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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统一战线形成前后中国共产党的五大抉择

2016-02-23毕孟琴郑克清

党史博采·理论版 2016年2期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

毕孟琴+郑克清

[摘要]从1935年6月红一、四方面军会师懋功到1938年底中共抗日力量蓬勃发展,短短几年的时间,中国共产党不仅度过了内外交困生死存亡的最困难时期,而且成为在全国非常有影响力、被广泛认可的一支政治力量,成为全国抗日统一战线的中流砥柱。在此期间,中国共产党以非凡的政治勇气和政治智慧先后做出了事关其生死存亡的五大艰难抉择,最终带领红军走出发展低谷,在敌后抗战中不断发展壮大。

[关键词]抗日统一战线;中国共产党;抉择

在《苦难辉煌》中金一南曾概括说“自从人类被划为阶级以后,阶级的核心就是政党。政党的核心是领袖。领袖的核心是什么呢?是意志与思想。有的领袖提供意志,有的领袖提供思想。所以列宁说,需要一个领袖集团。但列宁本人,既提供了意志,又提供了思想。毛泽东也是如此。……仅就此点来说,蒋也不敌。”[1]从1935年6月红一、四方面军会师懋功到1938年底中共抗日力量蓬勃发展,中国工农红军也和多灾多难的国家一样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一方面是红一方面军经过万里长征,剩下不足万人,仍被几十倍的国民党大军穷追不舍,随时有被消灭的危险;另一方面是张国焘争权夺利、消极退却,分裂党、分裂红军造成的巨大困难。生死存亡的恶劣环境考验着中国共产党领导人的意志与智慧。然而经历了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逐步走向成熟的中国共产党,最终以非凡的意志与卓越的智慧成就了一次又一次正确的抉择,不仅使红军摆脱了劫难,而且还成为全国抗日统一战线的中流砥柱。

抉择之一:不惧强敌,变退却逃跑为积极防御

1935年6月18日,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在川西懋功会师,这大大增加了红军的力量,两军兵力集结达到10多万人,为开创新局面创造了有利条件。

但是,两军会师后,红军应该如何行动和发展,中共中央和红四方面军领导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在6月26日两河口会议上,党中央形成了《关于一、四方面军汇合后的战略方针》,决定集中主力向北进攻,在运动中大量消灭敌人,首先取得甘肃南部,以创造川陕甘苏区根据地。针对张国焘的退却逃跑的企图,毛泽东指出:“战争性质不是决战防御,不是跑,而是进攻。因为根据地是靠进攻发展起来的。”“我们需高度机动……先机夺人。”“集中兵力于主攻方面。”[2]毛泽东警告说“我们如果陷在懋、松、理就没有前途。”[3]为此,当务之急就是要集中兵力打击胡宗南军,夺取松潘,打通向甘南前进的通道。但是张国焘因畏惧胡宗南的国民党军队而主张经阿坝向青海、宁夏、新疆退却。同时,张国焘依仗红四方面军人多势众,不满足于中革军委副主席的职务,而公开向中央要求军队的指挥权。为了团结张国焘继续北上,周恩来把红军总政委的职务让给张国焘,并且中央同意组成前敌总指挥部,由红四方面军徐向前兼总指挥、陈昌浩兼总政委,叶剑英兼参谋长。即便如此,张国焘最后还是公然与中央对立,欲扣留加害中央领导人。得到消息的叶剑英及时通知中央,红一方面军及时北上,通过草地、突破腊子口,翻过六盘山,突破国民党重兵重重围堵,在运动中看准时机消灭敌人。终于在1935年10月19日到达陕北苏区的吴起镇。和陕北红军合兵一处,并取得了东征山西的胜利,巩固了陕北根据地,粉碎了国民党的“围剿”。

而此时,一意孤行南下在里番卓木雕另立中央的张国焘,正如毛泽东所料,遭遇到巨大困难。在南下的不利环境中遭到国民党重兵进攻,伤亡惨重,红军由原来的八万人锐减为四万人,而且给养困难。1935年12月共产国际代表张浩致电张国焘肯定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的正确路线与地位,敦促其取消伪中央。深感前途渺茫,而且越来越孤立的张国焘最终被迫北上。终于,在1936年10月,三大主力红军在甘肃会宁胜利会师。三大主力红军的会师为发展陕甘宁根据地,奠基西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抉择之二:审时度势,积极斡旋与国民党非嫡系部队的合作

