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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粒酸枣

2016-02-23张正华

辽海散文 2016年5期
关键词:酸枣小华群山

张正华

十二粒酸枣

张正华

张正华

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20世纪70年代开始从事文学创作,有散文、小歌剧、小说、报告文学、调研报告发表在《辽宁日报》《沈阳日报》《老同志之友》《老年报》等各种报纸杂志上,《父亲》获沈阳日报“咱爸咱妈”征文一等奖,2002年7月出版散文集《千思集》。

酸枣红了。

每当酸枣红了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杨奶奶。

1992年,我来到了阔别30多年的杨家庄。刚下汽车,仿佛置身于仙境,飘雾的群山若隐若现,红瓦在余晖中显得格外夺目。我沿着小路,直奔杨奶奶家,群山、小河、小草都让我感到亲切,连路边的石子我都要捡起来抚摸一下。满山遍野的酸枣在群山和村舍的点缀下,给人一种无比闲适的心情,就像红色的珍珠点缀在绿色中,我曾经享受过它的赐予,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迈进记忆中熟悉的小院,杨奶奶正在喂鸡,看见有陌生人进来,她先是一愣,然后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高兴地一下抱住我,嘴里不停地说,小华,可见到你啦。看见满脸皱纹的杨奶奶,那一幕幕景象过电影似的在眼前重现。

30多年前,父亲下乡来到杨家庄,当时我正念高中,一到寒暑假,我就去父亲那儿帮他干农活,因为没有房子,父亲就住在杨奶奶的下屋,杨奶奶成了我家的房东,在那个年代,所有人都不敢接近我们,唯有杨奶奶不怕,缺个油米柴盐的,杨奶奶都给送过来。

杨奶奶是苦命人,抗日战争时丈夫和儿子都牺牲在战场上,她和孙子相依为命。因为她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团结群众分田地,支援解放战争,她用一双小脚爬山越岭,磨得鲜血淋漓竟不知疼。

那是1962年的一天,父亲出工修水库去了,家里剩我一个人。队上出工送粪,男女老少齐上阵,我和社员抬一筐粪,100多斤,往返2公里,一天抬8趟。我肩上渐渐磨出了血泡,扁担一挨肉,针扎似的,我就在肩上垫上一团布,咬牙坚持着。

突然间,雷声大作,狂风骤起,风夹着雨点向人们砸来。我被淋成了落汤鸡,冷得上下直打牙,赶紧回家躺下。这时杨奶奶来了,看我满脸大汗面色通红,忙问:“小华,你病了,让雨淋坏了吧?”她用手摸了摸我滚烫的脸,然后消失在雨夜中。不长时间,她找来赤脚医生,一量体温,40多度。那个时候,人连饭都吃不饱,哪能有药。这时,我身上一会冷一会热,盖了几床被子,嘴上还烧出了许多水泡。

杨奶奶回到房里,拿出12粒酸枣,找来小锅,抱柴添火熬水,熬好后扶我喝下,顿觉清爽多了,她又把枣仁碾成粉末,也让我喝了下去。杨奶奶说:“酸枣是个好东西,虽然味苦酸,但山里人对酸枣特别有感情,记得在打小鬼子的时候,一个伤员发烧,我也是给他熬的酸枣汤,有清热解毒的功能。”

隔了一天一夜,我感觉不怎么烧了,就是全身像抽筋一样,出奇地乏,下床走两步就感到头重脚轻,只好又回到床上。杨奶奶一直陪着我,喂水、喂饭、盖被。又隔了几天,病情逐渐好转,是杨奶奶的精心照顾,把我从死神的边缘拉了回来。

病好后,我要回沈阳了,杨奶奶又来到我的屋,拿着鞋量了又量。第二天,她一直送我到汽车站,我穿着杨奶奶给我做的新鞋,看着她慈祥的面庞,好多要说的话说不出来,泪水在眼里转来转去,最终掉在乡间小路上。

直到现在,我的眼前还经常出现这样的画面:群山之间,酸枣树旁,一位老奶奶正步履艰难地行走着……

责任编辑 潘 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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