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康大姐
——读康启昌的雁荡山游记
2016-02-23孙宝镛
孙宝镛
“画家”康大姐——读康启昌的雁荡山游记
孙宝镛
孙宝镛
1938年生于辽宁省盖县(今盖州)。退前为辽宁教育音像出版社编审。出版语言文字、写作、历史等方面著作21本,其中长篇历史小说两部。现为辽宁省散文学会荣誉理事,辽宁省作家协会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老教授协会人文社科委员会副会长。
康启昌老师的几篇雁荡山之行的游记,我是荣幸的第一读者,或者之一。那一气呵成、飞流直下、排山倒海的气势,让我回想起龙湫潭瀑布,要大角度地仰起头,才能看见水源。人在那瀑布前面,渺小得几乎无我。这几篇游记之于我,就是那瀑布。
我最早是在手机微信中读到康老师的这几篇游记的。我的第一想法是,这老太太手笔太快了。我还没捋出头绪来呢,人家长篇游记都出来了。第一遍没看够。读罢第二遍,给康老师发去几个字:再读。如诗如画。老师原来是画家。
一
我是在1992年,专业职称评到头了,才回过头写作和出版了两部长篇历史小说,并凭此加入省作协和中国作协。1998年就退休了。因为我最后十几年从事的是理工科编辑,文艺界的人士认识得很少。后来,初国卿会长把我带进散文学会,才有机会接触文学界人士。一次会上,久仰大名的康老师也出席了。但会期不长,无缘深谈。直到前年,我们都参加了一个东欧旅行团,才熟稔起来。
最近一年多,因为要完成一项作业,推辞了很多事,包括《辽海散文》的编辑工作和渴望已久的英国之旅。最近算一下,估计可以提前交作业。正在这时,接到了康启昌老师之邀:共赴温州、台州、雁荡山。我从未到过杭州以南,所以这是我的长久期待,又是陪一位资深美女游山玩水,便不假犹豫地同意了。所以,康老师的这几篇游记,我是第一见证人。
有一个小本本,总是不离她的手。她不时地在上面写几个字,好像每次写的字都不多。现在回想起来,这是老姐姐时刻都在思考写作,始终把写作、积累素材放在第一位的好习惯。这也是她耄耋之年仍旧笔健体健的重要原因。这个小本本虽然容量不到几个“KB”,却可以胜过几“M”、几“G”。
一些诗词古句,时不时地从她的嘴里蹦出来。这不是刻意的朗读背诵,而是在交谈之间,行云流水般地“淌”出来的。
这样,当我看到她的文章从命题到谋篇布局,再到遣词用字,再到收束点题,都是那样地老到,新颖而不失古朴,严肃而不失风趣,就丝毫不觉奇怪了。
二
我最想说的还是她的描写功夫,这就是我觉得她像个画家的原因。
那位名门之后、受过冤屈的党的地工、至今还在为传统文化奔波的老人,是这样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你右手提一把长杆布伞,像个英国绅士,手拎文明棍。”
这位风度翩翩的老人,“酒过三巡之后,你亲自上楼,取来一把资深的京胡。吱啦啦,琴弓飞转,板眼通天。那把京胡是你70年风雨的见证,你少年早慧,在青田读中学,担任学生会主席之时,带领同学闹学潮、反贪鄙、反卖国,被国民党当局抓捕入狱。你不惧严刑拷打,只怕那把京胡流落敌手。”
他不幸的时候是这样:“10年前在沈阳,你就是这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不过,那时的你,脸上刻着不能掩饰的疲惫与悲伤,相伴一生相濡以沫的老伴,久病卧床之后,终于撒手人寰。女儿怕你伤心过度,请你到沈阳度假。”这位孝顺的女儿,就是我们的前任会长王雪丽。
摆脱了哀伤的老人,如今完全换了精神面貌:“翌日清晨,你亲自到酒店送我们,手里还是拎着那把长杆雨伞。艳红的霞光,照耀着你精神焕发的脸庞。你不戴帽子,让一头蒲公英似的白发在和煦的春风中自由纷披。你敞开银灰色的夹克衫,露出里面猩红色的高领毛衣。你身材适中,不胖不瘦,衣着合体,不蔓不枝。”
就这样,康老师用她那神奇的画笔,把这位革命老人画得有血有肉,感情丰富,动作敏捷。用散文笔法,完成了这位老人的形象塑造。
对别人的描写,也多独到。比如,杨维平主席是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她像参加大学生辩论会的大学生,面色庄严,情绪亢奋,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讲出一大串环环相扣的事实。论点鲜明,论据充分,结论肯定,一番话竟是一篇相当严谨的论述美文。”
我那位可爱的小妹,是这样的:“红扑扑的脸庞放射她77岁的纯真。”“77岁的纯真”,这是一句惊世骇俗的创造!
即使是景物描写,康老师也不同凡响。比如远看王家的房子:“白墙黛瓦木门红灯 ”,只有八个字,三种颜色,准确,形象,色彩丰富。
关于天姥峰顶的描写,形式有异,效果相同:“我登上了一座有亭子有石桌有石凳的山峰,峰顶支出一块10平方米的悬空玻璃地板,三面设置栅栏,供游人观赏拍照。”
我再多引用就有抄袭之嫌了。我只是想用老师自己的话,来证明她的描写,有画家的功底。
“画家”之喻,也有不足。图画是二维的、平面的,而康老师笔下的人物是多维的,并且是动态的,是有生命的。
三
我强调康老师的描写才能,还有一个原因。我当了几天《辽海散文》的编辑,阅稿无数。一个最深的感触是:我们的许多散文来稿,不擅长描写。很多人只习惯叙述。动作、肖像、环境、声音等等,都用叙述来完成。看一两段,还觉得写得挺流畅。看多了,总也没有新奇的东西出现,让人昏昏欲睡。有一篇来稿,把一段很精彩的对话也变成叙述。我很赞成一位编辑的话:“这样的散文,至多叫作记叙文,中学作文课上的记叙文。”
我曾多次呼吁散文爱好者:调动多种表现手法,把散文写得有声有色。我们写散文,是给人家看的,要让人家爱看,百看不厌。
学学康老师吧。
责任编辑 王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