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天籁
2016-02-23王瑞起
王瑞起
春之天籁
王瑞起
王瑞起
散文作家、编审。现为辽宁省散文学会副会长,辽宁省老教授协会人文社科委员会副会长,中国青少年写作研究中心名誉理事长,辽宁大学张三丰历史文化研究中心养生文化研究室主任。主要作品有中短篇小说集 《只是因为爱》,散文随笔集 《我们该怎样生活》《独自行走》《凡人闲话》《窗外的天空》等。
拂晓时刻,窗帘覆盖下的窗户透出微亮的灰色,把自己从黑暗中分离出来,犹如一块放映前的幕布。我从沉沉的睡梦中苏醒,就听见窗外隐隐传来的遥远而柔细的沙沙声。我拉开窗帘一看,铅灰色的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还夹杂着零零星星的细小的雪花。这时我才想起,昨天的气预报说,今天上午有小雨夹雪。虽然已经过了惊蛰节气,东北的早春依然是冰封雪盖,依然是天寒地冻。这是今年顶着冬的阻挠,最早跑来报春的一场雨吧。
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严寒禁锢,春雨总是让人温暖让人兴奋的。我索性披上衣服,坐到窗台上欣赏起雨中的庭院。
天地间一片灰色,东边刚刚爬起的朝阳,被淡云轻雾所遮挡,艰难地透出微弱的红晕。庭院里,到处湿漉漉的。地面上没有积水,却被洗得光洁润泽。有几处石板路面在窗玻璃的映照下,闪烁着亮光。墙根下的积雪开始一点一点地融化,在难以察觉中慢慢地塌陷。
小雨淅淅沥沥,不成点不成线,轻歌曼舞地飘洒着。窸窸窣窣的雨声,犹如舞女裙裾摇摆般地轻柔。微风吹来,雨丝晃动着躲了一下,便跌落在了我的窗户上,原本清澈透明的玻璃,瞬间变成了毛玻璃。再看庭院,雾里看花,别有一番韵味。雨雾中的高大的乔树和低矮的灌木,都随心所欲地伸展着黑色的枝杈,在湿淋淋的灰色背景映衬下,亭榭树影,就像李可染的水墨画一般精彩。不由得让人想起“天街小雨润如酥”的诗句。
渐渐地,天色明亮起来。忽然,一群麻雀,大约二三十只的样子,飞聚在我的阳台上,叽叽喳喳,叽叽喳喳,那么活泼俏丽地跳过来,跳过去;又跳过来,又跳过去。有趣的是,有两只麻雀,竟然跳到那群麻雀的对面,俨然指挥与领唱,忽而跳向东,忽而跳向西,引颈高唱,引得群情激昂。那轻俏的吟唱声,时而一点点,时而一串串,时而独吟,时而合鸣,如银铃,如雨点,如珍珠,流利畅快,间或加着装饰音与弧线,在我的阳台上兴高采烈地表演。在这一串串绚丽多彩的音符中,我分明听出了春之歌,生命之歌,希望之歌。这清脆、欢快、热烈,不时翻卷起漩涡,毫无训练痕迹的鸟鸣,和着轻曼的风声雨声,交织成了一曲萌动着勃勃生机的春之天籁。
看着这群蹦蹦跳跳,无拘无束,真情鸣唱的精灵,我被感染成了它们中的一员,一颗痴滞的心也随之悸动起来。
大自然的天籁之声,节奏是欢快的,空间是宽敞的,视野是辽阔的,襟怀是淡泊的,想象是飘逸的。这远比坐在豪华的音乐厅里,穿着华丽的正装,正襟危坐,看那些矫揉造作地演奏,当做商品来传播的音乐要好得多,舒服得多,真实得多。在这样的意境里,人属于自然。在这样的意境里,才能触摸到生命的真谛,在这样的意境里,人才不致生活得虚伪,才不致于为功名利禄而奔命,才不至于把自己膨胀到使自己无法负荷的程度,才可以找回自我,返璞归真。
季节的替换从来都不会有一个明显的分割线,柳芽儿尚未破枝,小草还在泥土中沉睡,一切春的景象都还朦胧着,然而,“春天”这个词,已经让人觉得心里暖和了不少。虽然气象意义上的春天还远未到来,但已经没有了冬天时的料峭,我们看到了雨水,听到了鸟鸣,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东西正在四处弥漫,干涸的心田已经慢慢地洇湿。
一个季节的到来或离去,它不仅需要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更需要我们用心去感悟。我相信自然与心灵总是感应着、呼唤着、共鸣着的。只要我们心里的“春天”常在,那么,我们的生活就会杂树生枝、飞鸟穿林、燕子呢喃、满目葱绿、花红灿烂。人和自然是一同生长着的,拥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人生的春之大门,就会永远地向我们敞开。
责任编辑 刘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