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缩略语借用于当代汉语文中的语用功能质疑

李万杰

英文缩略语借用于当代汉语文中的语用功能质疑

李万杰

英文缩略语存在复杂的“同音同形异义”现象，其语义显现受制于雷同的语形，其语义解读受制于复杂的语境，其应用受限于狭窄的语域，其交际性因受到诸多因素的制约而难以在中国当代社会语言生活中得以实现。通过对汉语缩略语与英文缩略语的比对分析得出所谓“简明性”、“便捷性”、“广泛性”等语用功能优势是研究者和使用者片面主观的想象，与英文缩略语在当代汉语文中的使用事实不符。

英文缩略语；语用功能；语形；语境；语域

英文缩略语在当代汉语文中混用引起了专家学者们的长期争论，有些专家学者认为汉语文应当接纳英文缩略语，它符合语言经济性原则，具有“简明性”、“便捷性”、“广泛性”等语用功能优势，而社会群体对英文缩略语在当代汉语文中混用的认同，也主要是认同其所谓“简明性”和“便捷性”的语用功能。本人认为，某些专家学者及部分社会群体对英文缩略语的认识较为表面和片面，对英文缩略语缺乏深入了解，对汉语缩略语认识不足，缺乏对汉语缩略语与英文缩略语的全面比对。如果我们对英文缩略语稍微留意，就不难发现英文缩略语存在很突出的“同音同形异义”现象，它们类似于汉语的多义词，但却比汉语多义词要复杂得多。对英文缩略语出现于汉语文中的语义解读，涉及到十分复杂的语境因素。英文缩略语的社会应用范围非常有限，与特定领域关系密切。英文缩略语在当代汉语文中使用，绝非一般人所想象的那么“简明”、“便捷”和“广泛”。本文试从语义显现、语义解读、社会应用三个方面对此问题进行讨论。

一、英文缩略语的语义显现受制于语形

英文共有26个字母，以26个字母来缩略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短语，客观上存在数量不足的缺陷，出现大量的“同音同形异义”的缩略语是必然的，如果仅从缩略语的语形即字母书写的形式上是难以确定其意义的。

笔者从《英汉缩略语大词典》[1]中抽取A字母起头的三个字母组成的英文缩略语进行典型统计分析，其“同音同形异义”缩略语数量之多出乎想象。为了说明事实，将其赘列如下：