1935年,“何梅协定”签订不久,日本又策动了所谓“华北自治运动”,其蛇吞大象,侵占华北的企图昭然若揭。这激起了国人的愤怒,全国掀起了抗日救亡运动的新高潮。

此时,无论从中共的建党宗旨还是从民族利益来说,推进抗日救亡运动的发展都势在必行。中共中央在11月13日发表《为日本帝国主义并吞华北及蒋介石出卖华北出卖中国宣言》,重申“苏维埃中央政府愿意与国内任何武装队伍订立反蒋的作战协定”,以求中国领土的解放和完整。在12月的瓦窑堡会议上通过了毛泽东起草的《中央关于军事战略问题的决议》。决议指出:在日本帝国主义变中国为其殖民地的形势下,党的总任务是“以坚决的民族战争,反抗日本帝国主义进攻中国”。党的战略方针是:把国内战争与民族战争结合起来。在会议讨论中,毛泽东明确提出:“我们要从关门主义中解放出来”[4],提出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这次会议表明中国共产党要主动出击,打起民族主义大旗,去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也表明党中央克服了左倾冒险主义、关门主义等错误,在走向成熟。

随着民族矛盾的不断加深,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冷静地发现,集结在陕甘苏区周围的国民党军队并非铁板一块。一半以上非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包括家仇国恨于一身,念念不忘打回老家去的东北军统帅张学良,以及同样有抗日要求,不愿意打内战的第十七路军统帅杨虎城。认为通过做工作,有可能把他们转化成抗日反蒋的有利因素,于是,“毛泽东、周恩来等就把开展统一战线工作的重点先放在东北军和第十七路军上。从优待释放被俘官兵入手,并写信给他们的师长、军长以至张学良,逐步开展对上层的统战工作。”[5]在作战中,原则上避免同东北军作战,但又根据实际情况,区别对待。据此,红军同东北军第六骑兵师达成互不侵犯协议,但对执行蒋介石命令进攻红军的何柱国骑兵师给予了适当打击。对其被俘人员,在经过“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教育后,全部释放,武器辎重也一并归还。投桃报李,1936年10月,张学良也把蒋介石“通渭会战”的部署通报了毛泽东、周恩来。在国共双方斗争、沟通、了解的过程中,张学良、杨虎城渐渐从憎恨日本人、反对共产党到同情共产党、支持共产党。红军同东北军、十七路军达成“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秘密协议,并逐渐形成互不侵犯、互相通商、互派代表的新格局。

抉择之三:大义为重,积极促成和发展全国抗日统一战线

随着日本侵华步伐的加快,民族危难的日益加深,红军瓦窑堡会议制定的“抗日反蒋”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也开始做出调整。中共中央认为日本的侵略使共产党和国民党有了共同的敌人,也有了可能合作的基础。只是蒋介石希望先统一后抗日,而共产党是又要抗日、又要统一。且这个统一是建立在民主基础上有条件的统一,但这一民主条件又是蒋介石极不情愿给的。因此,为了打破这一僵局,共产党确立了“逼蒋抗日”的方针,毛泽东形象地称为赶陕北的毛驴上山,前边拽,后边推。1936年3月中共中央修改“反蒋抗日”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并停止对外宣传中的“讨蒋、反蒋”口号,改“蒋贼”为“蒋氏”。此外,对社会中各阶层、各党派广泛联系,区别对待。对民族反革命派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对民族革命派采取各个争取的策略,争取同民族革命派中的左翼建立起巩固的同盟关系,力争发动全国的抗日力量“逼蒋抗日”,争取使其改弦易辙。

然而,面对全国上下一浪高过一浪的抗日反战浪潮,蒋介石不为所动,依然顽固地推行其“攘外必先安内”政策,一方面私下与日本媾和,一方面又加紧派大军围剿红军,决心要除掉共产党这一心头大患。在“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已成为一种主流意愿的社会背景下,当蒋介石率领军政要员飞抵西安,逼迫张学良、杨虎城或是重新走上剿共战场,或是让出地盘,远走他乡时,1936年12月12日终于爆发了“西安事变”。

