

《周易》和劳伦斯的生态理念加深了我们对人、自然、社会之间和谐关系的认识。人类是自然的一部分, 自然界有它固有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 人类应该做的是在顺应自然规律的前提下, 对之进行合理改造, 使人和自然的关系更加和谐。人类社会的和谐美, 指人与人之间真诚相待, 友好相处。要实现人与人之间的纯真交往个人就必须进行自我教育、自我完善，积极主动提高自身修养，充分发挥人类善良的本性。人与社会之间要实现和谐，人就必须积极努力为社会做出一定的贡献，尽到自己的义务，反过来，社会应该给人们提供精神和身体健康发展的良好条件。

参考文献：

[1]郑红峰.周易全书[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12.

[2][英]劳伦斯.查特莱夫人的情人[M].杨恒达，杨婷，译.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

[3][英]劳伦斯.儿子与情人[M].杜瑞清,方华,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

[4][英]朱通伯.劳伦斯文论精选[C].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5][英]劳伦斯.恋爱中的女人[M].郑达华,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6.

[6]谢玲.《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生态批评解读[D].济南:山东师范大学,2011.

(责任编辑：韩大强)

·文学研究·

A Comparative Study of Ecological Thoughts in the Book of Changes and Ecological Consciousness of Lawrence

CAO Yue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Xinyang Normal University, Xinyang 464000, China)

Abstract:The rich ecological thoughts in the Book of Changes mainly reflect in three aspects: the beauty of nature, the harmony between man and nature, the harmony between man's virtue and behavior. In his works, Lawrence deeply criticizes the damages brought about by industrialization. In his opinion, industrialization destroyed the beauty of nature, distorted human psychology, alienated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 While criticizing, he is also seeking beautiful nature and harmonious life. We analyze both the differences and similarities of the two kinds of ecological thoughts. Based on this, we reaches a more reasonable way of harmony.

Key words:the Book of Changes; Lawrence; ecological thoughts; harmony

作者简介：曹悦(1981—)，女，河南周口人，讲师，研究方向为语用与文化。

基金项目：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14BWX027)

收稿日期：2015-10-15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3-0964(2016)01-011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