AAA-54，AAB-9，AAC-44，AAD-13，AAE-10，AAF-19，AAG-3，AAH-6，AAI-22，AAJ-2，AAL-19，AAM-14，AAN-9，AAO-9，AAP-30，AAR-14，AAS-44，AAT-13，AAU-8，AAV-2，AAW-1，ABA-31，ABB-13，ABC-63，ABD-17，ABE-3，ABF-8，ABG-3，ABH-2，ABI-3，ABJ-1，ABL-17，ABM-7，ABN-4，ABO-10，ABP-9，ABR-17，ABS-38，ABT-7，ABU-5，ABV-7，ABW-2，ABY-1，ABZ-1，ACA-56，ACB-10，ACC-88，ACD-19，ACE-39，ACF-21，ACG-10，ACH-10，ACI-23，ACJ-1，ACK-4，ACL-23，ACM-14，CAN-12，ACO-7，ACP-37，ACR-32，ACS-51，ACT-56，ACU-12，ACV-7，ACW-9，ACY-5，ADA-35，ADB-14，ADC-50，ADD-15，ADE-13，ADF-16，ADG-4，ADH-4，ADI-12，ADJ-15，ADK-2，ADL-11，ADM-22，AND-6，ADO-5，ADP-23，ADR-17，ADS-42，ADT-15，ADU-5，ADV-24，ADW-2，ADX-3，ADY-1，AEA-24，AEB-9，AEC-39，AED-12，AEE-6，AEF-14，AEG-9，AEI-16，AEJ-2，AEL-16，AEM-12，AEO-4，AEP-8，AEQ-2，AER-25，AES-41，AET-8，AEU-4，AEV-4，AEW-4，AEX-1，AFA-29，AFB-7，AFC-41，AFD-10，AFE-2，AFF-9，AFG-3，AFH-4，AFI-17，AFK-1，AFL-13，AFM-10，AFN-7，AFO-6，AFP-17，AFR-10，AFS-31，AFT-14，AFU-3，AFV-1，AFZ-1，AGA-20，AGB-5，AGC-25，AGD-6，AGE-6，AGF-5，AGG-3，AGH-3，AGI-8，AGK-1，AGL-6，AGM-9，AGN-4，AGO-6，AGP-9，AGR-5，AGS-24，AGT-4，AGU-3，AGV-1，AGW-2，AGZ-1，AHA-17，AHB-1，AHC-9，AHD-1，AHE-2，AHF-8，AHG-4，AHH-1，AHI-3，AHJ-2，AHM-2，AHN-1，AHP-4，AHQ-3，AHR-6，AHS-16，AHT-6，AHU-1，AHV-1，AHW-1，AIA-33，AIB-19，AIC-39，AID-21，AIE-2，AIF-13，AIG-6，AIH-3，AII-5，AIJ-2，AIL-14，AIM-19，AIN-4，AIO-6，AIP-20，AIQ-1，AIR-21，AIS-27，AIT-15，AIU-7，AIV-3，AIW-2，AIX-2，AJA-7，AJC-7，AJD-3，AJE-3，AJF-2，AJG-1，AJH-1，AJI-1，AJM-1，AJN-1，AJO-1，AJP-1，AJR-2，AJS-3，ALA-30，ALB-8，ALC-30，ALD-12，ALE-1，ALF-10，ALG-9，ALH-1，ALI-4，ALK-7，ALL-3，ALM-9，ALN-3，ALO-9，ALP-20，ALR-9，ALS-24，ALT-17，ALU-2，ALW-4，ALY-1，AMA-36，AMB-12，AMC-40，AMD-13，AME-12，AMF-7，AMG-7，AMH-2，AMI-17，AMJ-2，AMK-1，AML-10，AMM-18，AMN-5，AMO-6，AMP-25，AMQ-1，AMR-12，AMS-48，AMT-7，AMU-9，AMV-4，AMX-1，AMY-1，ANA-25，ANB-3，ANC-19，AND-7，ANE-3，ANF-7，ANG-12，ANH-2，ANI-9，AMJ-1，ANK-1，ANL-15，ANM-1，ANN-13，ANO-3，ANP-16，ANR-2，ANS-25，ANT-20，ANU-1，ANZ-3，AOA-9，AOB-7，AOC-20，AOD-6，AOE-3，AOF-1，AOG-6，AOH-2，AOI-4，AOL-1，AOM-4，AON-1，AOO-4，AOP-10，AOQ-1，AOR-4，AOS-15，AOT-2，AOU-1，AOV-1，AOW-1，AOX-1，APA-48，APB-8，APC-63，APD-12，APE-10，APF-20，APG-7，APH-5，API-30，APL-25，APM-15，APN-3，APO-17，APP-29，APR-17，APT-3，APU-5，APV-2，APW-2，AQA-1，AQC-3，AQL-2，AQM-1，AQS-1，AQT-1，ARA-21，ARB-25，ARC-47，ARD-13，ARE-4，ARF-18，ARG-19，ARI-16，ARK-1，ARL-17，ARM-18，ARN-2，ARO-13，ARP-19，ARQ-3，ARR-5，ARS-33，ART-20，ARU-7，ARV-4，ARW-2，ARY-2，ASA-52，ASB-20，ASC-47，ASD-20，ASE-23，ASF-18，ASG-6，ASH-7，ASI-24，ASK-6，ASL-9，ASM-18，ASN-8，ASO-26，ASP-42，ASQ-1，ASR-18，ASS-13，AST-15，ASU-11，ASV-13，ASW-11，ASX-3，ASY-1，ASZ-1，ATA-27，ATB-15，ATC-48，ATD-7，ATE-10，ATF-7，ATG-3，ATH-11，ATI-15，ATJ-1，ATL-15，ATM-18，ATN-5，ATO-12，ATP-15，ATR-21，ATS-55，ATT-9，ATU-9，ATV-4，ATW-3，ATZ-1，AUA-5，AUB-1，AUC-13，AUD-5，AUE-1，AUF-1，AUG-1，AUL-6，AUM-1，AUN-1，AUP-1，AUR-2，AUS-12，AUT-2，AUU-2，AUW-2，AVA-10，AVC-11，AVD-2，AVE-4，AVF-2，AVH-1，AVI-3，AVJ-1，AVK-1，AVL-4，AVM-3，AVN-3，AVP-1，AVR-5，AVS-6，AVT-5，AVW-1，AWA-15，AWB-6，AWC-17，AWD-7，AWF-3，AWG-4，AWI-2，AWL-5，AWM-7，AWN-1，AWO-4，AWP-12，AWR-2，AWS-21，AWT-1，AWU-5，AWV-4，AWW-1，AWX-1，AWY-2，AXP-1，AXR-1，AXS-1，AYD-1，AYE-3，AYI-1，AYM-2，AYR-1，AZC-1，ZAF-1，AZG-1，AZI-1，AZM-2，AZO-2，AZP-1，AZS-4，AZT-3。(说明：以AAA-54为例，AAA是语形，54是语义条目数)