面对曾经沾满共产党鲜血而今成为阶下囚的蒋介石,中国共产党在经过短暂的兴奋之后,很快冷静下来。分析了当时活跃在中国的各种不同的政治力量,他们各自的内心期盼;分析了日本帝国主义面对一个群龙无首,更加混乱的中国可能会出现的后果。意识到为了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为了不给日本及其亲日派以可乘之机,提出有条件地恢复蒋介石的自由,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建议。谈判中,中共和张、杨商定五项条件:“(一)停止内战,中央军全部开出潼关。(二)下令全国援绥抗日。(三)宋子文负责成立南京政府,肃清一切亲日派。(四)成立抗日联军。(五)释放政治犯,实现民主,武装群众,开救国会议。”[6]在蒋介石基本答应了张杨和中共提出的条件后,蒋介石返回了南京,国共之间的内战也暂时停止了。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是中共政治成熟的标志,它不仅避免了一场民族悲剧,也给了疲惫的红军难得的养精蓄锐的机会。

抉择之四:吸取教训,坚持统一战线中党的独立性原则不动摇

正如毛泽东形容的一样,蒋介石抗日就如同赶毛驴上山,需要连推带拉。由于蒋介石内心对与中共的合作是迫不得已,因此双方谈判达成协议一波三折。如何谈判,达成什么样的协议考验着中国共产党的智慧。

首先,制定一个基本符合民族、共产党及国民党利益的谈判协议至关重要。在经过中共中央集体充分讨论研究的基础上,1937年2月9日,中共中央通过了《中共中央给中国国民党三中全会电》,提出了著名的五项要求和四项保证。五项内容是:(一)停止一切内战,集中国力,一致对外;(二)言论、集会、结社之自由,释放一切政治犯;(三)召集各党、各派、各界、各军的代表会议,集中全国人才,共同救国;(四)迅速完成对日抗战之一切准备工作;(五)改善人民生活。四项保证是:(一)在全国范围内停止推翻国民政府之武装暴动方针;(二)苏维埃政府改为中华民国之特区政府,红军改名为国民革命军,直接受南京政府与军事委员会之领导;(三)在特区政府区域内实行普选的彻底的民主制度;(四)停止没收地主土地之政策,坚决执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之纲领。对此协议可能在共产国际和中共党内的反响,毛泽东有着清醒的认识。他说:“此电发表,各方面看法是不同的:托派必说我们投降,左派怕我们上当。然而在政治上是可以说明的,是可以表示我们真正抗日团结御侮决心的。”[7]此电文发出以后,得到全国民众的热烈支持。

其次,如何在统一战线中既不会“投降”也不会“上当”,还要保证抗日统一战线发展下去,是对中国共产党斗争智慧的极大考验。共产党和国民党的谈判焦点在于对红军的改编、苏区的地位以及两党的关系问题。吸取第一次国共合作中右倾主义路线造成危害的教训,中共确定了双方谈判的底线:即“与南京谈判,在红军、苏区方面以保证我们的绝对领导为原则,在两党关系方面以保证我党独立性为原则,这些方面绝对不能让步。”[8]在保证底线的情况下再去谈合作。这对于独裁者蒋介石来讲难以接受,因此,双方谈判迟迟没有结果。

再次,大力推动社会各方面力量共同努力,造成一种声势来促成蒋介石决心抗战。“七七事变”爆发后,面对民族危亡,蒋介石还在犹豫。中共通过各种方式联络各方力量,一方面阐述时局的危急,表达中共抗战的决心,一方面也清晰阐述我党的路线与方针政策。时局的危急和国内各阶层的抗日热情令蒋介石如坐针毡。正如毛泽东所说:“国人应从大道理上好生想一想,才好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安顿在恰当的位置。在今天,谁要是在团结两个字上不生长些诚意,他即使不被人唾骂,也当清夜扪心,有点羞愧。”[9]即使如此,蒋介石迟迟不给红军编制,却催促红军开赴战场。直到八一三淞沪抗战,上海失陷,威胁到国民党的统治和英美在华利益,他才在8月21日向红军颁发了八路军番号,宣布朱德、彭德怀为正副指挥。在国共建立抗日统一战线的斗争中,中共吸取了大革命失败的教训,坚决地守住了党和军队的独立性底线,取得了斗争的胜利。

