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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汉文革诗的艺术手法和情感表达

2016-02-22邱唱

科技视界 2016年5期
关键词:牛汉艺术手法情感表达

邱唱

【摘 要】作为一位用真情、胆魄、心血高奏生命旋律的蒙古族诗人,牛汉文革诗融入了自身痛楚、剜心的生命体验和独特、刻骨的人生感悟。牛汉文革诗既是他于浸透苦难、洒满血雨的土地上熊熊燃烧的炽热生命之火,又是与祖国母亲和华夏同胞的命运深度关涉、血脉相连,表征鲜明时代印记和强烈历史感悟的精神绝唱。

【关键词】牛汉;文革诗;艺术手法;情感表达

“文化大革命”时期牛汉所作的系列诗歌,光芒四射,弥足珍贵,被众多诗人和亿万读者赞誉为牛汉“迄今的作品中仍然是属于最好的”[1]。概言之,牛汉文革诗,不仅细细记载了他本人的命运轨迹、痛苦体验和心路历程,而且还鲜明表征了作者个人诗艺求索之中深具转折意蕴的一大重要阶段。

1 牛汉文革诗:以生物形象透显生命体悟和精神吁求

1.1 受砍伐的树:遭戕生命的哀伤和崇高

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当时整日繁重劳作的牛汉,每得一点闲暇,必至附近一座小山,把疼痛难忍脊背紧贴在一株异常高大的枫树躯干上,向树倾诉,与树彼此相依,“人树合一”。然而,不知何故,这株枫树却于一个肃杀的清晨被无情砍倒,牛汉的精神备受打击,心灵遭受震撼。“湖边山丘上/那棵最高大的枫树/被伐倒了……/在秋天的一个早晨。”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这株生命被活活砍倒后,诗人却发现土地、山野和村庄“飘着浓郁的清香”,这使作者始料未及,大为惊愕,而此时沁人心脾的清香更教人伤感、哀愁。作者诗歌于痛苦、悲伤的凝重氛围中体露出高贵与刚强。于诗歌后半部分,目光如炬的牛汉重彩浓墨写出了被伐倒枫树的伟岸、风采、魅力,“枫树直挺挺的/躺在草丛和荆棘上/那么庞大/那么青翠/看上去比它站立的时候/还要雄伟和美丽”。牛汉曾讲,他的文革诗属于法国杰出诗人保尔·艾吕雅所谈的“情境诗”[2]。

1.2 被“囚禁”的虎:困窘生命的不屈和抗击

生命被无情“囚禁”的困窘意识与遭受痛苦摧残的不屈反抗,是牛汉那个时期非常强烈的刻骨铭心的生命体验、本能感悟。这些强烈情感都被诗人融进了华南虎这个诗歌形象之中。在《华南虎》一诗中,“我看见铁笼里/灰灰的水泥墙壁上/有一道一道的血淋淋的沟壑/像闪电那般耀眼刺目”。这个“血淋淋”场景瞬间直击诗人的灵魂,立即触发了作者的诗情。在诗里,作者勃发的情绪升至悲愤顶点,一个崇高的作为不屈者、反抗者的生命形象立即塑就。而恰在这时,“我”从与“老虎”的“交融”之中立即抽身而出,诗歌情绪顿显抑郁、低回,诗人以“我”的羞愧、自责与震撼,表现了自己“顿悟”内省和对拼死反抗的“华南虎”伟大灵魂的景仰、膜拜。“我终于明白……/羞愧地离开了动物园”。数行字词,一种生发于内心深处的冷峻自省与咆哮而去的崇高灵魂在炽热诗情的“引爆”下建构出深广厚重的诗意空间,使通篇诗作具有了强烈的道德感染力、思想穿透力和生命震撼力。

1.3 勇搏击的鹰:个体生命的升华和涅槃

在牛汉文革诗中,“鹰”的坚强、反抗、勇敢反映出诗人全新的精神向度和生命体验。在《鹰的诞生》中,牛汉写道:“鹰的蛋/是在暴风雨里催化的/隆隆的炸雷/唤醒蛋壳里沉睡的胚胎/满天闪电/给了雏鹰明锐的眼瞳/飓风十次百次地/激励它们长出坚硬的翅膀/炎炎的阳光/铸炼成它们一颗颗暴烈的心”。作为一种能够体现诗人精神抗争、思想勇气和生命寄托的诗歌形象,牛汉一再着力书写着鹰的生命意志、锤炼意识与反抗精神。在这里,个体生命的呐喊、搏击与抗争以及对于生命尊严的卫护、赞颂,成了牛汉非常鲜明的写作主旨和精神吁求。