统计结果：以A起头的三个字母组成的英文缩略语共有464个，语义项共有5005条，一个英文缩略语的语义项最多有88条(如ACC)，平均每个英文缩略语的语义项达11条。其他统计情况如表1。

表1 英文缩略语条目数统计情况

《英汉缩略语大词典》共收16万余条英文字母缩略语，如果按上述比例来测算，单义缩略语约有28960条，2条以上语义项的缩略语约有131040条，3条以上语义项的缩略语约有115856条，4条以上语义项的缩略语约有103104条，5条以上语义项的缩略语约有92752条，6条以上语义项的缩略语约有86208条，7条以上语义项的缩略语约有79472条，8条以上语义项的缩略语约有71040条，9条以上语义项的缩略语约有67936条，10条以上语义项的缩略语约有60688条。综上，80%以上的“同形”英文缩略语有多个语义，近40%的“同形”英文缩略语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语义，由此可见其“同音同形异义”的复杂性。

由于英文字母缩略语“同音同形异义”的复杂性，决定其语形与语义对应难度非常大，一个英文字母缩略语有5条以上语义，其语形与语义对应难度就已经比较大了。如果一个英文字母缩略语有10条以上语义，恐怕连中国的英语翻译专业人士都无法记得住，阅读时也许还得查阅词典，对于一般中国人而言难度之大就可想而知了。本人给美国留学生上课时，曾让16位留学生解释ABC、ACC等英文缩略语的语义，一般就只是能说出其释义5条左右，最多也没有超过10条，而ABC有63条释义，ACC有88条释义。“同音同形异义”缩略语所导致的记忆困难由此可见一斑。看到一个英文字母缩略语，要立刻想出其语义，绝非有些人想象的那么简单。除了大量的“同音同形异义”缩略语之外，还有大量的“形似”缩略语，比如：ABO、ACO、ADO、AEO、AFO、AGO、AIO、ALO、AMO、ANO、AOO、APO、ARO、ASO、ATO、AWO等等，不仅形似，而且其释义复杂，少则3条，多则26条，一般人根本难以适从，除非把英文缩略语词典的所有条目都背下来。

因此，笔者认为英文缩略语具有“简明性”、“符合经济原则”是不符合事实的。英文缩略语在书写形式上的笔画简单或简便，不等于语义简明或简洁。所谓“简明”是简单明白，其“简单”是指言语形式，其“明白”是指言语意义，二者统一才符合语言的经济性原则。显然，有些人只看到英文缩略语在书写形式上的笔画简单或简便，而没有研究英文缩略语在语义上的复杂性，混淆了“简单”与“简明”这两个概念，想当然的推演出英文缩略语“具有简明性”、“符合经济原则”的结论。那些认为把未经翻译的英文缩略语直接借用到汉语文中“可避免翻译的不准确，保证英文缩略语意义的准确性或一致性”的人，显然对英文缩略语“同音同形异义”现象的复杂性缺乏必要的认识。事实上，由于英文缩略语“同音同形异义”现象的复杂性，语形(读音书写形式)大量雷同，使其非但不具有语义的简明性，反而造成语义显现的隐晦性，给读者带来很大的麻烦和困难。