抉择之五:深入虎穴,在敌后抗日游击战中促进党与队伍的发展壮大

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开赴的是得不到国民政府后勤保障的敌占区。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八路军应该从哪里开赴抗日战场,应该采取什么方式同日寇斗争。

中共中央在讨论研究的基础上决定从陕甘特区到山西一线进入华北战场。之所以选择这一线路主要出于两个原因。一是陕甘特区距离山西较近,比较便捷,且山西河北交界处为山区,便于开展山地游击战,而这对日寇机械化部队却是障碍。可以以我之长攻敌之短,有效地打击敌人保存自己。二是山西王阎锡山愿意和实力不强的八路军结成暂时的同盟,以实现其既可以获得帮助,共同御敌,又可以避免中央军占领自己地盘的目的。

红军虽然有十年的战争经验,但毕竟没有同现代化的军队交过手。如何有效地消灭敌人又能保护自己,是八路军要考虑的重要问题。在1937年6月22日的洛川会议上,中央着重讨论了八路军的战略方针。强调一是坚持山地游击战;二是坚持在统一战略下的相对独立自主。而且提出游击战争的作战原则是:“分散以发动群众,集中以消灭敌人,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10]会议上还提出了这一时期的基本任务:一是创造根据地;二是牵制与消灭敌人;三是配合友军作战;四是保存与扩大红军;五是争取民族革命战争领导权。其中前四条是必须实现的,后一条是争取实现的。在这些正确的战略方针的指导下,中共领导的敌后抗日游击力量获得蓬勃发展。到1938年底,八路军、新四军在同日军1600多次交战中歼敌5.4万多人,八路军从最初奔赴抗日战场时期的4万多人发展到15.6万人,新四军发展到2.5万多人,在冀鲁豫地区,一大批抗日根据地建立起来。

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及各种人民武装,在敌后战场上对敌发起主动作战,大小战斗共达12.5万次。最多时投入正规部队90多万,消灭日、伪军171.4万,其中日军52.7万,担负着对在华日军一大部分兵力的抗击作战任务。在抗战的战略防御和战略相持阶段,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深入虎穴,开辟敌后战场,大大钳制了日军的进攻。在抗战的战略反攻阶段,敌后抗日战场转化成为彻底打败日本侵略者、夺取抗日战争伟大胜利的前线战场。中国共产党成为这场伟大的民族解放战争中的主要力量。

从一、四方面军川西懋功会师到1938年底,短短三年的时间,中国共产党不仅度过了内外交困生死存亡的最困难时期,而且成为在全国非常有影响力、被广泛认可的一支政治力量,而且还保持着蓬勃发展的势头,其原因就在于中国共产党人具有以国家人民利益为重,不图一人之私、一党之私的崇高精神,以及在此基础上铸就的非凡的意志品质与卓越的斗争智慧,这成就了共产党在这一时期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的正确抉择。

[注释]

[1]金一南.苦难辉煌[M].花艺出版社,2010:84.

[2][3]逄先知,金冲及.(毛泽东在两盒楼会议上的发言记录.)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360.

[4]逄先知,金冲及.(中共中央瓦窑堡会议记录.1935-12-17\25.)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381.

[5]逄先知,金冲及.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379.

[6]逄先知,金冲及.(周恩来致毛泽东并中共中央电.1936-12-17.)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421.

[7]逄先知,金冲及.(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上的发言记录.1937-2-9.)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429.

[8]逄先知,金冲及.(毛泽东致彭雪枫电.1937-4-1.)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430.

[9]毛泽东选集(第2卷)(第6版)[M].人民出版社出版,1991:348.

[10]逄先知,金冲及.(毛泽东在洛川会议上的发言记录.1937-8-24.)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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