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液琼浆，九江封缸

桂孝树

酒在中华大地有着数千年的历史，文人墨客爱酒，英雄美人爱酒；凡夫俗子爱酒，平头百姓爱酒。小小杯中物，里面有乾坤。逢年过节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开启一瓶陈年封缸酒倒入杯中，那清澈诱人的丝丝响声，那股沁人心脾的浓香，那种扑朔迷离般的享受，连同那一抹醉人的红让人有了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真的那澄红晶莹、清澈透明、香味浓馥、鲜美甘爽、天然醇厚蜜甜的九江陈年封缸酒，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曾经是九江人逢年过节必备之物。在老九江人的记忆中，每每到了除夕，餐桌上就备上一瓶带着迷幻琥珀色泽的封缸酒，喝出的是全家人幸福所在。

古有李白“斗酒诗百篇”，今有窈窕淑女偏爱封缸酒，因为封缸酒具有驻容养颜、祛湿活络、润燥怡神之功效。民间谚语云“饮封缸，暖骨头，清香可口如甘露。”说的是封缸酒不仅具有舒筋活血，温中暖胃、祛寒、助消化多神保健功效，还对慢性胃炎疗效尤为显著，并且妇叟长年服用，有焕发生机、抗衰老、护肤健美的功能。而且封缸酒有不加糖而自甜，不着色而自成琥珀色泽，不调香而自发浓郁醇香的独特风格。

历代文人墨客十分喜爱九江陈年封缸酒，有关九江封缸酒的传说也是层出不穷。古有天宫王母娘娘因不堪在蟠桃宴上被封缸酒将其名气比下去，一怒之下封了凡间所有酒坛，就因为有了王母娘娘封缸之说，才有了家喻户晓封也封不住的封缸美酒。

据传很早以前，古称江州的九江地区酿造的醅酒知名度就很高。醅酒就是今天的九江陈年封缸酒前身，以优质糯米为原料，用根霉曲作糖化的酵剂。按照民间传统秘方精心酿制而成。酒液呈琥珀色，清澈透明，香气馥郁芬芳，滋味新鲜醇厚，回味绵长，营养丰富，味道香甜，是常用来待客宴友的佳酿。

有一年，王母娘娘设宴，在瑶池中做“蟠桃盛会”，宴请各路神仙。土地神听说九江醅酒色美味醇，在赴蟠桃会时随手携了一坛上天，准备请众神仙与他一同品尝。宴会上，珍馐美味，玉液琼浆，异果佳肴，一应俱全，王母娘娘得意洋洋地请神仙们畅快痛饮。酒过一巡后，土地神想起自己带来的醅酒，便让侍从打开，本欲自先尝尝，然后再请诸神品尝。谁知酒坛刚一启封，那醇香的酒味就弥漫在整个仙庭，不等土地神自己先喝，各路神仙一起涌上前，你一碗，他一碗，一抢而光。而王母娘娘的玉液琼浆竟被冷置在一旁，无人问津。王母娘娘看到人间的酒竟超过了天上的仙酒，觉得大失面子，又恼又羞，十分生气，便下令把九江的醅酒缸全部封起来，谁也不准喝。土地神一看自己闯了大祸，吓得战战兢兢，不住地叩头请罪，还没等到宴会结束，便急急忙忙地来到人间命令封缸，违者杀头。老百姓闻之，又气又恨，但也没办法，只好忍心将酒封住。一年、二年……五年过去了，喝惯醅酒的人实在忍不住了，一位胆大的人偷偷将封条启开，发现封缸后的醅酒如甘露，格外香甜，颜色也由原来的淡黄变成了琥珀色。这一发现，使他又惊又喜，便把这事偷偷告诉了自己的好友。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不胫而走，大家纷纷启封。土地神见王母娘娘忘了这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也乐得受用。从此，醅酒便得名“陈年封缸酒”。

有一首民谣曾概述了这件事，民谣道：“天上玉液琼浆，不如九江封缸。色美味甜性稳，气煞王母娘娘。” 尽管这只是个传说的故事，但陈年封缸酒的美名从此传开。

曾几何被贬在九江的江州大司马白居易，那种官场失意，那种离愁别恨都被他寄托在封缸酒中，当年白司马在江州大地留下不少经典诗篇。那浔阳江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千古绝唱至今让人感叹不已。一曲《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不仅写出了对封缸酒的爱，也写满了与江州好友刘十九的亲密之情。诗中的醅酒就是九江封缸酒，在唐代就已盛行。

在九江也流传着宋江醉酒题反诗的故事，当年宋江喝的酒就是封缸酒，看过中国十大名著之一《水浒传》的人都会知道，第三十八回有个《浔阳楼宋江吟反诗》的故事。在《浔阳楼宋江吟反诗》中，当宋江行到一座酒楼仰面看时，旁边竖着一根望竿，悬挂着一个青布酒旆子。只见苏东坡题写楼名的浔阳楼门前朱红华表柱上，两面白粉牌，各有五个大字写道：“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宋江便走上楼来，靠江占一座阁子里坐下，凭阑举目，端的好座酒楼，却独自寻思道：世间比此酒，此酒竟如何？酒保上得楼来，唱了个喏，下了帘子，赶紧用红泥小火温上酒来。

宋江正是喝了此酒，临风触目，感恨伤怀，乘其酒兴，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在那白粉壁上佯醉挥毫，题写反诗，从而引发出历史上一场烈烈轰轰的梁山108条好汉替天行道的梁山聚义。这酒便是封缸的雏形和前身。