与此相反的是，汉语缩略语却力戒“同音同形异义”现象。《现代汉语缩略语词典》[2]共收汉语缩略语八千余条，“同音同形异义”现象极少，绝大多数是“异形异义”即单义缩略语。如果“同音”，则采用“异形”来记录书写，如“纪委”、“计委”、“技委”等，而且数量很少，口语中还会采用“纪检委”、“计划委”、“技术委”对同音缩略语进行区分。汉语是非常注重表意准确性的语言，重视防止和消除话语歧义。另外，由于汉字是表意文字，通常可从语形上感知，通过联想可大致理解语义，而英文字母缩略语从语形上无法显现其语义。鉴于此，汉语缩略语的表意功能明显优于英文字母缩略语。至于有人认为把英文字母缩略语翻译为汉语的释义太繁琐，有的难以简缩，那是翻译技术和水平问题，不能以此说明英文字母缩略语表意简明，二者没有逻辑联系。

二、英文缩略语的语义解读受制于语境

英文缩略语的“同音同形异义”导致语义的解读受制于语境，大量的“同音同形异义”缩略语带来了语境联想的困难，在十几条甚至近百条释义中，要想迅速而准确地联想到其确切的语义，恐怕连专业人士都难以做到，即使是母语为英语的人，也未必能做到。本人给美国留学生上课时，曾对此做过检验，把中文报纸杂志中混杂有英文缩略语的段落拿给他们看，让他们解释其中的英文缩略语的语义，结果并非我们有些人想象的那样，他们也是一头雾水，莫衷一是，英文缩略语的语义解读明显受制于言内语境和言外语境。

言内语境是指语言本体即上下文或前言后语所构成的言语环境。人们对新语词或难以理解的话语片段，往往可以借助言内语境所提供的信息帮助理解，言内语境信息充分，是确保话语信息理解的准确性的重要条件。读者或听者是根据上下文展开对英文缩略语的语义联想的，由于人们所能记住的英文缩略语数量有限，带来了联想解读的困难。如果英文缩略语出现于汉语文中的言内语境信息不充分的话语，就更难解读了。例如：

(1)AVM通过电子摄像系统减少停车时的盲点；LDP通过LDWS介入VDC来帮助驾驶者保持直线行使。(《汽车之友》2007年第9期)

(2)专业防晒新标准，SPF，晒不黑；PA，晒不老，两项达标才专业。(中央电视台“小护士”化妆品广告词)

(3)2002年5月16日，一向极右的江藤隆美曾在该派的一次会议上鼓吹冻结对华的ODA。

(《现代快报》2003年7月14日)

本人读完例(1)大概知道AVM、LDP、LDWS、VDC是汽车电子新技术，查阅《英汉缩略语大词典》，却没有查到AVM、LDP、VDC的多条释义能与上下文表述的汽车电子新技术相对应的条目，LDWS在《英汉缩略语大词典》中也未查到，对其话语所表述的确切语义始终还是模糊不清；听到例(2)中的SPF、PA，大致猜想是与美容有关的词汇，查阅《英汉缩略语大词典》发现，SPF有6条释义，PA有116条释义，也还找到了符合上下文语境的释义条目，但总觉得例(2)那样的话语表述纯粹是故弄玄虚；读到例(3)中的ODA，查阅《英汉缩略语大词典》发现有8条释义，找到“官方发展援助，政府开发援助”、“海外发展援助”这两条释义符合上下文语义关系，但仍然不能确定哪一条释义更为准确。像我这样在高等院校专门从事语言教学及研究的人，理解上述例子的话语信息尚且如此费劲，一般读者和听众所遭遇的困难就可想而知了。英文缩略语的语义解读受制于言内语境是不容争辩的事实，要想消除英文缩略语在汉语文中的言内语境信息不足的问题，除非在汉语文中使用英文缩略语时加注汉语释义，才能解决读者和听者理解的困难。但如果这样，岂不是又增加了许多麻烦。如：

(4)美国有两个比较大的出题机构，一个是负责高中升大学的美国大学委员会(SAT)，一个是美国教育测试中心(ETS)。“托福”是由ETS开发运作的，“爱普”是由美国大学委员会命题，但在运作上又委托ETS进行。(《中国青年报》2001年1月11日第5版)

