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民国：美人卖身救灾

向以桦

民国初年，本来就十分贫穷的中国，很多地方连续几年出现了特大洪灾。尤其是江河纵横的南方，比如浙江温州等地，连续大雨加上台风袭击，数十万人无家可归，哀鸿遍野。与此同时，我国南方一些地区，由于受到上海的影响，出现了各种形式和名目的彩票热潮。当然，这些名目繁多的彩票奖品多以银子为主，只有极少数是房子、土地、布匹或者粮食等。

从1912年开始，各地也陆续出现为赈灾而组织的彩票活动，其中自然也不乏打着赈灾旗号刮取民财者。但当时的中国一片混乱，饥寒交迫的人们或为了混一口饭吃，或想一夜暴富，哪管彩票背后的目的，只要是万分之一的希望，都会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1913年寒春时节，上海《申报》上的一则广告吸引了众人的眼球，此广告名字就让人耳目一新：“救灾美人券启”。该期《申报》因为这则广告而比以往每期多印出55000余份。

这个活动的发起者是上海名媛陆文举。这个叫陆文举的美女出身中等富裕家庭，她的父亲陆流豪也算是个知今日五洲晓古时四海的人物。陆文举从小生得白净乖巧，聪慧过人，3岁起开始学汉文基础，4岁时开始学诗歌字画。16岁时已是出落得如花似玉。追求者和说亲者成群结队。

可这个“二八妙龄，守身如玉，学贯中西，能歌善舞”的江南大美人，就是任何人都不嫁。父辈爷辈都急得团团转，只好找她的闺蜜张少兰打听。从张口中得知：陆文举读过许多书，其中不少是外国如德国的书，写的都是为国家而不惜放弃个人生活的英雄女人。她的理想不是嫁人，是想为中国做点事，出点力。陆文举的父亲也看过一些进步书籍，觉得女儿的想法没大问题，就没有怎么过问。

辛亥革命爆发后，陆文举听说不少女子参加革命，曾和闺蜜张少兰悄悄去看那些革命军人练武，觉得那里的女人才是真女人！她找到父母，表达了立志从戎，报效国家的愿望，被父母阻拦。此后，她开始关注社会变化、民生等问题。

1911年11月，陆文举随母亲前往浙江温州探望亲戚。她亲眼看到沿途民众遭遇水灾的苦难，心忧如焚。她在给张少兰的信中描绘说“目睹灾民载道，乏食无依，饿魂遍野，尸骸暴弃”，深受刺激，“为之酸鼻，怦然心动”，可自己“点金无术，有志难酬，欲步德国某女士后尘，牺牲救众，以博社会民众”。 陆文举做出的牺牲决定是什么呢？就是“卖身救灾民”。

1913年1月15日，陆文举回到上海后，立即印刷了“牺牲助赈救灾美人券”3万张，并将其刊登于《申报》副刊的正版上，“希望各位购买。每券一银元。所卖三万元，除了正项开支，其余全部用于赈灾及办公益”。广告用大黑体强调一个主题：购券最多者，陆文举将嫁给他。

此事得到很多政商名流支持，外交家、民初曾任司法总长的伍廷芳（1842-1922），时任上海总商会第一任总理周金箴，上海工商界名流朱葆三等人纷纷在广告后面签名倡仪。

“美人券”一出，即刻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有称赞的，有反对的。称赞者说“陆女士系出名门，富有学识，青年立志，敌忾同仇。已足以愧须眉而豪巾帼，今日又目击饥民困苦，不恤舍身成仁，视毁家纾难之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人品学问气象抱负可概见”。反对者言“所谓变相之彩票者出现，其事等于买卖人口，是非慈善事业”。

一个名叫李鉴清的大秀才，因仰慕陆大美人多年，未了心愿，听到这一消息，便倾其所有买彩票，到后来竟把家里唯一值钱的六间房子都卖掉，买了“救灾美人券启”彩票。陆文举知道后，为他的真心所动，居然真在次年春天嫁给了他。

这事自然成为一桩美谈。还有不少文人骚客赋诗作词。这里摘录一首叫梁溪瘦鹤的词人专门为此事填的一首词，以飨读者诸君：

美人券，美人痴，美人貌美心仁慈。温处水厄不易救，老弱沟壑壮流离。政界钜子正争鹿，美人奋善将身施。三万券，散相思，且有五千元赠嫁之奁赀。秀才修艳福，得愿美人归，头阄拈得果倡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