陈年封缸历经沧桑岁月，淘尽千古风流。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东坡曾为之挥毫而歌，诗仙李白登庐山饮酒而歌。一曲“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望庐山瀑布》写出了酒仙与诗仙的豪气。封缸酒历经千余年的传承和文化积淀，在九江流传了几个世纪。

九江封缸酒前发酵阶段多次加入50度醅酒，当酒度达到20度时，带糟贮入大缸，密封后，发酵6个月。然后压榨得酒液，将酒液再入大缸陈酿澄清，密封陈酿，一般来说，封存三年后才可以喝，贮藏四五年时口感才能达到最佳。时间越长，对人的身体越有益。其色泽金碧自然，不加色素，澄清明澈，酒性中和，醇稠如蜜，馥郁芳香。酒内含多类糖分、氨基酸及维生素等，营养丰富。含有21种氨基酸，其中包括有特殊未知氨基酸及人体自身不能合成必须依靠食物摄取的8种必需氨基酸，故被誉为“液体蛋糕”及“营养酒王”。常饮能滋补强身，扶正祛邪。

在19世纪20年代初，九江酿造业十分兴旺，九江姑塘镇有一位叫熊明六的酿酒师酿制的醅酒，风格独特、口感香甜，在当地很受欢迎。从小就在熊明六的“绿醅酒”学艺，被业内称为“黄老四”的黄鹏云在掌握了酿造醅酒的传统工艺后，发现酿出的酒不易保存，没过几天就会变酸，不好售卖。这不仅浪费粮食，还导致酿酒成本和风险都较高。于是，黄鹏云花了几年时间对传统工艺进行改良，通过封缸贮酿，不仅延长了酒的贮藏时间，酒的口感也因此大为提高。

1933年，黄鹏云研制出了一种新型酒，将其取名为“九江陈年封缸酒”。他所售卖的九江陈年封缸酒和酱菜，每次都会被一扫而空。有了一定积蓄后，黄鹏云便和哥哥黄鹏飞合资在九江开了一家“新利源”，黄鹏飞经营机油、桐油，黄鹏云则以经营九江陈年封缸酒和酱菜为主。1945年，黄氏兄弟分家，第二年，黄鹏云独资创办了“黄利源”。1956年，九江市黄利源酱园酒厂、九江市义顺坊等13家首批公私合营，黄鹏云为第一任厂长，并将自己的九江陈年封缸酒酿制秘方献了出来，使该酒投入批量生产。因用鄱阳湖优质糯米，舀来庐山冰川之水，经过科学配方，传统工艺，深埋密封，加工而成。1959年由黄鹏云配置的九江陈年封缸酒送至北京，周恩来总理喝过后，亲定九江陈年封缸酒为人民大会堂宴会指定用酒。九江封缸酒顿时声誉鹊起，生产规模也逐步扩大。上世纪八十年代，每年全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上，九江陈年封缸酒都会和茅台酒并列放在展台上。那时，九江陈年封缸酒在国内甚至可与茅台酒比肩，因盛名在外而出口日本、美国和东南亚等地。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极受欢迎的九江陈年封缸酒曾经紧俏到“需凭票和签字才能拿到现货”的程度。关于九江陈年封缸酒，九江人都特别乐意讲述这样一个故事。上世纪90年代初，在深圳国贸大厦里摆放的江西产品只有一个，那就是九江封缸酒。曾经，九江市一个政府代表团访问日本，在多个高档酒专卖店，有两种酒卖价最高：一种是享誉海内外的贵州茅台，标价1万日元左右一瓶；而另一种就是九江封缸酒，标价9000日元。

1963年九江封缸酒被评为江西名酒。1964年出口外销。1979年，在全国第三届评酒会上，被评为全国优质酒。1983年，被评为江西省优质酒。1984年，九江封缸酒登峰造极，获全国轻工酒类质量大赛金杯奖。1987年获首届中国黄酒节特等奖。1988年获全国食品博览会金奖，历年来共获得二十余项全国性大奖。1995年，九江陈年封缸酒厂的黄酒、白酒、饮料三大类约20多个品种的产品总产量达6895吨，生产规模几乎为江西酒业之最。

可是随着时代的变迁，曾经风光一时的九江封缸酒，慢慢退出了广交会的舞台。随后几年，封缸酒市场份额日趋减少，封缸酒厂债务沉重。1999年，九江封缸酒厂400多工人几乎全体下岗，仅剩下二三十人看守厂房打理日常事务。至2003年，九江陈年封缸酒厂宣告停产。2007年，包括封缸酒厂等在内的九江10家国有工业企业申报政策性破产，全部获得批准，共计豁免企业债务7.9亿元。“陈年封缸酒、太白酒、陶里流霞、珍藏版九江陈年封缸酒”，这4瓶不同的封缸酒就好像代表了九江封缸酒厂从兴盛到衰败的过程。

当岁月不断变迁，陈年封缸酒渐渐淡出人们视眼，留给九江人记忆中只是那段尘封已久的回忆。然而九江封缸酒这张老九江的名片，也正像它那浓得化不开的香酽秉性，使一代九江人无法释怀。陈年封缸流过去的是历史，留不走的是人们对封缸热恋。

如今为了进一步将传承千年的九江封缸酒发扬光大，传承九江这一难得的中华老字号和江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江州司马农产品电商联合九江封缸酒非遗物质传承人李志华推出江州司马贤母封缸酒。把贤母文化融于千年美酒之中，从而让九江陈年封缸酒这块金字招牌，不再淹埋在历史的尘土堆里，成为忘却的记忆。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重生的江州司马贤母封缸酒这块金字招牌重新焕发新的光辉。当人们看着景色秀美的九江大地，品味陈年封缸无疑是一种美的享受。陈年封缸酒就像一道美丽的乡愁在所有的九江人心里头珍藏。