2 牛汉文革诗:以雄壮意象表达个人情感和价值取向

牛汉文革诗,对意象的比选无不遵循一定的衡准,就是都极力追求并精心创造一种强悍、粗壮、有力、顽强的诗歌形象,颇似铿锵激烈的战鼓和燎亮振奋的军号,具有深广的穿透力、感染力、震撼力。牛汉在《我与〈华南虎〉》说:“我的心灵似乎更容易被那种辽远与壮美的境界和大自然中某些能够引人震惊的、在困境中坚毅不屈的现象和生态所触动。”[3]因此,牛汉在诗中偏爱选择鹰、华南虎、巨大根块、半棵树、伤疤等强悍勇猛、桀骜不驯、顽强刚健等生命形象作为诗歌的主要形象、中心意象。比如被关于铁栅栏里的华南虎,身心俱被摧残,牙齿遭锯,趾爪被铰,天性遭毁灭性戕害,但仍不屈服,绝不称臣,甘愿为生命、为自由全力抗争、不惜一切。又如,被二月的雷电无情劈掉整个半边的树,在春风劲吹的时候,仍那么高、那么直、那么绚丽。

3 牛汉文革诗:以悲剧情境映现哀愁之心和悲壮之美

牛汉文革诗集中反映、创设了一个特殊的“悲剧情境”,像撰于1973年秋的《悼念一棵枫树》。写该诗时,“文化大革命”的乌云正密布于祖国大地,诗人由一棵“最高大”枫树的“被伐倒”,抒写了包括作者在内的人们由此而引起的悲愤、伤感、震撼,描写了这个“与大地相连的生命”将死时的芬芳璀璨。诗人以其深入骨髓痛楚创设了一个撼人心魄、感天动地的悲壮情境:“枫树直挺挺的/躺在草丛和荆棘上/那么庞大,那么青翠/看上去比它站立的时候/还要雄伟和美丽/伐倒三天之后/枝叶还在微风中/簌簌地摇动/叶片上还挂着明亮的露水/仿佛亿万含泪的眼睛/向大自然告别……”。如此痛楚、悲壮、唯美,如此芬芳、绚丽的枫树,受人青睐,招人欢喜,可是却被残暴地无情砍倒。但是,这些伤痛并没有将作者压垮、击倒,他依然满怀向往,心念不死,希望所有生命都能走出灾难,好起来,未来是光明的。“我情愿消灭了我的这些伤残的诗。我和我的诗所以这么顽强地活着,绝不是为了咀嚼痛苦,更不是为了对历史进行报复。我的诗只是让历史清醒地从灾难中走出来。”[4]

4 牛汉文革诗:以俊美形象表征景仰之心和崇高之美

牛汉文革诗描写了一个个美好善良的动植物生命遭受摧残乃至毁灭的悲哀,同时也体现崇高之美,表达了自己的景仰之心。牛汉在《学诗手记·我与〈华南虎〉》中说:“在美丽的山山水水面前,我写不出诗来,我没有描写纯净的自然美的情绪。我的心灵似乎更容易被那种辽阔与壮美的境界和大自然中某些能够引起震惊的,在困境中坚毅不屈的现象或生态触动……。”的的确确,牛汉不是为了写生命而写生命,不是为写美而写美,他是要表达自己的强烈情感和精神追求的。比如,在霹雷闪电中诞生、成长、搏击直至死亡的雄鹰;被雷电从头到脚劈去一半,却依然挺立,依然旺盛活力,每逢春来便勃勃生机的半棵树;又如,被囚于铁笼供人观赏,受人戏弄,遭到虐待,回归山林而无法的华南虎,等等,这些是多么雄奇、多么顽强、多么壮丽的个体形象、生命样态!让受众读后愕然而惊,愤然而怒,怅然而虑,肃然而思……诗人以一个个俊美形象清晰表达出景仰之心和崇高之美。

【参考文献】

[1]晓渡.历史结出的果子——牛汉访谈录[J].诗刊,1996(10).

[2]牛汉.学诗手记[M].北京:三联书店,1986:125.

[3]牛汉.梦游人说诗[M].北京:华文出版社,2001:78.

[4]牛汉.牛汉诗选·代自序[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97.

[责任编辑:王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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