像这样英文缩略语与汉语文释义并存，虽然解决了英文缩略语在汉语文中的言内语境信息不足的问题，但语言表达的简洁性却受到了损害，多此一举还不如不用英文缩略语。

言外语境是指除了语言本体之外影响话语信息传递和理解的各种因素所构成的言语环境。言外语境一般涉及文化传统、民族习俗、社会心理、认知背景、文化程度、职业、所学专业、年龄性别等诸多因素。对言语信息的解读，既受制于言内语境，也受制于言外语境。言内语境信息不充分时，往往可以通过言外语境来弥补信息。一个中国人由于其受教育背景不同、文化程度不同、生活环境不同、职业或专业不同等等，都将影响其对英文字母缩略语的使用观念和解读能力。

香港百年殖民地历史在香港人的语言生活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香港人的语言中不仅仅存在大量的英文字母缩略语，还直接混用英语词汇、句子，甚至创造性地使用一个英语单词的词根、词缀或字母派生新词。这就是历史文化、社会心理、认知背景等言外语境因素对香港人语言生活的影响。在这种言外语境因素的影响下，香港人对英文字母缩略语的解读能力就普遍比较强。就中国内地而言，我们不难发现，有国外留学经历、在发达地区接受教育、文化程度较高、生活环境较为开放的时尚人群，其英文水平较高，对英文字母缩略语接触较多，比较认同使用英文字母缩略语，对于汉语文中混杂的英文字母缩略语，比较容易释读；而文化程度不高，生活环境较为传统的内地人群，其英文水平较低，对英文字母缩略语接触较少，对于汉语文中混杂的英文字母缩略语，就相当难以释读。有人认为，随着中国的英语教育与普及，人们对英文缩略语的认同会不断提高，英文缩略语也会越来越多地进入汉语文中。这样的推论缺乏必要的逻辑支持，正如上文所言，数量庞大的“同音同形异义”英文缩略语，对于英语专业人士都是个难题，中国国民的英文水平再高，恐怕不可能超过专业人士。事实上，随着英语教育与普及，人们对英语使用的陌生感会逐渐减弱，排斥感会逐渐降低，它所影响的是人们对英文字母缩略语的使用观念，但要使人人都能释读大量的英文字母缩略语是不可能的。显然，对英文字母缩略语的语义解读，受制于人们的民族历史、文化传统、英语水平、语用观念、语言生活环境等言外语境。

汉语缩略语是在汉民族的语言生活中形成的，其缩略方法与形式反映了汉民族的思维特征及语言规律。汉语缩略语如果出现“同形异义”现象，人们则会通过言内语境信息加以区分，保证汉语缩略语的语义明晰。例如：

(5)“三化”与“二为”方向、“双百”方针是一致的。(《剧本》1984年第8期第64页)

(6)我省实行监管工作“三化”达标管理，严格监管制度。(《犯罪与改造研究》1989年第5期第30页)

(7)坚持“三化”生产、提高烤烟质量。(《安徽科技报》1989年3月8日)

例(5)中的“三化”是指“革命化、民族化、群众化”；例(6)中的“三化”是指“法律化、制度化、规范化”；例(7)中的“三化”是指“良种化、区域化、规范化”。由于言内语境信息提供了方便，读者或听者不会产生误解，也没有理解的困难，使汉语缩略语的语义释读顺利而准确。

对于一般的汉语缩略语，人们可以凭借语言习得过程中所培养的语感，根据汉语简缩的规律，利用直观的语形，通过联想而释读其语义。即使是初次接触某个汉语缩略语，人们也可以根据汉语构词的特点及规律，很快地联想出所缩略的词语群，从而解读出其汉语缩略语的语义。例如：

(8)编播→编辑、播音；编采→编辑、采访；编发→编辑、发表；编校→编辑、校对；

编译→编辑、翻译；编印→编写、印制；编导→编剧和导演；编录→编辑和录音。

英文字母缩略语从语形上无法使读者展开联想，原本英文字母就是表音性的，在缩略语中已演变成了高度抽象的符号，增加了其语义解读的难度。这不仅仅是因为其复杂的“同音同形异义”问题，还因为对其语义的解读需要特殊的语境，也就是说英文字母缩略语的语义解读对语境要求高，理解难度大，并非某些人所想象的那么简便或便捷。而某些人把一个英文字母缩略语与自己所熟知的某个语义对等起来，是个人看问题的简单化、表面化，而不是英文字母缩略语事实上的简便。比如，一看到NBA就等同于“全(美)国篮球协会”，一看到DNA就等同于“脱氧核糖核酸”，一看到AIDS就等同于“艾滋病”，而在《英汉缩略语大词典》中，NBA有19条释义，DNA有8条释义，AIDS有18条释义，显然不能简单地把英文字母缩略语的语形与语义关系对等。

三、英文缩略语的社会应用受制于语域

本文所言的语域，是指语言应用的领域。它主要涉及语言使用的职业、行业、地域、人群等对象范围。英文缩略语由于自身具有十分复杂的“同音同形异义”现象，其语义解读对语境因素要求较为苛刻，就决定了其应用领域较为狭窄，不可能进入到全民使用的语汇系统中，即应用范围的广度客观上受到制约。

由于科学技术日新月异、世界经济全球化演进，科技新概念层出不穷，科技成果全球共享，部分外来的新词新语，尤其是英文字母缩略语没有及时翻译就借用到中国的科技、经济领域，有些英文字母缩略语在各类媒体的不规范使用中，对受众产生了一定影响，在某种社会心理的驱动下，英文字母缩略语得以传播使用。某些研究者曾对国内主要媒体使用英文字母缩略语情况进行过调查统计分析，结果发现诸如《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重要媒体存在一定数量的英文字母缩略语。有人据此认为，英文字母缩略语广泛地应用于中国社会语言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中国社会语言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我们力戒浮躁功利，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全面深入地调查了解英文字母缩略语应用于中国社会语言生活的实际状况，我们不难发现，英文字母缩略语的使用并非那么广泛。就各行各业的从业者而言，使用职业较少；就社会语言生活领域而言，使用领域较少；就使用区域而言，广阔的内地使用较少；就全中国十三亿人口而言，使用人数较少；就“三百六十行”的从业者而言，科技、商贸、文教等职业使用较多；就使用行业而言，经济、科技等领域使用较多；就使用地域而言，东部及沿海发达城市使用较多；就使用人群而言，英语水平高者使用较多。这“四少”与“四多”所反映的是语言事实与语言表象，“四少”是绝对的，而“四多”是相对的。对于绝大多数职业、绝大多数行业、绝大多数地域、绝大多数人群而言，英文字母缩略语的使用都是较少的。其中，职业或行业对英文字母缩略使用的影响最大。英文字母缩略并不是中国社会各个职业、各个行业、各个地域、各个人群的社会交际的必需，它只是特定职业、特定行业、特定地域、特定人群的特殊需要，其语用功能具有特殊性，而非普遍性。

汉语缩略语来源于汉民族的社会语言生活，是中国社会各个职业、各个行业、各个地域、各个人群的社会交际的必需，有着十分深厚而广泛的社会基础，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交际作用。

事实表明，英文字母缩略在语形上存在复杂的“同音同形异义”现象，导致其语义解读受制于复杂的语境，导致其语用范围十分狭窄，其交际性因受到诸多因素的制约而难以在中国社会语言生活中得以实现。我们不应该从表面的、局部的现象出发，简单地、主观地认识其语用功能，而应当积极深入研究英文字母缩略的汉译方法，使其在当代汉语文中更好地服务于经济、科技的发展。

[1]张健，邵磊主编.英汉缩略语大词典[K].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2]袁晖，阮显忠主编.现代汉语缩略语词典[K].北京：语文出版社，2002.

(责任编辑 徐彩玲)

(楚雄师范学院人文学院，云南 楚雄 675000)

On Doubts of the Pragmatic Function of English Abreviaries Borrowed from the Contemporary Chinese

LI Wanjie

(CollegeofHumanities,ChuxiongNormalUniversity,Chuxiong, 675000,YunnanProvince)

There are “homomorphism and homophony”in English abreviaries.The communication is not easily carried out as lots of factors affect it such as the semantic expression is restricted by similar language forms,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meaning is restricted by the language surroundings, the application is restricted by the limited language field. On comparing the Chinese and the English abreviaires, the writer of this paper considers that the pragmatic functions of the English abrebiaries as “concise, “handy”, “extensive”are different in the application of the contemporary Chinese.

English abreviary; pragmatic function; language form; language surrounding; language field

2016 - 10 - 03

李万杰(1966―)，男，楚雄师范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H313.6

A

1671 - 7406(2016)11 - 0040 -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